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甄栗子
他揽抱着她的腰将她放到书案上,按住她白腻的后颈儿,倾身吻住。
吻到动情处,碧桃后撑的手一抓,有什么纸页被她抓的一皱,底下却是硬纸板儿,手感颇类奏折等物。她唯恐弄坏了急要件,想后撤皇帝却不允许,情急之下只好用余光去看。
薛氏一族……
眉儿蹙起,须臾,收回的手反揽住皇帝的颈项,吐出粉舌儿轻探,间或含咬他下唇,耳鬓厮磨着。“皇上,我庶弟可是闯了甚么祸事?”语声低若情人间的呢喃。
皇帝探进她衣襟里的手一顿,掐她软腰一把,叹气:“破坏气氛的小东西。”
碧桃扭身:“谁叫皇上把它明晃晃的搁在这儿,让妾身看见了,不问清楚自然不能心安。”
“朕确实没想瞒着你。”本就是要告诉她的,只不过现在有点后悔不该将它摊在明处。应该先藏好了,等要告诉她的时候再拿出来才对。
皇帝狠咬了口她雪白的下巴,软滑的滋味极像在她宫里吃的青草豆腐,心中一荡,他哑了声问:“准备怎么补偿朕?”
“皇上先说。”她气息不稳的道。
指腹摩挲着她润红的唇瓣,皇帝笑着,仔细说与她听:“你庶弟和贞修仪本家族里的人有一段人命官司,他打着你的旗号让吴氏的人不敢妄动。刚才那个大臣是吴氏的叔父,官拜大理寺卿,他来就是和朕说这件事。”
“那,皇上准备怎么做?”她试探着问。
“你希望朕怎么做?”皇帝低声调笑。
“听皇上的意思,本是妾身的族兄不对。”碧桃沉吟,“既是如此,皇上秉公处理就是了。”后宫不得干政。虽然在本朝这条界限不分明,但男人做事不会喜欢女人在一旁指手画脚的。
不过身为薛氏族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帝如果秉公惩治了薛氏的人,别人难免会觉得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过如此。先扬后抑,最好能从别处将他们的念头打消。
皇帝没想到她在这事上如此果断,倒是怔了怔。毕竟别人多是会求他网开一面,看在她们的份上从轻发落。如果是小东西开口,他自然不会不给这个情面。但这样一来,倒让他更为欣赏她的“识大体”。
“不过——”绸袖软拂在皇帝颈侧,碧桃爱娇的依过去:“宫外的事人家不管,宫里有件事人家想让皇上做主呢。”
“嗯?”皇帝眉峰扬起。
“贞修仪的贞字,和人家的珍字同音,每每旁人称呼起来,都觉得惹人心烦。”她将声儿揉成了面团儿,软乎乎,娇懒懒的,偏又带一股子不耐的劲儿,坦率傲人。
“怎么能让她委屈着我们小乖呢。”皇帝最吃她这一套,闻言怜爱的不行,吃了她几口嫩豆腐后道,“那朕就给她换个封号。”
她被他亲的痒了,咯咯笑躲了几回,兴致勃勃的出主意:“皇上觉得‘平’怎么样?”
皇帝也懒得想封号,就此点了头:“那就‘平’罢。”
碧桃捧起皇帝的脸,吧唧亲了上去:“皇上果然是个好皇上。”
“小狗腿子,朕如了你的意才是好皇上,平日就不是了?”皇帝口中这么说,眼角眉梢却如春风带笑。
“当然了。”碧桃毫不犹豫,“疼人家的才是人家的好皇上,哼,平日又不是我的。”
皇帝掐住她腰间的大手一紧,听见她呼疼的声音方松了,桌上的奏章纸笔尽数被扫落在地。他情不自禁的将她压在书桌上,吞下她的娇吟,哑声道:“真是个娇娃娃。”
肌肤如腻,幽香盈鼻,再看她动情时红艳艳的脸庞。气氛肃整的书房、覆着软酥香体的男子衣着,更增加了他体内破坏毁坏的欲望。这一刻,除了将眼前软成一滩春水的人儿吃穷饮尽,皇帝的脑海里就再没别的思绪了。
不得不说,越整齐的书房,越容易惹人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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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修仪听见封号被改的时候简直不可置信。她见宓婕妤这个贱/人嘴边悄然的笑意,不由气的胸脯起伏,勉强压下心头的火,脸色骤然冷下来:“宓婕妤回去将宫规好好抄十遍,咱们可不是初进宫懵懂娇嫩的新人了,既不用伺候皇上,想必闲了抄书的功夫不少,也好教你长长记性。这规矩学的,比个新人还不如!”
“妾身谨遵平修仪娘娘之命。”平?平淡、平常,呵,这可真是个能让人平安到老的好封号。
“素娥,咱们回宫!”
宓婕妤望着她的背影,笑意不减:“妾身恭送平修仪。”虽然年华老去,圣宠不在是件戳心窝子的事,可是能看到吴心怡动怒,她就是觉得痛快。
就是不知,向来我行我素不搭理人的珍妃怎么就听信了她的挑拨,她若有所思。
长春宫。
皇后听了宫人的汇报,脸色也不好看。“贞修仪为皇上生儿育女,有三公主傍身,这封号竟是说换。”平,这算个什么封号?而且在此之前连一声招呼也没和她这个皇后打过,彻彻底底越过了她。
“娘娘息怒!”金嬷嬷勉强安抚道,“听说皇上今儿宣了珍妃走宫伴驾,必是那个狐媚子迷得皇上一时昏了头。等明日娘娘劝说两句,皇上自会改了主意。”贞修仪到底是娘娘的人,用了这么多年,娘娘不好不庇护她。
皇后依旧沉着脸半晌不出声,金嬷嬷又是着急又是忐忑。
“嬷嬷,那件事……”
金嬷嬷一听,忙道:“娘娘放心,老奴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本宫等了这么长时间,可不能错过了。太后五十整寿,最是个好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一定是我打开WORD的方式不对T^T,本来是要红袖添香的啊摔!
本来还有地理的啊……还有出游什么的啊……还有封地啊,还有寿王的小道消息啊……
抱头嘤嘤嘤。
☆、捉奸
待到五月中旬,敏婕妤怀胎十月终于诞下了六皇子,圣上为其取名承惠,并擢拔敏婕妤为正四品敏嫔,可以亲自教养子女。碧桃初听见六皇子的名字时险些把怀里的团团摔到床底下。承惠,承惠,承蒙惠顾,这样看来团团的承景还算是皇帝“口下留情”了。
据说,敏嫔因为孕期过渡使用妆粉的缘故脸上长有黑斑,六皇子更有些呆傻的迹象,不过因年岁尚稚,并不明显。只是由此,宫里对敏嫔这边的关注力度就小了许多。
至于碧桃这边,因着震慑有方,就是有那小九九,暂且都只能吞进肚子里不敢付诸于行动。
平修仪倒是想借着两个家族的人命官司给她个好看呢,奈何皇帝“秉公处理”,事不曾闹大,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时间一晃入了五月底,太后五十整寿将至,寿王奉召回京。在他回来的同时,还带来了一个身穿小红朵蛇皮花纹饰蓝衣,几百褶百褶裙,头顶银角、银扇、银围帕、银飘头排、银发簪、银顶花等诸多银饰的南疆姑娘,站在阳光底下,可谓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虽脸蛋儿稚嫩了些,那份精致和惑人的甜笑一路上还是迷晕了不少人。
寿王官方表示这姑娘是蛮族的小公主,此次特地来和皇帝商谈停战言和事宜。不过人小姑娘不干了,言和什么的,那是我阿爸的事,你别赖我头上呀!我就是看你长的挺美专门追你来了。
没二话的!
碧桃听见这消息时笑滚在皇帝怀里,把皇帝笑的莫名其妙了才抬头道:“长的挺美的,唔,寿王爷和皇上挺相像,妾身瞧着,皇上长的也挺美……”
话音刚落,就被小气不让人说的皇帝哼声推倒了。
看你还有没有力气拿朕取笑!
寿宴当晚,奉紫、芸香替碧桃巧手装扮,芸缕则在外头布置工作。
“芸缕姐这对镯子可真漂亮。”小宫女芸清见着她指派时腕上露出的贯珠金镯,很是喜欢的凑了上去。
“是咱们娘娘赏下来的,”芸缕含笑,复想起什么道,“正是上回叫你去长春宫报信时给的,怪道你没见过。”
芸清闻言执起她的手在灯下仔细看了看,羡慕道:“咱们就没姐姐这般有福气,且又是笨嘴拙舌、手脚蠢笨的,入不了娘娘青眼。不过日常也没见姐姐戴呢?”话里有一点酸,但因她年龄小,听起来倒不刺耳。
“平日怕有磕碰就鲜少戴,今儿陪娘娘赴宴自是不能给娘娘丢面子,可不是才戴上,就教你看见了。”
“嘻嘻,我年纪小做事爱张望,现下被抓住了,还望姐姐别去娘娘那儿告我的状呢。”她笑的娇憨。
芸缕正色道:“这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待她拉着手再三央求后方一指点在她额头上,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晃的我脑袋都晕了。”
屋里传出一声唤:“芸缕——”
芸缕听是娘娘叫她,忙松开手不再闹,入了内卧。殿中刚刚还满脸憨笑的芸清褪了一派纯真容色,幽漆的瞳孔中带了些许复杂之意。柔和的灯光下,她摊开的掌心泛起一阵蜜甜色泽,伴随着轻飘的香气,渐渐散开去。
她虽本是贤妃娘娘的人,不过珍主子待她们很好。她不情愿做这个,可是她还有家人。后宫之中,不是心甘情愿就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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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上在演八仙祝寿,碧桃在底下嚼花生嚼的津津有味。给太后的贺礼早就献上了,亲自手抄的佛经一卷,算是对宝宝满月时的诚挚回礼。这老太太碧桃尚摸不准脾性,凡事便都选了稳妥的来。
倒是别的妃嫔,老太太难得走出佛堂,且看皇上的架势还是很孝顺自己母后的,恩宠争不过,就想走“曲线救国”的路线。什么双面绣万字寿,活灵活现的老寿星木雕,连珠串的吉祥漂亮话儿,那露的一手绝活,比台上的戏文还唱的精彩。
只不过八仙之一的铁拐李压轴出场时,不知谁吼了一嗓子:“寿王爷——”哄然而起的满堂彩将那边儿热热闹闹的献礼场面给压了下去。
别的七仙规规矩矩的给台上的王母拜寿,唯这扛着拐杖吊着葫芦的铁拐王爷不老实,转过身冲着老寿星太后一拜,朗声恭祝:“老李这厢祝王母娘娘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声如金玉,?锵掷地。
就这么一句,直把太后乐的见牙不见眼,笑的真真切切的。她老人家忙把儿子招下台来,陪着说话儿逗乐。
由此观之,这个时代对这等另类的“彩衣娱亲”并不排斥,若是在礼教森严的朝代,这一亮相,长辈还不气的脸色铁青,不嚷嚷这小子将来没出息都是好的。
太后边上那个凑热闹的南疆小公主晃着一身的银彩鼓掌,拍的手都红了,见他下了台,很是真诚的道:“你穿什么都美。”觉得语气不够,犹自再添,“跛脚了也美。”
芸缕见主子瞧的乐呵,也不由自主的弯了唇角。抬臂提了小银壶,斟一盏在绘金鲤的红瓷杯里。浑不知手上浅淡的蜜香融入酒水之中,那清冽的水色一沉,晕开如云如雾的痕迹。
花生吃的渴了,碧桃随手取来杯子欲饮,手上的酸麻却让她的手一抖,落了几滴酒液在衣裙上。
大庭广众之下,芸缕不好急忙忙的俯身去擦,免得招来更多人的视线。只压低了声儿道:“娘娘,可有碍的?”
碧桃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终是摇头道:“没事。”接着宽袖掩了,饮下那杯酒。饮是真饮,喝的正主儿却是绵绸的袖子。借着夜色难明,寻常人也不会注意那一点偏暗的衣裳颜色。
她分析认为芸缕没有大问题,就是不知是谁拿她当枪使了。
不远处时而注意这边动向的金嬷嬷俯身与皇后耳语几句,皇后余光瞥来,见势稍扬了手吩咐:“嬷嬷,去叫他们再准备一出《穆桂英挂帅》,太后喜欢听这个。”金嬷嬷会意退下。
太后听见后笑着侧头:“让皇后费心了。”
皇后陪笑道:“为母后张罗寿宴,媳妇儿甘愿的很,哪有甚么费不费心之说。”心里头却挂念着别处,为了今次之事她周密布局许久,就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没能扣住。
不过这回没有绕过金嬷嬷,有她帮着,总归出不了大错。
碧桃转了转手中空着的酒杯,她于药物上并不精通,自然认不得这是什么药。不过在酒宴上下药,无非是迷药或是让人出丑的药物。前者容易得,若是后者,那她可做不到将计就计了。
但倘若是迷药,就此晕了过去对别人想是没有好处。她假意扶正步摇,沾了酒的袖口近拂在鼻侧,她多闻了会子,身上不觉有股子燥意。
她起身搭在扶上来的芸缕手上,蹙眉道:“这儿闷的荒,咱们去喘口气儿。”
“是。”
韩家的人不擅饮酒,寿王见母后高兴陪着多喝了两杯,这会儿已不见了踪影。皇帝陪着太后说话的空当看见她起身,想着大抵也是去更衣,恐她尴尬,并没多问。
等到了僻静处,夜里凉风一吹,颊边的燥热散了不少。碧桃还待细想,手上一空,就听见“唔”的闷响,接着是草丛响动的沙沙声。她闭了眼软倒在地上,没有这一次还有下一次,她倒想看看幕后的人要耍什么花招。
耳边小太监压低的声音传来:“怎么晕过去了?”
“这……药效怎么样咱们也说不准,反正方便咱们做事儿就对了。”
“也是,快,咱们一起把人抬到偏殿去。小心着点儿。”
“那这个宫女?”
“嗐,我下手重,放心,她一时半会醒不了!快点,小心别让人发现。”
“知道了。”
这么听起来,这药倒不是迷药。
等到碰着张床榻,那门“吱呀”一声响,殿中寥无人声,她才睁开了眼。嗬,眼前之人,可不就是被夸貌美的寿王爷?
碧桃支起身子歪头想了想,唔,大概明白了那人想做什么。书信算计不到,就直接请上真人来戏。这手法若不是宜贵人,就该是她亲姐姐——皇后娘娘了。旁人没这实力,也歪不到这想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