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武记
贺宁馨就像跟在镜子里面裴舒芬的身后一样,看着她下了楼,来到楼前的空地上,开始在她的药圃里劳作起来。
“我有两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些药草居然还是生长有序,真是奇怪……”
贺宁馨听见裴舒芬在那边一边劳作,一边嘀咕,不由微微一笑:那两年她待在琅缳洞天的时候,闲来无事,把她二楼书房里的书都读完了,也照着书上的方子,做了很多药丸。那地里的药草,当然是被她消耗光了。只是药丸做好之后,她并没有服用,而是都扔到琅缳洞天小楼外面的白雾里面去了。
想到这里,贺宁馨心里怦然一动: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琅缳洞天,又滋生出一个须弥福地?
裴舒芬在那边浑然不知有人正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只是狂喜不已,两年多没有琅缳洞天的日子,实在是太痛苦了。她早已习惯用琅缳洞天来解决生活中的难题,不过这两年没有随身空间的日子,也让她收获良多。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急功近利、不懂游戏规则的小姑娘。她早已脱胎换骨,凤凰涅磐。如今琅缳洞天又回到她手里,她的人生,终将流光溢彩,走向辉煌
贺宁馨在须弥福地的菱花镜里看了半天,见裴舒芬终于把药草收割下来,拿到二楼的书房里制药。
看见裴舒芬往楼里上来了,贺宁馨下意识往自己这边楼外看了一眼,顿时觉得楼外的药圃有些不一样了。她飞奔到楼下,仔细看了一下自己的药圃。发现裴舒芬在那边收割药草的时候,自己这边药圃的药草,也如同有人在这里劳作一样,被整整齐齐地收割了下来,跺在一旁的田埂上。
贺宁馨心情复杂地把田埂上的药草抱起来,也往小楼的二楼里走去。
放下药草在二楼,贺宁馨又回到三楼,从菱花镜里继续看着裴舒芬在做什么。
裴舒芬收割完药草,觉得比两年前在这药圃里劳作的时候,要累上许多,也不知道为何。
第七十章 镜像 下
不过裴舒芬想着自己两年没有进来过,这个空间也许升了级,所以自己要比以前更费劲些,就没有往心里去。
她拿了几样自己需要的药草,来到二楼,开始按照《百草集》里面的药方制药。——这里的书不多,也就《百草集》最对她的胃口。
裴舒芬在那边制药的方子,贺宁馨看着很熟悉。
那琅缳洞天里医书上的药方,贺宁馨这两年来闲来无事,都仔细研究过。这些药方,在贺宁馨看来,其实并不算是完整的方子。就药理来说,一个完整的方子,无论是做中成药的药丸,还是熬汤药用得药草,都讲究“君、臣、佐、使”四味俱全,只有懂得药理,才知道如何阴阳调和,制出良药。
而琅缳洞天里面的药方,都只有“君”和“臣”,“佐”和“使”都是没有的。古药一向强调“是药三分毒”,能不用药,尽量不用药。一个好的药方,都是要尽力减低药的毒副作用,以达到更好的疗效。而“佐、使”起得作用,便是完善药的性能,抵消药的毒副作用。
在贺宁馨还是裴舒凡的时候,从小就博览群书,过目不忘,后来又久病成医,对药理颇有研究。所以她能 一眼看出琅缳洞天里面药方的不足和欠缺。
这边贺宁馨从菱花镜里看裴舒芬制药的手法,完全是按照书上的药方来得,一丝不错。——看来裴舒芬对这些药方,是知其然,但是并不知其所以然。
“党参三钱,炙甘草一钱半,当归二钱,川芎一钱,白芍三钱,黄耆三钱,黄精五钱,藏红花十二钱,捣碎研磨,加葛根粉,制成药丸。每日服用,可丰乳肥臀……”这是贺宁馨在琅缳洞天的医书里看到的一个方子,当时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需要用这种药?
如今见了裴舒芬正照着这个方子,将各项药材加倍,精心制药,贺宁馨更是疑惑。她往裴舒芬身上仔细打量了几眼。见她容颜娇美,身形却颇为单薄。——跟裴舒芬的生母长得十分相像。
又看了看裴舒芬的装扮,发现她还是梳着双环髻,并没有挽成妇人的发髻,贺宁馨明白她定是还没有圆房。——也是,之前她还未及笈,当然不能圆房。
想到下个月就是裴舒芬的及笄礼,贺宁馨心下了然:看来裴舒芬是要调理身子,在为圆房做准备了……
大齐朝里,越是贵女出身,嫁得就越晚。而一般心疼姑娘的人家里,也不愿意让闺女早早地出嫁。只有小户人家,接了媳妇,就养不起闺女的,才急急地把女儿在十五岁就嫁出去。
在贺宁馨还是裴舒凡的时候,本来跟岭南严家的嫡长子严绍定了亲,打算十八岁才出嫁的。谁知那年京城里风云变幻,一不小心,阖家连命都会送掉。裴舒凡便成为了裴家和楚家政治利益交换的筹码,刚满了十五岁,就退了严家的亲事,嫁给了楚华谨。
想到这些事,贺宁馨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在这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突然有些担心:她能看见、听见那边的裴舒芬行事、说话,那边的裴舒芬会不会也能看见、听见她呢?
贺宁馨胡思乱想着,仔细观察镜子里面的裴舒芬,发现她在那边完全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只是埋头一门心思地做好了三十个小巧玲珑的药丸,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
裴舒芬在那边有些得意地看了看桌上的药丸,拍了拍手道;“大功告成——吃一个月尽够了。”
又看见裴舒芬把药丸都装到到一个小药瓶里,放在袖袋里,紧接着就上了三楼,往梳妆台这边走过来。
贺宁馨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就听见从菱花镜里传来裴舒芬娇嗔的声音:“这个死破烂镜子,一点长进都没有。这么久了,还是照不见人影——要你何用?”镜子里面又传来噼里啪啦,似乎是裴舒芬拍打镜子的声音。
贺宁馨心里一动,慢慢地从旁边挪过来,往菱花镜里看过去。
镜子里面,是裴舒芬放大的一张俏脸,正在对面挤眉弄眼地做怪相。
贺宁馨定定地看着镜子里面裴舒芬的脸,突然无声地笑了:自己能看见她行事,听见她说话。她在那边,却看不见自己,也听不见自己
原来须弥福地是琅缳洞天的镜子,而琅缳洞天,却不是须弥福地的镜子
贺宁馨极通易理,知道天生万物,相生相克,相辅相承。有阴就有阳,有黑就有白。如琅缳洞天这样逆天的法宝,定然不会单独存在,一定是成对出现的。如果裴舒芬的琅缳洞天是“阳”,贺宁馨的须弥福地就是“阴”。这样的东西,如果这个世间只有一个的话,早就造成空间的崩塌损毁,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了。
想通了这一节,贺宁馨在菱花镜前笑得越来越大声,都趴在桌子上,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哎呀,不早了,我得走了……”裴舒芬似乎心有所感,在对面喃喃自语起来。
贺宁馨忙止了笑声,正眼往菱花镜里看进去。只见裴舒芬在镜子前伸出左手,左手腕上一个清晰的梅花形胎记露了出来。
又见裴舒芬拿右手在左手腕的梅花形胎记上摩索了几下,她整个人便从菱花镜里消失了。
贺宁馨望着菱花镜里空无一人的房间出了一回神,低头下去,提高了裙子,看见自己的左脚踝处,有一个兰花胎记,枝叶舒展,十分逼真。——难道同裴舒芬的一样,这就是自己出入须弥福地的关键?她这几次来到须弥福地,都是迷迷糊糊的,不能自己控制自己的出入时机。
贺宁馨站起身来,出了绣房去二楼。之前被自动收割下来的药草,被她堆在了二楼书房一角的药柜里。裴舒芬先前就是在琅缳洞天里面的二楼制的药。
来到二楼,贺宁馨抬眼就看见书房里之前还光光溜溜的大书案上,现在整整齐齐地摆着三排药丸。她数了数,一排十个,三排正是三十个。
贺宁馨的手慢慢地从这三排药丸上轻抚而过,都是实体,并非镜像。不由嘴角微翘:看来,这个镜子真是了不起。她不仅能看见、听见裴舒芬在对面的所作所为,而且她在那边做得东西,须弥福地就会发挥镜子的功能,在这边也会复制出一模一样同等数目的东西。
大概也是由于这个原因,裴舒芬在琅缳洞天里劳作,其实也是在帮贺宁馨的须弥福地耕种。所以刚才贺宁馨药圃的药草,都被“自动”收割了。——她会不会觉得特别累呢?毕竟是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儿。
贺宁馨越想越觉得有趣,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来:上天这样帮她,她还需要亲手报仇吗?还是只要对方不再起歪心思,害自己的两个孩儿,自己就放他们一马?
人在做,天在看。贺宁馨打算暂时还是拭目以待吧。——裴舒芬虽然害得她早死,但是就算没有裴舒芬的介入,裴舒凡那时已经病入膏肓,无论怎样都难逃一死。不过是早一个月,晚一个月的差别。
所以对现在重生的贺宁馨来说,只要对方不触犯到她的两个孩儿,她不介意放他们一马。再说宁远侯府,根本不是个值得她留恋的好地儿。如今她能有这个机会,机缘巧合地从宁远侯府里脱身而出,说不定还要多谢自己的庶妹裴舒芬。更要谢谢她,接盘了那堆烂摊子,和那个不怎么样的男人。
以后你就知道,你处心积虑抢过去的那个男人,不过是一堆扶也扶不起的烂茶渣。贺宁馨嘴角噙着一丝笑,缓缓下了二楼。
须弥福地的一楼有个钟漏,贺宁馨来到一楼,看见钟漏里显示已是过了一个半时辰,也忙忙地出了这个地方。
只是一个恍惚,她已经来到自己在贺家闺房的床上,外面仍然是黑沉沉的夜。贺宁馨觉得心情大好,想起过几天就要去宁远侯府参加裴舒芬的及笄礼,说不定能见到自己的两个孩子,贺宁馨又有些激动起来。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终于睡着了。
……
第二天,宁远侯府里,裴舒芬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可算是又得回自己的随身空间,有了这个法宝,别说这个宁远侯府,裴舒芬自信在整个大齐朝,自己也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起床收拾洗漱之后,裴舒芬让桐月给她端了蜂蜜水过来,和着蜜水,把她昨晚上在琅缳洞天做得丰胸药丸吃了一个下去。五天一个疗程,她连吃六个疗程,应该能从现在的A-,发育到C+了。等侯爷回来,大概就会“初具规模”了……
这个身子的相貌,比裴舒芬的前世要美得多,可是身材就大大不如了。眼看她就要和侯爷圆房了,这样平平无奇的胸部,实在是拿不出手。
想想方姨娘,不过比自己大三岁,当年的身材已经很是惹眼。这又过了两年,谁知长成什么样子?裴舒芬不甘心被方姨娘比下去。况且裴舒芬作为前世的资深小三,自然知道身材的重要性。对男人来说,有一幅妖娆的身材,甚至比绝世的面容更加给力……
裴舒芬十分迷信琅缳洞天里的药草和方子,这次是下了大功夫,还加大了剂量,给自己服用琅缳洞天出产的“丰乳肥臀丸”。只希望一个月内,能让自己“加速发育”。
吃过早饭,裴舒芬带着丫鬟婆子去慈宁院给太夫人请了安,又去议事厅理事。如今她是宁远侯府主持中馈的大夫人,每日里忙着打理内院的大小事宜。之前她不是很懂这些,后来太夫人亲自把她带在身边,教了她半年时间,她才渐渐上手。
到现在,她已经算是熟练工种了。说是主持中馈,其实不过是管家理事而已,倒是没有什么繁杂的。她每天都要过目厨房里的菜单,核对采买的帐单。到了换季的时候,给各院分发下去绸缎衣料和皮毛。宁远侯府里的田庄和铺子生意,由外院总管秦力生一手打理。先夫人裴舒凡的店铺田产,又被裴家人拿回去暂理。裴舒芬自己不过有两个小田庄收收租子而已,没有什么需要她操心的,自然轻闲了许多。
宁远侯府里,除了二夫人黄氏偶尔会不甘心,出来惹点儿事。别的人,都是服服帖帖的。侯爷的两个通房姨娘——兰姨娘和桂姨娘更是被裴家的大舅奶奶吓破了胆子,再也不敢搞三捻四。
裴舒芬见自己威重令行,侯府内院井井有条,十分得意。
到了正午时分,裴舒芬去慈宁院陪太夫人进了午食,又亲自服侍太夫人歇中觉,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她是今年年初才搬回来的,之前一直住在太夫人的慈宁院里。现在因为要预备及笈,还有半年后,侯爷就要回来述职圆房了……
回到中澜院里的上房里坐下,裴舒芬刚端起一杯蜜水要饮,桐叶急匆匆地闯进来,对她有些口不择言地说道:“夫人,快到二门上去。侯爷回来了”
第七十一章 聚首 (粉红80+)
“怎么可能?不是还要两个月才满两年?”裴舒芬放下手里的茶杯,狐疑地问道。她这两年里,对大齐朝的各种规矩,了解了不少,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懂无知,尽出错的鲁莽之人。
桐叶走得急了,额头上渗出了一排排细密的汗珠:“夫人,千真万确。我的小丫鬟喜鹊儿是二门上辛妈**亲孙女儿,刚刚她去辛妈妈那里玩,亲眼看见的。夫人要还不准备,侯爷这会子大概都要进来了。”
说话间,外面已经传来一阵喧闹声。
中澜院外,传来婆子丫鬟请安问好的杂乱声,还有守门的小丫鬟大声通传的声音:“禀夫人,侯爷回来了”
裴舒芬顾不得继续盘问桐叶,脸露喜色,忙忙地起身,往外间走去。
上房厚厚的金丝绒夹棉门帘被门口的丫鬟左右打开,宁远侯楚华谨披着一身毛光水滑的紫貂大氅,带着一身寒气,跨进中澜院的上房。
两年不见,楚华谨变得沉稳内敛,站在门口,有股不怒自威的样子。
裴舒芬欣喜地往楚华谨身边扑过去,快到他面前的时候,才堪堪收住脚步,屈膝行礼道:“见过侯爷——侯爷怎么这早晚就回来了?都不给我递个信儿,我也好早做准备……”
楚华谨也有两年没有见过裴舒芬了,忙伸手亲自扶了她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含笑道:“长高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裴舒芬忍住没有上前挽住楚华谨的胳膊,和他保持着一人的距离,领着他往上首走过去,笑着道:“侯爷说哪里话?这两年不见,侯爷看着倒是威武了许多。”
两人说说笑笑,在上首分左右坐下来。
跟在楚华谨后面进门的,是齐姨娘和方姨娘。通房侍棋只是个丫鬟,还不够资格上来给裴舒芬敬茶。所以只是远远地站在门口,垂手侍立。
齐姨娘和方姨娘等楚华谨和裴舒芬在上首坐定了,才低着头上前来,准备给侯爷和夫人磕头敬茶。
齐姨娘先一步从旁边的丫鬟手里接过茶盘,跪在裴舒芬面前。
裴舒芬笑着接过齐姨娘敬得茶,柔声道:“你们回来的匆忙,我没准备见面礼,你可别见怪。”
齐姨娘抬头笑道:“夫人说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如今是回家,又不是做客,哪里需要见面礼呢?”
裴舒芬看见齐姨娘脸色有些发黄,肤色也比以前粗糙了许多,知道是西北的寒风干燥天气所致,心里微觉畅快。这齐姨娘,以前大姐说是侯爷心坎上的人。可是如今看来,她芳华已老,再不是自己的对手。
端起齐姨娘敬的茶喝了两口,裴舒芬对跪着的齐姨娘矜持地道:“起来吧。齐姨娘在西北受苦了,看这脸上的皮都起来了。一会儿回去春甲院,赶紧沐浴换衣,再抹上点香膏,好好保养保养才是。妇言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一样都不能少。姨娘们的模样,就是侯爷的体面,可不能怠慢了。”又看着楚华谨笑道:“若是走出去一群烧糊了的卷子,可都是我的不是”
齐姨娘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含笑起身,对后面招手道:“琳儿,琛儿,过来给你们母亲磕头。”
裴舒芬知道齐姨娘有个女儿楚文琳,可这“琛儿”是谁?
正疑惑间,齐姨娘的陪房齐妈妈手里抱着一个大红缂丝百子嬉婴图襁褓,身旁跟着一个披着海棠红缂丝罩面紫貂皮大氅,眉目十分娟秀灵动的小姑娘,笑嘻嘻地过来给裴舒芬磕了头,口称“见过母亲”。
楚文琳跟着去西北的时候,只有四岁,如今已经六岁了,皮子生得十分之好。就算是西北的寒风烈日,也没有把她晒得黑了。
裴舒芬又往齐妈妈手上的襁褓看过去,有些疑问的微偏了头,看了坐在自己身旁的侯爷一眼。
楚华谨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让妾室在正室之前生了儿子,真是对不住裴家。
“这是妾身的幼子,刚刚六个月。侯爷亲自给取了名字叫‘文琛’,小名琛儿。”齐姨娘见上首的侯爷不说话,只好自己陪了笑脸给夫人解释。
裴舒芬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十分气闷:又来一个庶子这样下来,自己的儿子将来还有什么可分的?——要知道大齐朝可是嫡庶平分家产
前世里裴舒芬做小三的时候,对那个非婚生子女可以同婚生子女一样,享有同等继承权的新婚姻法十分拥护。如今她却忘了当年的心情,只觉得这个嫡庶均分家产的律条枉顾正室的利益,十分不合理
再说楚家已经有了原配嫡长子楚谦益,而且已经被圣上封了做世子。以后宁远侯府的爵位和同爵位相联的祖产,都是楚谦益的。而楚家,裴舒芬当了两年家,却知道除去跟爵位相联的祖产,剩下的财产,根本就没有多少了。到时候,这些剩下的财产,还要诸子均分。
宁远侯府里除了小一辈,还有侯爷那一辈,有一个嫡亲兄弟楚华诚,便是二房那一家。两人都是嫡亲兄弟。分家的时候,首先要把侯府剩下可分的家产分了一半去。而自己的儿子,只能跟小妾生的儿子一起,平分那剩下的另一半家产。这样一来,自己的儿子,白白顶了个嫡子的名头,跟小妾生得庶子,有什么差别?
裴舒芬越想越气,手里的帕子扭成了一团乱麻。
楚文琳跪了半天,不见母亲叫她起来,膝盖有些受不住了,抬头眼泪汪汪地看向楚华谨,叫道:“爹……”
楚华谨对这个女儿十分疼爱,先前就是在他跟前长大的,又带去西北两年,不同于别的孩子。见楚文琳一直跪着,楚华谨也有些不虞。只是裴舒芬不发话,他也不好在她面前太偏心庶子庶女,只好讪讪地对裴舒芬道:“夫人,一会儿我们还要去娘那里请安……”提醒裴舒芬,不要拖得太久。
裴舒芬回过神来,故意不看地上跪着的楚文琳,对抱着襁褓的齐妈妈道:“抱来给我看看。这可是侯爷新得的庶子。”又对楚华谨笑道:“侯爷还没有见过文瑢和文璋兄弟俩吧?他们如今长得老大了,跟侯爷生得一模一样。”楚文瑢和楚文璋是兰姨娘和桂姨娘所出的庶长子和庶次子。楚华谨一行人回来得突然,兰姨娘和桂姨娘还没有收到信,否则早就带着儿子过来请安了。
齐妈妈这边听了裴舒芬的吩咐,把孩子抱过去,送到裴舒芬怀里。
裴舒芬低头看了看,六个月的婴儿,还看不出五官好坏,只是同楚文琳一样,皮子雪白,眉目清朗,大概生得也是不错的。
“这孩子生得倒是不像侯爷。”裴舒芬笑吟吟地看了看怀里的婴儿,又抬头看了楚华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