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水麋鹿
陆夫人正与顾夫人闲谈。虽然昨日陆湛回家,发毒誓什么都没瞧见,但她总觉得唐突了顾氏女郎。因此带上重礼登门致歉。
听见动静,她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两个女郎,一个明媚大方,一个清秀甜丽。“想来这就是顾氏女郎了,”她看向陆湛,神情严肃了一些,“阿湛,那日惊吓了两位女郎,你给她们赔个不是吧。”
陆湛依言,站起深深拜下去,“湛,唐突女郎们,是湛的不是。”至始至终,目光都不敢乱瞧。
若是别人说没看到,顾夫人心里必然打个折扣。但是吴郡陆氏这样说的话,她却绝对信服。毕竟,陆氏家规极言,远近闻名。陆氏族人皆品行高洁。
“好了,都过去了。我深信陆郎人品。”顾夫人笑着说。
中午顾夫人留饭,宴席摆在临水的阁楼里。
顾弦挨着陆湛坐,对这位千金难求一画的画痴万分好奇,“陆兄,你什么时候有空,帮我画张画吧。”
顾明蓉掩着嘴笑道,“阿兄,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起丹青了。”
顾阿纤微微皱眉,瞥了顾明蓉一眼。
“有空,今日就有空,”陆湛忙道,“顾兄不嫌弃,一会儿我就可以画。”
“好啊。”顾弦大喜,等他得了陆湛的画就去阿宴那里显摆。他不是自诩擅丹青吗?这可有位真擅的。
饭后,顾弦连忙拉着陆湛去书房。顾明蓉也要去,遂拉着顾阿纤作伴。
在陆湛作画时,不断地在旁点评,什么“这处浓色微加点缀,实在是精妙。”什么“这处笔力紧劲连绵,如春蚕吐丝。”
作画本求安静,陆湛被她夸得直皱眉,但因为对方是女郎,所以并不好意思说什么。
“阿姊,这边好热。我们去窗子那边坐着饮冰酪好吗?”顾阿纤见状只好道。她实在替顾明蓉尴尬。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好了,我们都知道你学识渊博。但是,显示渊博也要看时机啊。
顾阿纤有点无奈。
一时,陆湛画完了夏荷图,顾弦和顾明蓉立刻大声称赞起来。
顾阿纤不懂画,但是也觉得画得很好。点头附和。
陆湛抬起眼,看着顾阿纤,干巴巴道,“顾,顾女郎,你也觉得我画的好?那,那我给你画一幅好不好?”
顾明蓉看着耳朵通红的陆湛和欣然点头的顾阿纤,满心奇怪。什么时候,一画难求陆郎君的画,变得这么廉价,开始满世界送画了?
她皱皱眉,她捧了那么久的场,怎么不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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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雯萝穿越成一个偏僻小城主的女儿。
正值战乱、又是荒年、四面受敌。
看着老城主留下的残破小土城,雯萝愁容满面,这怎么搞?
要不她收拾一下细软跟着本城富户一起跑路吧。
“叮”的一声,她绑定了一个图纸系统。
农业、城建、守卫,应有尽有。但是只有图纸怎么破?
想起老城主救过的一群墨家子弟今日就要离城。
她眼睛一亮,跑到墨家巨子面前,对着坐在木制轮椅上一脸淡漠的墨染流,小声道,“我给你做个新轮椅好吗?电动的。”
总想跑路的女城主X心理扭曲残疾大佬
Ps:男主腿会好。
第35章
顾夫人送走陆氏母子后,阿菊婆看着她们的背影道,“这位陆郎君真不错,至始至终都不敢把目光放到两位女郎身上去。”
顾夫人点点头,“陆氏族人的品德是人人称道的。”她想了想又道,“要说结亲,陆郎君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就是陆氏家教严,恐阿纤过去受约束。”
“哪里有不受约束的新妇,”阿菊婆笑道,“重要的是婆母要好,就不会受磋磨。”
顾夫人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
“今日听说隔壁府的卫郎君叫人将女郎的车拦下,然后同车一起去了鸡鸣寺。”阿菊婆道。
顾夫人皱眉,“卫家到底想做什么?他家夫人不喜阿纤,他家郎君倒总追着阿纤跑。卫宴不是眼光高得很吗?往日阿蓉与他说话都懒得搭理。如今这是怎么了?”
阿菊婆笑,“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也很难说。很多时候,人总会对喜欢自己的不屑一顾。不喜欢自己的却如痴如醉。”
顾夫人冷哼一声,“曹氏年轻时就眼高于顶,她儿子真真随了她。可惜,我偏不喜欢他。”她顿了顿,“给陆夫人送份回礼。东西要好好挑。给陆郎君也送份礼,也要好好挑。”
顾阿纤回到自己屋里,把陆湛画的画交给璎珞收好,她抬头望了一眼那片金雀花山坡的画。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卫宴画的这幅。
离开泔水巷的家时,她除了几件衣物和首饰,就剩这张画了。那些衣物,大部分璎珞禀告过她后都处理了。这画她日日看着入睡早已习惯,所以璎珞叫人裱过后,依旧挂在墙壁上。
她想起梦中那只听了她许多苦水的黑兔子,它一句话也不说,大概就真的只是兔子吧。其实这样也好。若是跟她一样的人,她估计就羞惭的把自己埋土里了。因为她真的什么都说。连小日子来时,曹素娥让她数九寒天洗衣服肚子疼都说了。
过了几日,王老夫人派人来催,问为什么还不去。
顾夫人本来天气嫌热,不想动弹。想着母亲那边的亲戚已经见过一次了,晚些日子再去也没什么。但是对方催得紧,她只好答应次日就去。
她让人把绿小豆熬的汤给两位女郎送去,顺便告诉她们明天去外祖家的事情。叫她们准备好衣饰。晚间带过来给她看。
顾阿纤收到消息后,就让璎珞去准备。
璎珞挑出三条罗裙让她选,“女郎清丽,穿素色裙子显雅致。”
“蓉女郎最喜素色袄裙。”碧云插了一嘴,端上加了桂花蜜的绿豆水。
顾阿纤托腮想了想,“穿那件橘色和墨绿相间的间色裙吧。”
她总觉得阿蓉比起刚认识时,似乎哪点不一样了。虽然嘴上念叨着自己多了个妹妹多高兴。但是她觉得对方并不感到高兴。为了避免矛盾,还是穿艳一点的衣衫吧。
“女郎何必退让?”侍女碧圆道,“女郎是夫人的嫡亲女儿。这些日子,蓉女郎总是阴阳怪气,可不就是因为女郎回来了,她认为抢了她的位置......”
“碧圆,”璎珞沉下脸,“这些话能在女郎面前说吗?”
“我就是提醒女郎。”碧圆不服气的嘟囔。谁家的女郎谁心疼,何况她们这种依靠女郎的婢女。自然是女郎越好,她们也跟着水涨船高。
顾阿纤叹口气,不过穿件衣裳,也有这么多的故事。
晚上吃过暮食,顾夫人看过顾阿纤的衣饰。再把目光投向顾明蓉的,眉头一皱。
比起顾阿纤的宝石花、东珠双钗、明月耳铛,流云佩,顾明蓉的首饰只有一支做工不错的金钗和一对玉珠金耳铛。
“怎么就这么点?你的其他首饰呢?”
“那些是已经戴过的,奴婢想着明日去见老夫人,所以就挑些王家女郎没有见过的饰物。但是,挑不出来。”婢女樱桃忙道。
“阿母,没关系的,这些就已经足够。”顾明蓉道。
顾夫人默然,这些日子确实是忽略了阿蓉。“去把我房中那个梨木雕匣拿过来。”
匣子里是套金镶琉璃首饰,步摇、珰、钿、钗、簪,应有尽有。
“你素日喜淡,这套你戴正相宜。等回来了,再给你和阿纤多做些衣衫。”
琉璃难得,十分珍贵。尤其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格外引人注目。
顾明蓉心满意足地搂着顾夫人撒娇,“阿母最好了。我先替妹妹谢过阿母给我们做衣裳。”
顾阿纤没想到顾明蓉新打的首饰只有这么几个,等离开顾夫人院落后,她追上顾明蓉,“阿姊,我那里还有许多阿母给的首饰,一会儿拿过来给你分些,咱俩一起戴好不好?”
顾明蓉有些惊诧地停下来,扫了她一眼,将夏风吹乱的一抹发丝别在耳后,慢条斯理道,“不用了。阿母新给我了。”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顾阿纤,“我只担心,以后我少的东西,不只是这点首饰。”
顾阿纤怔了一下,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垂下眼帘。
“阿姊在怨我抢了她的东西吗?”她轻声道。自从来了顾府,她一直担心顾明蓉会对此心有芥蒂。
“女郎从未抢过任何人的东西。”碧圆正色道,“真正抢东西的是蓉女郎。这府里的庶子都没有到夫人跟前露脸的机会。她占了那个位置十多年,心早大了。女郎要提防她。有人看见近些日子王小娘的侍女与她走得很近。”
“她们本是母子,这有什么奇怪?”
“女郎不知,蓉女郎一向忌讳别人在她面前提起王小娘。她也从不与那边有什么联系。王小娘能做到将亲女送到夫人身边一眼不见,足见心志坚定,为达目的不折手断。而且,”她顿了顿,“有一点本不该说,但是不说出来,女郎必然不知道她想要什么。高门的贵女最后比的是夫家。蓉女郎就是担心女郎你夺了她的好姻缘。”
顾阿纤有些默然,她要的从来就不多,也没想过争什么。成为顾家嫡女,她第一反应就是不用没日没夜担心被送出去做妾了。有了父母兄长的庇护就是最大的幸福。但是似乎高门也有高门的烦恼。
“我不想比夫家,就找个差不多的可以吗?”
“差不多的?”碧圆一脸思索,跟顾家差不多的,那就是,“对门的卫家。”
卫宴?
顾阿纤心跳错了一拍,“不不,不要卫家。”她从不敢肖想那种全建康女郎钦慕的郎君。
“我就要正常的,然后人正直一点。”
正常的,人正直?碧圆转转眼珠,拍手道,“那日来的陆郎君。满建康也找不到那样正直的人家了。”
陆湛?
嗯,人有点憨憨的,这倒没什么。喜爱画画,非常正常的喜好,而且已经闯出一定的名头,有了销路。千金难求证明会经营自己,知道饥饿营销。将来落难后可以用来养家。我为什么要想落难?哎,总之技多不压身,倒是不错的郎君。
顾阿纤举起手,挡住直泻而下的阳光,那些金子似斑驳的光晕,让她觉得生活也挺有盼头。
顾夫人的娘家是赫赫有名的世家琅琊王氏。家中族人众多,仅王老夫人这一房,就有五个儿子,八个女儿。如今儿孙满堂,人丁相当旺。
顾阿纤被领着一顿舅父舅母叫下来,得了大把的赏赐。表姊表兄也多,且王家相貌上佳,这一圈下来,炫目到令人记不清都叫了谁。
大家笑嘻嘻地看着她,纷纷道,“跟小姑子长得真像。”“我觉得长相倒颇似祖母。”“我这妹妹真真可怜,如今长到十四了,才被认回来。”
王老夫人攥着她的手,不住地抹泪,“你阿母可怜,你也可怜,如今想来,可见老天还是厚道的。人呐,这一生若过得太顺利了,也不好。你就当把磨难已经都过了,以后只剩福气了。”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顾明蓉站在顾夫人旁边笑得脸色僵硬。
她往日就不喜欢来王家,她不是正经嫡女,王家眼睛都高高在上,很瞧不上她。如今正主归来,她就像个没用的替身,只剩下无尽的嘲笑。
顾夫人似乎感到她的不适,轻轻握住她的手。
顾明蓉这才感觉心情好点,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不能丢失属于自己的东西。
因来得早,还不到吃午饭的时辰。年轻一辈干脆叫婆妇们把轻舟架出来,放到园中的人工湖上赏莲玩。
“阿纤,给你。”一位衣着最骚包的表兄递过一只莲蓬。
“我帮你剥?”圆圆脸表姊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