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典
郑季兰也早就起来,这几日她心情很是不好,鲁老太那妖婆,愣是不愿拿出公中的财产给高世曼嫁妆,她理由还挺充分,说是郑季兰从她手中要走了所有嫁妆,公中没有什么余财了。
郑季兰自然是不会跟这个拎不清的老家伙打嘴巴官司,幸好之前沈府送来的聘礼她给扣下了,要不然还真不好说。她在高世曼婚前直接找到高克本,让老太婆的儿子去对付她。
“曼儿出嫁,老太太说公中没有余财,所以就不出嫁妆了,你怎么说?”她不冷不热地将问题丢给高克本。放眼天下,还没有哪家有这个说法儿的,她郑季兰是有给女儿准备丰厚的嫁妆,可那是她的心意,好歹高世曼也是姓高,高家无论如何也没有一两银子不出的道理。
高克本早知道老娘这一手,其实他也是默认的,不说郑季兰要回的嫁妆,就是高世曼自己手中的财物,只怕也比整个高府丰厚。如今夫人问上门来,他也不好说自己是同意的,于是道:“娘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曼儿也不差那点银钱,你再贴补点儿……总之不让沈府挑理儿就成。”
瞧瞧,这可是亲爹,也不枉他有那么个娘,这么多年的言传身教,即便再读十年圣贤书也没法改变骨子里的小家子气。
郑季兰其实也不差高府那么点财物,以曼儿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岂会将那点子银钱放在眼中。她不过也就是呕着一股气罢了,听高克本那么说,她悠悠地道:“既然府中捉襟见肘,我便去跟曼儿说一声,让她心中有个数,将来在婆家若遇到什么事儿,也不必回娘家诉说了,娘家也实在帮衬不了她什么。”
高克本点头,虽说心中有些尴尬,但总比被分出一部分家产强。曼儿如今官阶比自己还高,又怎么会有事求到娘家头上。即便有事,也是沈立行、齐王他们出面摆平。
郑季兰看着他的眼睛,见他似乎对自己刚说的那番话没什么反应,心中不禁冷笑了一声。她的话说的很是直白,娘家帮不了曼儿,以后有事别来府上叨扰;可是礼尚往来,反过来讲,娘家有事,同样也不要去叨扰女儿。
高克本见郑季兰嘴角弯着却没有笑意,反而一股冷然,心中打了个激灵,正准备答话,就听郑季兰接着道:“相信曼儿一定能理解她祖母和父亲的一片苦心,正所谓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以后必不再回府叨扰。”
她就是要这样激他,看他何时才能明白过来。
果然高克本听她这么一说,也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若他真敢分毫不出将女儿嫁出去,那么以后只怕也别想在女儿面前说上话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带了丝愠色道:“夫人这是什么话,曼儿走到哪儿都是我高克本的女儿,她有事,自然是找自家爹爹。”
郑季兰加了把火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爷不必挂怀,彦堂会帮她打点好一切的。”
“混说!”高克本也知道是自己老娘不对在先,于是软了口气道:“夫人放心吧,府里再是困难,曼儿出嫁,还是能拨出些体面物件儿的。”
郑季兰笑着点点头,她在这件事情上,可以说是进退自如,老太婆不给嫁妆,那以后就别想再认这个孙女;若是给了嫁妆,那两日后出嫁的高世娟就别想高过嫡女,到时候看谁脸上难看。
见高克本准备拔腿就走,郑季兰在后面又加了一句道:“老爷,曼儿可是嫡女。”
高克本一愣,随即明白了夫人的意思。娟儿是庶女,嫁妆自然不能高过嫡女去,若是给曼儿的太少,那娟儿的自然也会水落船低,老太太必也是不依的。他只觉头上一脑门儿的包,暗叹口气往上房而去。
也不知道高克本是如何跟那老太婆商量的,听下人们说,上房闹的可热闹了,据说连鲁老太最喜爱的那套上好的白瓷鸡首执壶也给摔得粉碎。
郑季兰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两个人,都是她不喜之人,她忍了半辈子,但是却不能忍受他们将主意打到女儿头上。如今女儿翅膀硬了,又要出阁,她更不允那对母子为所欲为。她多的是招数来对付他们,就怕他们不接招。
公中终是出了十几抬的嫁妆,郑季兰也瞧了,虽说抬数不少,但是值钱的却没多少。她将沈家送来的聘礼原数奉陪,自己又添了一些,再加上之前早就送给女儿打理的庄铺,这嫁妆也很是丰厚。婚礼前往沈府送嫁妆的时候,高世曼也交待了,不要太过打眼,十里红妆跟她是无缘了,不过在嫁妆里的一个鸟笼子和安心牵着的一条狗,倒是很惹眼。
平日关系不错的姐妹都来添过妆了,高世燕给她添了一块玲珑的玉佩,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个好东西;高世娟没来,高世曼也不介意,到时候高世娟成亲的时候,也省得她虚情假义了不是。
其实结婚无论是在什么年代,都是个累人的事儿。前世她也收到过不少红色炸弹,看着新人们整新房,办酒席,闹洞房,不说钱是哗哗地,那人的精力和耐心也是哗哗的啊!互相的吃喝玩闹,于她来说,只有两个字:浪费。不知别人怎么想,反正她是这么想的。
婚姻的管理,就如同一个公司的经营。金钱,技术,人脉关系,一个也不能少。经营出效益,管理出效率,离婚,无异于破产,这里没有一个受益者。
高世曼眼中的这段婚姻,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入了个干股,效益如何,将来如何,破产与否,于她而言并不是切肤之伤、剜心之痛,要说她目前最关心的,不如说是她在这异世小有起色的事业。
所以,她出嫁,忙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她只将灵儿好不容易给弄来的元帕收在盒中,带在身边,这个东西,能保她在沈家消停两年,比她嫁妆中的任何东西都珍贵。
日落西方地平线,暮色苍茫,高世曼是时候像太阳下山回家一样回归自己的夫家了。跨出高府的大门,踏入沈家的门坎之后,就代表她已嫁作人妇。
高世曼身披大红嫁衣,当郑季兰泪眼婆娑地交待她到了夫家后要注意的各项事宜时,本来想笑的心情,也被娘亲感染,她点头一一应下,这世上唯有慈母之心,才是不计回报的施予、解忧的良药。
待她出了门,天上便飘起了雪花。高世曼差点自揭了盖头,仰望这漫天的雪花。喜娘止住她的动作,嘴里不停地道:“瑞雪兆丰年,好兆头,好兆头啊!”
沈立行坐在高头大马上,满脸的喜气洋洋,落雪凝在他眉梢、额前,又扑在他的喜服之上瞬间消失。雪越来越大,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情和脚步,过了今日,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那种心尖儿也要颤起来的感觉,唯有心爱才会懂。
锣鼓喧天,爆竹齐鸣,一路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大雪丝毫阻挡不了众人的热情。高世曼被喜娘支使着这样那样,待坐进轿中方才深吸口气。沈府离高府也没有很远,她却在轿中坐了许久,悄悄儿打开轿帘看了看,原来迎亲队伍正在绕城一周呢!雪已是鹅毛纷纷落下,高世曼暗笑,这些人若不快些完成这些面子工程,只怕要淋雪了。
不过她也可以理解时人的一些习俗,中国人就讲究个衣锦还乡,连楚霸王都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何况普通人。说的浅这是虚荣,其实往深里说,这是聪明的中国人,在几千年前就有了被人尊重的需求。马斯诺需求层次理论的第四层:尊重需求。
难道不是吗?当欧洲人还在茹毛饮血、不少地方的封建主享受对领地少女的“初夜权”时,中国人已经遥遥领先他们多少世纪了。
高世曼胡思乱想,突闻爆竹声声,花轿稳稳地停下,她知道,到了目的地。她又扒开轿帘,果然,在沈府大门前,沈立行弯弓搭箭,一曰射天,天赐良缘;二曰射地,地久天长;三射前方,前程似锦,幸福安康。
只觉这爆竹声要将她耳朵震聋,她浑浑噩噩地被人扶着过火盆,拜天地,总算是来到了洞房之中。刚被人扶到床沿坐下,她便又要去揭盖头,只听沈立行低笑了一声,高世曼负气地坐在那儿便不动了,没一会儿,眼前一亮,她抬头一瞧,沈立行正一脸喜色、炯炯地望着她,房中的下人们都捂嘴窃笑,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第257章 终身伴侣原来是它
? 喜娘乐颠颠儿地指挥着新人这样那样,床上撒了枣,栗子、花生等物,待吃了子孙饽饽、饮下合卺酒,高世曼方才松了一口气。
沈立行见她面有疲色,便道:“我去前面陪酒,一会儿就来,你先让她们弄些东西垫垫。”
“嗯,你们都下去吧,安心,再弄点吃的来”,吃完她就要睡了,管它外面闹成什么样子。
待人都退去,沈立行也去了前面。安心去要了一小碗鸡丝面,高世曼吃完,便褪去喜服,准备洗漱了休息。安心安然不敢多言,见她躺下,便也退至门外守着,净房烧着水,以备主子不时之需。
沈立行到了前面,众人纷纷敬酒,今儿他是新郎倌,自然是来者不拒,待喝的差不多,他故意道:“今日是我洞房花烛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诸位再这么劝饮下去,只怕新夫人会有意见,各位还是自便吧!”
众人当然听出他的婉拒之意,当下也没人再敢劝酒,沈立行十分满意,吃了个半饱,打点完一众客人,便起身去了后院。
安心安然敬业地守在房前,房内的高世曼早已躺在暖暖的被窝之中沉入梦乡。沈立行悄然上前,见她在红烛的掩映下,肤色朦胧,越发诱人。他以为高世曼是害羞装的,结果趴在她面前半天,只听得她呼吸均匀,脸色安然,很明显已经睡着。沈立行不免有些失落,这可是他与她的新婚之夜啊,她居然不等他,就这么自己睡下了,也太……没心没肺。
他叹口气,去净房洗漱完,正准备钻进被窝,却发现床头的格柜上放着一个别致的盒子,他探手拿过来看了看,盒子很是精巧,只是不知里面装的什么宝贝,让她珍之重之地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好奇之下,他打开盒子,只见一方洁白的丝帕叠的整整齐齐地放在盒中,沈立行了然一笑,府中已准备了元帕,就放在床尾,这丫头不是说还没到同房的年纪么,没想到她就是嘴巴硬,到了这一天,她竟自己准备了帕子。既然她愿意,那沈立行也乐得如此,省得他还得想法子做手脚。
他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浅笑,将盒中的丝帕拿出,盒子又放回原地,手中的丝帕流泄开来,夺目的点点红梅将沈立行嘴角的笑意凝在脸上。他看着那刺目的鲜红,心中大震,莫非曼儿她已然失身?
怪不得她不愿嫁自己,怪不得她不愿早早同房,怪不得她逼自己写下合离书!沈立行怒从心起,血液上涌,极喜到极悲,使他丧失了思考能力,他脸色青黑,眼中的火苗已呈燎原之势,恨不得将眼前的的一切全部卷毁。
就在这时,高世曼翻了个身,看着她恬静的面庞,小扇般的眼睫,微嘟的红唇,他心如刀割,面前的人儿,他倾注了全部的心力宠她、爱她、相信她,可是她却不领情,他此刻真恨不得掐死她。
强忍着悲愤与怒火,他呆坐在床上,心痛得如万箭穿心。至半夜,终是意难平,无论如何,他要问个清楚,为什么,她要这般对她,是她自愿的,还是被人所骗,他甚至想着,如果她是因年幼被人骗了,也愿意留下,他认了。
高世曼在睡梦中被一只大手推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房中龙凤红烛已燃了一半,屋中灯火通明,沈立行面无表情,一双黑瞳直直盯着她道:“曼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只看了一眼便又闭眼道:“这是我找灵儿要的元帕,不是跟你说过吗,十八岁前……”
后面的话,沈立行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原来这帕子是找别人弄的,沈立行有种完璧归赵的庆幸,看着手中那帕子上的秽wu,突然只觉恶心,他猛地将帕子往地上一甩道:“这是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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