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 第21章

作者:Loeva 标签: 穿越重生

  翠花娘打女儿的闹剧还未有停歇的意思,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人却越来越多了。文怡瞧着天色还算早,祖母那边想必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吩咐,若是探明那山谷中真有许多得用的药材,回来告诉祖母,她老人家也会高兴吧?她深呼吸一下,抬脚就往庄外走去。

  一路走,一路都有新雇的帮工向她请安问好。文怡一路微笑应着,见到一个年纪最大的帮工,知道他在同伴中向有威信,便对他道:“明日过节,请大叔跟大家说一声,下晌早些回家去,我已经叫张叔备下月饼,大家记得去领。”

  那帮工乐呵呵地应了,又道:“今年多谢聂少爷和大小姐的恩典,昨儿已经领了一份工钱,大家伙凑了凑,商量着要到陈家村去买半扇猪,明儿过午就抬回来!咱都多少年没吃过肉了,托大小姐的福,大家伙儿也能开荤尝口猪肉!”

  文怡笑道:“既如此,你们就跟张叔说,我发了话,给你们再添两只鸡,你们可别嫌菜少。”

  帮工们都喜出望外,纷纷凑过来道谢,还有人要磕头,文怡忙拦住了,笑着让他们工作去:“累了就歇一歇,饭也多吃几口,有了力气才好做活呢,往后咱家的地就拜托大家了。”众人激动得不行,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散去。

  那年纪大的帮工留了下来,问她:“大小姐这是要上山去?”

  文怡点头:“就是到附近的山谷走一走,听说那里有不少药草。我有些好奇,想去瞧一瞧。”

  那帮工道:“倒也不远,那地方怪,外头看不出来,里头挺好看的,也没什么蛇和虫子。您若是有事吩咐,就在谷口叫一声,我能听见。”

  文怡更放心了些,点点头,便再往上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红枫树下,回头看了看,那帮工就在底下不远的地方朝自己招手呢,她笑了笑,便顺着树旁的小路往前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走的人多了,那小路并不难走,一路踏着落叶前行,还时不时能踩到干枯的树枝。偶尔有只蚂蚱从草丛里跳过,文怡小心避过了,却不觉得害怕,抬手挡开下垂的枝条,暗暗庆幸今天的树上没蛇。

  走了大约七八十步,地势缓缓下降,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排灌木丛,挡住了去路,文怡沿着脚下的小路一拐,前方猛地豁然开朗,一大片高矮不一的花草便出现在她眼前。

  阳光下,芳香蔓延,文怡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有一种温暖安定的感觉。她走上前去,在花草丛间穿行而过,认出了好几种药材:有零陵香、有紫苑、有白术……山谷边缘与树林交界处还有前胡……

  她认不出所有的药材,却惊喜地发现祖母常用的药方子上大部分的药材都能在这里找到,心里满是欢喜。只是,她又添了疑惑——这些药草种植的方式似乎有些古怪?

  一阵轻风吹过,花草地里响起了沙沙声,香气再次四溢。忽然,文怡脚下一顿,头转向一个方向——她似乎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隐隐约约的听不清楚,文怡寻声走过去,待风停了,她才发现声音是从一处小树林里传出来的,而且声音的主人并不陌生,正是将曹家村民引介给顾聂两家的小厮寻文。

  “……那人喝醉了,就住在村里。小的不知道他是顾家哪一房的仆人,又是来做什么事的,只是听说好象是来传话送信的,而且瞧顾家小院的情形,不象是好事儿。张管事将那醉鬼扶到邻居家时,脸色也不大好看呢!后来他出门后,小的跟了上去,本想寻机打探的,却无意中听到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六房都这样了,为什么别人还不肯消停?!真真连一天安心日子都不叫人过了!’”

  文怡诧异地瞪大了眼,停在原地侧耳细听。

  接下来却是罗明敏的声音:“看来大户人家都是差不多的,你们柳家如此,他们顾家也没好到哪里去!”

  回应他的是柳观海的声音:“孤寡之家,日子向来难过,她家又没了男丁,在族中更无依靠。这么说来,我倒比她强些。寻文,你多留意一下顾家的情形,若是又有什么人找上门来,记得告诉我,万一有事,我也能及时援手。”停了一停,“你说……顾家地里的活几时能忙完?她们祖孙俩这个中秋节能安心过么?”

  “能,当然能!小的问过叔伯们,都说明儿就能忙完了。顾家有意要雇他们做长工,因此大家心里也不发愁。我娘还叫我明天回去吃团圆饭,说是……村里要凑钱买半扇猪……”寻文说到这里,就有些迟疑。

  罗明敏笑骂:“看我做什么?!想回家就直说!索性多放你半天假,今晚就回吧,后日早上再回来!”

  寻文惊喜万分,大声致谢,罗明敏又骂:“别光顾着谢我了,还有好些药草没采呢,回头老头子见了又该说我了,快来帮忙!”

  “老头子早就看见了!”小树林后转出来一位老人,背着大竹篓,白发白须,精神十分爽利,面上似笑非笑,“可叹你们几个小后生,眼神儿比我老头子还不如!话都叫人听见了,还懵然不知!”

  柳东行与罗明敏正手忙脚乱地背起原本放在脚边的药篓,闻言都愣住了,前者顺着老人的目光望过去,发现文怡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脸上的表情分明在告诉人:方才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文怡万万没想到会遇上这种境况,全身都在发麻,只觉得十分尴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今天后台抽得真厉害……)

第四十二章 零陵飘香

更新时间2010-12-31 19:13:58 字数:5074

 文怡一时太过尴尬,因见那“柳观海”也是低头不说话,罗明敏与寻文更是眼神乱晃,只有那新来的老人抚须微笑不语。为了打破僵局,她先向老人道了声万福,见他背上的竹篓中装满了草药,便猜测道:“老人家,可是村里的人所说的萧老大夫?”

  老人哈哈笑道:“老头子虽觉得自己是个行医之人,世人却从不把我当大夫看。小姑娘既然知道我是谁,也别笑话我老头子倚老卖老,只跟村里人一般,叫我一声萧爷爷便是了。”

  文怡陪着笑了两声,不敢托大,恭恭敬敬叫了声“萧爷爷”,又问:“您老人家今儿是来采药的?晚辈先前听村里秦家女儿说,村长爷爷的孙女儿常来这里采药,便一时好奇,想过来瞧一瞧。只是到了地方一看,便觉得这里的药草不象是天然长成的,难道是萧爷爷所种?”

  萧老大夫一听便乐了:“你眼睛倒利!你说的是翠花丫头吧?那丫头最是刁钻调皮不过了,小时候拔人胡子,大了就采人的药草!这里不是我的地方,我不过见此处适合种药,便随手洒了几把种子,不想真个种出来了,也是意外之喜。后来得了草药的种子,我便仍旧往这里洒,有了产出,给人看病开药也能省些本钱。翠花和云妮两个小丫头,镇日跑来折腾,摘了我的药,反管我要钱!得了钱却跑去买花呀粉的,可见是小姑娘长大了爱打扮了,我老头子拗她们不过,只好认了这亏!”

  他嘴里虽是骂,脸上却一直带笑,眼中还透出几分宠溺之色,可见并不是真的怪罪翠花与云妮。文怡陪着他笑了笑,便道:“这小谷里草药这样多,您老未必能采得来,若是跟她们说一声,叫她们替您打下手,过后再赏几个钱,也是一样的,岂不比她们不知根底折坏了您的药来得强?”

  萧老大夫抚须大乐:“这话说得是!明儿就叫她们来!”又指了指柳罗二人:“这两小子近日缠得我头疼,我叫他们来打下手,可惜笨手笨脚的,反倒把好药给糟蹋了!”见罗明敏撇嘴,两眼一瞪:“难道我说得不对?!若不耐烦,早日离了这里就是!”

  罗明敏不吭声了,埋头理着竹篓中的药草,萧老大夫看得直摇头,又扭头去瞧柳东行的,放缓了神色:“你小子还有些章法,比前些天好多了!”柳东行低头不语,耳根却在发红。

  萧老大夫仿佛没看见他的窘状,只回头对文怡笑道:“丫头比小子要细心多了。小姑娘,我方才见你走过来时,小心避开了药草的根,怕也是个懂药的吧?”

  文怡把视线从柳东行的耳根上移开,对萧老大夫笑道:“只些须知道些粗浅道理,不过家祖母常年有旧疾,因此有几种药倒是知道得多些。”

  “哦?”萧老大夫眨眨眼,“是什么样的旧疾?”顿了顿,又笑了,“罢了,瞧你的穿戴也知道不是寻常人家,想必早请了好大夫来瞧,我老头子就不必多事了。”

  “您过谦了。”文怡小心翼翼地道,“太平山周边的人家,谁不知道您老人家医术高明?家祖母的病已有多年,请过十来位大夫,当中也有一两位名医,只是一直不见好,每年秋冬两季,总要犯几回的。晚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打听说了您老的大名,早有心要向您请教呢!”

  萧老大夫抚须笑笑:“小姑娘真会说话。既如此,你就把你祖母的症候说与我听听?”

  文怡忙把卢老夫人的病状细细说了出来,接着又说了几位上门的大夫所开的方子,其中就包括王老太医开的——她为祖母的顽疾忧心多时,这些东西早就牢记在心了。

  萧老大夫放下药篓,随意往旁边的石块上一坐,便低头寻思。文怡不敢出言打搅,只偷偷瞧了柳罗二人一眼,见罗明敏鬼鬼祟祟拉了寻文溜远了,柳东行却还不觉,仍旧低头在整理那篓药草,她咬了咬唇,转回头去,只肃然静候萧老大夫的回应。

  萧老大夫想了一会儿,便把王老太医开的一个方子单提了出来,道:“这个方子开得不错,是真有本事的名医开的,只是略嫌平和些,药力不足,因此你祖母吃了,当时见好,过后一着凉,便又犯了。但若再犯时仍旧吃这个方子,便有些不对症,这位名医没再对症下药么?他倒不怕坏了招牌?!”

  文怡心中有数,王老太医开的方子固然好,但不是每次都能请到人的,有时免不了要找上别的大夫,他们医术有限,开的方子未必对症,只怕祖母的病会拖上这么多年,也有这个缘故在。她担心说出开方子的是一位架子极大的老太医,会让眼前的老人心生犹豫,不敢放心开方,便只说:“这位大夫名声极大,却不住在附近,家祖母偶然遇上了,才请他看过几回,平时却极难请到,因此家祖母大多时候吃的是别人的药,或是在犯病时,按这方子抓了药来吃,却不是每次都能管用,有时刚吃下去时有起色,却总断不了尾,也有越吃咳得越厉害的时候。”

  萧老大夫听得直摇头:“那倒耽误了,方子再好,也不是每次都能管用的,若是请不到这位厉害的大夫,宁可固定找一位医术稳妥的,细细诊治,对症下药,哪怕一时断不了根,至少不会加重病情。小姑娘,你们家的做法可不大高明,怎能没看过大夫就让病人胡乱吃药呢?”

  文怡听得面红耳赤,心下惭愧不已。前世她不懂事,只知道祖母又病了,又要吃药,哪里知道方子对不对症?便是重生后,她也不谙医术,只知道那方子是王老太医开的,祖母吃了见好,便没多问。直到此时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疏忽!

  萧老大夫又道:“还好你今儿遇见了我,不然照这个方子长年吃下去,没病也要折腾病了!”他又说了几样症状,“少则半年,多则二三年,必会如此!若期间又沾染了时症,不出四年,必会有大症候!”

  文怡心下信服。他说的这几样症状,正是祖母后来有过的,而且她病重的时间,也正是在四年后。她越发觉得找上这位老大夫是个明智的决定,忙问:“请问萧爷爷,家祖母的病要怎样才能治好呢?”

  萧老大夫道:“这就难说了,我虽听你的陈述,知道了你祖母的症状,但她如今是个什么情形,还要把了脉才能弄清楚,不然我可不敢开方子!你若真要我去诊治,就说说你们家住哪儿吧。”

  文怡忙道:“我们如今赁了云妮家的屋子住着,秦嫂子因打算带儿女上京寻亲,已经说好了将房子卖与我家。您老只管到她家屋子去就行了。”

  “这么说你就是西山村新来的地主?”萧老大夫先前也听说了消息,便不多啰嗦,“好,今日已有些晚了,明日过节,我也不知道你家忙不忙,我后日早上巳正(上午十点)前后过去,你且回去跟长辈商量一下,若是信不过我,到时候关上大门就是。”

  文怡喜道:“晚辈怎敢?!您老能来,原是晚辈的福气!”想到祖母的旧疾有望医治,她便止不住的欢喜,忽又想起了聂家表哥,忙道:“还有一位病人……”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晚辈一位近亲家的表兄,也有旧疾在身,常年病弱……”

  罗明敏不知几时转了回来,插嘴问道:“你说的可是聂珩?他那不是旧疾吧?分明是胎里带来的弱症,在康城时就看过无数大夫了,若能治早就治好了,还等到这会子?!”

  文怡闻言神色黯然,柳东行却不赞成地瞥了他一眼:“萧老跟那些庸医怎可同日而语?!顾老夫人先前何尝没看过几个大夫?又有几个治好了?!谁能象萧老一般,把日后的病症也说得清清楚楚?!说不定他老人家正好有法子对付聂珩的病呢?!”

  罗明敏翻了个白眼,暗下嘀咕:“你拍的什么马屁?!”萧老大夫却瞪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柳东行,方才回头对文怡道:“老头子未看过病人,不敢打包票。不过即便是胎里带了弱症以至体弱多病的人,也不是没有法子强身健体。正好,你祖母的病若真要医治,也少不了以食疗相辅的,你索性将你那位表兄一并请来,我一并看了,开几个药膳方子叫他试一试,若有效就再好不过了,得把身体养好,才敢正经用药呢!”

  文怡喜出望外,连连道谢,谢到后头,也忍不住红了眼:“若是家祖母与表兄的病都能好起来,便是折了我的寿也是心甘情愿的。晚辈必备重礼相谢!”

  聂老大夫笑着摆摆手:“备什么礼?老头子用不着那个,若你真有心谢我,倒有一件事能帮得上忙。”

  文怡忙问是什么事。他指了指周围的药草:“这里本是无主之地,因我洒了药草种子在此,天生天养,才成了我采药之所。然我平日忙于行医,甚少前来照拂,种下的药草,倒有大半用不得,想要种些贵重的药,就更是妄想了。又加上时有附近村落的孩子过来玩耍,不少药草被踩踏、折损,叫人心疼不已……”

  文怡立时机灵地接上:“晚辈新买了外头坡上的地,离这里倒不远,若您老不嫌弃,我就叫两个人过来守着,叫人别随意进谷,只是他们也不懂种药草,怕是还要您老多多指点呢!”

  萧老大夫哈哈笑了:“你这丫头果然聪明!既然你自己说出来了,我也省了功夫。教人的事包在老头子身上!不过这里毕竟是无主的,若你手头还有余钱,最好将这里买下,专作种药之所。你也不必担心种出来的药会白费了,老头子认得几家药铺,你这里种出来的药,只管叫他们来收。老头子不占你的便宜,只求你能以便宜些的价钱将药卖给我就行。”

  此话正中文怡下怀,想了想,她一咬牙,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挤出一份银子来办这件事,等新买的奴仆到家,她就派男仆去办!本来托舅舅家是最好不过,但她留了个心眼,觉得还是将小谷握在自己手里更妥当。大表哥要用药,她自然是免费供给的,但若小谷落到舅舅家名下,祖母要取药就不那么便利了,况且先前自家为置产而筹得的钱财还有不少剩余,聂家却已几乎倾囊,接下来还要建温泉庄子呢。她暗暗告诉自己,这也是为了减轻舅舅一家的负担不是?

  拿定了主意,文怡就对萧老大夫道:“您请放心,晚辈必会竭尽全力办到!日后若种药有成,您尽管随意取用。晚辈只求祖母与表兄平安康泰,盈利之事倒还在其次。”

  萧老大夫闻言会意,但心情仍旧十分欢畅,连连点头:“好!好!这话说得大气!这下老头子可真要拿出看家本领了!”他无意中回头,见罗明敏又在做怪脸,便双眼一瞪:“瞧你把好好的药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说罢噌噌噌冲了过去,夺过他随意掂在手里的一根青色植物:“这是药,不是草!你玩它做什么?!”

  罗明敏被他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躲,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便朝树林子里揪:“你叫那小厮都干了些啥?!我在里头可种了不少好东西呢!别把我的药都拔坏了!”罗明敏被他握得叫疼,不停地回头向柳东行求救,柳东行却把头扭开了。

  文怡与他二人留在原地,本是无意地对望一眼,忽然想起先前的事,又重新尴尬起来。

  这回打破僵局的是柳东行:“这位……萧老……其实从前是军中有名的神医……”

  “咦?!”文怡吃了一惊,抬头望去。

  柳东行似乎觉得自在些了,便继续微笑道:“不但如此,还因曾立下许多战功,以军功封侯。你可曾听说,从前在北疆叫蛮族闻风丧胆的萧逸萧大军师?”

  文怡出身望族,闺学里也有教过些本朝名人名事,因此听过这个名字:“知道,封的是定北侯是不是?只是他怎会流落在此……”还成了乡下大夫。

  柳东行压低了声音:“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今上登基前,朝中有些乱,萧老的子孙有人被卷了进去,都没了,萧老大概是心灰意冷,才会挂冠远走吧?康城书院有位老夫子,是他生平挚友,有一回无意中提起,我才知道他在此处,还改名为萧异,因此世人皆不知……”

  文怡沉默下来。看萧老大夫言行,只知道他来历不凡,却不料其身份如此显赫!只是半辈子出生入死,却连子孙也保不住,他老人家也不过是个伤心人罢了……

  她小声道:“你自己知道就好,当了他老人家的面……还是别提起从前的事……”

  柳东行点点头:“我不会那么胡涂的。”

  两人对视一眼,又都不自在起来。

  文怡咬咬唇,问:“你……是想向他请教医术?还是……想学习领军之道?”

  柳东行沉默不语。

  文怡撇开脸,又道:“寻文荐了曹家村的人来给我们家帮工……是你吩咐的吧?我还没向你道谢呢……”

  柳东行仍旧不说话,耳根却又红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下回别一个人出来了……有事叫人陪着,这般成天跑来跑去的……也叫人……叫你家人担心……”

  文怡垂下眼帘,没有应声。她自然知道自己整天在外头跑不是个事儿!可她又有什么法子呢?只要熬过这一阵就好了。

  轻风再次吹来,小谷中弥漫着零陵香的香气。文怡有些恍然,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父亲给自己配香,母亲在一旁绣香囊时的情景,一时感触万分。柳东行却忆起了小时候在摇篮里时常闻到的香气,不由得望向身前的零陵香丛。

  他上前一步,小心摘下一小串花,回过头,对文怡微微一笑,递了过去:“听说这个可以安神,你带些回去,晚上……放在枕边吧……事情再忙,你也要注意休息……别累着了……”

  文怡不由自主地接下了花枝,忽而醒觉,忙缩回手,咬咬牙,说了声谢,便扭头走了。才走出几步,便回头盯着柳东行道:“你以后……专心向萧老求学吧,我们家的事……我能办!不能办了……我……我……”她一低头,“我自会向人求助……”说罢真个跑了。

  柳东行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谷口,方才向后一坐,看着周围的零陵香,闻着那叫人安心的香气,不由得笑出声来。

  (第一卷完)

  (为了庆祝新年,今天来出感情戏……明日上架了,还请大家继续支持,祝大家新年快乐~~~)

卷二 平南烽火

第四十三章 两下思量

  四年后,三月春,西山村,顾家小院。 文怡放下手中的账册,微笑地看向张叔,眼中露出嘉许之色:“真不愧是张叔,事事都办得周到。”

  张叔高兴得眯了眼,搓了搓双手,笑道:“小的不过是照着老夫人、小姐的吩咐去做罢了,可不敢居功!”

  文怡笑着摇摇头:“谁家管事不是这么做的?怎的不见别人家都能家业兴旺?能做到管事的,不是长年在主人家身边侍候,便是家生子弟,可有的太过愚笨不会办事,有的寸功未立,却仗着主人的势四处惹事生非,有的自以为精明,糊弄了主人,从中谋利,主人家还打着饥荒,他家里却是金山银山……多少大户人家,都是败在这些小人手里!当日祖母将张叔提上来的时候,也不是没人说过闲话,也有荐人过来的,祖母一概不应,只信张叔一人。如今怎么样?到底是张叔能干,才叫那些人打了嘴,从此不再敢小瞧你了!若当初用了别人,今天是人什么情形,还不知道呢!”

  张叔生平最得意之事,就是被提了管事,又把主人家的产业料理得红红火火,虽然他心里清楚,。自己只不过是听命行事,大多数决策都是卢老夫人与九小姐文怡定下的,其中又以文艺为主力,因此一直对两位主人满怀感激,但眼见六房家业越来越兴旺,他参与其中,也生了几分自得。不过他为人老实,听到小姐夸他,得意之余,也红着脸道:“小的是托了老夫人和小姐买了这处田产,又买了药香谷,细心料理着,熬了几年,如今每年光是出产的粮食、瓜果蔬菜和药材,就有八百多两入息!今年坡上的果林也能打果子了,这又是一笔。

  再加上去年年下从舅太太那里接受的西南坡地,眼下已经翻过土了,马上就要播种,到了秋天。又是一笔产出!从今往后,咱们家再不用愁了!外头的人知道了,谁不夸老夫人睿智精明,小姐聪慧能干的!”

  文怡笑笑,并不在意:“外头的人不过是面上情儿,说几句客套话罢了。八百多两的入息,说出去还不及长房一个零头,谁家会看在眼里?如今还是开头呢,且看以后吧。”

  张叔听了更高兴了,兴奋了还一会儿,才按捺下来道:“是,小的听小姐吩咐!”

  文怡命丫头将账本放入里间的镜匣,上了锁,又接过钥匙贴身放好,方才道:“昨儿我进城给舅舅舅母请安前,托张叔办的那件事,不知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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