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浴火小熊猫
瑶光拿了些粗硬的羊毛和一团羊绒回了别院,俯在书桌上把记忆中参观羊毛衫厂能想起来的细节一一记录下来,又画又写,只忙到中午,犹自乐此不疲。
竹叶和吴嬷嬷赶在她午休时押运着两大车东西来了。这些全是囤在退思居库房里的东西,其中有换季衣裳,布料皮毛,厚点的被缛,还有许多韩国公子府的旧物。退思居地方不大,当初瑶光出家时又是临时领了圣旨,只有几天时间准备,东西搬来后就堆在库房中,期间也试着整理过几次,但都没成,后来又忙着开店,谁还顾得上。这时瑶光的别院也收拾停当了,刚好要在这里长住一阵子,又正赶上换季,就借这个机会好好整理一番。
一过中秋,山上气候立即凉了下来,林中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蝉鸣,但即使在正中午,若是只穿了一层单衣,走在树荫下也会觉得凉意森森。
今天趁着太阳正好,瑶光便和吴嬷嬷竹叶一起把箱笼打开,先寻出了许多春秋时和冬天穿的衣服,在院子里拉起交错绳子,挂起来晾晒,再用藤牌子拍打蓬松。
瑶光想起自己刚穿越时冻得披着被子砍家具烧火的情景,不禁好笑。笑了一会儿又发愁,今年冬天在山上过一定会更冷,到时候怎么过啊?梨溪山主峰海拔估计比京城高了有一千五六百米,就算屋子里到时候生着火炕和地龙,可她难道就不外出么?
这时代又没有鸭绒衣……
哎?等等,为什么这时代没有鸭绒衣呢?明明有鸭子呀。在绿柳庄的时候,她还看见过有庄仆的小孩子在草鞋里塞上毛絮保暖呢,那显然大家也知道这东西能保暖,都做鞋子了,为什么不用来做衣服被子呢?
跟吴嬷嬷、竹叶等人讨论了一会儿,瑶光明白了,鸡毛鸭毛可以填在草鞋里保暖,却不能穿在身上,太扎了。瑶光一想,可不是么?现代的羽绒衣,那羽绒都是非常细小的,是鸭子、鹅紧贴皮肤的那层细绒。要收集足够做一件羽绒衣的细绒,估计得要十几只鸭子的绒毛吧?普通农户一年也就养几只鸭哪有这种财力一下杀十几只鸭子就为了做一件衣服?一条被子?
再说能一下杀十几只鸭子的富贵人家,自从有了棉花,谁还穿毛裘呢?棉花衣服外面再套上皮裘貂裘那才时尚时尚最时尚呢!就是9012年不也一样么?黑涩会大哥不穿貂挂金链子出来,难道要穿个羽绒服出来才能镇得住场子?
瑶光不管。她想念轻盈像云朵又暖和的羽绒被和羽绒枕头!还有羽绒服、毛线手套、绒线帽子雪地靴,她全都要。
从现在开始收集羽绒能赶得及做一件羽绒大衣么?
瑶光叫来吴嬷嬷,“嬷嬷,你和菜市里卖鸡鸭鹅的人熟么?咱们能收些人家的羽绒么?”
吴嬷嬷跟翠溪镇谁不熟啊?问明瑶光要的是什么之后奇怪,“娘子要这个干什么?鸭子、鹅的大羽毛倒是一直有人收的,可以做扇子,贴翎子花织羽毛裙,因此倒还能买得到。你说那种细幼的绒毛没人要,可要弄来得费工夫,怕要花些钱。”吴嬷嬷解释说,因为这层绒毛很难除去,要想毫发无损弄来,那得用排夹费劲夹下来。排夹有些像做成扁嘴的铁镊子,边缘有一寸宽,微有弧度,薄而利,用的时候贴在鸭子、鹅身上,不断捏,再拔,能把绒毛褪得很干净,不会出现鸭肉皮里吃出毛根的恶心事儿。不过民间杀鸭子鹅没这么讲究,要么是用火把撩掉,要么用秘方胶泥沥青之类粘掉。
瑶光许了吴嬷嬷十两银子去弄鸭绒鹅绒,“只管弄来!我有大用处。到时候给嬷嬷也做一个好物件。”
吴嬷嬷见惯了瑶光异想天开,虽照例咕哝了几句,还是拿了银子去了。
瑶光琢磨完鸭绒衣的事,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叫竹叶提了羊毛、竹管、线绳等物,去了暖云深。
常悦专门为她辟出了一处小院子。在这儿可以安安静静画一个下午。
琴语是个很有天分的模特。
和瑶光配合过几次后,他渐渐明白了瑶光所要的是什么。不是让他像世人所知的“画像”那样端端正正不苟言笑坐着,而是要放松,但又不能脑中一片空白,最好是想些什么,最好是想一些他最想要又注定得不到的东西……
瑶光画他的时候喜欢在他身边放一些器物,花果,让他保持一个姿势长久地坐卧站立,但又不要他变成器物花果……这是种极微妙的区别,很难言说,可他突然间开窍了,辨明了其中的分别,她当即就知道他明白了,对他露出赞许的笑容。
为他画了那张写意之后,她又画了两扇屏风,这两幅画中,他都拿着一把团扇,一幅中以扇遮着上半张脸,只露出鼻尖嘴唇下巴,另一幅中则只露出眉眼。画中的人是他,又不太像他。
画还没完全画完,但不管谁见了这屏风,都会先想到:啊,美人。继而想要知道,这美人是真有其人么?他在哪儿?他是谁?他为何寂寥而悲伤?他手中那把团扇原本属于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她去了哪儿?他这么难过,是因为她么?他和她发生了什么故事?
画是静止的。可它又是有故事的。
瑶光画这两幅画时也不跟常悦客气,要了许多名贵的原料,孔雀石、青金石、赤铁石等等,又着她去买了乳钵和一大块一指厚的玻璃板等等。油画之所以能够充分表现人物景物的色彩、肌理,更具有真实感,是因为颜料色彩更丰富,能表现出光在不同质感上的变化,还有一个原因则是油画颜料可以多层涂抹。这个特点,是文艺复兴前期的画家们极想达成却限于技术而无法达成的。比如达芬奇的师兄,画了著名的《春》与《维纳斯的诞生》的波提切利,他这两幅传世之作都是蛋彩画,不是油画。什么是蛋彩画?就是将青金石、孔雀石等等矿石或是从植物中提取的颜料磨成细粉之后,用蛋清当做黏合剂调匀,画在灰泥板上的画。以蛋清调和的颜料不能多次叠加,因为新盖上去的一层颜料会将底层颜料溶化,变淡,所以,蛋彩画的一大特色就是素雅柔和,很少有极鲜艳浓烈的色彩,或是深黑色。此外,蛋清调制的颜料干得很快,难以修改。
要让瑶光说,蛋彩画最可怕的缺点是气味。蛋彩画完成之后,短则一个月,长则半年都会散发出臭味。同学们,还记得高中化学课上说到的“腐蛋味”么?蛋彩画可是有最纯正天然的腐蛋味哟!
到了达芬奇画不朽之作《蒙娜丽莎》时,绘画界的科技进步了,画家们开始用各种胶质来调和颜料,达芬奇最初直接将蒙娜丽莎画在了白杨木板上,并多次修改。一直到他临终前,还在修改这幅画。
瑶光画的这两扇屏风本来上面是紫丝,拆掉换成了苎麻布,色调以金红两色为主,画中的美人披发散衣,执扇站在廊下,院中遍地秋叶,廊前摆了几盆冰清玉洁的白色菊花。
瑶光今日画了一会儿屏风,天阴了。
她只好停了笔,叹口气道:“好在前几日都是晴天。”
琴语走到她身旁帮她洗笔、收拾颜料和调色用的盘碟。也不知常悦和他说了什么,起初他生怕睡梦中被扔出暖云深自生自灭,现在倒一点也不着急了,“我倒希望这画永远也画不完。”
瑶光瞧他一眼,轻轻笑了,摇摇头。琴语还是太年轻啊。受了一次重挫,便有些心灰意冷。不过,这种心境的改变对他来说很可能是件好事。现在的他,和她第一次来暖云深时见到的他有了很大差别。那时的他虽然也学会了许多讨好女人的小花招,但终究是个涉世未深的天真少年,现在,他领教了人心的多变,世事无常,气质变了。多了份神秘与疏离。或者说,清冷。他不再是那个急于付出自己的孩子了。
对于有能力来暖云深寻欢的女人们,一本看不懂的书比一本翻开后全是白纸的书有意思得多。而且,这书现在还留有许多空白,可供她们书写,那就更妙了。
瑶光安慰他说:“你会遇到合适的人的。来,我们今天画点别的。”
她拉他到身边,跟他讲了牧羊少年恩底弥翁的故事。
一个普通的凡人少年每天在山谷中牧羊,累了就躺在草地上睡觉,可他拥有能让月亮女神为之颠倒的美貌,于是女神偷偷吻了他一下,少年睁开眼睛看到了女神,也为她倾倒,可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女神迷恋少年,终于玩忽职守,被天帝发现。为了不让她再忘记把月亮挂在天上,天帝让少年陷入了永恒的沉睡中。不过,他也因此保留了永恒的美貌。月亮女神还夜夜与他在梦中相会……
瑶光把琴语一绺发丝缠在手指上玩,嘻嘻笑着问他,“我想画一幅牧羊少年的画。你来当模特。”
琴语脸色微红,“炼师有命,安敢不从?”
瑶光拉起他,叫他用一匹苎麻布披在身上,或坐或卧。
这时下起了靡靡细雨,瑶光怕他冷,便在室内点燃一个小熏炉。琴语取出香盒,在炉中投入几块香料。
不一会儿,室内暖融融的,浮动淡淡暖香。
瑶光叫琴语摆了几个不同姿势,画了几张速写,作为素材。
牧羊少年恩底弥翁这个希腊神话中的人物很受画家们喜爱,从巴洛克时期到新古典主义时期,许多人画过。卢浮宫也有几幅藏品……
她正回忆着哪些大师画过这个题材,都是如何构图的,突然头顶有人连打了两个喷嚏!
瑶光和琴语一怔,一起抬头,只见房梁上坐着个锦衣少年,正用手帕捂着鼻子。
琴语大惊变色,站起来向槅扇门奔去,还没跑到门口,不知怎么回事膝盖一软,人仿佛猛然烂醉如泥似的“咕咚”一声扑街了。
“唉哟!”瑶光赶紧跑过去把他翻过来,嚷嚷道:“可千万别摔坏脸!”还好,琴语的身体灵魂早已练就自然反应,脸是吃饭工具,就是被人暗算了突然昏迷扑街也得先护着脸,这倒霉的孩子只有下嘴唇擦破了一点皮。大约是倒地的时候嘴唇擦在编织地台的草纹上了。
这时,那位梁上少年也跳落在地了,摸摸鼻子,讪讪笑道:“韩姐姐,你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可以去看看牧羊少年恩底弥翁的故事。晋江的政策不允许我细说。
第88章
瑶光回过身看着那少年皮笑肉不笑哼哼两声“十七郎,你也挺好的嘛!”
她不慌不忙从矮榻上扯了条锦被走回琴语身边,小心地盖在他身上,似乎还是怕他着凉,又要将一旁的熏炉搬过来放在他身旁。
十七郎忙过来帮忙,“韩姐姐,你别生气我是想看看你……”
瑶光冷着脸做了个拒绝的姿势自己搬过熏炉掀开炉子的铜鎏金镂刻花鸟盖子,用插在炉耳上的玉板轻轻拨了拨炉灰,眼皮都不抬一下,瞧也不瞧十七郎“你这身衣服是从谁身上扒下来的?”
十七郎只微笑,并不答话。
他身上穿的锦衣很明显是暖云深的美少年制服,对襟宽袍,轻薄花罗腰身收的很紧,和世家公子们常穿的庄重圆领袍迥然有异。
瑶光继续用玉版拨弄炉中的香灰,先将香灰拢成小山状再用玉板侧边在“山峰”下压出一条一条山棱般的痕迹,然后以玉板较细的那一端在“小山”周围画出一圈圈连绵的波痕。
十七郎没话找话:“姐姐真是妙人,我从没见过有人这么玩的。”
瑶光无视他话语中明显的示好,“被你抢了衣服的那孩子现在还好么?”
十七郎讪讪地嘿嘿而笑,“并无大碍。姐姐对他们倒很慈悲啊,又给他盖被子,又怕他冷的。”
瑶光叹口气,斜睨他一眼,“你懂什么?他是我的‘作品’。”
“嗯?”十七郎不解,“什么‘作品’?”
瑶光不吭声,只用一双美目看着他,似笑非笑,“你在梁上偷看了那么久,还不明白吗?”
十七郎顿觉口干舌燥,心脏砰砰砰跳得极快,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他和这美女姐姐共乘一骑时的种种情景。
这时,美女姐姐忽然对他嫣然一笑,十七郎心中猛然警觉,哎呀不妙!还没等他身体做出反应,瑶光挥起玉板朝他扬了一团香灰!
十七郎反应十分机敏,袖子一挥以袖掩面同时奋力后跳,可惜,还没落地,双腿被瑶光使劲一拽,扑通一声仰面摔倒。
他反手一拍地台,身体再度弹起,非常可惜,还没能起来就被瑶光熊扑在地。
瑶光一跨腿一屁股坐在十七郎身上,紧紧抓住他两手手腕,目露凶光逼问:“谁派你来的?”
十七郎给她坐得“唉哟”惨叫一声,挥着双臂奋力挣扎,“韩姐姐,我想你了,来看看你!没谁派我呀!”说着腰腹使力,不知是不是想来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摆脱瑶光的箝制。
瑶光可没系统地学过什么武术、跆拳道什么的,浮萍拐还是为了cospy学的,全是花架子,用来打打倚云那种小碧池还行,和真练过工夫的近身肉搏可毫无胜算。她刚才又看见十七郎露了一手隔空发暗器的工夫,对他更加忌惮。当初人家轻轻巧巧就能把她从驴背上提到马上,还有堪比太阳马戏团的轻身功夫和马术,暗器她到现在也没整明白用的是什么——结论就一个,出路就一条:必须将熊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才能制住他!
十七郎越是翻腾,瑶光越是死死钳住他双手不放,这混蛋小子还长了一副好腰,力气惊人,差点要把她掀翻了,这刺激得简直跟坐上骑牛机没什么分别了,胯部少点力量都不行!
瑶光也没别的招儿了,咬牙切齿抓他手腕,“忽”地对着他眼睛吹口气,十七郎大约是从没见过这种骚操作,愣怔一下,瑶光要的就是这个空当,抬起屁股再狠狠往下一坐,压得十七郎差点翻白眼,痛叫求饶,“唉哟——好姐姐,亲姐姐!别这样!压死我了!”
瑶光咬牙切齿,“再不说实话,我搞死你!谁派你来的?”说着,双膝用力夹在他腰上,拿出在搓衣板上搓脏衣服的气势用屁股把十七郎碾压了一遍。
十七郎又是“哎哟”又是“啊啊”地连声低叫,脸涨得通红,痛苦地紧皱双眉,“别——别——姐姐我说!你别再这样了!我说!是皇兄派我来的!”
“什么?”瑶光忽觉晴天霹雳,狗皇帝?
看到十七郎坐在梁上那一刻,瑶光就知道这小子必是受人差遣来偷窥她的,她以为是端王,没想到是皇帝!
狗皇帝派他来偷窥我干什么?
瑶光后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一定是渤海侯家的人在皇帝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
天哪……这要是让皇帝知道……吾命休矣!
十七郎等的就是她这一恍神的瞬间,猛一用力,侧身一滚,把瑶光放倒在地,他立刻抽胳膊要跑!
瑶光一下清醒了,要是让他就这么跑了她还能有好么?
她双手一撑地翻起来去抓十七郎,刺啦一声把他的袍子给扯破了,十七郎这时候哪还管这个,快跑呀!
瑶光生拉硬拽,抓住他右脚脚踝用力一拖,“嘭”地一下把十七郎拽得摔倒在地,这机会绝不能放过!瑶光跳起来纵身一跃,砸在十七郎身上,顺便藉着自身重量给这狗皇帝派来的狗奸细一个肘击!一肘子正好砸在他颧骨上。
这下可真够狠的,别说十七郎疼得龇牙咧嘴,就是瑶光自己都疼得冒眼泪了。
她趁机故技重施,一个熊坐压在他身上,她怕他使什么暗器,赶紧双手抓住他手腕。
十七郎翻腾得比之前激烈得多,瑶光不敢稍有大意,死死压住他不放,盯着他双眼低声喝问,“那你打算怎么跟你的狗哔皇兄覆命?嗯?”
十七郎忽然不挣扎了,一双桃花眼忽闪忽闪看着瑶光,“原来姐姐你也有怕的时候。嘻嘻,你觉得,我会怎么说呢?要是圣上知道你在这种地方和美少年眉目传情,还叫他穿成这样子……”
瑶光劈脸给了十七郎一个耳光,一下把他打懵了,他都忘了赶紧反击了,用被她放开那只手捂着脸,一脸震惊。
这时候瑶光哪顾得上怜香惜玉呀,啪啪啪又给了十七郎一串清脆耳光,倒也没太使劲,只打得他两腮微微发红。
这种殴打造成的疼痛相当有限,但对于十七郎的攻击效果却相当明显,他大概从娘胎出来就没被这么对待过、也从未设想过会被谁这么对待,这串耳光带来的心理震撼比他跟人比武落败要大得多。简而言之,魔法攻击造成的伤害远超过物理攻击。
瑶光趁着他懵逼的时候扯下自己腰带抓住他两手乱七八糟捆成一个球,然后一手按住这个球腾出一手伸进十七郎怀里摸索,果然给她找出来一个本子,她翻开一看,乐了,“你还会画画儿呢!要当我徒弟么?”
十七郎的小本子上画了一系列五张连环画,主角自然是瑶光和琴语,她指点他摆姿势,挥笔给他作画,他关上槅扇门更衣,她把苎麻布披在他身上……居然还用简练的文言文记下了她讲的恩底弥翁的故事。
是个合格的狗探子。要是画工再精进些,没准回去他还能画出韩熙载夜宴图呢。
瑶光冷哼一声,将本子向身后一抛,俯身盯视着十七郎,耳语一样压低声音:“十七郎,你听,窗外风雨大作,天又马上要黑了,是不是?如此雨夜,我这么一个弱女子忽然间发现梁上有人,惊慌之下用熏炉砸死了贼人……谅来,旁人也会觉得不是我的错,对不对?”
十七郎一听,瞳孔都变大了,但还很硬气,“别说笑了,韩姐姐。”
他的韩姐姐坐在他小腹上笑得百媚千娇,“林九扮劫匪那一回,我也是跟他这么讲的。他也觉得我在说笑,结果呢?”
十七郎这才脸色微变。
瑶光感觉得到他怕了,她坐着的地方肌肉都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