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 第1章

作者:Loeva 标签: 穿越重生

生于望族 作者:Loeva

文案

可怜朱门绣户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生于望族,柔顺了一辈子,只落得个青灯古佛、死于非命的下场。既然重生了,她就要坚强,彻底摆脱从前的噩梦!

可是,上一世错身而过的他,为什么总是出现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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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家长里短

第一章 横死重生

更新时间2010-10-29 18:46:36 字数:3303

 秋日的阳光正烈,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路旁的店铺小摊叫卖着各式各样的商品,从一文钱一个的素菜包子到价值千金的古董珍品,应有尽有。有人说,在京城,只要有权有钱,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外地来的客商从人群中穿行而过,望着眼前的繁华景象,不由得感叹:“不愧是京城啊!帝都气象,果然不同凡响!”忽而见有尼姑在路边化缘,他是个虔诚的信佛之人,忙从袖中摸出几个大钱,买了数个素菜包子,送给了尼姑,得了一番称颂感谢。

  忽然,街尾处的人群一阵骚乱,惊慌失措地向路边躲去,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六匹高头大马载着穿着一致、全副武装的护卫,急驰而来。后面还跟着一辆华丽的大马车,马车后,又是一辆小些的马车,同样装饰着珠玉璎珞,车后还有另六位骑士护卫。这一行十二骑两车,仿佛不知道自己所走的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似的,只顾着往前冲,惊得行人争相走避。

  车马急驰而过,带起漫天尘土。行人咳嗽着重新回到路间,都望着那车驾远去的背影,指指点点。

  那客商被尘土熏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不容易舒服些,便看到方才正跟自己说话的尼姑摔倒在地,忙问:“小师父,你没事吧?”

  那尼姑缓缓爬起身,合什一礼:“贫尼不妨事,多谢施主相询。”便低头拭那斋砵,可惜里头的饭食都已沾上了尘土。

  那客商这才发现,这尼姑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晳,年纪不过二十许人,缘何就出了家呢?可惜可惜。他暗暗叹了口气,问旁边的摊主:“方才那马车的主人是什么来头?好生霸道!”

  那摊主道:“客人有所不知,那是咱们京中有名的绝世美人,柳尚书家的少夫人,平阳顾氏嫡出的六小姐!真真正正的名门闺秀!”

  客商纳闷了:“即便是出身名门,也没理由霸道至此吧?”

  那摊主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她夫家本就厉害,但最厉害的是她的靠山!你不知道吧?她背后站着好几位贵人呢!听说连当今皇后娘娘,见了她都是以姐妹相称的!”

  客商更纳闷了:“这是什么缘故?”

  那摊主笑而不言。

  “静虚!你在哪儿?!”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声,站在边上正出神的尼姑反应过来,忙对客商再行一礼,匆匆而去,对迎上来的另一名中年尼姑低声叫“师姐”。

  那中年尼姑皱起眉头:“怎么把斋饭弄脏了?师父正喊我们呢,再不回寺里,就要耽误午课了!”

  “是……”年轻的尼姑低头合什,温顺地跟着她走了。

  那客商目送她们远去,发现在那中年尼姑的丑陋面容衬托下,年轻的小尼姑更显姿容秀丽,这样的美人为何要出家呢?想起方才传言中的马车主人,乃是位绝代佳人,他便不由得摇头。佳人又如何?女儿家还是要温顺柔婉才可人呀!

  “这位客人,我这里有各式精制簪钗步摇,您可要买一些回去?让夫人和小姐戴上,更添几分风采呢!”摊主热情地向他推荐自己的货物,他瞧了瞧,想起家中小女儿,已是花样年华,便蹲下身,兴致勃勃地挑起来。

  街上又恢复了原本的热闹,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然而在有的人心里,那辆马车与威风八面的护卫,却是无法轻易忘却的。

  大报国寺西北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林后有一所庵堂,原是本寺辖下的女尼修习之所,偶尔也会有外地游尼前来挂单。这日天色暗下来后,庵中众尼做过晚课,便各自回了房念经。

  白天曾在那外地客商面前露了一面的中年尼姑正歪在榻上,拿根细竹签挑着牙,抱怨道:“这大报国寺的斋饭听闻是极美味的,不然我也不会劝师父到这里来挂单,没想到庵堂是另行开伙,做的饭菜难吃死了,出门化缘又没化到好东西,真真倒霉!”

  她说话的对象正是那年轻的女尼静虚,后者眼下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闭目念经,听到她的抱怨,没搭话。

  那中年尼姑不满了:“我正跟你说话呢!摆什么架子?!”

  静虚念完一遍经文的最后几个字,才睁开眼淡淡地道:“师姐,出家人需戒嗔,需清心寡欲。”

  中年尼姑翻身而起,冷笑道:“我才是师姐!你在师父跟前才待了几年?就给我说教起来?!”

  静虚低头不语。中年尼姑知道她是个温顺沉默的性子,也不再骂,只面带嘲讽地道:“我知道你今儿心里不爽快!在街上时,就听说那横冲直撞的贵人是柳尚书家的少夫人,平阳顾氏的六小姐!你不也是平阳顾氏的小姐么?那又如何?!人家是高高在上的贵人,锦衣玉食,你却只能窝在这里,青灯古佛,吃着难吃的斋饭!死了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静虚眼皮轻颤,复又重归平静,淡淡地道:“那都是前尘往事了,我已忘却,师姐又何必还记着?”

  中年尼姑冷笑:“你倒说得轻巧,天天风餐露宿的,你又三灾八难,受罪的是我们!若不是我劝得师父到此挂单,她老人家又认得几位诚心的官家夫人愿意听几回佛法,我们早饿死了!你既是出身望族的千金小姐,为何不能给师父和师姐们分忧?!”顿了顿,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顿时转怒为喜:“是了!方才听庵里的人说,那位贵夫人今儿要在大报国寺祈福!你们都是一家的,不如你去跟她说说,让她多赏我们些香油钱吧?!也是对师父的孝心不是?”

  静虚沉默不语,中年尼姑急了,便上前来催她,她起身避开,转身出了庵堂,却没往前头寺庙走,只在树林边上徘徊。

  夜深露重,一阵秋风吹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呵了呵手,偶然抬头望天,却发现今日是满月,月亮又大又圆,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她看着看着,忽然落下泪来。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赏月了,上一回,还是祖母在世时吧?她自幼父母双亡,是由祖母教养长大的,因无兄弟扶持,在族中不过是个受人忽视的旁枝女儿。祖母去世后,更是没了依靠。她小心翼翼地,严守闺训,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生怕被人看轻了,但最后的结果却实在算不上好。

  她这辈子做得最大胆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拒绝族长安排的婚姻,毅然出家了吧?虽然出家人的日子十分清苦,她却觉得轻松多了,相比于在那个大家族里规行矩步的压抑生活,她宁可忍受饥饿与寒冷,连师姐每日的抱怨挖苦也甘之如饴。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静虚一个哆嗦,再望向月亮,却觉得月色变得有些诡异,居然带了些血色。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正想再看清楚些,却忽然听到有脚步声正急急往这边来。难道是寺里的僧人?静虚忙避到树后。

  然而出现在月色下的,却是一行三人,两男一女,其中一名男子穿着护卫服色,正与白日里见过的骑士相同,而那女子,丽色夺人,不是那位家境富贵、地位显赫的六堂姐又是谁?

  静虚一阵恍惚,忽而得见故人,她不由得感叹万千。六姐一直是平阳顾氏的明珠,从十岁起,便以才貌闻名。她父亲在朝中任高官,兄弟又都是出色的才子,昔日一族中的姐妹,再没有比她更风光的了。

  “谁?!”另一名男子忽然出声,三人的目光遂向静虚所在的方向扫来。

  静虚一阵心悸,忙走了出来。那男子身上虽是华服,眼中却满是唳气,绝非善辈,她还是尽早表明身份的好。

  三人见是个尼姑,稍稍松了口气。只是那贵夫人见这尼姑一直盯着她,有些不悦:“你是哪里的女尼?!”

  静虚苦笑,一别不过数年,她已不认得自己了么?便开口喊了一句:“文慧……”

  那华服男子脸色一变,不等她说什么,手上银光一闪,静虚便觉得心口发凉,接着便看到一柄银剑没入自己胸口,随着剑身被拔出,她全身力气尽失,软软卧倒在地。

  文慧急问:“你杀她做什么?!要是惹得住持生气,难保不会将我们的事泄露出去!”

  那华服男子却冷笑:“这尼姑知道你的名字,谁知有什么企图?倒不如抢先下手,省得麻烦!咱们快走,只管将杀人罪名丢给后头的人就是!”文慧闻言也不再纠缠,急急随着他们走了。

  静虚躺在地上,身体渐冷,目光渐散,可她不甘心,为什么……好歹给她一个理由!

  只是鲜血的流逝渐渐带走了她的生命,她的意识完全沉入了黑暗中,只有那诡异的月光仍旧照耀着她的尸身。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炙人的灼热中醒过来,只觉得身上仿佛有火在烧,辗转反侧,痛苦低呓。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挺过去呀……”

  她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个声音,答案却叫她不敢相信,猛地一睁开眼睛,望着眼前慈爱的脸庞,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醒了醒了!老夫人,小小姐醒了!”老妇惊喜地直起身,往外奔去。

  而静虚,则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一双小手,又扫视屋内的摆设一眼,只觉得脑中轰隆作响。在方才那老妇的搀扶下进门的,不正是她去世多年的祖母么?!

  是佛祖在保佑么?这是做梦还是真的?她居然重生了!

  这时候的她,还是个十岁许的女童,家业还未败落凋零,祖母还未去世,她还不是无依无靠只能任人摆布的孤女,还未出家……

  她的名字……还是顾文怡。

第二章 重拾旧习

更新时间2010-11-21 17:26:02 字数:3761

 文怡翻了个身,感觉到眼前一片明晃晃的,窗外还有鸟儿的叫声,猛地惊醒,忙忙起身下床要去做早课。

  但脚一掂地,她已经反应过来了。如今她还没出家为尼呢,一时睡迷糊了,居然忘了这件事。

  地面很凉,她缩了缩脚,重又坐回床上,用被子裹紧了自己的身体。

  高枕软卧,自然是舒服的。她已许久不曾享受这些了……

  她眨了眨眼,再次扫视周围一眼,想起小时候赵嬷嬷曾说过,如果掐自己一把,会疼的话,表示是真的,但如果掐了不疼,那你一定是在做梦了。她大力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吸了口冷气。原来,这都是真的么……

  想想也对,如果是做梦,她哪有这许多时间?昏迷过去前,她已受了致命一剑,便是大罗金仙降临,也无能为力了。死去的人还会做什么梦?她肯定是重生了。这是佛祖的垂怜,知道她死得冤屈,因此补偿她一把。

  既然是佛祖的恩赐,她就绝不能白费了佛祖的好意。她再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死在别人手里了!

  那个华服男子的模样,还清楚地印在她的脑海里,连他动手前说过的话,还有动手后的表情,她都一点儿没忘记。她会牢牢记住这个人的,他就是上辈子杀她的凶手!

  还有六堂姐文慧……她怎么会跟那种男人在一起?而且,看着那男人杀了一个女尼,她担心的居然是“叫住持知道了该怎么办”,她不但忘记了同族的姐妹,还眼睁睁地看着无辜之人被同伴杀死,这样的姐妹……

  文怡咬咬牙,在心中默念经文,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戒嗔戒怒。不管他们如何,自己已经重生了,没必要再纠缠于那些逝去的过往!或者说,是尚未发生、而且永远不会再发生的未来!

  默默回想着记忆中的童年,她翻身下床,自行穿好衣服,发现头发散落在背后,颇为碍事,叫她很不习惯,忙寻了根绸带绑了,随便往头上一盘,便就着墙角水盆里的冷水洗漱。

  这时,门开了,昨夜那位老妇赵嬷嬷捧着正散发热气的水盆手巾走了进来,见状惊道:“哎哟!我的好小姐,你怎么自己起来了?!如今天气虽热,早晚却清凉,那水是井里打的,太冷了,当心冻着,快放下吧!”

  文怡抬头笑道:“赵嬷嬷,不妨事的,冷水洗脸更精神些。”

  赵嬷嬷瞪她一眼:“你才病好,若是受了凉,又病了,该怎么办?!还不快给我回床上去?!你今儿就别出房门了,大夫昨儿说了,你的病还未好全,需得好生养着!”

  文怡无奈,只得丢开了原本打湿了的手帕。她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人生,自然不希望自己久病,不但自己难过,还会连累家里花钱看大夫吃药。

  心中忽地一动,记忆中,小时候的自己的确生过一次重病,为了治病,把家里的闲钱都几乎花光了。现在想起来,似乎就是这一回!

  文怡再不敢大意,忙走到赵嬷嬷身边,依着她的指示,用烧得温热的水洗了脸、漱了口,又听话地在衣服外头添了件薄马甲。

  赵嬷嬷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这梳的是什么头发?活像道观里的老道姑似的。”文怡脸一红:“忽然忘了怎么梳头了,嬷嬷替我梳吧?”赵嬷嬷掩口偷笑:“这么大的人了,再过两年就是大姑娘了,还这么爱撒娇!”说罢便拉着她在妆台前坐下,打开镜匣,把她头发上的绸带解了,小心梳顺头发,再梳成两个简单的丫髻,然后再从镜匣中翻出两个银丝扭的小花簪来,往她头上一插,又添了朵小绢花,便大功告成。看着镜中的小文怡,赵嬷嬷脸上笑开了花:“瞧瞧,咱们小小姐出落得多水灵呀!”又打开粉盒去寻脂粉。

  文怡一闻那脂粉香气,便觉得很不习惯,忙忙躲开,小声道:“又不出门,何必擦粉?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向祖母请安了。我答应嬷嬷,一定会乖乖吃药的。”

  赵嬷嬷听了高兴,便不再强求,拉着小文怡的手出了房门,越过院子进了正屋。

  这是文怡祖母的居所,正屋三间。正堂是吃饭理事的地方,有时也会在这里招待近亲女眷,东边暖阁是卧室,西边则是佛堂,供奉着她祖父、父母的灵位。

  赵嬷嬷让文怡到圆桌边上坐下,道:“方才住后廊西的九太太过来说话,老夫人便出去见她了,眼下一时还回不来。老夫人特地嘱咐过,让小姐先用早饭呢。”一边倒热茶,一边高声唤“张家的”。

  文怡看着佛堂的方向,微一迟疑,便起身走过去,来到祖父与父母灵前,眼圈一红,跪了下来,正正经经磕了头、上了香,然后对着佛祖默默祷告,感念佛祖慈悲,让她得以重生。

  赵嬷嬷看得直叹气,劝道:“小姐心意到了便好,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这般孝顺,病才好了些,便来为老太爷、老爷和太太上香。只是这屋子早上不见阳光,略嫌阴凉了,老夫人向来不在这个时辰过来的。你年纪小,又是刚刚病愈,哪里受得住?快起来吧。”

  文怡在心中已念完了一遍经,转头对赵嬷嬷笑笑,便乖巧地应了。待回到外间,已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捧着托盘站在桌旁,笑着对文怡道:“小姐今儿好了?阿弥陀佛,真真是佛祖保佑!”

  文怡认得这妇人是自家执役多年的厨娘张婶,祖母去世后,赵嬷嬷也没了,她被族长家收养,这张婶便与她丈夫张叔一同另投了长房,弃自己于不顾,致使自己孤零零地寄人篱下,连个助力都没有,她心中有些硌应,只勉强笑了笑,说了句客气话:“这些天辛苦张婶了。”

  张婶哪里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还以为小主人真个在跟自己道乏,顿时笑得眼眯眯:“哪儿呀?张婶不辛苦,老夫人才辛苦呢,幸好小姐如今平安无事了,大家才松了口气。”

  文怡只是淡淡笑了笑,赵嬷嬷问张婶:“可炖好了?盛上来吧。”

  “是是。”张婶忙将托盘里的瓦盅放在文怡面前,揭开了盅盖,一阵热香夹杂着人参的味道散发出来。

  文怡怔了怔,忙往盅里看了一眼,果然见到有几块鸡肉,心里顿时打起了鼓:她自打出家后便一直茹素,重生后两天来也是清粥小菜一点荤腥不沾,因而就一直没想起这件事。如今这人参鸡汤放在眼前,要她怎么下得了手?

  赵嬷嬷还在那里道:“大夫说了,小姐病后体弱,正该进些滋补的汤水,补补元气。这参是老夫人好不容易才托人觅得的,虽然年份有些短了,但小姐年纪还小,吃它却是正好,汤是用上好的山泉水作底,又拿两年的母鸡炖了,喝了它,小姐一定不会再生病了!”

  文怡勉强笑着,有些无措地偷看赵嬷嬷一眼,后者还在催促她:“快喝呀?趁热,老夫人再三交待嬷嬷一定要看着你喝完的,若是嫌那肉粗,随便吃两口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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