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壶好茶嘎山糊
毕竟,这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于是,又有人谏言了。这回,还是在这赏罚分明、论功行赏上头,不过,这回不是罚,而是赏。
这回还是一个小御史,直谏万岁爷平叛是花了大力气的,噶尔丹是如何如何的不好。而瑞典国王子擒获了噶尔丹,实在是很大一件功劳,只是赏赐些东西,太轻了,与这样的功劳并不相称。而卡尔王子另有所求,万岁爷因该酌情考量。
这话一出,康熙是当场冷了脸子。可那位小御史还来了劲了,说作为言官,当对得起万岁爷给予的职责,对得起这顶乌纱,忠于君王。万岁爷有失漏之处,御史哪怕因为直谏会掉了脑袋,也当为了忠君而当作没看到。
这样一说,康熙倒是不能现在这样发作了他了,只能说,公主的亲事早有说法,朕当出许过一个金口玉言的。
这个御史劲道更足了,说道,儿女婚事一向是父母之命,万岁爷当初这个说话本就有点儿不妥当。再说了,如今这样的情形,作为公主,对于皇父,既要忠君又要爱父,基于孝道,都该同意这桩亲事。
那这样,与万岁爷的金口玉言,也并无矛盾之处。更还有,礼部那儿招待的瑞典国使臣还等着呢。这桩婚事,怎么都是事关朝廷的大事了,万岁爷岂可由着小儿女的小心思?
这话,说得有点重了。康熙再要在这金口玉言上作为文章,已经是不太可能了,再说下去,反而变成瑞嘉的许多不堪了。而且,还暗指万岁爷因私忘公,至朝政不顾了。
康熙还真没碰上过如此不知好歹的人,偏言官向来会说,这人倒是拿着各种小事来做文章如此的胡搅蛮缠,还真以为这就是直谏了?
康熙怒极反笑:“卿倒是言辞灼灼的。只是,朕的公主,就是那么容易就能许出去的?随便来了哪个使团说是要求亲,朕就得答应了?不答应,还就是私而忘公了?荒唐!”
只是,康熙终究是避重就轻,闭口不说那个可恨的王子立功求娶这一点。看到那人还不怕死的要说话,马上又说道:“朕的这个公主,可是祥瑞公主。大清国的祥瑞,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离开朕的大清?”
409大义(文字版)
“皇额娘,您别担心,我好着呢必不同意的。”
“额娘,阿玛说了,我可大清国的祥瑞公主,不会让我轻易就离开大清的。”
“额娘,其实西夷也不太差。他们那儿男人没有纳妾之说,顶多偷偷养情人外室,而那样的孩子,几乎不得继承家业的。更甚者,女子也能继承家业,也有女王登基的。”
“额娘,和三哥已经启程了。您不用太担心,他们身子都好的差不多了。”
。。。。。。
芳仪真的撑不住,病了。瑞嘉日日伺候在病榻跟前,日日宽慰。康熙也日日过来探望,更把留在外头养病的三阿哥也召了回来,也顺便照应太子回京。
芳仪的病,一部份本就芳仪于胤礽这件事情上给康熙架的梯子,而另一部份,则更见深意。
历来,明君都爱惜羽毛,而康熙于这点上更甚。那时言官之争,康熙虽拿话压了压,只,陆陆续续的,朝堂上附和言官的声音倒多了起来。听的那些消息越多,芳仪的心就越凉。
没错,康熙现在因为疼爱女儿所以一力压着。可,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点风火的时候何其果决力排众议,而当他被篡了位时,他头一个要恨的估计不叛兵而那个当初的美人,全不想到那时全他自己自愿的。
所以,现在芳仪虽然一定要抓住康熙,但还得给康熙弄出些大过天的理由出来,而这些理由,就言官,也不能驳了去。
所以,现在芳仪这病,可病得太好了,而且,最好还要缠绵些时日。
“额娘,您且宽宽心,太医说了,只要您把这心放宽了,这药石之力才能见效。”瑞嘉边说边将熬好汤药喂到了芳仪的嘴边。等芳仪一口饮尽,边上的太子妃也马上送上一盏温水让皇后娘娘漱口,而三福晋则捧着水盂在边上候着。
宫里规矩大的很,除了芳仪嫡亲儿女及儿媳在跟前伺候,嫡母病了,另一些阿哥、福晋等也要来伺疾的,就那些嫔妃也得来问安的。
其实芳仪病中最不耐烦那些其他的人,可为了那些盘算,病还得看着重一些,这排场也得铺得大一些。不过嫔妃的问安,芳仪还免了,省得变成在这儿钓的了。至于那些儿子儿媳女儿之流,也不能拦着人家尽孝。只这一下,坤宁宫上上下下的精神头可得绷紧些。不过,皇后素来宽厚,只让人下半晌过来就行,省得让皇阿哥们耽误了正经差事。
只,这一回,皇后病情反反复复,拖延日久,万岁爷在朝臣面前都紧蹙着眉头。
这一日,瑞嘉公主实在忍不得了,趁着皇后娘娘用药后昏睡,尽然摸到了万岁爷的南书房哪儿去了。
康熙虽然放心不下皇后,可也不会耽误朝政,这会儿正在南书房里跟几位大臣议事呢。听见太监传报瑞嘉公主求见,康熙心里就一慌,不可不怎么和规矩,怎么摸到这儿来了,难道?当下,也来不及让大臣退下,忙着宣女儿进来回话。
瑞嘉进了殿内,也不看别人,当下就给康熙跪下了,两只眼睛红彤彤的,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这让康熙的心跳得更快了,“瑞嘉,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可你有什么不妥?快宣太医。”
“黄吉祥。才刚进了汤药,多加了些宁神的药剂,才得入睡。可病却依旧未有起色。瑞嘉莽撞过来,惊了皇,还请黄恕罪。只因女儿实在有事求皇,还请皇能听听女儿说话。”瑞嘉声音有些沙哑,只语气沉着得很。
“准”
“瑞嘉愿在菩萨跟前发下誓愿,愿在菩萨跟前清心祈福五年,望皇恩准。”
“这怎么说的?”
“瑞嘉自出生就得皇姬的宠爱,如今病重,皇日日忧心,女儿心中实在难受。只女儿笨拙,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惟有先求老天菩萨保佑。”
康熙听着这话,心里一思量,就明白这女儿的打算了,同时,也为妻子的用心良苦直叹了一声气。可心里虽然明白这个好法子,但想到女儿说了五年祈福,这五年耽误了青春年华不说,就瑞嘉这样的性子,在如此美好的年纪,不能肆意人生,被拘在菩萨跟前,自己怎么舍得?
康熙的迟疑,瑞嘉全看在了眼里。原本听了的主意,心里不难受憋屈那骗人的,可现在看着自己这样,那些委屈,忽然就淡了,“女儿打生下来,就顶了个祥瑞的名头,可却一直空顶着个名头,也不曾为皇分过什么忧。如今,女儿这想头,首先求病体康复,二来求皇安泰,三来,求菩萨保佑我大清国泰民安。其实,女儿还想求菩萨保佑太子哥哥早日康复,还想求菩萨保佑小阿哥,还要好多好多的想头,只又怕太多了,菩萨嫌女儿太贪心了。所以,只要那三个愿誓就好。”
瑞嘉在南书房当着众臣之面恳请康熙恩准,而芳仪躺在坤宁宫,慢慢的掐算着时间,这会儿,瑞嘉该已经到了吧?当这朝臣的面这样恳请,又顶着孝道和祥瑞为民的大义,只会为康熙贴金,又堵了那起子人的嘴,康熙没有理由不准的。可芳仪眼泪,就这样无声的淌了下来,慢慢的滑进了鬓角。
纵观历史,那些借助菩萨神佛之类的,一向个脱困的好法子。不说别的,就拿最出名的脏唐来说,杨玉环做了几年女冠,就从皇子的老婆变成了皇帝的小老婆,而武媚娘带发修行,就从父亲的未亡人变成了儿子的小老婆。而自己的女儿,跟这些龌龊全不沾边,大大方方的借着大义,摆脱有心人硬生出来的婚事,应该没问题的。
只是,一想到女儿要受到的委屈,芳仪怎么会不心痛?芳仪一边心疼着女儿,一边又想着康熙呢,真的就言官好名直谏吗?有没有那些勾结,而那些不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
410逼迫
事情很顺理成章的宣扬开来了,于也就这样成了。
其实,瑞嘉虽敬天祈福,但最为皇帝的爱女,却不用吃什么苦的,康熙也特地只让其长居在景山斋宫行这些事情,一切供给都格外出挑的,只除了不动荤腥酒水。只毕竟祈福,瑞嘉不得随便出外走动,这对于一向好动的瑞嘉来说,可最大的折磨,也帝后最心疼却只能无奈忍受的。
如此大义的事情,现在别说京城了,就乡野,都以传颂祥瑞公主的好名声了,原来朝堂上的龌龊早就不见了踪迹。
只,等太子殿下与三阿哥回京之时,瑞嘉早已经入了斋宫,兄妹见面,只能在那满佛前檀香气味儿的冷清之地了。这边厢,太子殿下虽然身子亏损困顿无力,但却还弃了软塌,挣扎着自己行走入内,三阿哥也瘦脱了形,跟在太子哥哥身后,全不见往日的跳脱飞扬。那边厢,瑞嘉身着素服,只简单梳了条大辫子,斜插一枝玉簪,也不往日那种金玉富贵的打扮,只短短数月的分别,以往想要的那些沉静稳重,却以这种方式的淬炼后,显现在瑞嘉身上。
两厢见面,俱满眼的震惊与伤痛,哆嗦着相互拉着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太子承祜重伤初愈,身子吃不住的软下来,被三阿哥抱扶着安置在了软塌上,而瑞嘉到底还欠了些,终放声大哭起来。这一哭,引着两位做哥哥的眼圈也红了起来。而三阿哥胤礽更眼泪滑过了两颊,“总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口口声声说要护着弟弟妹妹,帮扶着,可偏生我。。。。。。”
瑞嘉虽然在大哭,可听见哥哥这么的开了口,马上抽咽着堵到,“有人要寻隙,总会想出些龌龊法子的,也瑞嘉自己行事不谨慎而已。这与三哥哥有什么相干的?三哥哥这样说,岂不让瑞嘉心疼?三哥哥偏生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心里压着那些事情,身子怎么受得了?看哥哥瘦成这幅样子,你就不心疼妹妹看着难受,好歹也要心疼一下。”
承祜也故作轻松的笑着说∶“正这个说话。妹妹你且好好的说说你三哥,往常多么通透伶俐的人,偏这会子就看不透这些了。如此这般,岂不让轻者痛仇者快?再说到这些根底上的事情,还不我这个位子尴尬着?说到底,还我连累了一干弟弟妹妹们。说了多少回了,阿弟你还这般,难道你非得急死你吗?”
“噤声”瑞嘉慌的又来堵哥的嘴,急忙忙的颂了佛号又念了几句消除孽障的**,才瞪了承祜一眼道∶“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神佛跟前也能这般口无遮拦?”转眼又瞪着三阿哥,“哥原本个多谨慎周到的人,这会儿也说错话了,还不给三哥哥你逼的?我也没本事说那些大道理,三哥哥读书原本就比我们强些。我只知道,现在这些事情就已经这样了。三哥哥心疼妹妹,那就想法儿帮扶着,紧护着,帮着妹妹报仇才。”
三阿哥胤礽本就因为自己任性连累了哥而一直自责,而瑞嘉这一事情,有几处同自己牵连着,看着妹妹这般素净打扮,又在这地方拘着,以心痛得很。这打小儿就不会哭的人,这会儿倒流泪了。而现在被这个最疼爱的妹妹如此泼辣辣的骂了一通,更心痛到了极点,这事到极点必有变,倒狠辣辣逼出骨子里的倔性,这会儿又有妹妹明晃晃的嘱咐,自己再怎么难受又算得了什么,必得给哥一个交代,给妹妹一个交代,这才不枉这些手足之情。当下,很用力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