作者:茗荷儿
杨佩瑶弯起眉眼,水润的眸底卷着清甜的笑意。
她就知道,顾息澜不可能当众来个法式热吻, 可这样带着宠溺的轻吻越发地显示出他的温柔,大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她就是想秀恩爱,想宣示自己的主权。
面前这个男人是她的, 只能搂着她跳舞!
顾息澜看着她在灯光辉映下,分外明亮的眼眸,双手不自主地收紧,将她整个儿揽在怀里。
他身上有酒味,有雪茄味, 还有因为天热出的汗味。
混杂在一起, 不好闻,却莫名地有种让她安心让她踏实的力量。
杨佩瑶深吸一口气,听到他在耳边低喃,“瑶瑶, 咱们回家好不好?想你了。”
杨佩瑶脸颊飞快地染上层粉色,轻轻吐出两个字,“无耻!”
顾息澜低笑,松开她的腰身, 两手牵引她转了一个圈,再度牢牢环在臂弯。
音乐声戛然而止。
两人手牵手走回座位,喝了杯水,顾息澜带着她跟几位德高望重的理事道别,“我太太明早有事,我们先行一步,失陪。”
杨佩瑶依偎在他身边,全程微笑,只负责貌美如花。
那几个电影明星都好奇地看着她。
原本顾息澜很低调,虽然位居会长之职,但知道他真实情况的人不多。
因为跟着宋清上过几次报纸,娱乐明星们都知道了这位会长年纪不大,尚未娶妻。
年轻有为的实业家大家都爱。
虽然报上关于他成亲、联姻以及经济状况困窘的新闻层出不穷,但报纸并没刊登两人的婚礼照片,是不是真结婚还两说。
再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息澜拥有七八家工厂,他的困窘跟揭不开锅的困窘完全不是一个程度。
所以今天的宴会,有好几人对顾息澜抱有非分之想。
没想到顾息澜竟然真的结了婚,太太还挺年轻而且漂亮,相貌并不输于她们。
那几个有想法的明星不免气馁。
杨佩瑶却很得意,在车上咧着嘴一个劲儿傻笑。
顾息澜扫她两眼,“这么高兴?”
“是呀,很高兴,”杨佩瑶侧头看着他,“你为啥又穿长衫,不嫌热?”
顾息澜笑道:“这样显得庄重。”顿一顿,又道:“怕打翻你的小醋坛子。”
杨佩瑶理直气壮地说:“反正不许你跟别人搂搂抱抱。”
两人说说笑笑地回到家,又是一夜痴缠,杨佩瑶累得几乎散了架子,第二天仍是没能起床。
九点多,顾息澜打回来电话,“醒了,吃饭没有?”
杨佩瑶正往嘴里塞包子,含混不清地“嗯”了声。
顾息澜笑道:“想不想看拍广告?我回去接你,别天天闷在家里。”
杨佩瑶应声好。
约莫二十分钟,顾息澜开车回来。
拍广告的地方是在酒厂的陈列室,以各种酒瓶子作为背景。
冯梅已经到了,正在化妆。
她穿水滴领无袖旗袍,旗袍是紧身的,很好地展现出她曼妙的身姿。
看到两人携手而来,冯梅目光直直地落在顾息澜身上。
顾息澜今天穿白衬衫配牛仔裤,挺拔得仿似草原上的白杨树,衬衫是短袖的,露出半截麦色的手臂,看上去结实有力。
昨天顾息澜穿长衫,给人的感觉老成死板,冯梅还没十分上心,没想到今儿见到……一颗心顿时小鹿般“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冯梅比不上彭剑青或者宋清有名,但她也担纲过女主角,还算有点名气。
自然,结识的男人也不少,尤其是富贵人家的少爷。
富家子弟从小有人伺候,大都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有些家里管得严读书读得好还行,自有种儒雅的气度,最怕那些连书都不想读的人,要么赶时髦抽烟,要么在脂粉堆里混,早早坏了身子。
很少有顾息澜这般健壮魁梧的身材。
只可惜好好的白菜被猪拱了。
为了跟顾息澜搭配,杨佩瑶特地穿了宽松白T恤配牛仔短裙,头发梳成半丸子头,自我感觉相当清新可爱。
一万个没想到自己在冯梅眼里竟是那只拱了好白菜的“猪”。
她正听摄影师跟男职员讲解要拍摄的相片。
男职员是酒厂的工程师,长得很帅气,这次特地选出来跟冯梅搭配,算是人体背景。
福酒是针对男人的功能性酒,照片要通过男女间昧的动作表情,以吸引目标人群。
两人每人手中托一只酒瓶或者并肩站着,或者对面坐着,摆出各种不同姿势。
杨佩瑶直摇头。
虽然拍的是酒的广告,那也不需要始终抱着酒瓶子吧?
而且动作神情生硬,跟前世《男人帮》、《VOGUE》、《时尚芭莎》等杂志上面的硬照差远了。
因为学得是服装设计,学院里订了许多时尚杂志,杨佩瑶每期必看,除去看下季的流行元素流行趋势之外,自然也少不了对着自家爱豆的盛世美颜流口水。
还有那些撩得人几乎流鼻血的男女模特的合照。
杨佩瑶默默回忆着看过的照片,低声给摄影师提出建议。
诸如酒瓶放在桌边,冯梅斜趴在桌面上,伸手去够酒瓶,既表现出她曲线的动人,又表现她对酒的渴望。
再如,男职员踩在椅子上,抓着酒瓶往下倒酒,而冯梅半仰着头,双唇微张,发梢、腮旁有水珠闪动,衣服也被水打湿,紧贴在身上,来演绎身惑。
拍摄时候,男职员不需要露脸,只露出酒瓶的商标以及冯梅即可。
还有一种烂大街的拍照姿势,冯梅跟男职员合握一只酒瓶放在身前,另一只手在头顶比划成爱心的形状。
杨佩瑶上前指导冯梅怎么摆姿势,摄影师则“咔嚓咔嚓”不断地拍,直到拍完三卷胶卷才收工。
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
摄影师迫不及待地回去冲洗照片,其余人一同到附近面馆吃面。
杨佩瑶要了清汤面,她早饭吃得晚,并不觉得饿,只吃了小半碗就饱了。
顾息澜先掏手绢给她擦擦嘴,神情坦然地把剩下的半碗面吃完了。
一众人咂舌不已。
这个年头,男人是家里的主要劳力,一般家庭都会先尽着男人吃,男人吃饱之后,女人打扫盘子底儿。
而顾会长却……太娇惯女人了,就不怕女人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可他们也只在心里嘀咕几句,并没有人敢说出口。
吃完饭又等了半个小时,摄影师把相片送过来。
一共冲洗出九十多张相片,几人商量着分头挑选,当看到那张倒酒的相片时,顾息澜轻轻攥了下杨佩瑶的手。
杨佩瑶羞恼地白他一眼。
进入八月,杭城的天气燥热无比,顾息澜越发喜欢拉着她一同洗浴,每每弄得她满身是水。
而他好像特别喜欢她湿漉的样子。
真是……恶趣味。
这次共挑出八张效果好,清晰度的相片,准备送去报社。
冯梅得到的报酬是一千二百块。
因为她名气不如彭剑青跟宋清大,相应的报酬也少很多。
杨佩瑶送给她两条牛仔裤和两条牛仔短裙,说是蝶舞今年新推出的时装,在市面上很难买到。
冯梅非常高兴地收下了。
转天报纸上就刊登出福酒广告,顺带着还有张杨佩瑶的相片。
下面的配文大意是,顾息澜请明星拍广告,顾太太紧迫盯人寸步不离,意指杨佩瑶醋劲大,连丈夫正常工作都要干涉。
还写了昨晚的事情,顾太太亲自去夜总会抓人等等。
杨佩瑶哭笑不得,却没在意,她巴不得别人都知道自己是醋坛子,免得有人觊觎顾息澜。
日子过得飞快,不经意间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杨佩瑶早早去了学校,从大红榜上找到了杨承鸿的名字。
跟两年前的她一样,杨承鸿也被分到了高一(2)班,班主任却不是秦越,而是位姓宋的老师。
杨佩瑶就没有在高一年级找到秦越的名字。
课间时,杨佩瑶问起邱奎,“秦老师今年不教高一年级吗?我还想让我弟弟跟着秦老师。”
邱奎眸光暗了暗,“秦老师请了长假,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来上课。”
“怎么回事?”
邱奎哀声道:“上星期师母生产,因为胎位不正故去了,秦老师回老家治丧。”
“啊”,杨佩瑶低呼一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月时候,她陪杨佩珊看铺面还见过赵凤芝,那会儿肚子已经有些凸起,没想到……秦老师父母均亡,师母又过世,秦云舒还不满两岁,他自己不可能带着孩子上课。
杨佩瑶又问:“秦老师几时能回杭城?”
邱奎答道:“至少要过了七七,还得有一个多月,说不定会过完百日。”
杨佩瑶沉默了许久,再没说话。
怪不得都说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便是前世,在医院里生产,也有难产或者产后出血的情况,这个时代都是请了接生婆在家里生,万一遇到突发情况,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杨佩瑶头一次对生孩子产生了莫大的恐惧,连着好几天抑郁难安,缓不过劲来。
直到星期天,跟白咏薇碰了面,总算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