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攀云 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文案:
贺琳琳青春期做过的蠢事太多了,她一点都不想念高中生活,偏偏一觉醒来回到了高中,高考题忘光了,彩票号也没背,记得的都是那些遗憾和后悔,她该怎么办?
我来排个雷,这本是重生不爽文,发家致富没得,走向人生巅峰也没得,女主就尽力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谈谈恋爱,长长脑子。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琳琳 ┃ 配角:卢昭,祝子嘉,许婷纤,刘一倩 ┃ 其它:
第1章
贺琳琳蹲在楼道底下的草坪里,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草丛里藏着的东西,她捡起来,拿到眼前,是一颗玻璃珠子,珠子中间嵌着一卷凝固的蓝,她以前经常在草里看到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是谁掉的。
贺琳琳盯着这个珠子发痴,珠子中间的蓝开始转起来。
“琳琳,上来吃饭了!”罗丽芳的从二楼的窗户里探头出来朝她喊道。
“知道了!”贺琳琳将手里的珠子放进衣服口袋里,转身上了楼。
这栋三层楼住了九户人家,贺琳琳家住在二楼右手边,三层楼年代久远,从墙外面贴着瓷砖就可以看出来,白瓷砖已经发黄,有的都已经裂开,楼栋里面所有的感应灯也都坏完了,二楼贺琳琳她爸贺长峰从家里拉了条线出来,安了个灯,开关在自己家里,也只有自己家人上楼时他才开一开,大部分是给晚上放学的贺琳琳开,再有就是三楼的卢昭家也安了个灯,还是感应灯,有时候楼下脚步声响一点,灯就亮了。
贺长峰嗤之以鼻:“他家电不要钱。”他原来和卢桂平一个厂,后来厂里效益不好,他顺应号召,下了岗,去了一个更小的厂子当了保安,他原先在厂子里是修机器的。而卢桂平留在厂里当了主任,又升了一截儿。这就让贺长峰耿耿于怀,他主动下岗本来算得上做了一件值得说道的事儿,现在他成了一个傻瓜,罗丽芳不止一次在家里骂他“脑瓜子里装得都是水!”还跟贺琳琳说“千万不要像你爸”这类话,贺长峰听了就要和她吵架,两人都是大嗓门,一吵起来,整栋楼都能听见,贺琳琳以前碰见楼里的邻居从来不叫他们,一方面觉得抬不起头,丢脸,一方面也觉得他们在看自己家笑话。
贺琳琳进了门,罗丽芳说:“你在底下站着干嘛,那草里都是虫,这么大姑娘了还要我来伺候你,吃饭还要喊!”贺琳琳没说话,她高中的时候和罗丽芳不知道吵了多少架,吵得那三年母女俩跟仇人似的,贺琳琳后来想想,其实都是些小事儿,罗丽芳就是一张嘴特别伤人,她自己脾气也坏,罗丽芳说一句,她就一定要顶一句,十七岁说起来是半大人,可其实也就比小孩儿知道得多一点,和小孩儿一样恶毒,也是什么都不顾忌,罗丽芳那时也常常被她气得发颤,躺在床上诶气,一口饭都不用吃就饱了。
贺琳琳坐在椅子上刚准备吃饭,罗丽芳道:“手也不洗!”贺琳琳又起来去厨房洗手,洗完手回来罗丽芳终于再没话说,贺琳琳捧着碗开始吃饭,罗丽芳打开电视,她没有别的爱好,不打麻将,不打扑克,就喜欢看电视,CCTV8放什么她看什么,她在超市上班,每天晚上十点回来还要看一会儿再睡觉,今天周日因为有事儿她跟人调了一天班,要不然这个点儿还没下班,贺琳琳周末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在家吃方便面,要不就去爷爷奶奶那儿吃。
罗丽芳今天是去学校开家长会的,贺琳琳今年高二下学期,马上就要升高三了,老师把家长叫来让他们做动员,成绩好的家长又单独谈话,要加强对孩子的关心,紧要关头千万不能松懈,孩子就是需要再逼一逼,没有压力哪来的动力呢?成绩差的家长老师就委婉暗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现在有技术的到哪儿都吃香,读书这事儿不能勉强,孩子性格挺好,将来一定有出息。贺琳琳属于中不溜秋的那一堆,罗丽芳去教室坐了半天就回来了,老师都不一定知道她是谁。
吃完饭,贺琳琳主动要去洗碗,罗丽芳不耐烦道:“你别我碗摔了,进屋去看书,做点正经事儿。”贺琳琳从善如流,把碗放下,进了屋门一关,真拿出本英语书来看,她现在唯一还记得的也就英语这一门了。
她翻着书,看了两页就走了神,这间屋子她从小睡到大,现在一看,却觉得处处都有点陌生,她拿起床上的小熊端详了一番,现在看起来还不是很破,这是她升高中的时候,死缠着父母买的,那时候她坚信,漂亮女孩儿卧室床上一定都放着一个毛绒绒的玩具熊,她怎么能没有?贺长峰和她说,中考数学考90分以上就给她买,结果她考了85,然后靠着耍赖和眼泪还是得到这只熊,虽不如她预期的大和软,但也算满足了。
刚买回来时,贺琳琳晚上睡觉还装模作样地抱过几回,虽然早上醒来的时候熊都在她脚下压着,后来新鲜劲儿过去了,这个熊就再也无人问津,罗丽娟把它脖子上系跟绳儿,吊在柜子上,就这么落了灰。后来贺琳琳大学回来的时候它就不见了,听说是被哪个表弟还是表妹要走了,估计最后也是玩一会儿就给忘了,它实在是太旧了,小孩儿都不喜欢旧东西。
贺琳琳把熊放在枕头上坐好,又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这次是她带着满身尘土回来,而小熊依然簇新,它凝视着她,不计前嫌地欢迎着她这个不速过客。
二十九岁的贺琳琳在生日当天许了一个愿,她祝愿自己,下辈子再也不用做人,她要做一棵树,做一粒石子儿,做一阵风,或者干脆就做一片云,十七岁的贺琳琳今天过生日却连许愿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没人给她庆祝,蛋糕更是奢望,但她还是对着桌上的台灯许了个愿,她许愿回到二十九岁。即使是平淡无味,住在出租房,天天挤公交的二十九岁,也比十七岁好。
十七岁只是听起来很美。
贺琳琳叹口气,台灯忽然开始闪,她习以为常,关了再打开,灯泡接着闪了几下就又正常了,她明早要五点钟起床去上早自习,想想都已经恨不得死过去。
罗丽芳忽然推门进来,贺琳琳没有回头,她回头罗丽芳只会觉得她看书不专心,老师和家长要求孩子读书的时候能像坐在瀑布底下练功的绝顶高手,完全自愿地享受一种物我两忘的痛苦,因为那是好的痛苦,他们应该享受。
罗丽芳在她背后,挡住了电扇的风,贺琳琳热起来,感觉皮肤上像是有小虫子在爬,她忍了一会儿,罗丽芳终于开口,她问贺琳琳在看什么,贺琳琳答在英语,罗丽芳哼了一声,然后掏出来三十块钱放在桌上,贺琳琳抬头看她,她说:“别乱花,校门口炸的那些吃的不许买,听见没?”贺琳琳点点头,说知道了,罗丽芳出去了,也没说到底是为什么给她这个钱。
贺琳琳看着桌上的钱有点迷惑,她不记得自己当初十七岁生日到底是怎么过得了,她想不起来任何特别的地方,当时罗丽芳也给了她三十块钱吗?给了的话为什么她会不记得?也许是当时她并没有觉得这三十块钱有什么了不起,她知道班上的好些人过生日时都会去酒店吃饭,还会请同学去,大家会送礼物给他,就像电视里演得那样,被注视着,吹熄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十七岁的贺琳琳当初幻想的是这样的生日,三十块钱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寒酸了,她也许还会大哭一场。二十九的岁贺琳琳拿着这三十块钱只觉得有点儿心酸,三十块钱对罗丽芳来说已经是一次慷慨了,她一顿早餐不过两块五,贺琳琳一个星期生活费也才五十。
贺琳琳把三十块钱装进文具袋里,她还没想好要怎么用它,要是她现在真的十七岁,她肯定边哭边冲到超市,买一包最贵的巧克力,掰下一节,慢慢舔着吃,剩下的留到明天带到学校,当着别人的面再拿出来吃,谁要是问她要,她一定编出理由不给。
二十九的岁贺琳琳已经买得起超市里任何巧克力,但她永远理解当年十七岁时的贺琳琳为什么悭吝到不愿意和人分享一口巧克力,说到底二十九的岁贺琳琳在内里和十七岁的贺琳琳总是有一些逃不开的相似,她脱胎于她,即使已经长成了和她完全不同面目。
二十九岁的贺琳琳回到了十七岁,她想让自己的十七岁变得不那么窘迫,再少一些后悔,最好能再做些奇事,摘到些好运,一举改变她今后的整个人生,让她再无忧患。
可贺琳琳不能,她不记得任何一期的彩票号码,想去结识一两个未来的伟人,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居于何处,就连她当年做过的高考卷子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掉下悬崖的人不一定都会碰到绝顶高手,更多的可能就那么摔死了。
贺琳琳翻着英语书,手在动,眼睛却不眨一下,明早五点要起床这事儿又冲进她脑子里,实实在在地把一番奇遇变成了一出折磨,回到十七岁的人都是怎么活得?十七岁的时候她又是怎么过的?
贺琳琳想啊想啊,也许总会想出一点头绪来,也许什么都想不出来。
第2章
五点钟起床这件事压得贺琳琳睡不着,屋子里又没空凋,结果四点钟就热得她从床上爬起来了,起来了也不能再回去躺着,她干脆去打了盆凉水,拧了毛巾擦了个澡,趁着新汗还没出来,赶紧穿上衣裳,刷牙,脸上也不用抹什么,书包一背就要出门。
罗丽芳起来看见她时还吃了一惊:“你起来了?”她语气听起来还是有点儿高兴的,贺琳琳记得自己高中三年死活叫不醒的早晨,她有点儿愧疚地说:“我先走了,你睡去吧。”贺琳琳推开门出去,罗丽芳过来拉着门,终于忍不住说一句:“别乱花钱。”贺琳琳点点头,说知道了,人已经走到楼梯下面。
贺琳琳到楼下先去开自行车的锁,刚要把自行车从门洞里推出去,就听见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有人在下楼,等她把车推出来,卢昭也正好从楼里出来。他穿了件白色短袖,黑色或是墨蓝的运动裤,运动鞋看着也挺干净,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是看着瘦,但力气大,他手上轻轻松松地提着一辆自行车,是那种需要弯着腰才能把着车龙头的赛车样式,读书时很多男孩子骑得都是这种,也有不少女孩子骑,看上去就和别人不一样,贺琳琳当时也很想要这种,但太贵了,罗丽芳说不好看,给她买了一辆和自己骑得差不多的女士自行车,车篮在前面,车架子是紫色的,像买菜的大妈骑得那种。
贺琳琳当时很希望有人来把她的车给偷了。
卢昭和她打招呼,贺琳琳叫了一声“卢昭哥”,看着他却有点陌生,她已经记不得当时住在楼上的“卢昭哥”长什么样,卢家后来搬走了,贺琳琳关于卢昭的画面很少,倒是记得以前罗丽芳经常拿他来举例,说他多么多么用功,“早上起床从来不要人叫!他妈说他晚上回来就是坐在房里看书,都不用人说,谁像你一样!”卢昭比她大一岁,也比她高一级,马上就要高考了,贺琳琳还记得他考上了一所非常的出名的大学,学校还给他挂了横幅,不用进校门就能看见,很是招摇。
但贺琳琳猜卢昭本人肯定不喜欢那样,他像是那种考完试也不爱和人凑堆对答案的好学生,他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对别人得多少分不在乎,那时候贺琳琳有点儿怕他,虽然卢昭看上去并不是那种骄傲得不愿意和人亲近的性格,但对贺琳琳依然把他划分到了优秀又正直的“别人家的孩子”一列,卢昭对她也是对邻居家小孩儿的态度,他没带她玩儿过,但贺琳琳记得自己去他家做过作业。
卢昭跨上车,问她走不走,贺琳琳说走,说完脚一蹬,车子先冲出去。
卢昭踩一圈就赶上来了,赛车轮子大,跑得快,贺琳琳一会儿就踩出了汗,她一边热一边又想骑快点,有点儿风吹着舒服。
卢昭慢慢悠悠地在旁边跟着,一点儿都不热似得,贺琳琳分明看见他脸上汗也在流,她问:“你不热吗?”卢昭一本正经道:“心静自然凉。”贺琳琳想笑,但热得龇牙咧嘴的,卢昭让她骑慢点:“你今天应该迟不了到。”贺琳琳尴尬起来,卢昭接着说:“五点钟起床,五点半出门,六点半开始早读,根本不会迟到。”他转过头看了贺琳琳一眼,贺琳琳听不出来他是在批评还是在嘱咐,只能点头,这会儿完全忘记热这回事了。
还真是心静自然凉。
到了学校,把车推到车棚锁好,卢昭要直接进教室,贺琳琳还要去食堂吃早餐,卢昭问她吃什么,贺琳琳说去看看,卢昭建议:“可以等下了早读再去吃。”贺琳琳讷讷道:“也可以···”卢昭点头:“那走吧。”贺琳琳跟在后头,看他背影,依然觉得威压,她怕他不是没有根据。
幸好卢昭在五楼,她在四楼,贺琳琳在楼梯口上和他说声谢谢,又说声再见,转头跑进了教室,她故意露出一副急迫的样子来给卢昭看,希望他满意。
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老师还没到,只有几个人拿着书在读,其余人都是自己干自己的,有趴在桌子上补觉的,有聊天说话的,有躲着偷偷看小说的,有塞着耳机听歌的,听歌的最坦荡,耳机线从袖子里伸出来,手撑着脸,伪装得巧妙,为了防止老师突然现身手忙脚乱。
“琳琳!”有人喊她名字,贺琳琳看过去,心情有点儿复杂。
喊她的人是王可儿,她俩从高一到高三一直都同班,贺琳琳一直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可高三的时候,王可儿却突然和她疏远起来,并且从来没给过她理由,单方面的就和她绝了交,贺琳琳连自己错在哪儿了都不知道,后来听别人说,王可儿在背后说她成绩差,“和她做朋友人家以为我和她是一样的人。”
贺琳琳当时还特别委屈,她也没有那么差,顶多就是比王可儿差一点而已,而且她不懂,交朋友和成绩有什么关系?王可儿原来和她一起玩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成绩,怎么上了高三突然遭了她的嫌弃。
贺琳琳后来出了社会上了班见过更多人之后,慢慢能明白当时王可儿的想法,她不过就是那种经常被宣扬的早熟的聪明的女孩儿,目标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哪些对自己好,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归根结底,她们只是并非同类。刚进高中时可能是孤单,慌乱,王可儿才随手找了她做伴儿,后头朋友渐渐多了,王可儿态度其实就有变化,只是她故意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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