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鸩离
徐宝听他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又想歪了,无奈的横他一眼,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总觉得就这么嫁给陈渊,有种仓促不真实的感觉。
其实她很确定自己是喜欢陈渊的,只要见着他,她的心就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忍不住想呆在他的身边一辈子都不想离开。
尤其陈渊出事的这两个月,她寝食难安,不知不觉消瘦一大圈就是最大的证明。
所以,她其实是很爱陈渊的。那么陈渊呢?他爱她么?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傻,陈渊对她如何,外人都看在眼里各种嫉妒恨,更别说她自己了。
只是少了“我爱你”三个字,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或许是受现代恋爱思想的心灵作祟,也或许是婚前恐惧症。
总之,她现在确实要和陈渊要结婚了,对比这时代很多人见过一两次面,处上一两个月对象就结婚的人来说,她和陈渊历经四年的自由恋爱‘长跑’,无疑是幸运的。
一时也不在纠结,跟着陈渊去了北郊一处有名的国营照相馆,照结婚半身照。
现在城里人结婚,甭管你是哪个单位,都得先打结婚申请报告,批准之后,准新娘新郎得到照相馆照一张双人半身照,然后贴到结婚申请单上,交给相关单位审核,通过后盖个小红戳,到内务科一人拿张大红的结婚证就成了合法夫妻了。
这年头的小年轻都臭美,也不是一定非得等到结婚才去照相馆拍照,也有照单人照,全家照,孩子满月等等照片的。
不过最近两个月,城里腥风血雨,这些照单人照的小年轻都不敢来拍照,怕被小(红)兵看见,一顿盘查说不清为什么来拍照的话,被抓走去斗也是很惨的事儿。
因此,最近照相馆的生意格外惨淡,以至于听见店铺门被打开的声音,照相师傅头都不抬地道:“未婚男女不照单人照,不照双人照,孩子满月也不照,要照家庭照的,先去单位弄个成份证明过来再照……”
徐宝没想到就照个照片而已,居然有这么多事儿,偏头看了陈渊一眼,意思是怎么办?人家不给照呢。
陈渊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大步流星的走到照相师傅面前,把随身携带的结婚申请放在他面前,“师傅,我们是来拍结婚照的,军区已经审核通过了,麻烦你看看上面各部通过盖的章。”
照相师傅一听军区,就知道来者是军人,赶紧抬头,仔细的把那张结婚申请单看了一遍,得知眼前穿着便装的男人居然是正营级别的军官,当下不敢怠慢,走出柜台拿上相机,笑脸相迎的把二人迎进照相室里去。
“来来,两位同志靠近一点。对,脑袋也稍微靠近一点。男同志不要太严肃,像女同志那样带点笑容,对,就是这样!咔嚓——好了!”
按照照相师傅说的动作拍完照,陈渊僵着一张脸从拍照室走出来,扭了扭脖子对照相师傅说:“洗十五张照片,三张放大要贴透明纸,价钱不是问题,全都加急。”
“要这么多?”徐宝惊了,天知道她今天就穿了一件平时穿得半旧不新的裙子出来,本来她听陈渊说照结婚照,想回去换身衣裳的。陈渊拦住她,说她这身衣裳就好看,而且就照半身照贴在结婚申请单上,她以为只照一张就答应了。
万没想到居然要这么多张照片,而且陈渊还放大三张,显然是要留在自己家里的,说不定还要传世给子孙后代看。
这么一张怎么看怎么丑的结婚照,徐宝只觉得腮帮子疼,说啥都要重新照,可一听重照要一块钱一张,而且照出来也差不多造型。徐宝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算了。
反正这年代的拍照技术和相机像素都贼差,不管穿啥衣服,照出来都是丑丑的,流传到子孙那辈儿都成模糊的一个人影了,就算不满意也没办法。
除非她再熬个二十年,熬到八零年代,她还能保持现在这样的美貌,那个年代的相机才会展现她的真善美。
拍完照,两人去吴家吃了晚饭,跟方如凤姐妹俩说了结婚申请的事儿。
陈渊的意思是婚房家用具都是现成的,等会儿拿了照片去军区内务科登记领了结婚证,就带着他准备好的迎亲队,把徐宝直接迎过去。
没想到遭到方如凤姐妹俩的强烈反对。
方如凤首先发话:“我们这次来北京找你,是想托托人脉看能不能把你弄出来,没想过你们要结婚的事儿!家里做好的嫁衣被褥鞋袜啥的嫁妆,我们压根就没带过来,让我就这么空手白列得把女儿嫁出去,我心疼!别的不说,至少要等着孩子她爹,她哥嫂他们把嫁妆送过来,咱们一家子凑在一起办场酒席,我才把宝儿嫁出去。”
“大姐说得对。”方如兰赞同的点点头,“我还没通知北京的亲朋好友,我女儿具体结婚日子的事儿,我给宝儿定做的衣柜还没做好,买缝纫机要用的工业劵我还差几张凑齐……她吴爸爸和弟弟都还在厂里上班,没时间过来,今天不行!”
“是我莽撞了。”陈渊听完,认真的点点头,“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儿,是该好好的准备一番,不能马虎。就依妈和娘的话儿,宝儿先住在你们这边,等岳父他们到了,你们商量一个好日子,我到时候把军区食堂包一晚上做一餐婚宴,再迎娶宝儿。”
对此,方如凤姐妹俩没有意见,吃完饭就坐在一处商量着除了置办应有的嫁妆,她们这边还该买些啥吃食准备着。
而徐宝两人吃完饭,就去照相馆取照片。
当看到照片上两人那还算周正的模样,以及恰到好处的微笑表情抓拍时,徐宝总算松了口气。
这样的照片就算流传后世,也不怕被子孙后代嘲笑很丑,至少看着他们的照片,也会自豪的在各大社交软件里说,我的爷爷奶奶年轻时候也这么俊/美过。
可惜的是,这年代照相馆的技术实在落后,说是加急,也只洗出了三张照片出来,剩余的要后天才能取。
陈渊只好拿着照片和结婚申请单,再回他暂时住的宿舍,拿上一大堆的户籍资料各种证明,带着徐宝去内务科领结婚证。
在内务科层层叠叠的审核下,天黑刚擦黑之时,他们总算办完了手续。一人拿了张盖有印章的大红奖状似的结婚证,从此刻起,他们就合法夫妻了!
手里捧着结婚证,徐宝两人手脚飘浮的走出内务科大门,走到一处比较安静黑暗点的地方,彼此看了一眼,从白晃晃的月色中,看出彼此眼中压抑的兴奋情绪。
他们,结婚了!
陈渊几乎控制不住内心喷涌而出的灼热感觉,一把将徐宝抱进怀里,张嘴狠狠摁上她的小嘴上。
徐宝被他的动作下了一跳,伸手推拒了几下,却敌不过他,只能被迫承受着他,在清冷冷的月色下难分彼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徐宝自己差点把持不住,想在这军区办公楼外把陈渊办了的时候。
陈渊在最后关头夺回理智,放开呼吸急促,脸红似霞的她,粗噶着声音对她说:“走,我们去家属院,看看我们的新房还差点什么,明天我再买。”
两个人第一次如此亲密热烈,虽然显些擦qiang走火,徐宝却心脏跳个不停,脸红的不能自己,频频看向陈渊,看他有什么表情。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反倒是拉住她的手,手心里全是汗,寂静的夜里,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似乎也清晰听见。
原来,他跟自己一样害羞,又心跳如鼓,只是面上装得深沉不在意的样子!原来做彼此最爱的人,做彼此想做的事,是这种让人血脉喷张的感觉啊!
徐宝抿嘴,轻轻地笑起来了,紧紧握住陈渊的手,一步一步朝他们的新房迈进。
军区家属楼分三等,一种是连长以上的级别军官,有独立大院或小洋楼住。
另一种是连长、营长、十五年军龄军官、或者立功无数,破例往上提的军官,可以分一间30-50平米的房间,跟其他军属共住一个单位楼或大院。
第三等军属楼,就是军区里各种罕见的技术兵种,如操控军区基地各种大型设备的军人,或是通晓各国语言破译的破译兵,控制各种飞行器以及熟悉飞机驾驶等等稀缺兵种,再加有重大功劳却牺牲被封烈士的军人家属,则住在比较拥挤的筒子楼军属楼里。
陈渊是靠着自己的战功,以及入军前后近十年,才升到正营级别军衔,就这,还比那些苦熬十五年军龄,还不一定到他这个位置的军官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