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茗荷儿
长相斯文,脾气温和,有知识有文化, 更重要的是, 他懂得体贴人,照顾别人的情绪。
杨佩瑶上武陵高中的第一天就深有感触。
秦越丧妻,杨佩珊离异, 如果两人能成的话, 就太好了。
杨佩瑶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 抽空又去了趟馆陶路。
秦云舒没在,杨佩珊正忙着招待两位退货的女孩。
女孩身材略微丰腴,昨天买了条牛仔裤,回家试穿后, 觉得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好看, 便不想要。
杨佩瑶看到她身上是件宽松版的白色T恤,暗自摇摇头, 重新挑出一件修身的黑色T恤和一件荷叶领的碎花上衣让她试穿。
其实宽松T恤固然藏肉,但对微胖女孩来说并不友好, 不如修身T恤更显利落, 而荷叶领把人的注意力拉高到脖颈处, 从而忽略了腰身。
女孩分别搭配着牛仔裤试了试, 满意地笑了笑,不但没有退货反而多买了两件上衣。
杨佩珊笑道:“还是瑶瑶能干,换成我, 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口舌呢。”
杨佩瑶没接话茬,左右看两眼,话中有话地道:“秦家小姑娘没来?”
杨佩珊整理衣服架子的手便顿了顿,脸上浮起一丝尴尬,“她不是天天来,秦老师不方便的时候才送过来。”
杨佩瑶笑笑,“大姐可不是有耐心哄孩子的。”
杨佩珊听出她的话音,红着脸大喇喇地道:“你不用拐弯抹角地问,我确实看上秦越了,但我是一厢情愿,人家没看上我。”
“啊,”杨佩瑶微愣,“你怎么知道?”
杨佩珊“哈哈”干笑两声,“我当他的面儿问的,他说暂且没有再成亲的打算,可不就是没看中呗?”顿一顿,续道:“自打我问过那话,他再没把小云送过来,摆明了是不想有牵连……也是,人家是大学生,是知识分子,我只上了个国中。”
杨佩瑶皱皱眉头,“秦老师不会这么想,之前师母是旧式女子,也没有读过书,你会不会听错了?”
“没听错,他说的就是眼下没打算成亲。”杨佩珊肯定地说,一边弯了腰从柜子里拿出一捆衣裳,用衣架撑好挂在架子上。
杨佩瑶道:“眼下不打算成亲未必就是没看上你,可能他想等秦云舒再大两岁,或者有别的顾虑,或者单纯是没有考虑到结婚的问题。”
杨佩珊觉得有道理,“待会儿我去找他问清楚,如果真有意,等两年也没什么,我愿意等。”
杨佩瑶问道:“你去过秦老师家?”
“去过两次,”杨佩珊答道,“有次小云生病我去看望她,还有次是小云过生日,去吃了顿饭……秦越做饭还挺好吃,一个大男人,不容易。”
听起来两人相处还不错,完全有希望。
说不定是秦越害羞呢。
杨佩瑶想起他温文尔雅的气度,抿抿唇,低声对杨佩珊道:“姐,有句话是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你觉得秦老师要是有意,可以大胆一点……那个,那个,反正大胆一点。”
杨佩珊眸光顿时一亮,咬咬牙,“我也觉得是,他对我不是没有意思。”
杨佩瑶教唆成功,忙不迭地回家看孩子。
顾宁远已经五个月大,可以很熟练地翻身,也能围着被子小坐一会儿。
杨佩瑶回到家时,他正胡乱挥动着手里的拨浪鼓,见到娘亲回来,脸上虽不见笑容,可拨浪鼓挥舞得却更加用力了。
杨佩瑶怕他打着脸,忙上前夺下来,柔声问道:“宁哥儿想没想娘?”
顾宁远不回答,乌漆漆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黑曜石一般,半点杂质都没有。
杨佩瑶心软如水,张臂把他抱在怀里,亲亲他脸颊,又亲亲他的小鼻头,因见外边太阳已经西移,柔声道:“咱们去花园玩一会儿。”
吴嫂子忙跟出去,“我来抱吧,少爷如今可沉手。”
顾夫人原本找了个奶娘,但杨佩瑶坚持自己喂养,没用奶娘,就另外请了吴嫂子帮忙照顾宁哥儿。
顾宁远已经二十斤了,份量着实不轻。
杨佩瑶笑道:“不用,我溜达一会儿就回来。”
庭院里种着一小片竹林,另有松柏、梧桐等树木,还有一棵无花果。
这个季节蔷薇花早已经凋零,月季花还开着,拳头大的一朵,很明媚的黄。
杨佩瑶指着花朵告诉顾宁远,“这是月季”,又从无花果树上摘一个果子,啃掉外皮让他尝,“这是无花果。”
顾宁远用前面刚长出来的四颗小白牙咬了口,似是不爱吃,随即吐了出来。
“你这个小东西。”杨佩瑶三口两口吃掉无花果,从地上拔一根狗尾巴草塞进他掌心。
顾宁远看了看,立刻要往嘴里塞,杨佩瑶忙阻止他,“这个不能吃,只能拿在手里玩。”
杨佩瑶一路走,一路絮絮叨叨,把庭院里的各样花木都告诉顾宁远。
正觉得胳膊发酸,抬头瞧见顾息澜大步走过来。
他穿半袖衬衫牛仔裤,身材高大魁梧,神情冷硬刚毅,素日幽深的眼眸映着夕阳的光辉,平添几分温暖柔和。
杨佩瑶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爹爹回来了。”
她的男人回来了。
顾息澜接过顾宁远,目光扫过杨佩瑶脸上,唇角微翘,“刚吃什么了?”
指尖拂过她脸颊,然后停在她唇上,轻轻地摩挲。
他手指似乎燃着火,灼烤着她,让她的面颊也热了。
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
两人成亲近三年,又有了孩子,算得上老夫老妻了,可这样的碰触依旧让她脸红心热。
仰着头回答:“无花果,想让宁哥儿尝尝,他不喜欢吃,我就吃了。是沾在脸上了吗?”
顾息澜眸中笑意流转,凝望着她莹白如玉的脸颊,低问:“甜不甜?”
“甜,我特地挑了个裂口的。”话未说完,唇已经被堵住,熟悉的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肆虐在她口中。
杨佩瑶本能地微阖了双眼。
片刻,顾息澜低笑,“果然是甜的。”
“讨厌!”杨佩瑶羞红着脸四下看看,没看到有人在,掂起脚尖回吻他一下,笑问:“今儿回来得早。”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顾息澜简短地回答一句,侧头看向顾宁远,“宁哥儿今天闹没闹?”
顾宁远伸出小手试探般摸了下他的下巴,缩回手,又摸一下,很有兴趣。
杨佩瑶看着如出一辙的两张面孔,笑道:“也不嫌爹爹胡茬扎手?”
顾宁远不懂得回答,顾息澜却又低下头往她脸上蹭,“你试试扎不扎人。”
杨佩瑶笑着躲开他。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暑假几乎刚刚开始就要结束。
杨佩瑶狠狠心把奶断了。
顾宁远长牙后,已经可以吃菜粥、蛋清还有软面条,并不需要每顿都吃奶。再有,杨佩瑶想安心在学校上课,断了奶就不必时刻记挂着回家喂孩子。
整个大一,她是糊弄着上完的,大二可不能再糊弄。
开学后,杨佩瑶把宿舍里的被褥拿回家好好晒了晒,把被套和床单重新换过。
新学期,她打算住校,隔两天回家一趟。
岂料,住宿舍的头一天她就失眠了。
成亲以来,她都是跟顾息澜同床而眠,从来没有分开过,乍然独自睡,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似的。
不由就想念起那个人。
越想越是睡不着,一会儿觉得屋子闷热,一会儿觉得陈静呼吸声大,一会儿好像听到洗手间有滴水的声音,翻来覆去好半天才慢慢阖上眼。
结果一整天都没有精神。
第二天仍是没睡好。
第三天上完课,杨佩瑶迫不及待地坐电车回家。
当枕着那双有力的胳膊,当闻到那熟悉的气息,杨佩瑶长叹一口气,往顾息澜怀里蹭了蹭,娇声道:“连着两天没睡好,想你了。”
顾息澜搂着她,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边,声音仿若久藏的窖酒,醇厚低柔,“我也是,前天想开车去找你,想想半夜三更的,就算了……以后在家里睡好不好,你好生看书,我不闹你。”
说着,手已经挑开她的衣衫。
“还说不闹?”杨佩瑶嗔一声,舒展了身体迎合他,嘴里嘟哝不停,“男人最不可信,口是心非。”
顾息澜低笑着堵住了她的唇。
小别胜新婚。
转天,杨佩瑶身体虽累,精神却极好,容光焕发地去上课,夜里坚持着住宿舍。
住校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学习。
尤其你周围都是刻苦用功的同学。
她们宿舍里就有个叫做程佳惠的女生,入学成绩排第五,上学期考到第三名,几乎书不离手,甚至吃饭的时候都在看英文文法。
这世间可怕的不是别人比你优秀,而是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
杨佩瑶痛定思痛,跟陈静借了上学期的笔记,一边补习落下的功课,一边应付要上的新课。
这学期除了学习英文文法之外,还增加了口语课。
因为前世听各种音频听得多,杨佩瑶在听力方面毫不吃力,口语发音也地道。
学习之余,她仍是要准备服装设计图。
忙忙碌碌着,夜里就没有那么多精力胡思乱想。
转眼间,又是深秋时节。
杨佩瑶给顾宁远做了件宝蓝色缎面棉背心,给自己做了件同样款式的绛红色棉背心。
两人坐在饭桌前,杨佩瑶用铅笔画小猫、小狗、小兔子,又画大树、小草、小溪流,给他讲小猫钓鱼、小兔子采蘑菇的故事。
顾宁远听得认真,紫葡萄一般的眼眸亮晶晶地闪着光。
杨佩瑶最喜欢便是他这双眼,平和安静,就好像顾息澜的眼眸一样,有种让人沉静的力量。
母子俩正玩得开心,电话铃声响了。
阿秋接起来,恭声道:“太太,是杨公馆打来的。”
杨佩瑶心头一跳,抱着顾宁远过去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