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尹锡
“你这孩子，难道还真的一辈子不成亲啊？”刘太妃嗔怪，“不过你说的也在理，宫里实在太拘束了，我这一辈子算是体会到了，下辈子说什么也不会再进宫来。”
两人这边说说笑笑，太子荣杰突然走了进来。
“孙儿给您请安，听太医说您身体有些不舒服，连段将军的接风宴都不出面。还好有秦三姑娘在，看来您现在身体好多了。”荣杰语气温柔，明显就已经看出来身体不好只是刘太妃的一个托词。
“见过太子殿下。”秦悠福身行礼，并没敢直视对方，但太子妃目光却落在她身上久久没有收回。
虽然只有短短一年时间未见，但是似乎这一年正赶上少女抽条，秦悠照比以前个头更高了些，五官也更清晰了。唯一没有变的还是她的不修边幅。其他少女若是被召唤进宫，不说精心打扮一番，最起码也会换一身正式得体的宫装，而她这一身明显就是平日里穿惯的常服，袖口处居然还有一块污渍，脚上的鞋子也灰头土脸的。
看出荣杰心思放在了秦悠身上，刘太妃乐得当个神助攻，“时候不早了，悠悠一个人回去本宫不太放心。”
闻言，荣杰回过了神，立马开口，“您放心，孙儿这就备车亲自送秦三姑娘回府。”
秦悠还想推辞，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荣杰送她回府的意愿十分强烈，两人很快乘上了马车。
“慢一点不要紧，重点是不要晃到秦姑娘。”太子掀开车帘，朝着赶车的侍卫吩咐道。
“是。”随着这一声回应，秦悠果然感觉不到马车里有丝毫的颠簸，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行进。
“秦姑娘，你看起来怎么好像有些紧张啊？本宫记得上次见你，你可不是这样的。”荣杰这个人似乎无时无刻不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笑容常常挂在嘴边，但是秦悠知道面前这人不简单。
早在秦悠开导刘太妃时，便闻到一股陌生的气味，她猜测是有人来了，而这个人竟然一直躲在门口听着她们的对话，直到最后出现，秦悠才确定那人就是太子。
谁能想到，一脸人畜无害的太子殿下，如今竟能操控得了刘太妃宫里的人了。太妃不见得知道，若是知道了，恐怕又该伤心了。
“之前年纪小，不懂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太子殿下多多原谅。”秦悠这才抬眼看了看荣杰，一年的时间好像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明显的变化，依旧儒雅睿智。秦悠莫名其妙得在心中勾勒出一副这位东宫之主将来登上帝位的场景。
片刻的沉默后，荣杰突然没有预警得开口道，“若本宫承诺可以帮你打理你的那些铺子，你可愿意成为本宫的人？”
秦悠闻言，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男人，这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是想娶她的意思吗？
“我与现在的太子妃并无感情，若你愿意，我许你侧妃的位置。”荣杰又放缓了语气，言词里也不再用本宫，而是直接用了我。
“殿下……我……请殿下赎罪，我不能答应。”秦悠鼓起勇气拒绝了荣杰。
面对秦悠的拒绝，荣杰不怒反笑，“你知道你刚才拒绝的是谁么？本宫再给你一个机会。”
上位者的姿态在这一瞬间被荣杰演绎的淋漓尽致，秦悠也随之明确了自己的心意，“您可能是不太了解我，所以根本没看得起我，我虽然爱财，但是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您刚刚用身份来压制我，是让我觉得我本是商贾出身，没有社会地位，更没有资格拒绝您这样高贵的人，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士农工商这样的排序已经是老观念了，决定一个国家是否强大，百姓能否安居乐业，经济才是重中之重，而拉动经济的关键说白了还是要靠商人。您这种自打出生就带有的优越感，民女实在不敢高攀。”
说话间，已经到了云香药庐门口，秦悠听到一声“吁——”，便颔首告别了太子，径直跳下马车，大摇大摆进了家门。
……
“乖乖，这丫头什么来头？”隐在一旁巷子里的孟和待马车走后，探出头来感叹道，“你刚看见了吧，太子居然亲自送她回家！”
倚在墙上的段凌怀看着秦悠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们本来是想晚些时候再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秦悠的，不想却看到了这一幕。
“走吧，我看她也是虚有其名罢了。”段凌怀说完，与孟和一同消失在了黑夜里。
今日的接风宴，汝阳候府也在受邀的行列里，原本应该由诰命加身的太夫人与汝阳候一同前往，但是考虑到太夫人年事过高，于是汝阳候带了张氏入宫。
张氏入宫的机会不多，这回可算是待了个够，回到府上还在继续说着今日看到的那些镇国公府上的公子们。
“我说你还睡不睡啊？”汝阳候盖上被子，显然已经听得不耐烦了。
“你这人，怎么好像我说的都跟你没关系似的，咱们府上适龄的姑娘也不少，若是能搭上镇国公府这门亲，哪怕只是个妾氏，对夫君你，对峰儿在朝中的仕途上也绝对是有利无害。”
张氏说到的最后一点倒是吸引了汝阳候，不过他很快又泄了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有多少人想要巴结镇国公，哪里轮得到咱们？”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总之这事就不用你来管了。”
……
张氏果然动作快，请柬第二天便送去了镇国公府，没想到竟然得到了镇国公的回应，告知他们一定过去。
原来，镇国公夫人蒋氏也听说了秦悠的大名，而收到请柬的时候恰好又是孟和在旁边，一语道破秦悠便是汝阳候府中人，适才有了后面同意赴约的回应。
得到这么大一个喜讯的张氏立马喊来了周氏，婆媳俩想借这个机会为秦香正名，顺便与镇国公府结亲。有了上次的教训，周氏这次坚决反对秦悠参与，只是她的要求竟被张氏直接驳回了。
“我们不光要让她来参加，还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样说着，张氏的眼里露出一抹精光。
过了几天，张氏特意把秦悠喊到自己的园子里去，说是有好事要告诉她。不过秦悠也不是个傻子，从小到大，别说好事，只要不害她就谢天谢地了。
这天，秦悠刚刚入府，走在花园的小径上，就见小周氏神色慌张得将她拉到了一处僻静之地，“三姑娘，您之前不是一直叫我提防着周氏吗？前几天我偷听到她跟秦香说话，您知道她们今日叫您来是做什么吗？”
原来，这次的宴会，张氏跟周氏准备上演一出移花接木，让秦悠代替秦香参加，以秦悠的颜值迷惑对方，若能使段家人看中，最后让秦香替换嫁入镇国公府。
好一个如意算盘，秦悠想想都觉得可笑，既然自己提前知悉了对方的计划，自然很快想到了对策。她向小周氏道了谢，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照常去了张氏那里。果不其然，张氏一改往日的作派，这回又是准备衣裳又是准备首饰的。
见张氏头一回这般殷勤，秦悠自然不能拂了对方的面子，照单全部收了下来。
“你也别说祖母不想着你，香姐儿这不病了参加不了明日的宴会，祖母第一时间就把她这身衣裳给你借来了。你可记得别弄坏了啊！”
看着张氏的嘴脸，秦悠心里冷笑，这帮人还真是拿别人都当傻子耍呢。
心里这样想，秦悠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半分，她笑意盈盈得接下了衣服跟首饰便高高兴兴离开了汝阳候府。
第二天的宴会，段将军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不光亲自前来，还带来了夫人蒋氏。
段家二房没能混进宫，这次的宴会可不能缺席。得知“秦悠”并未前来参加今日的宴会，段将军及蒋氏都有些失望，他们并没有见过秦悠，因此也不知道同桌吃饭的这位盛装打扮，长相甜美的姑娘便是他们寻找的秦悠。
席间，秦悠也是对张氏的计划极度配合，只顾低头吃饭，其他一句话也不说。见有几人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秦悠吧唧着嘴，一脸傻气得抬起头，对方不管问她什么她都不回答，只是顾自傻笑，直到笑到对方心里发毛，自动忽略她的美貌。
“姑娘，你……你下巴上这是？”
秦悠闻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想，看来是之前用的药起效了。她故作不知，转头看向张氏与周氏。
这两人看到秦悠一整晚坐没坐相，吃没吃相，早就想赶她离开，奈何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这下子看到她下巴处长满了红红的疹子，连忙借口她身体不适，提前把她请下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