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鸩离
“你去吧,替我问候伯母。”陈渊从裤兜掏出一沓子大团结给他,“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这点钱是我的心意,拿回去给伯母买些肉菜补补身子吧,不要跟我客气。”
“那陈秀……”周岳刚说完,看见陈渊抬头,眼里泛着一丝冰冷的警告,苦笑一声道:“那多谢你了,回头我再来找你。”
陈渊看了他一眼,“你年纪不小了,还是找个人结婚生子,陪着你妈老实本分的过完下辈子吧。”
周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桌边,对陈秀说了些什么,那个如太阳般灿烂的姑娘抿嘴一笑,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漩涡,心里一下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手里不知觉的拽紧陈渊给的大团结,默然无言的走了过去。
第48章
如此又过了一个星期, 徐宝请假的日子不多了, 得回乡下上工。
临走前,方如兰让她带未来的女婿去她家看看, 所以这天一大早, 徐宝就忙活了起来。
除了准备要去看亲妈的礼物,徐宝还拎着一套昨天就准备的白衬衣黑长裤,去军区宿舍找陈渊,给他整理着装。
因为军人不能随意外出的关系,陈渊除了前几天请假,在民房住了三天, 其余时候一直住在宿舍里。
为了防止再出现黄莉擅自拿钥匙进他宿舍的事情,陈渊从军官宿舍楼搬去了新兵集体宿舍,徐宝要找陈渊的话就得绕过宽阔的训练场, 在迎客厅里报备, 才能见到陈渊。
陈渊心里记挂着要见未来岳母娘的事儿, 今天并没有去训练,早早的就在迎客厅里等着徐宝,看见她一手拿着衣裳,一手拎着食盒过来,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来得这么早?吃过早饭没有?”
“吃过了, 这我娘做的玉米馍馍, 让我带给你尝一尝,你试试。”徐宝瞧着他头发滴着水珠, 身上穿着的黑色棉短袖也湿了不少,衣服紧贴,将他那肌肉分明的身躯毫无保留的展示出来,徐宝看得脸红了红,把手中的衣裳递给他,“吃完换这套衣裳,我妈喜欢庄重的男孩子,一会儿我们去她家吃饭。”
“男孩子?”陈渊挑眉,“你有没有跟伯母说,我大你十一岁的事儿?”
这个年代虽然较之建国前思想开放了许多,到底他们两人年龄相差太大,作为女方的父母,肯定是不会乐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大自己女儿近一轮年龄的‘老’男人。
徐宝听他问这话,却是噗嗤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还在意这种事儿。你放心吧,我娘都接受了你当年是混子的身份,我亲妈难道还会在意你的年龄?你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成。”
话是这么说,要见素未谋面,真正的未来岳母,陈渊还是有点紧张,他把手头的白衬衣往肩膀上比了比,“你昨天说要给我找套好点的衣裳,就是这个?会不会太朴素了点?”
“那你想穿啥?”徐宝跟着他往集体宿舍里走,“你就是个当兵的,就要穿着朴素才符合你的职业身份,你要穿上西装履革,我妈不得说你浮夸。”
陈渊想想也是个理儿,不过穿这么简单的装扮去见丈母娘,他实在膈应,又怕不穿,小对象不高兴,斟酌了半天道:“要不,我再在外面套上军装,挂上我的徽章?”
徐宝知道他因为自己年纪大,生怕她亲妈不喜欢他,以后会从中做梗,不答应他们继续处对象到结婚的事儿,有心想给自己亲妈留个好印象。无奈的笑了笑,“你要是不怕热,你就穿吧,到时候我可不管你。”
陈渊闻言笑了起来,朝她敬了个军礼道:“感谢领导体恤!”
旁边经过两个新兵,看见他刚才的样子,刚想笑,被他冷冷的看一眼,立马收住笑容,给他行了个军礼,立马赶紧溜了。
徐宝怪不好意思的,就说他:“你呀,平时别对新兵别太凶了,你不知道他们背着你,喊你冷面阎王呢。明明挺好的一个人,干嘛老是冷着脸吓唬人呢。”
她说着,垫脚伸出双手扯了扯陈渊两边的脸颊,“你就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多好看呐。”
她的手纤细柔嫩,摸在脸上有些痒痒的,陈渊眸色深幽,定定的看着她,给她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样?”
徐宝一下笑了起来,“算了,你还是别笑了,你笑的也太那个了......一会儿到我吴爸爸家里,你别板着脸就成。”
“那就请领导给我好好把把关。”陈渊伸出宽阔的手掌,温柔的牵着她的手往集体宿舍走道。
这会儿新兵都在训练,六人上下铺位的宿舍干净整洁,空无一人。
“坐。”陈渊领着她进门,给她端来一张军绿色的椅子让她坐,自己则转身走到他的床位,翻出他长穿的军官装出来,背对着徐宝就开始脱衣服。
徐宝只在后世电视里见过军队集体宿舍的样子,对陈渊住的宿舍十分好奇,正东张西望,猛地看见陈渊那肌理分明的倒三角腹部,有许多狰狞可怖的伤疤,转身动手穿衣之间,后背上的蝴蝶骨有两条筷子长宽,像条丑陋的蜈蚣虫,肩膀上的肌肉随着他套衣服的动作,一鼓一鼓的,仔细看,也有不少的伤痕。
徐宝不禁看傻了眼。她记忆中的陈渊,一直是穿着黑色长衫,阴沉着一张脸,看谁都像是欠他债的渣滓,谁都打不过他的样子。却从未想过,陈渊从小到大,要经历过多少次浴血奋斗,身上才会有这么多伤痕。
她心里一下难受起来,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蝴蝶骨上那两条狰狞的伤疤问:“一定很疼吧?”
“不疼。”陈渊此时已经穿好了军装,她摸到的,只是面料,但他却明白她在问什么。
“怎么可能不疼!这么大的伤疤,当时得受多重的伤,才能留下这样的伤痕啊!”
徐宝轻轻摩挲着他的蝴蝶骨,透过两层衣料,依旧能摸到那鼓起来的伤痕,心疼的眼泪都蓄满眼眶,“这么些年来,你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能长大成人啊!他们怎么忍心这么对你......不过,不要怕,没人心疼你,以后有我心疼,没人保护你,以后有我保护。你以后不要再受伤,不要再流血了,我看着心疼啊!”
陈渊把大盖帽盖在头上,听完她的话,心里生出一股暖意,小时候受过的苦难,他一辈子不会忘记,所以长大成人后,他行为处事就自带成报复性的狠戾性子,因而得罪了不少人。
刚开始确定自己的心意时,他犹豫了许久,怕自己真和她处上对象,给她招来无端的杀祸。
没想到这姑娘那么勇敢,居然主动跟他摊开说事儿,之后的事情虽然顺理成章,到底他的年纪在那里,总怕委屈了她。
如今他心爱的小姑娘眼睛通红,一字一句的说心疼他,要保护他,陈渊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甜蜜,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低沉着声音说:“傻姑娘,哪有女人保护男人的道理。”
这是这么久以来,陈渊第一次抱徐宝。
他的心跳强劲有力,身上还有股刚刚洗过澡的肥皂香味,说话的声音低沉悦耳,原本徐宝还沉浸在心疼他身上处处是伤疤的情绪中,被他一抱,心一下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起来,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一般,不由自主地趴在他结实宽厚的胸膛前,面红耳赤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从三年前他们一吻定情分别以后,再次见面虽然没有生分的感觉,到底陈渊一直在军队里忙,很少有时间回民房和她单独相处。
等他好不容易抽空休假,又有陈秀三个电灯泡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他当然不能在未来的岳母和妹子面前作出逾越的动作。所以这个拥抱是徐宝上北京近半个月以来,两个人第一次独处做得比较亲昵的动作。
徐宝靠在陈渊的怀里,忽然觉得他们俩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情况好像有些不妙,陈渊已经抱了她好一会儿,还没有放手的意思,她心里一下纠结起来。
陈渊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对于正值壮年的青年男人来说,对女性的渴望是天生而来,无法抗拒的。
尤其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心上人,一个把持不住,擦枪走火的事儿也不是不会发生。
可他们要去见她亲妈啊,现在他们拥抱的姿势也太过拥抱了,她甚至能感觉到陈渊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皮肤的温度也迅速增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暧昧气息。
她不由的有些紧张起来,觉得自己该开口说话,打乱这有些尴尬的场面,可嘴巴张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听着陈渊那咚、咚、咚的心跳声,心乱如麻的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陈渊要对她做些什么?她是拒绝还是应承?
虽然那些新兵还在训练场训练,万一弄到半途,他们回来怎么办?那多丢人!
又惊异自己居然有这种想法,脸红的不能自已,咬紧牙关说了句,“我说到做到,你只要相信我就成。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去吴爸爸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