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瑟思弦
谢多寿走近几步,见叶娘神情恍惚的站在门口,盯着风水先生看,不悦的瞪她一眼,“叶娘,这是我从县里请来的宋仙师,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倒水招呼。”
果然是风水先生,谢多寿无语无辜的请风水先生做什么?她狐疑的望着宋仙师,却发现对方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连忙低下头。
谢多寿引着宋仙师进了院子,先和张氏打声招呼,接过叶娘手中的一杯水,递给宋仙师,见他喝完,然后恭恭敬敬道,“还请仙师看一看,我这家里是不是风水有问题,最近总是有些怪异。”
宋仙师拿着罗盘四周打量起来,他走一处掐算一番,一盏茶后,摇摇头,“这里风水无碍,不但无碍,还是个风水宝地,隐隐约约有富贵之气,是个好地方,只是此刻富贵之气被掩盖住了,我有句揭语送你,乾坤能大,算蛟龙,元不是池中物。”
谢多寿听罢,喜出望外,这句话意思他十分明白,是说蛟龙一旦脱离池子,就会翱翔天际,这是说他中了秀才后,就能步步高升,走上仕途。
“多谢宋仙师,叶娘,去炒几个菜,我要和宋仙师喝几杯。”谢多寿吩咐道。
叶初然不情不愿的炒了几个菜,端到堂屋里,谢多寿给宋仙师斟满一杯酒,“仙师,满上,我敬你一杯。”说完看看桌上的菜肴,“快去,再炒个荤菜。”
叶初然气哼哼的炒个腊肉,端到堂屋,她正要走进去,不妨听到谢多寿问道,“仙师,你看我这个娘子如何?”她连忙停住脚步,站在外面静静地听着。
宋仙师打了个酒隔,“你这个娘子头上有团云气,看不出命数,你大嫂肚子里的女娃倒是有可能是个贵人。”
叶初然吓得一颗心怦怦乱跳,这个风水先生不是个坑蒙拐骗之人,十分有本事,自己是穿来的,看不出命数,大嫂肚里是女主,未来嫁给摄政王,是贵人,他竟然看出来。
又听到谢多寿叹了口气,“我这个娘子有些命硬,我想和她圆房,可是每次都会经历怪事,圆不了房,偏生我又很喜欢她,不知道仙师有何办法?”
宋仙师大笑起来,“这美人关啊,可是过不了的,你这娘子不是命硬,只是你压不住她的命数,我有一道符,你带着它,包你心想事成。”
谢多寿欣喜若狂,“多谢仙师,如此一来,我是不是今晚就可以圆房了?”
“哈哈,一定可以。”
叶初然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盘子,行尸走肉般进去将菜放在桌上,而后面无表情的走出去,谢多寿正在劝宋仙师饮酒,并未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叶初然走到自己屋里,越想越害怕,以前有锦鲤属性,她压根不怕谢多寿霸王硬上弓,他越来硬的,死得越快,可是这一次,有了这道符,她的锦鲤属性是不是压根就不管用?
她恨不得带着银票逃得远远的,可是没有引路出不了县城,如今她的身份是谢家媳妇,还未和离,万一逃走会被整个谢氏家族的人追,被抓回去会被重重处置。
叶初然心中惶然,忍不住起身去了后院,不知为何,每当她有事情第一时间总会想到谢临安,想到他似乎就有了主心骨,有个人和她站在同一命运线上,保护她帮助她,擦去眼泪,跌跌撞撞去了谢临安的房里。
谢临安正在看书,蓦然看到叶娘闯了进来,神色恐慌,眼睛带着红肿,似乎刚刚哭过,“三弟,你有没有巴豆,或者是让人昏迷不醒的药?”
谢临安有些惊讶,“我并无巴豆和药,叶娘,你这是怎么了?”
叶初然咬牙切齿的将谢多寿带了个风水先生回来勘测风水,详详细细告诉了谢临安,而后哑着嗓子,神色悲戚,“他说……他说今晚要和我……”
谢临安顿时明白,愤怒的双手紧紧握拳,牙齿用力咬住嘴唇,带出一丝腥味也未察觉,他从未像此刻一般恨自己是个瘫人,眼睁睁的看着叶娘被逼迫,他却无可奈何。
望着叶娘苍白的脸,心如刀绞,他不能让那明珠般的纯净染上尘埃,即使要付出他的所有,他也不惜。
“叶娘,没事,不要怕,记住,一切有我。”谢临安抿唇微笑,笑容清隽俊雅,让人如沐清风,安宁静心,“听我说,你去厨房和大嫂一起,给我送些饭,我饿了,一切等吃完饭我们再商议。”
叶初然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个时候还要吃完饭再商议,只是看到他沉稳笃定的模样,不由也把心放宽了些,三弟聪明智慧,一定是有了办法。
她点点头,去厨房找到张氏,“大嫂,我们一起去给三弟送饭吧。”张氏未曾想到其它,以为谢多寿回来叶娘要避嫌,便端着木托和叶初然一起去了后院。
两人走到屋门口,见到谢临安起身想从桌上拿本书,只见他用左手撑住自己的身体,右手颤颤巍巍伸向桌上,叶初然连忙喊道,“三弟,快躺下,我来帮你。”
可惜未等她上前,谢临安单手已然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从高高的床上猛地落下,重重摔在青石砖地上,殷红的血从他袖中涌出,顷刻染红了白色的衣衫。
叶初然吓得连忙奔上前,声音颤抖,“三弟,你……你的手……我去找大夫。”她转身就要往外奔去,衣袖却被谢临安紧紧拉住,他凤目凝重,“叶娘,去叫二哥。”
此时,张氏凄惨的喊声以及后院动静声早已惊动了前院正在饮酒的谢多寿,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屋里,见到谢临安躺在地上,衣袖中不断有血涌出来,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的问道,“三弟这是怎么了?”
谢临安身上每处都似断裂般痛的厉害,却抬眸笑着道,“我这个废人不小心摔倒地上,还麻烦二哥,为我请个大夫。”
谢多寿心里再恨谢临安,毕竟亲兄弟,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阴沉着脸,上前一步将谢临安抱到床上,面无表情吩咐着,“叶娘,去请村里的郎中。”
话音刚落,叶初然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奔了出去,将村里的郎中请了过来,郎中来后拉开谢临安的衣袖,他的胳膊上磕破一个巨大的口子,还在汩汩出血,不由皱着眉头,“怎么伤的这么重,你们要好好照顾才是啊。”
郎中为谢临安敷上草药止血,而后为他包扎伤口,又掀开他的裤脚,双腿的膝盖上赫然青肿一片,血丝隐现,摇摇头叹息一声,敷上草药包扎好,“好了,每三天我会来换一次药,好好休息,这几天必须要有人随时看护。”
叶初然眼泪汪汪,她正想说自己来照顾,不想谢临安一双凤目看向谢多寿,咳嗽几声,一脸的虚弱,“二哥,这几天就麻烦你了,让你费心,我很愧疚,都怪我这个废人。”
郎中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谢多寿怎么也不能说不行,他虽然心中起疑,为何这个三弟早不摔下来晚不摔下来,偏偏趁着自己回来这个时间摔下来,但是从常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傻到为了膈应别人而故意摔成重伤,也许真的是意外。
他勉强笑道,“三弟说得什么话,你我兄弟情深,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望见兄友弟恭的郎中满意的走了,搞事情的风水先生没人陪着喝酒,也唱个诺走人,只有谢多寿被谢临安抓着照顾了整整一个晚上,别说什么痴心妄想的圆房,就连上厕所都是奢望,谢临安时不时的要喝水要各种事情,把他折腾的呵欠连天,恨不能睡个三天三夜。
第二天一早,谢多寿就借口学堂学业为重,将谢临安托付给自家娘子和大嫂照顾,匆匆落荒而逃,开玩笑,他回来可不是为了照顾一个废人。
叶初然见他前脚走,立刻去了谢临安的房间,见他包扎的伤口,她向来坚强,此时却心中一酸,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三弟,你伤口还痛吗?”
谢临安凤眸柔柔的望着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抹去她的眼泪,笑着说道,“早就不疼了,只是看你这么哭,伤口以为自己又发作了,就开始痛了。”
叶初然见他说得好笑,不由破涕为笑,想了想,皱皱鼻子又要哭出来,“三弟,你是不是……是不是为了我,为了帮我,所以才故意摔下去。”
谢临安神情一怔,片刻就恢复常态,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只是凑巧罢了,你看,你一不在我的身边,我就要出事情,所以你要陪着我,照顾我。”
叶初然压根不信他的这套说辞,眉尖若蹙,“我才不信,哪里会这么巧,你以前每次从桌上拿书,从来不会这样。”
谢临安伸手轻抚她眉尖的川字,“不许皱眉,我看不得你伤心,有些事情就是巧合罢了,不许多心了,叶娘,二哥不会罢休的,之前我让你送出去的那封信函,我有些担心,你可否去里长家,帮我问问看,是否给到驿站递了出去?”
叶初然嗯了一声,“我马上就去,你好好休息。”
叶初然往里长家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远远望见一个人进了里长的院子,正是那个小吏,她不禁有些疑惑,怎么这个小吏老是不停的往坎山村跑,对自己的养蚕一副很上心的模样,难道中间有什么猫腻?
她向来聪慧,想到这里越发怀疑,偷偷溜到里长院子的后面,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旁边有一棵大树,叶初然顺着大树爬了上去,躲在树阴里面,偷偷听着院里两人的对话。
两人开始聊一些家常琐事,渐渐地就将话题转到县丞千金的身上,小吏叹了口气,“也算得上是大家闺秀,这做事却压根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知书识礼,为了个有妇之夫,这手段阴狠下作。”
里长随声附和,“可不是,将煮沸的蚕卵给叶娘,偏生人家运气好,居然孵出来那么大的一个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