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灵
“求你父亲,求他放我回去,不去京城也无所谓,回千叶峰也行。”她是秦川的大太太,将来的女主人,绝不能被不明不白关在这儿,“不行你就去求你外祖,求他去李家找老太爷,我到底是你父亲明媒正娶的大太太啊。”
“外祖?”冷哼,“母亲大概不知道吧?外祖母已经选了音儿表姐,说是要来照顾我们姊妹的。”项庄舞剑,恐怕意在她爹吧。
“……”梅氏跌坐在床头,口中喃喃道,“不可能……早就说好了不会让人进来的。”
看着呆若木鸡的母亲,李洛君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到底是她亲生母亲,心里肯定舍不得,“母亲放心吧,祖母和樊娘子已经在打理我和洛蓉的嫁妆。”父亲找她谈过,家里已经开始为她寻思亲事了,所以这次去京城,很难说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母亲自己多保重身子,有空闲多思量些,想清楚就好了,兴许祖母和父亲还会把您带回去。”
梅氏呆呆坐在那儿,任凭两个女儿苦口婆心的劝说,始终毫无反应。
直到几个丫头婆子将两个女孩劝走,半天后,梅氏才回过神,哭喊着要去追女儿,却被一堆丫头婆子拦在了内院里。
不远处的山道上,李贺背倚着桃树,见女儿的马车过来,拉马上前。
“父亲,母亲会一直住在这儿么?”李洛君仍旧是想为母亲开脱一二。
“看她自己了。”李贺对这位发妻实在是没法子了,十几年了,油盐不进,“将来你出嫁后,以她为戒吧,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对父母最大的回报。”他真怕这两个女儿步梅氏的后尘。
“音儿表姐呢?您会接她来么?”李洛君追问。
李贺冲女儿笑笑,“小丫头片子,把你爹当成什么人了?”他要真是个重女色的,祖父、父亲还会选他做秦川之主?“回头去了京城,先到你五婶那儿替你母亲陪个不是。为了梅家的事,你母亲没少拿话填堵人家。”
李洛君点点头,放下车帘,又回头从车窗望了望远处的桃谷,希望母亲能早日醒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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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氏走后,李宅明显安静不少,小七也开始着手收拾家当,因李楚新得了职位——去西北的田于城帮着训练新军。
哪知东西收拾了一半,晋王处突然传来消息,让他暂停赴任,据说是圣主的身体不大好,已经近一个月没上朝了,都是晋王在代理国事。
四月初时,李洛君的亲事有了眉目,定了江南陈家的嫡长子,这陈家也是大周开国功勋,只是如今人丁有些凋零而已。
听樊姨娘说,梅家听说亲事后,又是送钱,又是送人,想挽回往日的亲密关系,没用黑氏出面,李洛君自己出面打发了——东西留下,人一个不要。
小七心说这位大姐儿不愧是黑氏教导出来的,到是个聪明的,知道要跟梅家划清界限。
晚上李楚回来时,两口子闲聊时聊到了洛君的亲事,据他说陈家是李贺亲自定下的,因为之前接触过陈家子弟,觉得各方面都不错。
说到儿女之事,很自然就聊到了李鸿若的两个女儿,特别是由李楚和小七亲自物色人选的心安,嫁的是羊城副都护刘啸杰的表弟,今年是出嫁的第二年,前日里刚来信,说是头胎生了一儿一女,母子平安,把那边乐得不轻,拉了两大车的礼物送来家里。
“长安的亲事也定下来不少日子了,看宫里这情势,要不要给大姐去个信,早点把孩子的亲事给办了?”小七问李楚道,怕万一碰上国丧,耽误了孩子的亲事。
李楚蹙眉想想,“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写,正好明日三哥那边有人回秦川,顺路让他们捎过去。”
“那更好,我明日去库里瞧瞧,有什么现成的,拿几样出来。”亲外甥成婚,他这当舅舅的肯定不能太小气。
“那就顺带挑两样出来送去顺王府。”李楚道。
“顺王府也要办婚事?”小七诧异。
“上回那个静安县主。”李楚不以为意的塞一块馒头入口。
“她?不是一直吵着非莫长孟不嫁么?”莫家让这位静安县主给闹得够呛,有一回她大小姐居然自己闯进了莫宅,据说莫长孟当时正在书房写奏折,吓得衣衫不整的从后门逃了,李楚听说后,笑得前仰后合,小七还从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开怀。
“顺亲王再随性也是要脸的。”闺女跑人家里堵门,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他脸上也无光,“况且圣主眼瞅着要不好了,顺王府也不能一直这么没规没矩下去。”圣主在时,顺亲王可以胡闹,因为龙位上是他的亲哥哥,将来晋王继了位,那可又隔着一层,不可能再由着他们专横跋扈,“老王爷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早明白了,何苦这么放任一众子孙?”瞧他王府里都养了些什么人?
李楚摇摇头,“萧墙之内,万事不由人,他若真把一众子孙教的文武全才,那才是大忌讳。”有才的人,难保不会铤而走险做点什么,老爷子不想子孙受牵累,才会这么放任。
“……”皇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既然管不了,干嘛要生那么多?”顺王府儿女加起来少说也有二十了吧?比当今圣主的孩子还多一倍。
“……”这一点李楚的确没办法再帮顺亲王解释。
“怎么样?圆不下去了吧?”小七笑问他。
李楚耸耸眉毛,端起一旁的茶漱口。
知道他一会儿要去书房写信,小七起身进内室,想帮他找件家居服换上,回头却被堵在了门口。
这几日他一直待在宫里,而且一会儿说不准又要被叫走,夫妻俩难得又独处机会。
只听内室里一阵儿低嗔,“也不怕让人知道了,说你不顾君父安危,只图自个享乐。”宫里那位还病着呢,他还敢乱来。
“一次解决,后头就安心了。”他这人做事向来丁是丁卯是卯,该守丧绝对不沾腥,但是别人也不能短了他的食粮,一粒都不行!
外头起风了,似乎要变天,门帘随着风轻轻摇曳着,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打着卷。
天边闪了几下,接着是隆隆的闷雷声。
这是今年第一场雷雨,夹着龙吟虎啸声滚滚而来,掩盖了天地间的所有声响。
闪电雷鸣之后,便是梭子般尖利的雨柱,一下一下穿入松软的大地。
暴雨持续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终于转为绵绵。
梅院的院门这时响了几下,看门的小丫头把吃到一半的果子放在一边,起身去开门。
外头一个打着油纸伞的婆子道:“二门来传话,晋王府来人了。”
小丫头不敢怠慢,顺着廊子一溜小跑来到西厢房,冲里边的芳如、芳绢回禀。
芳如起身朝正屋方向张望一下,瞧着内室的灯亮了,拍拍身上的瓜子壳,往正屋过来。
“夫人,二门来传话,说是晋王府来人了。”芳如在正屋门口回话。
“知道了。”小七回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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