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糖奶兔
陆珩知道是范老夫人有话同他说,他先行礼,然后坐下,就见老嬷嬷把丫鬟都领出去,屋内再无旁人。
范老夫人正色道:“珩哥儿,祖母这次叫你回来确实有事。”
“你不能和桑桑在一起,”范老夫人凛声道。
陆珩抬起头,他的眉梢微挑:“祖母……这是何意?”
明明之前还明里暗里的希望他能娶回桑桑,不,是娶回桑桑这个圣女的身份。
“巫族圣女不可与皇室结亲,”范老夫人把那些话全都说了出来。
此时,陆珩眉目微敛,神色冷彻,瞧着竟有些骇人。
分析了一番利弊后,范老夫人苦口婆心地道:“珩哥儿,如今你也瞧见了,巫族的规矩就在那儿,你和桑桑已然是不可能的了,就不要白费力气了,到头来反倒累的你受伤。”
可过了许久也没见陆珩回应,范老夫人疑惑道:“珩哥儿?”
陆珩抬眼:“孙儿知道了,”说罢就起身,竟然是要走了。
看陆珩这态度就是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范老夫人厉声道:“珩哥儿,祖母不是在害你,可如今事实如此,你硬要去撞南墙,最后只会落得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到那时,你可还有心思忙于朝务,可还能支撑着偌大的国公府,你不要再像三年前一样犯糊涂了啊,”她继续道。
陆珩一撩衣袍:“祖母,时辰不早了,孙儿该走了。”
见状,范老夫人气急,她随手就捡了身旁桌子上的茶碗摔到地上:“那桑桑不是个好的,早前就是个狐媚子样儿,和你不是良配!”
陆珩终于开口,他嘴角微讽:“祖母前些日子还盼着孙儿和桑桑重归于好呢,不过短短几日间,竟变脸变的如此之快,”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权势罢了。
范老夫人惊得一时没说出话来,陆珩从未如此同她说过话。
“祖母,您是本王的祖母没错,可不要忘了,我才是镇国公府的国公爷。”
“是大齐的摄政王,”陆珩缓缓说,却带着千钧的力道。
说罢,转身离开。
第96章
陆珩很快就离开了正房。
屋内安静的掉针可闻,丫鬟们也不敢进来,过了好半晌,范老夫人才缓过来。
她耳边响起陆珩的话,陆珩从来都是孝顺的,何尝这样对她说过话,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这都是因为桑桑那个狐媚子,说到底,她们祖孙之间的龉龃都是因为桑桑!
宫内。
桑桑还在准备着给赵询的东西。
赵询这一走便是天高水远,艰险重重,他又一贯是个粗心的,桑桑就琢磨着帮赵询多想一些,等将来他到了兵营后也过的舒坦些。
说到底,赵询曾经帮了她那么多,她合该这么做的。
忙活了足一上午才差不多完事,然后桑桑又叫人把这些东西给赵询送去,等忙完了赵询的事,桑桑又歇息了几天。
这些天并没有什么事,桑桑每日处理事务之余还能歇歇,或是去御花园赏赏花,或是去西边的池子里赏鱼。
说来这些鱼已经很肥了,看着非常的鲜美,是做鱼汤的好料子。
这一天,桑桑还在看食谱,前些时候她曾答应给陆珩做鱼汤,可这事到现在也没成,她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若是有什么应承了旁人的事没做成,心中总是不大舒坦。
桑桑刚要问宝珠在哪儿,她想试着做一道鱼汤,巫月就进来了,她行色匆匆,手中还拿着一封信。
巫月弯下腰:“圣女,是族长给您的信。”
父亲?桑桑一愣,还没到时候,她定期会同巫盛联系的,可她又没寄信,怎么会收到来信,这是怎么回事?
巫月说着跪下来,神色有些惶然:“圣女,是我先给族长写的信,族长才又寄信给您的,”她说着咬了唇:“圣女,您责罚我吧。”
桑桑早不似从前那般天真了,她身处圣女这个位置上,有多少人前前后后地盯着她,她是一刻也不能放松的。
自然,她也知道巫月除了陪在她身边以外,也是父亲那头的人,她知道父亲是关心她才会这么做,派巫月过来的原因更多的是为了照顾她,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替她掌掌眼,怕她哪里行差踏错。
“你起来,好好说话,”桑桑知道巫月也是有她的任务在身,就算责罚巫月也没什么用。
巫月把信呈给桑桑,她半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觑着桑桑:“圣女,在来大齐之前族长就同我说要好好照顾你,可眼下您同摄政王走的这么近……巫月是怕您再受到伤害。”
巫月并不知道具体内情,只以为桑桑曾经和陆珩有过那么一段,还没有好结果,这才给巫盛写了信过去。
听见巫月的话,桑桑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这信中具体写了什么,而是什么叫她和陆珩走的这么近?
桑桑抿了抿唇,压下心绪,指腹紧紧捏着信封,然后点了点头。
把信封拆开,入目就是巫盛熟悉的字迹,有了心理预期,桑桑自然知道巫盛会在信中劝她不要和陆珩走的太近,不要和陆珩重新在一起。
果然,信中所写与她预料的差不多,只不过后面的着重点则是围绕在圣女不得同齐魏皇室结亲这方面上!
信中没有多说,只道巫族有这个规矩,从来就没有人打破过这个规矩,最后劝桑桑道陆珩并非唯一选择,还是要慎而又慎,字里行间是拳拳爱女之心。
桑桑指节泛白,什么叫圣女不得同齐魏皇室结亲?
脑海中一片纷乱,好容易才冷静下来,桑桑回忆起来之前在巫族的时候,那时候她被教授了许多关于巫族的事,当然有巫族曾经的历史。
此刻,桑桑才恍然,齐魏两国建国这二百余年来的每一任圣女,竟然当真没有嫁给皇室的。
而且,细细想来,巫族圣女的夫婿更多的都是寻常人,可能是巫族男子,也可能是齐魏两国的男子,巫盛如今做到了巫族族长的位子上,几乎是历任圣女夫婿中最有权势的了。
桑桑拧着眉,说来圣女的夫婿几乎都没有名姓,他们的作用似乎只是同圣女结合,然后生下小圣女而已,就像是背景板一般默默无闻。
难道说……这其中也有这个原因。
桑桑已然作为圣女被培养了三年多,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现在天下一分为二,一者齐,一者魏,两百余年间两国偶有战事发生,但也算平稳,就是这般,两国百姓才算是过上了好日子。
巫族一向的使命又是天下大安,百姓安居乐业,各得其所,圣女当然不能嫁给齐魏两国的皇室,圣女代表着巫族的态度,若是圣女真的嫁给了皇室中人,难免会有所偏靠,到那时天下还能不能维持这般状态就说不准了。
这才是圣女不得与齐魏皇室结亲的真正原因。
桑桑闭了闭眼睛,不只是皇室,若是能动荡齐魏两国的权臣,怕是也不可,那样可能会导致天下不稳。
这样一看,一人之下、权势滔天的摄政王陆珩自然更是不行。
良久,桑桑才提笔给巫盛写回信,她知道陆珩待她的心意,也记着陆珩三翻四次地舍命救她,所以她才犹豫不已,不知道该不该接受陆珩。
可眼下的这封来信,却彻底打断了这个想法,也间接替她做了决定。
桑桑几乎可以想象,若是她选择和陆珩在一起,巫族中会是怎样的动荡。
她是巫族圣女,享受这样的尊贵,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巫月拿着喷香的糕点进来,包着糕点的油纸上写着李家点心铺,这李家点心铺是京里最出名的点子铺子了,若是想要买到他家的糕点,至少要排上半天的队。
巫月小心地说:“圣女,又是摄政王送来的。”
陆珩时常会给她送些小玩意儿,有时是糕点,有时些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虽不贵,可都是桑桑喜欢的,一瞧着就是上了心的。
桑桑静静地看着糕点,自打收到信以后她就想着要怎么和陆珩说,可一直也没找到机会,也没想好怎么说,故而这几天又白白收了陆珩许多礼物。
郁结在心,桑桑连晚膳都没怎么吃,入了夜,宫里到处都点上了宫灯,将宫苑照的分外明晰。
桑桑信步走到了西边的池子旁,波光粼粼的,倒是好看。
心烦意乱的时候看这些肥肥的鱼倒是会好不少,桑桑倚在栏杆上,手中还拿着鱼食,隔一会儿就撒一些,看那些肥美的鱼慢悠悠地游过来。
“刚才在宫里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过来这儿了,”陆珩缓步走来说。
桑桑回过头:“你怎么来了?”
“折子都看完了,该办的事也都办完了,”陆珩走到桑桑对面,然后目光沉沉地看着桑桑:“当然,我也想见你了。”
他想她了,这才是真正的理由。
桑桑微愣,然后说:“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我们回去,宝珠做的点心很好吃,还有你喜欢的海棠糕。”
她惯是个不喜欢拖着的人,索性趁着这次,俩人说清楚,也不必再这样牵扯。
“在这儿赏鱼也很好,”陆珩说着看了眼池子里的鱼,其中有一条鱼长的最是肥美:“是时候可以拿来做鱼汤了。”
也不知道那鱼是不是听懂了,竟然扑棱一下,摇曳着尾巴游走了。
桑桑何尝听不懂陆珩的意思:“鱼汤……就算了吧。”
陆珩眉梢微挑,他知道桑桑的性子,怕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故而只是静静地站在这儿。
桑桑道:“陆珩,这些日子以来谢谢你送的礼物,也谢谢你舍命救我。”
陆珩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他虽未曾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可从前与那些世家公子们一起的时候,倒也听过类似的事,先是说一些诸如你很好的话,接下来却急转直下了。
果然,他接着就听桑桑说:“可是陆珩,我们不合适。”
“而且以后你会留在大齐,而我会回到巫族,不管怎么看,我们之间都没可能的,我不想你再执着在这些没可能的事情上,”桑桑说。
仿佛一阵寒风从胸膛中呼啸而过,就这一瞬间,陆珩几乎疼的失去了知觉,他好不容易才见到些曙光,怎么现在桑桑忽然把路给全部堵死。
陆珩双手负在身后,他手握成拳,紧的犹如硬石一般,上面的血管几乎都要崩裂开来,好容易才稳住身形。
接着,他又听桑桑道:“而且,巫族圣女是不能与齐魏皇室结亲的,陆珩你知道吗,这些事加在一起,不如别费力气。”
如听仙乐一般,陆珩才觉得血液又重新流动,他何尝听不出来,桑桑说的最后一个理由才是她今晚拒绝他最大的原因!
可陆珩反倒不害怕了,所有外部的一切阻碍都不是阻碍,他什么都不怕,他在意的只有桑桑的想法,只要不是桑桑铁了心想拒绝他就好。
“我知道,桑桑,我之前就知道了的,”陆珩说。
桑桑一愣,这样的秘密陆珩是怎么知道的,不过陆珩大权在握,知道也是有可能的,可是,怎么听着陆珩这意思竟然一点都不在意呢?
“陆珩,巫族的规矩有多严苛你不知道……”桑桑说。
其实更多的,桑桑在感慨她和陆珩之间似是没有缘分。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桩桩件件事都在阻拦他们两个在一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件事接着一件,桑桑想或许正是因为她不是原女主吧,男主终究是要和女主在一起的。
陆珩定定地看着桑桑,声音低沉:“桑桑,那些从来都不重要的,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点头,我们就能在一起。”
“至于你说的巫族的规矩,桑桑,我从来都不信那些规矩,规矩就是叫人打破的,”陆珩说。
若是他信了这些,认了命,那他就还是镇国公府那个世子之位都朝不保夕的陆珩,而非今日手握大权的摄政王。
他从来都不认命,他认准的东西,都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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