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尹锡
第37章 段府
段凌怀刚刚踏入清晖园，便见姐姐段凌齐从里间迎了出来。
“刚刚送酒水过来的小厮给了我一些香膏。”这样说着，段凌怀将两小盒精致的香膏放到了段凌齐手里，并拉着她，将她送进了寝房。
如今的镇国将军也就是刚刚受到封赏，晋升为镇国公的段将军可以说是大雍朝的一代神将，他继承了父亲的衣钵，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之父亲更加英勇。
段将军一辈子只娶了一位妻子，就是现在的将军夫人蒋氏。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大儿子名叫段凌霄，小女儿便是段凌齐。而段凌怀实则是段将军收养的一位故人留下的子嗣，这件事并不是段府的秘密。
段将军一辈还有一个与他一母同胞的姐姐与一位庶出的弟弟。姐姐早年不顾家中反对，与外族男子结亲，生下了一个男婴，取名孟和，意为永恒。孟和长到十二岁，他们所居住的草原遭遇了灾害，他的父母在灾害中双双去世，因此，小小的孟和便独自前来都城寻找到了段将军。自此，段将军便将孟和留在了身边，就是之前在队伍里那个有些骇人的黑汉子。如今，孟和、段凌霄与段凌怀已然成为了段将军手下的三员虎将。
而说起段将军庶出的那一房弟弟，就不得不让人头疼了。都说虎父无犬子，可偏偏这个弟弟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一家子人依附在段将军这一房身上。
说起来，两房人住在一起，因为知道段凌怀并非段氏血脉，他自小没有少受到几个表兄弟的欺负。而最心疼他的莫过于比他大两岁的姐姐段凌齐。
曾经有一次，段凌怀被几个表兄弟骗到附近的一处湖泊，当时冰天雪地，湖泊里结了冰，段凌怀不小心掉进了还没冻结实的水里，担心他出事而跟在他身后的段凌齐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小小的她奋不顾身跳下冰水里救起了段凌怀，却因此落下了一身的病。
段凌齐出事以后，其母蒋氏便将段凌怀看成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正眼瞧过他。而真正的几个始作俑者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从此再也不敢去招惹段将军那一房人。
幼年时期的段凌怀可以说每天都是在沉重的负罪跟孤立中度过的，唯一支撑他的就是姐姐对自己的宽慰跟鼓励。
段凌怀曾经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女子可以比得上姐姐这般温柔善良。
后来，他长大一些，段将军又将孟和接回了府里，亲自教授他们功夫和打仗用兵的策略，两人不仅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好兄弟，还一起进入了段家军。之后加上早年就跟在段将军身边沙场历练的段凌霄，三人配合越来越默契，段凌怀才找回了自己的归属感。但姐姐的身体却一直是他的一大心病。
平定西北这一场仗打下来，历时两年多，这两年多的时间，段家女眷与二房一直是住在城西的老宅里，与都城并无太多接触。这一规定是为了不给自己招来无端祸事，也是为了避免弟弟一家在都城惹出乱子，因此一家人也是听说了段家军的凯旋，方才重回都城里的大宅居住的。
“是琼香阁的。”段凌齐打开两个香膏的盖子闻了闻，“真好闻！”
“姐姐喜欢就好。”
“嗯，我之前就听说过琼香阁，不过也没有机会去看看，现在好了，搬回都城居住，还能不时上街去逛逛！”
段凌齐的话让段凌怀莫名有些伤感，“嗯，姐姐喜欢什么，我就给姐姐买什么。”
“傻孩子！”段凌齐一边笑着，一边坐回了椅子上。
“哦，对了。我刚刚回到都城就托人打听到了一件事，据说如今都城里出了一位少女神医，还深得宫里太后与太妃的喜欢，明天我便想找她来为姐姐看看。”
“你可别去难为人家，毕竟是个小姑娘。”段凌齐不想打击弟弟的积极性，却又担心他身上戾气太重，吓坏了人家。
“这么说姐姐知道她？”
“嗯，有段时间这姑娘被传得很神。据说她在殿前表演过蒙住眼睛，只靠气味就能够辨别药材，得到了皇上的赏赐，并且很会逗老人家开心，让原本不和的太后与太妃都十分宠她。最重要的是她小小年纪就很有经商的头脑，琼香阁就是她家的铺子。”
闻言，段凌怀有些不信，“她叫什么？”
“汝阳候姓什么来着？她是汝阳候的孙女。”
“秦？秦悠？”段凌怀此时脑海中浮现出方才那个少女的面容，不似姐姐这般温柔纯善，那女孩的眼神里透着商人的精明市侩。
“对，就叫秦悠。”
“嗯，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姐姐你先休息吧。”看到段凌齐有些倦色，段凌怀立刻说道。
“哦，对了。姐姐想问你件事。”段凌齐突然叫住段凌怀。
“什么？”
“其实是梓欣的事。”说到这里，段凌齐有点羞于开口。
她口中的梓欣是二房的小女儿，他们的表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表妹便对段凌怀动了男女之情。
“姐姐，你知道我不想成亲的，我觉得一个人过也挺好。”
“凌怀，大哥年纪跟咱们差得大，我从小就把你当成亲弟弟来疼的，我希望你能开心，我不希望你一辈子都像背着一座山一样生活。面具只是遮住了你的脸，你一样可以找到真心待你的姑娘。”段凌齐说话间，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梓欣不是你的良配，她只是看到你如今势头越来越盛，方才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可是你也知道二房那帮人的品性，如果你不想跟她扯上关系，最好万事小心。”
“嗯，我记住了，姐姐你放心吧。”
……
次日一早，段凌怀便前去云香药庐寻找秦悠，与他一同前往的还有孟和。因为皇帝将为镇国公府举办的接风宴定在了今日，孟和不喜这种拘束人的场合，便跟着段凌怀出门去了。
“你不知道，昨天在皇宫里可闷死我了，闷得我浑身痒痒，还不敢动弹！那皇帝老儿说了一大堆的话，结果最后居然没管饭！”听着孟和一路上的抱怨，段凌怀微微笑着，也不搭腔，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得走到了云香药庐门口。
两人说明了来意，却得知自己晚了一步，秦悠刚刚被刘太妃接进宫里了，无法，两人只得又折返了回去。
秦悠今日没白去，她给两位老人家请了平安脉后，便随刘太妃回到寝殿去了。今日的接风宴对于皇室来说尤为重要，叶太后必须出席，而作为太妃则可以偷闲不必参加。于是秦悠便陪了刘太妃整整一天，用过晚膳她还舍不得放秦悠离开。
“你不知道，本宫虽然孙子孙女不少，但是没几个跟我是一条心的，他们整天就知道跟在太后屁股后头祖母祖母得叫，跟我可一点也不亲。”
秦悠闻言笑道，“我的太妃娘娘啊！您怎么能这么想呢？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可以完全取代谁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所以没有办法相互比较的。我觉得您跟太后娘娘都是特别特别好的人，您不应该处处跟她不对付，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您还应该感谢她。”
闻言，刘太妃有些不高兴了，“我感谢她什么？”
“您年轻时候因为生产，亏损了身子，不能扶养陛下，因此陛下被送到了太后那里。太后若是心狠的，大可以不帮您这个忙，或者做些什么。可是她没有，正是因为她待陛下如己出，待陛下的子女们如己出，所以陛下和皇子公主们才会跟她亲近，这种亲近一定是真心换来的。但是，她却一辈子没能有自己的血脉，如果这些晚辈只认您，跟您亲，那太后该多伤心啊！况且我看陛下还有皇子公主们也都很喜欢您，很亲近您的。”
被秦悠这番话说得有些动容，刘太妃沉默了一会儿，长舒了一口气，拍拍秦悠的手，“好孩子，若你能天天待在我身边该多好啊！对了，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
感觉到接下来又是一番催婚，秦悠的头皮有些发麻。
刘太妃自顾自得将几个孙儿数了个遍，最后留下两个人选，一位是太子荣杰，一位是五皇子荣肃。
“老五今年二十，与你年岁最为般配，相貌也是一顶一的好，就是做事轻浮些，而且他那个母妃邪性得很。还是太子最为成熟稳妥，你若配给了太子，他一定会对你好，若敢欺负你，你来找我，看我不收拾他！就是他比你确实是大了些，差一岁就正好一旬了。”
就在刘太妃鸳鸯谱乱点着的时候，秦悠出言打断了她，“太妃娘娘，您就别为难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整天风风火火、东跑西颠的，哪里坐得住，再说我还想赚足了钱，等上了年纪游遍大好河山呢！成亲什么的，实在太绑人了！”
第38章 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