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咚太郎
朝西看,是深蓝色的海。
朝南边、朝北边看,是海,都是海。
天地之间,都是海。
这里不是她的世界。
林晚当然知道这里不是她的世界,身体不是她的身体,再也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一点。可是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也没有人给出选择。摆在眼前的只有一条充满荆棘的路。
她只能走下去。
没关系。
林晚想:她很普通又运气差,能力有限,无法轻易征服人生的起落落落落,每次哭得最大声。但没关系,她已经崩溃过绝望过很多次,至今活蹦乱跳的活着,明天可以笑得更大声。
不需要灯光也不需要掌声,她只需要回家睡一觉,然后……
然后……
她看到一个人。
高高瘦瘦犹如竹竿,懒懒散散地靠在电线杆下玩手机。他也看到她,便吊儿郎当地手机塞进口袋里,转身直面她。
用那双眼。
他的眉梢隐藏着天生的傲气,那双眼那个性子是人群中难得一见的。混顽未开,通透幽深。是任意妄为无所顾忌的一双眼,也是蛰伏在世间剧场外的野兽的眼。它又厉害又漂亮,是从不屑映他人身影的。
唯独常常看着她。
该怎么说呢?
现在的心情。
好似世界末日天崩地裂,人心惶惶四处逃窜,周遭充满鲜血和死亡的味道。你的眼前是一片没有尽头的森林。你明知道这是禁地,即使进去也将葬身于野兽爪下,可是天上砸下来的石块太多太疼,让你遍体鳞伤鲜血淋漓,所以。
当他朝你张开手臂时,你还是义无反顾地冲过去。
冲向末日中的末日。
林晚撞进温暖的怀里,酸涩的眼泪骤然冲破眼眶。
什么狗屁的我很好我可以都是假的。
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
我不可以我根本就是可笑的跳梁小丑。
我软弱我自私我虚伪我没用我脆弱我……
“我好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好没用我什么都做不好,”
林晚边抹眼泪边哭着说:“抱抱我吧,你抱抱我好不好?”
她哭得这么乖这么可怜,眼泪把睫毛都打湿了,软软地黏在眼睑上
“好。”
陆淮紧紧地暖暖地抱住她,胸腔有一下没一下疼得慌。
多少年来他都没有这样过,心脏也没有这样过,无论看多少生离死别,听多少爱恨情仇,心脏都像坏掉了一样没有特别动静,唯有那些黑暗的肮脏的东西,能给他钢铁一般发亮的、尖锐的愉悦。他一度认为自己是一个怪物,所有人都趁他为天生缺乏感情的那种怪物。
可是他今天心疼。
是真的很疼。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每次写完都会让我姐看嘛,然后我经常:阿!好矫情阿!简直从我灵魂里散发出矫情的味道!难道我前世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情意绵绵却为郎君所伤,以至于今生依旧有颗七窍玲珑心,落笔爱情字字泣血。
我姐:瞎鸡儿幻想的母胎solo都这样
我:对不起俺错了俺打游戏去了88仙女88【这该死的毒舌女人!
【姐妹们有空不要光看文,多学套路撩男神,我觉得我像个母胎solo班长,带着一群母胎solo小朋友,我们完辽,谁都别想毕业。
感恩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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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我们和好吧
大雪悄无声息,而拥抱温暖治愈。
冰凉的手脚正在回温,负面情绪渐渐消退,林晚想,这一定都是因为陆淮。
她试过独立,拒绝两位助理的帮助,独自在缝纫室呆到天明;她设想过复合的场景,无不是风淡云轻地说出和好,重新建立起一场势均力敌的而恋爱。
但她一看到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犹如忍住眼泪的小朋友突然听见安慰,又像迷路许久的猫终于嗅到家的气息,她疲倦了,委屈了,面子里子都顾不上了。她只想嚎啕大哭,想大声数着伤痕,讨要亲亲抱抱和呵哄。
她就是这么渴望爱和关心。
她就是这么需要他。
“陆淮。”
“嗯?”
“我想说个事。”林晚把声音压成低低的、含糊的呢喃,仿佛在提防偷听。
谁知道陆淮张口就是一句:“结婚?”
林晚差点说‘对’。
这该死的散漫的日常求婚!
结婚你个大头鬼!!
林晚突然想起这人缺席了她的生日,连句生日快乐都没有,于是仰头问:“你今晚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给我过生日?是不是和清纯女大学生唱歌去了?”
接二连三的问题,她简直越问越凶,完全恢复了堂堂金主的底气,最后掷地有声地命令:“快解释!”
“过了十二点才算生日。”
画外音:他才是第一个陪她过生日的人。
陆淮晃了晃冻得青白的手,“林小姐你这样造谣是要被抓的,我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个晚上了。”
林晚立即用小手包裹住他的大手掌,又是揉搓又是呵气的,不禁发出心疼的埋怨:“为什么不去楼上等?或者打个电话也好。你是不是傻?”
“所以你去哪了?”
陆淮低头,粗粝的指腹揩去她眼角的潮湿,懒洋洋地问:“谁又惹我们林总生气了?”
他问谁让你不高兴了,而不是:你又怎么了?
两种提问方式不同,所表达出的态度也截然不同。陆淮用了更让林晚喜欢的前者,却也把她瞬间拉回残酷的现实中。
她该怎么解释?
又怎么证明这世间有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针对她?
或许该从头说起。
林晚逐渐觉得,好像可以对这个人和盘托出。
“我是穿书的人。”
她忽然这样说,拿眼角余光偷偷观察他的脸色。发现这个概念有点抽象,又解释道:“意思就是……这个世界是一本叫做《国民甜心》的小说,作者是我的室友,她借我的名字创造了这个世界的林晚……”
陆淮的回应则是懒懒抬一下眼皮,很快又抓住她的敞开的外套,十指掂着小圆纽扣一颗一颗系上。
干巴巴的解释越说越地,最后干脆中断。林晚将唇线抿成一道向下的弧线,良久才问:“你不信?”
“这种事情惊世骇俗,你不信也很正常。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连日记都不写进去。可是你说过,如果你不可以,世界上就没人可以。我就想着……即使不能告诉任何人,至少我要告诉你。”
陆淮手上的动作大约了停顿两秒。
“重新介绍一下吧。”
林晚退了两步,站到半米开外的灯光下,认认真真地自我介绍:“我叫林晚,今年二十一岁,穿书前正在做毕业设计。身高162cm,体重42kg,O型血,会抽烟喝酒但一般不碰,想纹身蹦迪但是不敢。十八岁被赶出家门,所以没有家人,全球全网无前任,人生梦想是一夜暴富。”
“还有……”
她眨眨眼,忽的笑开:“我的确想和你结婚。”
就这一下。
明明对所谓的真相已经有了八分猜测,甚至九分。他料到乔乔是主角,甚至料想到他和林晚是整个故事中的变数,却没料到林晚来这么一下,几乎能要掉老男人的命。
沉寂多年的浓烈情感突然揭竿而起,气势汹汹地冲进根根血管,融于粒粒细胞,如开水般滚烫沸腾。陆淮这辈子坏事做尽,既恶劣又狡猾,上到八十二岁的陆老头,下到八岁图书馆的小崽子陆淮都捉弄,从未输过,更为服过。
唯独这一刻他服了。
他爱得一塌糊涂,也输得心服口服。
瞥一眼不远处的保镖车,陆淮扣住她细细的手腕,将人拉进阴暗的巷子角落,二话不说便俯身亲了下去。
舔舐唇角、撬开牙关,湿滑的舌尖毫不客气地划过牙床,任性攻占唇齿。
他想咬她。
想吃了她,嚼碎她,把骨肉血液一点一滴尽数吞入腹中,好弄明白这小东西究竟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怎会如此勾人,叫他甘愿抛弃棱角和与生俱来的浪荡,朝她俯首称臣,为她无所不能?
又想把她藏起来,藏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什么季楠之张助理偏偏滚到一边,从此她的世界只有他,笑也给他,哭也给他,即使是哭喊求饶与怒骂也全部属于他。
他是怪物。
他的爱自私又残忍,病态又沉重。
陆淮生平第一次爱人,最幸运的是这个人不怕他。
她乖乖地被他爱被他亲,即使咬破嘴唇也不抱怨,仅仅是眨动着眼皮,悄悄说:“保镖大哥夜视能力很强的。”
陆淮与林晚对视片刻,旋又低下头半咬住她的下唇,像小狗一样慢悠悠地舔着,时而用牙齿恐吓性的碰一下。
“会被看到的!”
林晚锲而不舍地戳胳膊,旋即被迎头盖下的帽子遮住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