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武记
裴舒芬睁开眼,从浴桶里起身。桐云忙取了外袍披在裴舒芬身上,扶着她出了净房。
裴舒芬换了衣裳,出来见齐姨娘。
齐姨娘一见裴舒芬的样子,便有些心疼地闻她:“你这是怎么了?”
裴舒芬让齐姨娘坐下,又命丫鬟奉茶。捧了茶杯道:“左不过是给夫人立规矩罢了。”
齐姨娘点点头,道:“做人妾室,就是低人一等。我是后悔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裴舒芬不想继续说下去,问齐姨娘:“齐姐姐今日来,可是有事?”
齐姨娘忙道:“可是想跟你商议商议。今日夫人派了人去我的院子,说是要将琛儿抱到中澜院去养,还说要记在夫人名下。”楚文琛是齐姨娘所出的庶子,是当年楚华谨第一次外放的时候所生。那时候,裴舒芬刚刚嫁到宁远侯府。今年已经八岁多了,已经进了学,听说很是聪明伶俐。
裴舒芬想起自己的儿子,没有作声。
齐姨娘便又道:“夫人那里,已经养着世子。还要将琛儿抱过去,不知安得什么心。”
裴舒芬淡淡一笑,道:“夫人对世子关怀备至,齐姐姐不用担心,想必对琛儿也会极好的。”
第一百零三章 死亡陷阱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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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姨娘知道裴舒芬的儿子已经封了世子,自己的儿子就算记在曾亭名下,也不过是个记名嫡子的名份,跟庶子并无差别,反而会跟自己这个生母生分,实在是得不偿失。本来想怂恿裴舒芬去闹一闹,却见她如今也学精了,半天也不上套,便只好又闲话了几句,就告辞回去了。
桐月见齐姨娘走了,才进来回道:“姨娘该去夫人的院子了。夫人使人过来催了好几趟了。”
裴舒芬叹了口气,起身道:“叫两个婆子陪着我去吧。”说着,起身出了春戊院,来到曾亭的中澜院。
曾亭已经去中澜院的偏厅理事去了。
裴舒芬来到中澜院的上房堂屋里面,听了曾亭的丫鬟分派。这一次,却是让她收拾曾亭的衣箱,将那些大毛衣裳拿出来晾晒。
裴舒芬跟着那丫鬟来到内室,听丫鬟的吩咐,打开了几个箱笼,看见里面满箱的紫羔、珠羔皮袍子,还有银鼠、灰鼠、甘肩,甚或是隆冬穿的白狐、青狐、玄狐和紫貂大氅,不过微微一晒。——这些东西,比柳梦寒的衣箱差远了,就连比自己有的那些,都远远不如。
裴舒芬撇了撇嘴,一趟趟地抱着那些皮毛袍子和大氅,往院子后面的晾晒场里去了,一件件挂在青竹竿上。
伏天的天气却甚是多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眨眼却是掉起了雨点。
裴舒芬赶着去收那些晾晒的皮毛衣裳。却到底赶不及。就算是有曾亭的丫鬟婆子帮着收拾,也让一半的衣裳淋了雨,被浇坏了。
曾亭回到屋里,看见自己最心爱的一件银狐大氅沾了污泥,十分生气,立时便让裴舒芬去院子里头顶着瓢泼大雨跪着去了。
外面的院子里电闪雷鸣,裴舒芬又不敢跪在大树底下避雨,怕被雷劈,只好跪在院子中央没有树木的地方。自然被雨浇了个透湿,又冷又热。打了几个喷嚏,差一点晕倒在院子里。
看见裴舒芬满脸青紫的样子,曾亭的婆子忙劝曾亭,让她悠着点儿,若是闹出了人命。侯爷回来不好交待。
曾亭才不情不愿地叫了裴舒芬进屋里来。又不肯让她闲着,便道:“你的夜香桶擦的挺干净的,这会子有空。你再去帮我擦擦浴桶吧。”
裴舒芬没有半句怨言,苦着脸应了,穿着湿漉漉的衣裳去净房帮曾亭刷浴桶。
曾亭的婆子在门口盯了一会儿,见外面的雨停了。夫人出去见客,便也悄悄地开了小差。回自己屋里去了。
裴舒芬刷完浴桶从净房里面出来,看见内室也没有人,只听见外屋有两个丫鬟在说笑,似乎就是那两个看屋子的小丫鬟。
曾亭最喜爱的青玉古斗杯放在她床边的小桌上,里面注着一汪清水。
放到这里面,实在太显眼了。
裴舒芬摇摇头,还是转身进了净房,四处瞧了瞧。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净房浴桶旁边架子上的青铜烛台上。烛台上有一支一尺高的紫色蜡烛,据说是里面混了熏衣草精油香料的香熏蜡烛,沐浴的时候点上一支。能让人心旷神怡,对浅眠易醒的人晚上的睡眠很有帮助。
这种香熏蜡烛,本是大齐朝没有的。而是这次罗家大少奶奶带商船出外洋的时候,慧眼识珠。专门带回来的。据说就是在外洋,也是刚刚兴起的新鲜玩意儿。
罗家的大少奶奶千方百计带回了配方,罗家的铺子已经在加班加点仿制这种香熏蜡烛,不过时日尚短,还没有做出像样的东西,大概要再过一段日子才行。
现在市面上卖的,都是直接从外洋带回来的,数量有限。物以稀为贵,外洋带回来的香熏蜡烛,如今价比黄金,一支一两金子,而且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得到的,仅此一项,就让罗家的铺子赚得盘满钵满。
曾亭的娘亲阳平侯夫人千方百计托人买了来,专程送到宁远侯府,给曾亭每天晚上用,让她能睡个好觉。
曾亭也是当宝贝一样,每天沐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净房里面的时候,才点一会儿。洗完澡就赶紧灭了,完全不假他人之手,也舍不得让丫鬟婆子闻到蜡烛的香熏味道。
裴舒芬看着这支蜡烛笑了笑。真是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种蜡烛,在她的前世,几块钱一支而已,一点都不稀奇。
从自己的袖袋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她从自己的琅缳洞天里采集的寂寥花粉。这种花粉的气味很清淡,在熏衣草香味的掩盖下,根本就闻不出来。被热气烘烤之后,能散发到空气中,被人吸入过多,可以让人的生机慢慢衰竭。表面上看上去,就是跟得了女儿痨差不多……
最开始效果不会明显,正好让人怀疑不到自己头上。
裴舒芬借擦洗烛台的机会,用水溶化了寂寥花粉,然后将寂寥花粉液体小心翼翼地倾倒在蜡烛的烛芯周围,再用小针往蜡烛烛芯周围扎了一个个小孔,便看着寂寥花粉掩着小孔慢慢地渗了下去。
掺过寂寥花粉的熏衣草香熏蜡烛从外表上看,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裴舒芬满意地掂了掂手里的小玻璃瓶,将它放回袖袋,又对外叫了一声,让人进来查验她刚刚擦过的浴桶。
外面的丫鬟听见裴舒芬在净房里叫人进去,便止了话头,有些不高兴地走进去,随便看了看,便又指了墙边的竹榻道:“再擦一遍竹榻,然后去给夫人端茶送水去吧。”把裴舒芬当贴身丫鬟使唤。
裴舒芬笑着都应了,先去擦了竹榻,又去服侍曾亭。
到了下午时分,裴舒芬终于支撑不住,在曾亭理事的偏厅里晕了过去,吓得来回事的管事媳妇们有些着忙。
曾亭着人瞧了瞧,摸了摸裴舒芬额头,见她满脸通红,额头滚烫,知道是被大雨浇得病了,才放了她回去养病。
晚上沐浴的时候,曾亭赶了丫鬟出去,自己点上香熏蜡烛,觉得那味儿十分舒服,便在水里多泡了一会儿。
裴舒芬一病不起,高热倒是退了,但是每日午后还是有低热。
曾亭没有法子再让裴舒芬去立规矩,只好暂时放过她,命她安心养病,等病好了再过来服侍她。
裴舒芬如今也有几分手段,这“病”当然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