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列无暇
“要不,你就说,我们家这个情况,肯定要入赘的,袁志忠是长子,入赘的话,他娘不会答应的吧?”
胡老师想了想,点点头:
“呃……这个理由,我倒还没试过,行吧,我回去试试。你都不知道,我也是难,袁家是把琼琼爹的亲叔叔过继过去了,所以袁志忠娘,好歹是琼琼爹的亲婶婶,那我一个晚辈,也不好跟她太不客气啊。
她前前后后找了我不下十回,今天知道我放假,一早的就来找我,在我房里嘀嘀咕咕的,我不走她不罢休,我这只好带着孩子来一趟,你可别生我气啊!”
秦凝苦笑:“我生你气干嘛,又不是你要娶我。”
胡老师笑的不行:
“哎呀,你呀!不过,我可跟你提醒一下,我看袁志忠是不会罢休的,你这个理由未必管用。你不知道,他现在在梅陈公社的供销社当临时工,他娘就把他吹天上去了。
反正我看他们家的意思是,除非天上的仙女,谁都配不上他家似的。现在他们看上你,你看不上人家,人家可不是不甘愿嘛。”
“那又能怎样,我反正不会答应的,搞什么啊!”
秦凝大摇其头,胡老师就说:“反正我的感觉是,说不定,袁志忠他娘会自己跑到你家来说呢!”
“不,不能吧?”
胡老师把孩子放下,让孩子趴在条凳上自己吃草莓,胡老师自己叉着腰和秦凝学袁志忠娘说话的样子:
“怎么不能呀,她今天跟我说的什么,你看啊,‘哎哟,我是知道的,虽然现在秦凝是在文化站当临时工,但是,这秦阿南家是地主呀,地主家攀亲也是难呢!
我们志忠多好啊,我们家三代贫农,根红苗正,我们志忠在供销社啊,你不信我自己去问秦安南,跟我们攀亲,看她会不会开心的跳起来’,
那,秦凝你自己想,她是不是在做梦?她做这种梦,是不容易醒的,真说不定自己跑来帮儿子说的,你等着看!”
秦凝苦笑着摇头,眼里含了一抹冷:
“她要不怕丢人,不怕被我骂,就让她来好了。”
胡老师看着她的神情,敛了笑,用胳膊肘撞撞她,好心的告诫:
“哎,我可跟你说啊,要是真这样,你就算心里再生气,你也不能当面骂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地方,女孩子太泼辣,保管被人说的难听死,加油添醋的给你说,你以后还要不要出门了?要不要攀亲了?”
秦凝摇头:“我不攀亲。”
“瞎!你又说这话!那你更不能过日子了,被人议论死!人言可畏你不会不懂吧?”
“我不怕,人家爱说就说呗,一个人太过在意别人说什么,就没有自我了。反正我不攀亲又不犯法。”
“唉,你这丫头也是个倔的,随你吧,我也不劝你,我是觉得,咱们女人要是真能一辈子当细娘,那也是福气的,可又有几个人能挡得住流言蜚语的呢?女人真难!”
胡老师和秦凝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才走。
临走,秦凝给了她不少东西,鸡蛋,苹果,番薯干什么的一大堆,琼琼高兴的帮母亲揪住包,笑的口水都流下了了:“吃的,好吃的!”
把秦凝和胡老师都逗笑了。
第221章 任阿山的妥协,某人的毛遂自荐
胡老师来做媒这件事,秦凝没跟秦阿南提。
很难开口。
秦凝怕和秦阿南提了,又招秦阿南旁敲侧击的提另外一件事,前一个月发生的那一件事。
前一个月,任阿山写信来了,确切的说,是成屹峰写信来了。
信是以任阿山的名义写的,寄到前进大队里。
秦凝去文化站上班,秦阿南自己去拿的信。
秦凝下班回来的时候,秦阿南兴高采烈的给秦凝看:
“囡!你阿山阿姨又来信了呢!还有一张包裹单!看来,上次你舅公就说,阿山阿姨不反对我领养你了,又寄东西来了,那就是不生我气了。来来,你快点读给我听呀。”
秦凝看着信封上熟悉的笔迹,撇了撇嘴,这样的信封,她空间里有一百封。
成屹峰这个男人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她都不回信给他了,他还能隔一段时间就让林书勉给她寄十几封信。
之前秦凝还会寄回给林书勉,后来她也不寄回了,浪费时间浪费邮票呢。
她收着,不看,冷处理。
她就不信了,这个年纪的男人,能受得了她这长期的信冷淡!
但秦凝给秦阿南打开了熟悉的信封,读给她听:
“阿南,见字如面。我爷给我写了好几封信,一直说你家那个囡的好话,屹峰也一直说她好,那我想,我也随你吧。
终究,我也是为你好,如果你们确实过的好,我也不会再说你了。
说实话,我每日开出眼来就是忙碌,累得很,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顾着你,我要是再说下去,没人说我好,倒是我自己还落场气呢,算了,各人有各人福罢!
上次我爷来的几封信,不是东升写的,听屹峰说,应该是你家囡写的,我觉得这样也好,东升家终究靠不住,我每次给爷寄点东西也不托心,唉!
听说你囡到了文化站工作,这是好事,总是比种田出工要轻松些,从这一点看,你囡倒是不错的,公家饭现在难吃到的呢。
那既然你们现在也出了个公家人了,总比东升家好,不会我寄点东西也眼热,我话也能畅快些说,以后,爷的信,就让你家囡写吧。
还有,那幅爷的画像,倒不得不说,实在是好,我看得落眼泪落了一晚上。我特为让屹峰去装裱了一下,我天天能看看。
唉,有时候想想我爷真作孽,这么大年纪了,要见我一面也难;
我自己也作孽,婆婆越来越不好,越来越离不得人,我就像是被人装了脚镣,离开一日也难,还好爷有你就在附近,对他多有照顾,这也是你帮了我,我记着的。
为着这几件事,我也很谢谢你和你家囡,我去买了三四块布料,还有几斤绒线给你们,这边靠近洋毛子的地方,布料和绒线都不错,你们做几件新衣服吧,也算我这个阿姨对外甥女儿的见面礼。
另外,绒线里头有两斤烟灰的,和两斤粉红的,要烦劳你家囡给屹峰和屹萍各织一件衣服,尺寸都写在绒线里了。
因为爷写信给我说,他那个画像上的新开衫是你家孩子织的,我看着很好,屹峰也说很好,我实在没有时间,好些年没有给他们织毛衣了,就烦劳你家囡了。
一晃,我们也小一年没有通信了,我时常想,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你得空就回个信我,把最近的事也说给我听听,让我放心。
爷也托付你了,你放心,我记着的。
姐阿山口述,外甥屹峰笔。”
秦凝读完了,秦阿南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是一声叹:
“唉!阿山阿姐,也确实不容易。她处处要强,就只能自己吃苦,原本这个婆婆也可以不接到东北去的,可她就怕姐夫那些个兄弟姐妹说他们没良心,只好接了去。
要不然,老人放在这边,成家兄弟姐妹几个轮流服侍,总归大家都轻松些,现在么,全部落在她一个人的肩膀上。
唉,难为她这么辛苦,还总想着我,我也不该生她气,你说的对,终究,她也是为我好。”
秦凝没搭秦阿南的腔,她正在烦恼任阿山让她织毛衣的事儿呢!
说来也是她大意,当时她给任贵均新毛衣的时候,清清楚楚的和任贵均说,这个毛衣她是出钱请人织的。
可等到任贵均让秦凝写信的时候,却非要她写,这个毛衣是秦凝织的。
秦凝说:“舅公,不要写了,真的是我请人织的呀,这种小事,不用写下来告诉阿姨了吧?”
老人摇头,很是坚持:
“嗳!越是小事,越是家常,越是看着高兴。我们写信就是讲讲家常,要不然说什么呢?说你奶奶新年里来看我了,估计我也快死了?还是说东升家的小鬼调皮捣蛋,我要被气死了?
唉,家书啊,报平安啊,总是报喜不报忧的么!小凝,就让你阿姨知道,我过的很好,新年还有你织新毛衣我穿,那你阿姨放心些,也是帮我高兴的啊!”
老人有老人的道理,那好吧,就这么的,秦凝妥协了。
可真没想到,这一妥协,竟然换来了四斤绒线!
有没有搞错,她的时间多么宝贵,竟然给了一点布料和绒线,就让她帮成屹峰和成屹萍织毛衣?
唉,这可怎么弄呢?
要是也去请人织吧,万一以后要是任阿山知道了,又以为秦凝特意的拿给任贵均织毛衣来骗任阿山似的,这就失了诚信了。
真是的,谎言是世上最难填补的东西,因为撒了一个慌,就要再撒谎去填它,最后再再撒谎,没完没了了。
秦凝倒不在乎任阿山怎么看她,可这中间不是还有秦阿南嘛。
秦阿南那么依恋任阿山,这些日子任阿山没有信来,虽然秦阿南嘴上不说,但秦凝知道,她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没听任阿山,很对不起任阿山呢。
算了,看在任阿山对秦阿南确实是真心诚意关心的份上,她织这一回,不但要给成屹峰和成屹萍织,还得给任贵均重新再织一件,填了那个慌再说,以后,可再也不妥协了。
就此一次!
第二天,秦凝去邮局领了包裹,在办公室里打开来看了看。
里头有四块布料,一块藏青卡其的,有两米;一块紫酱红的,竟然是薄呢料,细密的很,这边确实很少见;还有两块的确良,一鹅黄一浅蓝,很好看。
绒线包的紧紧的,拆开了,除了任阿山信里说的两斤烟灰和两斤粉红的之外,还有两斤宝蓝和两斤米黄的。
秦凝吸吸鼻子,叹了声,把东西再重新包起来。
一旁的陶丽芬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羡慕的流口水,还说:“哎呀,真好看,你家亲戚真好!真大方!一下子就给这么多的东西!”
秦凝眼皮抬了抬,不屑的说:
“要是给了你这些东西,却还要叫你织两件衣服,你还会觉得好吗?”
陶丽芬头一扬,十分坚定而气壮的说:
“当然好啊!织毛衣而已嘛,反正咱们坐着也是说说闲话,十天半个月就织出来了,可这些料子都难得啊,看看这呢料子,这么密实细软,我还没见过呢,这一段最少要八九块钱吧?
乖乖,连上那些绒线、的确良,这包东西,最少三十多块了吧?不是我说,要按着咱们这里,这都够普通人家的定亲礼了!亏你,不当一回事!”
陶丽芬的神情,真是羡慕极了,秦凝无力的叹了口气。
好吧,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相互无法理解。
对于秦凝来说,三十块四十块算啥呀,她空间里的闲钱都快要两万了啊,她空闲下来,画一册连环画都是几十块钱啊,更不要说绒线了,她空间里的绒线拿出来,能把陶丽芬这小办公室给埋了!
可是,陶丽芬代表的,却是这个时候绝大部分人的价值观,物资紧缺,钱也不好挣,人家一出手就是几十块的东西,对比起来,让人织个毛衣,实在不算什么。
唉!那这个事情,就不能怪任阿山了。
而她自己,也该入乡随俗不是?而不是仗着自己有的是钱,而跳出这平常人的三界外啊!
秦凝没话说了,把东西包包好,下班的时候带回家。
谁知道秦阿南一看,也是和陶丽芬一样的话:
“哎呦,这些东西,看着倒像是人家送定亲礼!囡,这个不会是屹峰让你阿山阿姨送的定亲礼吧?”
秦凝瞪她:“姆妈!阿姨信里也说的明明白白的,是谢我和你照顾舅公的,还有算是我领养到你家的见面礼!什么定亲礼,你囡我就这么便宜?这么点东西就好和我定亲?切!”
秦凝指指自己的鼻子说话,秦阿南一个劲的笑:“那,你要什么才肯定亲?我来帮你问问屹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