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典
“你别管了,我都让人准备好了”,沈府他嫡亲的叔叔就有三个,老太爷还有庶子女各一个,树大根深,侧枝旁叶,数不胜数。高世曼初嫁入府,一时半会儿哪里弄得清这里面的关系,所以他才提前将这一切都打点好了。
“真的?”高世曼心下高兴,也松了口气,“彦堂哥你真好!”她不忘拍拍人家的马屁。
琼枝正好帮她将眉描好,见她这般娇嗔地对着大爷说好话,忍不住偷偷瞧了沈立行一眼。
沈立行见她高兴,也是心情大好,起身拉着她道:“走吧!”
外面银装素裹,高世曼心情大好。
虽然高世曼早知沈府家大业大人多,但是一到上房还是给吓了一大跳,除了卧床的沈夫人和各房的姨娘不在,连传说中病的要仙去的国公爷都在列。沈立行三个嫡亲的叔叔,再加上一个庶出的姑姑和小叔叔,我的天,高世曼脑中不自觉地又跳出“计生委”三个字来。
老太太见沈立行牵着她的手进来,立马乐得笑不拢嘴伸手道:“曼儿,快过来!”娶了这么个孙媳妇儿进来,甚合心意,若是一年半载后再给自己添上个小曾孙,那她此生也没什么遗憾了。
老太爷见她笑得开怀,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这孙媳他尚未得见,可是神交已久,闻名不如见面,如今高世曼就站在自己面前,亭亭玉立,眉眼通透,看着是个孝顺乖巧的,再加上她做的那一手吃食,日后慢慢教与府上的厨子,他有口福了啊!
下人眼明手快放了两个垫子在地上,高世曼脸带羞怯,跟着沈立行给沈府的两位大家长行礼。收了红包,接着就是沈父沈敬宗,沈母不在,等会儿少不得还要到沈夫人床前去磕头认亲。
依次下去,便是沈立行的二叔、三叔、四叔,那个庶出的小叔年仅十五,比高世曼还要小,她不禁腹诽这国公爷生育能力太强,竟生了五子一女,其实严格说来,在这年代国公爷还不算子女多的。
再接下去就是沈立行的平辈了,立珍也不过对着哥哥和新嫂子笑了笑,高世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五味杂陈,如今入得沈府,自然是要与沈立珍重修旧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下去实在憋气地慌。
收完红包,再发红包,直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二婶吴玉娟,高世曼是曾见过的,只听她笑着道:“世曼如今是皇上钦封的拓粮使,以后咱们见了面儿,要不要尊称一声高大人呢?”
高世曼瞧着她那对深深的喝酒窝对老太太告状道:“祖母,二婶都叫了人家的名儿,还要取笑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您可要给孙媳作主啊!”
老太太一听也笑骂吴玉娟道:“他二婶,这是在府里,再胡咧咧下次就不让你来打麻将了。”
高世曼抿唇浅笑,沈府现下是由吴玉娟和三夫人程楚文掌家,四夫人白逸晨年二十有二,因还年轻,只管着府中些许杂事。所以高世曼经常在老太太那里见着吴玉娟,就是因为此故。
吴玉娟目前看来也是个好脾气的,她听老太太这么说便故意道:“哟,老太太瞧着孙媳妇儿进了门儿,以后就不稀罕咱们陪着打麻将了是吧?”
高世曼瞧了沈立行一眼,她可懒得在这里跟人打这没用的嘴仗,听吴玉娟说完,她立马接腔道:“二婶,我也想天天玩麻将,可是手头上还有许多事儿要做,不做完哪有心思做别的呀。”
她对麻将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偶尔玩下也不是不可以,可现下她有庄子上的事儿,还有国子监的事儿,如此种种,她哪有时间玩,何况是自己不感兴趣的玩法。
三婶程楚文一听,既然这侄媳说自己忙,那么以后老太太便不会将掌家的权力移交给她,自己还能继续管家,实在是求之不得啊,于是开口道:“侄媳这般忙么,三婶还想着等你进了门儿,将这掌家的事儿交给你呢。”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虽不懂理论,但实践中得来的经验更为可贵。
高世曼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三婶太谦虚了,掌家实在是一门技术活儿,可不是谁都能干的,世曼自问能力有限,也就只能在房中写写字,在地里捣腾点粮菜,三婶以后可别再这么说了,真正是羞死侄媳了。”
那程楚文鹅蛋脸,风韵犹存,一双眼睛谈不上骨碌乱转,但看着也绝非憨厚直爽之人。
沈立行收到她的眼神,知道她不耐与众人周旋,等了会儿便上前对祖父祖母道:“孙儿改时间再带曼儿来看祖父母,现下正好是母亲喝药时间,我先带曼儿去看看她。”
程楚文听沈立行这么说,便也没再接话,话点到即止就行,否则就是画蛇添足了。
老太爷看了一眼高世曼,又瞧着沈立行,沈立行给他一个尽管放心的眼神,老太爷这才道:“去吧!”
老大发话,自然没人敢有异议,老太太笑眯眯地道:“曼儿,中午跟彦堂一起过来吃饭。”
“是”,今天肯定别想消停,就当休假一天吧,高世曼忍不住这样想。
与各长辈告辞,沈立行便带着高世曼去了沈夫人房中。她果然正在喝药,不过一旁伺候的除了红双,还有杜姨娘。杜姨娘今天穿的整整齐齐,打扮的也很素雅,这会子正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喂沈夫人喝那黑药汁呢。
见沈立行与高世曼携伴儿进来,杜姨娘眼光闪了闪,正准备起身行礼,沈夫人制止她道:“喂完药吧!你们来啦。”
沈立行皱了皱眉,杜姨娘今天来沈夫人房里,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
垫子早已准备好,高世曼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沈夫人一个眼神,红双就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了上来。收下红包,高世曼上前道:“母亲,媳妇儿来喂您喝药吧!”
说完便上前去接杜姨娘手中的药碗,哪知杜姨娘身子一趔,似并不想将药碗给她。沈夫人也道:“不用了,这房中全是病气,你们去陪祖母说话儿吧!”
高世曼瞧了眼杜姨娘,见她面无表情,脸上也未曾有什么波澜,但是她刚才那个动作,却实实是惹恼了高世曼。高世曼向来没什么等级观念,也知道没人愿意做妾,可是杜姨娘刚才那番做派,分明是没将自己放在眼中,不仅如此,其为人也不够坦荡,乡间有俚语:“宁跟清白人打一架,不跟阴拐人说句话”。
再联想起第一次见杜姨娘,高世曼顿觉此人阴郁,心中便十分不喜。从沈夫人这里辞了出来,高世曼便跟着沈立行往上房而去。见她有些闷闷不乐,沈立行笑道:“曼儿,这是怎么了?”
高世曼看了他一眼,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儿,说人家小老婆不好吧,她便没有吱声。沈立行拉着她往前面走,瞧着她这样子,以为她是因为母亲的病而不乐,便对她道:“母亲的病已是沉疾,你不必担心。”
担心?还轮不到自己担心吧,以她看来,沈夫人只怕更喜欢那个杜姨娘,人要在一起才会有感情,哪怕是一天打三架呢。杜姨娘常常伴在夫人身边,夫人喜爱她也是人之常情。夫人是杜姨娘在这府中不可小觑的保护神,她只怕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夫人好起来。
俗话说婆媳是天敌,别说高世曼并未将沈府当成未来的归宿,就算是认定了沈立行,这沈夫人也没精力跟自己搓磨啊。听沈立行说让她不必担心,她突然扭头意味深长地道:“久病床前无孝子,杜姨娘可真是难能可贵。”
第259章 故事中的寓意
? 沈立行听了赞成地点点头道:“是的。”
见他真的认同,高世曼瞧了他一眼道:“听过易牙烹子飨桓公的故事吗?”
沈立行一愣,不知高世曼为何突然话题扯的这么远,他也知道易牙烹子、竖刁自宫的事情,但为了让高世曼就着这话题说下去,他故意道:“没有,讲来听听。”
高世曼许是做了几天老师便有些喜欢说教了,听他说没有听过,不免有些得意。她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道:“管仲临死前,齐桓公去看他,问继他之后,有何人可以教导自己治国之道,管仲回答说,只要大王疏远易牙、竖刁之辈即可。桓公很是疑惑地问他,我这辈子尝尽山珍海味,只是没有吃过人肉,易牙就烹了自己的儿子来让我尝尝,他忠心若此,难道还要怀疑他吗?”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沈立行,只见他面带浅笑,似听的极为认真,于是接着道:“管仲回答,疼爱自己的孩子,这是为人父母之常情,易牙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得了手,又怎么会爱大王呢?桓公又道,竖刁不惜把自己阉割了来服侍我,难道也要怀疑他?”
听到“阉割”二字,沈立行有些不适,他抿了抿唇,只听高世曼继续道:“管仲当时回答,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也是人之常情,竖刁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又怎么可能爱惜大王呢?管仲死后,齐桓公按他的建议将这几人都驱逐出宫,然而不久,他便吃饭不香、睡觉也不甜了,过了两年就将那些驱逐的人都召回了宫中。”
府中的树枝上,压着厚厚的白雪,几只雀鸟立在枝头伺机找吃的。高世曼瞧着它们,淡淡地道:“第二年,桓公病重,这些人就关上宫门,筑起高墙,隔绝了宫中与外界的联系,桓公被活活饿死,直到身体上的蛆虫爬得宫室里到处都是也没人帮他收尸。”
不等她说出杜姨娘不辞辛苦、任劳任怨地伺候沈夫人其目的在于面前此人,沈立行已听出她弦外之音,心中不免暗暗好笑,这女人莫非是见母亲待杜姨娘亲近,便有些吃醋了?想到这里,他眼里不禁带了丝喜意。
高世曼哪知他心中所想,只是这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她继续道:“乐羊攻打中山国时,当着中山使者的面吃他亲生儿子的肉,魏文候赏赐他的功劳却十分怀疑他的居心,因为能违反常理做出不近人情之事的人,他的内心世界实在是不可逆测的。”
“史上有位大臣叫马良,他曾深受皇上宠信,他的妻子死了,皇上常常慰问他,后来有几天马良没上朝,皇上就询问左右,左右都说马良又娶新妇了,皇上就非常恼火,说马良这家伙夫妻感情尚且如此淡薄,难道还指望他能忠心对我吗?于是就命人把马良打了一顿,从此后也疏远了他……”
讲到这里,高世曼不免好笑,身为君主对这种全天下男人都可能会做的事情大有反感,也实在是出人意表,不过话说回来,叶公也很好龙啊,君王的心思还真的很难猜。
沈立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高世曼意会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小脸儿一红,嗔了他一眼道:“我讲的故事,你听明白了吗?”
他拉着她的手道:“走,去祖母那里吃饭”,要知道,二人可是连早餐都没用呢,这会儿肚子早饿的咕咕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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