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储黛
“孤何时——”他蹙了眉,待要反驳,才发觉怀里这狡猾的小女人压根没有生气,便伸臂将她抱到腿上来,让她老实些。卫绾不肯,偏要扭动,跟着屁股便挨了一记打,她睖睁起来,气闷地将脸埋入了殿下怀里。
“那只是误传而已。”
她的殿下终于忍不住,要哄她了。
卫绾眯起了眼。
但殿下却没再说话了,她从他怀里挣出来,仰起头,只见殿下望向了窗外,深思宛如不在。卫绾细细一想,那谣言是前世传出来的,这辈子却没有。想必殿下也知道防微杜渐,从源头上制止了它的传出。
她攀住了殿下的胳膊,依偎过来,告诉他自己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并决心再也不问关于前世的任何事。
车马渐近洛阳,临入城之时,被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
广阔绵长的官道上,鸿雁在天,夕阳漫山。
卫绾疑惑地想道,已经快到洛阳了,还有谁敢如此大胆,竟要拦住太子殿下的去路。
她让殿下稍后,自己下去会一会。夏殊则本在闭目休息,露出一缕笑意来,也当真没有过问。
卫绾探出头,只见不远处的一驾驴车上,衣着光鲜亮眼的齐王殿下正绽着大大的笑容,犹如一朵明丽的葵,远远朝她挥手,兴奋地又跳又叫,跺得木板车咚咚作响。
“三嫂你好啊!”
卫绾先是一怔,回头望向车中的殿下,殿下对这样的场景似乎很是熟悉,只是揉了揉额角,没甚么话。她也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写副cp,都想接着几章一道写完,但时间线不对,只好插在里头一点一点地抠,感觉不能尽兴,除了李将军和皎皎,还有一对我还没开始写,唉
第50章
每逢太子殿下从外地归来,齐王殿下总是最兴奋和激动的,卫绾见它踏着驴车,浑然不顾脸色发绿几欲发火将他扔下去的驴儿,她抿嘴唇笑着,亦同他问了一声好。
夏殊则从卫绾身后走了下来,“孤去牵马。”
已快要入城,太子下车改换骑马,与齐王殿下并辔而行,卫绾则舒坦地仰靠在车中虎皮上,随着一路轻微的颠簸,马车驶入宫城。
不但这次太子立下大功,朝野内外交口称赞,连西北居延战事,也获得大捷,因此李翦才有余力暂时抽身,回洛阳料理他自个儿的婚事。不过楚王殿下却没随着一道回来,说是军中不可一日无帅,李翦回了东都,居延关须有人代为镇守。
陛下心下甚为满意,赐了一柄先帝南征北战之时所用、后来立他为太子时作为信物赏赐他的宝剑,命人连同嘉赏圣旨,一道运往居延。
卫绾几乎是才在东宫沐浴,洗去衣上风尘时,便从韫玉口中得知。
陛下的心思,如今藏也不藏,愈发昭然若揭了。她瘪起了唇。
殿下回东宫时,命人拖来十口大箱,卫绾还不知这箱中装的何物,殿下便道:“屠祉欲送之物,孤以十倍赠卿。”
卫绾睖睁,那十口大箱便被人一齐打开,明珠琳琅,辉煌烂彻,几乎晃晕了她。好半晌,卫绾没从自己竟得了这么十箱珍贵的珠宝之中回过神来,殿下道:“阿绾说,你夫君是太子,你若是想要,他自会赠你。孤那时才知你喜爱这些。”
这些珠宝在殿下眼中明明是庸俗之物。卫绾顿了顿,欢喜弗边,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大箱,兴高采烈:“我喜欢啊!这么多,价值连城了吧!殿下你对阿绾太好了!”
她欢喜地扑在箱子上,赤着一双雪足,白腻的脚丫于红毯上不住地晃悠、摇摆,宛如一只娇嫩雪兔,夏殊则目光一动,忽从一旁的箱中取出了一只锦盒,他拿着锦盒双臂将卫绾搂住,抱她上榻。
卫绾被置于殿下膝头,疑惑地望着他,只见殿下从锦盒之中抽出了一双脚链,银光闪闪,尚有珠玉生辉。
殿下的脸如美玉生晕,笼着一层淡淡烛光,俊美得犹如天神……
他道:“孤送你的颈链,原本是母后所赠,如你所言很是珍贵,怕你不肯带出,如今这串脚链,只是寻常宝物,孤见它称你,盼你日后时时戴着它。”
卫绾小巧的玉足被男人一掌便笼住,撩拨得痒痒,她心里忍不住想道,殿下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也是最坏的男人。冰凉剔透的脚链被扣上,发出低而短的铿鸣,卫绾的心如同被死死套牢了。她目光濛濛,一眨不眨地望着太子。
殿下带着炙烫的唇亲吻了下来,卫绾被他揽着腰,却犹如被抽去了骨头,软得只能仰倒在榻。
铜盏支起的灯烛光里,殿下的脸仿佛也在闪烁着,时明时灭,时如旭阳,时如冷雾,卫绾的心中抽出了一丝细密的甘甜,她漾着柔软淡红的嘴唇,等着殿下一下一下的垂怜。殿下抽去了她的腰带,慢慢地朝她压过来。
他的动作不再如此前那般一边温柔,一边放肆,只有放肆和掠夺。
卫绾有些疼,但更多的还是舒服。只是她渐渐明白过来,殿下并不开怀。
送她礼物,又替她戴脚链,只是哄她开怀罢了,他心中藏着事,令他的眉头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完全打开。
卫绾睁开了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殿下,伸臂抱住了他,低声道:“殿下……”
他方才是从陛下那儿回来的。
皇帝送了楚王一柄象征意义路人皆知的宝剑,至于殿下这里,卫绾忽然福至心灵——至于殿下这里,可能便只有那十箱珍珠美器,别无余物。殿下身为太子,不可能稀罕那些宝物,若是陛下真心赏赐也就罢了,最怕便是拿来打发人的,如此一想,那同楚王殿下的待遇何止天壤之别。
她虽然早已知道,陛下将皇后与太子这碗水早已覆手泼出去,可却不知,陛下做得决绝起来,竟会完全不顾父子情面,做得如此寒殿下的心。
卫绾感到心如被丝线缠住,针密密匝匝地刺来,刺得心上疼痛不已。她抱着殿下,双腿攀上他,用尽余力地与他厮缠。
“阿绾。”男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软倒在她身上,汗珠铺满了身躯,卫绾亦疲惫无力,勉强支起了眼睛,听殿下说话,“弄疼你了么?”
身下这个小娇妻,最是皮娇肉嫩,往常他稍微用力,她便嘤嘤喊疼,也不知是真是假,今夜他知晓自己过于孟浪了,也不知伤了她没有。
卫绾脸红着,从殿下禁锢着的身下逃了出来。“没有很疼。”那些话不过是拿来撒娇的,换他怜惜而已,她一口咬在殿下的肩膀上,嗓音闷闷的:“殿下已是很疼阿绾了。”
她说着,又心疼起来,忍不住搂住了他,“我知道殿下心里不快,不知怎么心疼你,殿下要怎么待阿绾,阿绾都愿意。”
他搂住了她,心中感到一阵祥宁与满足,道:“痴子!孤纵是心中不快,又与你有何关系,怎能拿别的事来罚你。”
卫绾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是殿下的爱妻,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娶回家的女人,她顿了顿,爬到太子身上来,虎口拔毛般大胆,“方才陛下同你说了甚么,殿下不拿我当外人的话,能不能告诉我?”
“如往常一样,你不是见过么。”
卫绾狐疑地盯着他。
一个时辰之前,广明宫中,夏殊则本已决意离去,皇帝忽然气怒不已,随手便扔了一样物事过去,砸在夏殊则背上。
陛下如此对他发怒,并不是一两回了,十岁之后,他便不吝在皇帝面前展现自己二十岁的心智,让皇帝震惊之余,因为身体的缘故,不得已而暂时扶持他。夏殊则便借此机会揽权于身,不断地壮大势力。
并非是贪图皇位,上一世,他无心恋栈,甚至命中最后的时候,他向父亲请旨,改立他人为太子。尽管他没有明言,但于皇帝而言,该改立谁是再清楚明白不过。一生二十余载,唯独那一刻,他的生身之父对他流露出了一丝虚伪的慈悲,一点他早已不再需要的抚慰关怀。此后楚王登基,曾跟着他南征北讨与他有着过命交情的部属,却被不断地剪除、斩杀殆尽。他开始明白,纵然他不想要那个位置,可要自保,只有走这么一条路。
他的二哥并不是什么慈悲之人,即便他出于真正挂冠而去的心意,楚王亦不会信任,他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直至斩草除根。
他不会再让了,从他睁开眼睛,当那些痛苦的旧忆,如酒般越是久远越是浓醇,遮天蔽地,毫无保留地灌入一个十岁孩童的脑中时,他已知道自己该走什么路。
面对皇帝,他不再希图什么假意关爱,从小到大,如这样,皇帝随手拿起手边的物件来砸他,并不是罕事。偶尔是纸镇,偶尔是御笔,玉玺上令宫人战战兢兢的磕坏的一角,也是陛下盛怒之下砸他所致。
他从没有躲过。
这一次是砚台,幸而他只着玄服,浓墨泼溅了一身,也看不出分毫端倪。
皇帝冷冷地,赤红着双眼道:“你在跟朕讲条件?居延战事已闭,朕纵李翦成婚之后,他夫妻二人离洛阳赴张掖,此后老二自然可以调兵回来,何愁又生变故,你危言耸听,咒朕大败,还要朕赐你虎符?妄想。”
夏殊则被砸过的背脊,那伤处感到隐隐作痛,卫绾甚至在抚摸着他的背时,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她忽然声音一哑,“殿下,你背过身去,趴着,教我看看。”
他望着她,不知不觉,小妻子已学会使唤他了,她过去怕他怕得要命,如避蛇蝎。他望着她漠然不动,卫绾也不动,四目相对了会,他还是慢慢地翻过了身,映着烛火,将背后的青紫呈给她看。
卫绾立马便想到,除了陛下,谁还能在殿下身上留这么大块淤青。她咬住了嘴唇,眼眶泛起了红。
“丑么。”
夏殊则闭上了眼,也不知该说什么。
背后传来轻盈的触感,竟是她柔软的唇瓣落了下来,便落在他的伤口上,吻得珍之重之,她的小手亦紧紧地扣着他的腰,让他几乎身体发颤,无法自持。
她柔软的指腹缓缓地从他背后的淤青上滑过,为了避免弄疼他,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会,跟着,卫绾走下床榻,趿拉着殿下那双并不合脚的木屐,发出咚咚的响动,她去取药膏了。
夏殊则趴在榻上,目光晦暗不明。
“陛下不赐军令虎符,可,想要臣对着匈奴南下之势坐视不理,亦可,但我张掖将士百姓数十万之众,因陛下一己偏私,便要再度陷于水深火热,陛下当真可以,御床高枕,宁作目盲之君?”
无论他如何说,皇帝也不肯信,坚持夏殊则危言耸听,不过是因着楚王劳苦功高,他才赐了心爱的次子一柄削铁如泥、象征权位的宝剑,太子心中嫉恨,故编出这么一套居延关岌岌可危的说辞。
“朕若是信你胡言乱语,才真是目盲之君!看不见眼下我大魏抵御匈奴,即将退敌千里的空前局势!”
夏殊则皱紧了修眉。
从他被调往河西开始,他便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匈奴新上任的王,与以前贪功冒进的单于大不相同,新单于手腕铁血且毒辣,不然不会不断犯境。大魏倾兵力而战,也未曾取得过大捷,始终僵持不下。
他们所谋之地,恐怕早已不止是居延关。
战策上明知不可为而强攻,是蠢人才做的事,匈奴即便不堪教化,也不会连经验之谈都没有。
夏殊则前世今生与匈奴交锋两次,对当下的这个匈奴单于亦有几分了解,对方不是善类,更不是蠢人。何况眼下大魏内忧外患并起,并州他已失势,正是匈奴的绝好机会。
他抿着薄唇,瞳孔中已流露出一丝怒气,只是对着君父才收敛得几乎不见,“臣奏请陛下,准允李翦尽早成婚,即刻前赴张掖。”
不知为何,他越是顶撞,皇帝反而越是不肯答应,何况楚王所立之功,本已有人不服,都道是李翦将在外指挥若定,才有数次获胜,如今李翦回了洛阳,正是让楚王试锋的机会,皇帝为二子造了这么久的势,岂肯放过。何况皇帝越想,越是觉得夏殊则这是退一步,目的仍是让楚王失去这个机会。
再者,卫皎那姑娘如今是第二次成婚,卫邕极为看重,若是仓促潦草便被办了,难免不如卫邕与李翦两员大将的心意,如此一想,太子之谏愈发是不可取。
皇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卫绾取回了药膏,一面替他揉捏着发青的肌肉,一面埋怨道:“殿下你这样,往后我只能做你的私人御医了,我要把这些膏药全部都备着。”
夏殊则原本始终想着方才与皇帝的不欢而散,闻言,他睁开了眼,将卫绾拉了下来,再度欺身压上。卫绾的掌心还扣着药膏,哗啦一下滚落在地,她惊讶地咬住了嘴唇,望着殿下说道:“殿下,刚刚不是才……么?”
“孤觉着不够了。”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她,黑眸漆漆,仿佛她不点头,他绝对会正人君子到底。
“阿绾,你可愿意?”
卫绾脸颊激红,又不忍心推他,嗓音细如蚊蚋:“殿下你这个坏蛋,大坏蛋,骗子……”她呜呜的声音被他一把攫住,又是一番忘我的抵死缠绵。帘帐随着不断起伏的木榻晃悠了大半夜,最后金钩扯落,女子娇吟无力戛然而止,方才停息。
深夜里于殿外听着动静的月娘捂着嘴,发出了轻轻笑音。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夏越来越不像夏夏了233333是什么促成他从纯情少男变成了老司机,是绾绾每次对他的纵容哇,想吃就吃可还行。
第51章
卫绾也不知自己被殿下折腾得死去活来,是凭着一股什么毅力将殿下熬得睡了过去,自己却双腿打颤、艰难地翻过身,爬下了床榻,替殿下继续上药的。
见他迷迷蒙蒙睡着,双眉揪得很紧,卫绾忍不住隔着厚重的棉褥,拍了拍他的背。
这时节洛阳也积了几重厚重的白雪,天冷得滴水成冰,卫绾怕月娘她们还在殿外等着,故出门去看了一眼,果然见到还在雪地里跺着脚等候的月娘,月娘满面红光喜色,见卫绾出来,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身上瞧。
卫绾也困倦得几乎撑不开眼,忙道:“月娘,你且去休息罢。”
月娘应了声,却没有依言离去。
想当初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离开洛阳时,彼此之间还生分着,连圆房都不肯,也不知在河西经历了甚么,回来之后竟亲热如此,殿下那说话语态,温柔如腻,月娘素来只闻他沉稳狠辣的一面,却不知他竟能对女子呵护备至,怎能不喜。
她点了点头,看得卫绾愈发红透了脸颊,道:“姑娘,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卫绾应了,月娘伸手握住卫绾,低声道:“奴说句不该说的,那楚王殿下成婚四年如今无嗣,陛下再怎么偏心,也不得不念着这点,姑娘心疼殿下,可早些为殿下添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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