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想吃肉
所以李彦也跟着帮腔:“前番三方殴斗,未尝不是民心不齐、不通礼法之故。”
颜肃之道:“教之以礼、束之以法,其事可行。拜托两位先生了。”言语间不提丁号,并非待丁号不好,乃是熟得不需要再多提了。丁号明白其中之间,与颜肃之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寒暄了一回,颜神佑又向颜肃之介绍了她的“舍人”——丁琳、金氏姐妹、李氏姐妹。虽是男女有别,只是在昂州,这样的讲究已经被降到了最低的限度。颜肃之又是长辈,言语之中,颇多勉励之词:“你们都是女中豪杰,襄助小娘子,多做实事。”
颜神佑又请设宴事。
颜肃之道:“你们先去,我去向你阿婆问安。”
当下各自散开。席面分设在前、后两处,前后都有颜神佑的席面,她的“舍人”们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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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肃之奔向后面,姜氏已率众出迎,夫妇俩互致问候,齐往楚氏处。
楚氏亦盛装,端坐上首。等颜肃之入内叩道,亲自起身相扶:“我儿辛苦啦。”
颜肃之听着这句话中感情之丰富,实乃数十年来从未有过之事,惊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抬起头来,硬憋出来的眼泪还挂在眼角,张大了个嘴,差点说:亲娘诶,您老人家倒是越活越滋润了。
楚氏整个人都像是干枯的花枝被浇了水,肉眼可见地鲜活了起来。虽然还是那么个老妇人的脸,也没有返老还童,可是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颜肃之左瞄瞄,闺女雄赳赳气昂昂,右瞄瞄,老婆成竹在胸。
上面一个气贯长虹的老娘。
他腿一软,整个人都趴地了。楚氏在他前面不到半步,正扶着他,他这一怂,正好趴亲妈怀里去了。
楚氏一怔,面上表情缓了下来,渐渐添上了慈爱之色。加重了语气道:“我儿辛苦了呀。”想想这些年,大家都是不容易的。
颜肃之蓦地心头一酸,眼泪哗哗往下掉,开始是无声地流泪,越哭越凶,最后开始嚎啕。哭得楚氏也心酸,抱着颜肃之的大头,也哭了。
颜神佑被这母子俩这丰富的感情搞得摸不太着头脑,只觉得十分突然,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他俩实在哭得太惨了,颜神佑也不知道的,被他们引得也落泪了。周围的人一个传一个,也哭了。一时间哭声震天。
外面听着哭声奇怪,最后戳了颜渊之过来。他一过来,看一个亲妈、一个亲哥都哭成这样,自己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哭了。哭到一半,发现自己跟老婆两人抱头痛哭,然后醒了:MD!我这哭什么呀?我哥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
最后还是姜氏含泪上前劝道:“回来就好。”
各叙次序,说些离别后的事情。姜氏跟颜肃之道:“我们也不给你添乱,就是能收拾的小事都给收拾一下罢。丫头出的主意,阿家主事,我们不过襄助而已。能缓将士后顾之忧,可算是没给你添麻烦了罢?”
颜肃之刚才哭了一场,觉得不太好意思,胡乱点头道:“嗯嗯。”
楚氏看出他尴尬来,对姜氏道:“你打发他去洗沐更衣,外面宴席要开了,这般凯旋,酒是少不了的,他再不饮,也要喝一些。给他些吃食垫着,别伤了脾胃。征战在外,饮食总是不如家里的,他何曾吃过这样的苦来?好生养好了脾胃是正经。”
姜氏答应一声,揪着颜肃之去收拾她去了。
楚氏又让请了丁娘子等一群人过来,道是男人凯旋,无论前方后方,都是出力的人。女人也不是旁观的,也出力的,都一起来庆祝。又说颜神佑:“你们是官儿,往前头走一走,待他们酒高了,你们也过来陪我老婆子。”
颜神佑笑着答应了。
其实席次都是提前定好了的,楚氏特意提这么一出,却也是别有深意的。她的意思,趁着这次大胜,将颜神佑的事情定下来,也将颜静媛的事情提上一提。既是稳定人心,也是锦上添花。更是趁着休整的时间,好办事儿。否则过俩月,再打起来,卢慎留不留下来另说,山璞多半还是要走的——那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将事情办了?
却说姜氏与颜肃之一处独处,一面给他取衣裳,一面将事说了。
颜肃之手上一顿:“要立契?”
姜氏道:“阿家的意思,将四娘与卢大郎的事情也定下来,先时修书与你,你也是答应了的。我也不懂旁的,这倒不是委屈了四娘,我也便不插言,由着你们了。他们两个,都是随你左右征战的,只能趁着休战的时候办事儿,这个匆忙便匆忙了,我也不挑剔。只是嫁妆一类,四娘要是再与我神佑一样,我是不依的。当众说明白了,免得日后磨牙!”
颜肃之笑道:“都依夫人。”说着,还将一张大脸往前凑了一凑,被姜氏一条毛巾糊了脸。
于是,前衙置酒,颜神佑等为颜肃之上寿毕。各安其座,便说起前线战事。凯旋宴上,不说战事才是奇怪。卢慎等开讲,颜肃之跟着添上几句,说得神采飞扬,听者目眩神迷。
颜肃之有意将话题三拐两拐,给拐到了河间王使者那里。卢慎正讲得过瘾,登时会意,下文也不讲了,说起河间王的笑话来。
颜肃之道:“我女已许山郎,绝不食言!择吉日,你携定礼来!下回出征之前,便办你们的事情!”
众人轰然叫好!
卢慎笑着先恭喜颜神佑,颜神佑大方地道:“休要促狭,也有你的好事!”
颜肃之与女儿一搭一唱,问道:“甚事?”
颜神佑道:“他取笑我,我便要拖人下水,一道被笑。你们等你!”携众女舍人,一齐往后面去,不多时,丁娘子又来。
戏言道:“你又要做一回媒了。太夫人托我为四娘子说媒,可乎?”
颜肃之道:“有劳!”便请姜戎为媒,向卢慎他爹卢湛提亲了。
卢湛虽无官职,却是卢慎亲爹,打一开始就支持颜肃之的。现在得到了丰富的回报,亲家谋乱都没有伤到他。眼下自然是肯的,巴不得这一声儿。甭管颜静媛是不是颜肃之的女儿,不管传说中她爹跟颜肃之有什么不和谐因素。
现在,颜静媛不过是孤女,正经的颜家女儿。婚姻就代表着两姓之好。还有什么比这个正能给卢湛吃定心丸的呢?颜肃之就有一个闺女,早定给山璞了。
当下齐贺准新郎。
彼此互相敬着酒。
白兴也凑热闹,道是七日后,大吉之日,可以一起来办了。颜肃之端着酒杯,亲自跑到李彦面前,向他敬酒。却又说出一番话来,道是:“小婿幼失怙恃,请拜先生为师,可乎?”给山璞搞个长辈,虽然不能全部代行父母之职,倒也是能充个场面。
李彦一口答应了下来。他对山璞的印象倒是不错,对颜肃之能坚持信用也颇为赞赏。
于是李彦便与卢湛一起被贺了。
其次便互夸,山璞夸卢慎周到能干,卢慎夸山璞谦虚且善战。
颜渊之两个儿子,原就是想上阵的,先前是被颜神佑给拍了回来,这回再也忍不住了。
听到山璞奇袭成功时,颜希礼一拍桌子,大叫:“好!男儿当如此!伯父!我要投军!”他比颜神佑小上两岁,自己投军都能收的年纪了。他一开口,他弟比他还小两岁呢,也跟着叫。
颜渊之气急败坏,哪有儿子投军不问亲爹的?他原是想长子从军,话还没说呢,小儿子跟着叫起来了。隔着十米,一个酒杯砸了过去,命中!佐以:“你哥就算了,你添什么乱?”的大吼。
颜希义跟着喝了点酒,他酒量不甚好,喝醉了声音便大,又吵嚷起来:“我怎么啦?都是阿爹的儿子,都是伯父的侄子!我也有用功读书啊!呜呜呜呜……凭什么不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