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尹锡
第82章 家破
还未等秦香反应过来，她的身后已经响起了周氏的惨叫声。
原来得知太夫人被张氏推倒后，不幸离世，秦阳便发了疯似的夺下秦悠手中的匕首，冲向了张氏。只是自私惯了的张氏随手便将身边的周氏拉来做了自己的挡箭牌。由于周氏奋力躲避，匕首只刺伤了她的肩膀，并未伤及性命。
此时的秦阳已然杀红了眼，他见匕首并未伤到张氏，又要再冲过去。这回张氏有了防备，连连后退着躲到了袁氏母女的身后，口中还不停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秦生再也看不惯张氏如此自私自利的行为，于是干脆开口道，“这个秦英根本就是个假冒的，也只有祖母你拿他当个宝贝！”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张氏闻言，眼睛瞪得老大，问道。
“真正的秦英是个小孩子，而那个……”秦生说完，伸手指了指牢笼里低吼着的“秦英”继续道，“是个得了侏儒症的成年男子。”
秦生的话犹如石破天惊，在场众人闻言纷纷静立原地，最终还是张氏一声歇斯底里得喊叫打破了沉默。
“不，你骗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张氏此时好像一个突然受到巨大刺激而发了疯的人，她先是扑到秦生面前，用力晃动对方的手臂，口中质问事情的真相，而看到秦生沉默的脸庞，她又转向依靠在秦香怀里的周氏。
周氏肩膀还在流血，但被眼前的情形吓得不轻，一时间也噤了声。此刻的她丝毫不怀疑，张氏会在这般癫狂下杀了自己。
“你说！秦英是不是真的？他不是一直被放在你老家里养着的吗？”张氏不顾周氏肩膀上的伤，狠狠抓了上去，一边质问一边摇晃。
这伤口疼得周氏满脸眼泪，差点就要晕厥过去，她咬住下唇艰难得摇着头，“母亲您别听他们胡言乱语，英哥儿就是当初我送回老家的。”
看到周氏还在满口胡言，秦悠当机立断开口道，“三婶娘敢不敢对你刚才说过的话发个毒誓？这个假秦英看情况已经大限将至了，是不是侏儒冒充的，等他死了一验尸体便一目了然。”
周氏闻言向着秦悠投去一抹恨毒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好，我承认这个秦英的确是假冒的。但是，我也是为了母亲跟候府才找来这么个人代替的，若是母亲知道英哥儿没了该多伤心难过啊！”
周氏至此依然巧言令色，秦悠心中冷笑，再看张氏此时，她似乎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一般，无力得瘫坐在了地面。
而就在没人注意到的另一边，秦阳又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默默来到张氏跟前，趁其不备，一把将匕首插进了张氏的心口。
临死前，张氏犹自不敢相信秦阳真的会杀了自己，她的手颤颤巍巍得举起来，指了指秦阳，最终无力得垂下。
……
奴隶营里这日发生的事很快被人上报给了疆北王，疆北王一怒之下立即命人杀掉秦英，因为担心疯狗病会传染，假秦英最终被施以火刑，活活烧成了灰烬。
而秦悠这边，因为有帕夏一直在旁帮腔，疆北王倒是并未对她如何，只将杀人凶徒秦阳关了起来，并断绝了他的水、粮，也就相当于判了死刑。
被官兵带走之前，秦阳重重跪在地上，朝着太夫人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头发花白的他为了自己所谓的面子与虚荣彻底将家业败在了自己这一辈手里，他哭诉着自己的罪行，哭诉着自己的后悔，哭诉着对老母亲的不孝，可是于事无补，发生了的事情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
这是秦悠第一次看到一个有血有肉，会流泪会反省的祖父，但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在帕夏的帮助下，秦悠与秦生还有夏竹为太夫人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尽管无法将老人的尸首带回都城，但希望她依旧能够在天上注视着几个孩子，并保佑他们。
另一方面，在秦悠不知情的情况下，帕夏私做主张，将周氏、袁氏两对母女丢到了奴隶营里最下贱的红帐供出力最多的奴隶们享用。听说周氏因为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很快发炎溃烂，不久便死了。
之后没有多久，秦阳也最终被活活饿死。秦阳死后，由于秦悠再三请求，疆北王才没有将他丢进乱葬岗中，不过仅凭秦生与秦悠之力，也只能给他简单立了个衣冠冢。
汝阳候府至此，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支离破碎了，不知道远在都城牢房里的秦峰会不会想到，这些被判发配疆北的家人会这样快得走在他前头。
……
如今奴隶营里已经没有了牵挂的秦悠在帕夏的劝说下作为侍俾，暂时住到了帕夏身边，一同跟来的还有夏竹。
由于疆北很少有人擅长女红，夏竹的手艺很快得到了帕夏的认可。
另一方面，这段时间轮番的沉重打击让秦生也一度支撑不住，好在阿依娜一直在他身边默默得陪伴支持。
这样一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阿依娜看上了秦生这个大雍来的小伙子，唯独秦生本人却并没有什么表示。秦悠最清楚，他还是放不下都城的满儿。
“哥哥，你到底怎么想啊？”秦悠跟在秦生身边问道。
“什么怎么想？你先回去，我这干活呢！”秦生看都没看秦悠一眼，推着一大车木材就要走。
自小一起长大的两兄妹，最是了解彼此的个性，都是倔脾气，下定的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在这方面，秦悠自认更胜一筹。于是，趁着午休，秦悠又一次找上了秦生。
“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秦生莫名有些愤怒。
“说出你的真实想法，你到底是想辜负两个姑娘还是成全两个姑娘。”秦悠目光也变得有些犀利。
见秦生闻言，目光渐渐闪烁起来，秦悠慢慢走到他跟前，轻声开口道，“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满儿是个好姑娘，我想若你不说出了断情义的话，她会等你一辈子。”
秦生闻言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哥哥，阿依娜也是个好姑娘，她在你最无助最落魄的时候喜欢上了你，说明她是真的喜欢你这个人。”秦悠说到这里，顿了顿，“我知道这样说可能很残忍，但是若你同意与阿依娜成婚，便可以脱离疆北的奴隶营，与她一同展开新的生活。”
秦生依旧没有说话，但是面上却露出一抹苦笑。秦悠知道这个决定对于他来说，并不好下，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哥，我等你的答复，别让满儿跟阿依娜苦等。”
……
并没有让秦悠等待太久，隔天傍晚，秦生便找到秦悠给出了自己最终的决定。
“你帮我写一封信给满儿，就告诉她是我对不起她，让她不要再蹉跎岁月，遇到好男人便嫁了吧！”
这是秦生与阿依娜趁夜离开时对秦悠说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此事若被疆北王所知，一定会从中阻挠，想到这一点，帕夏直接暗中买通了值守的官兵，并偷偷找了冒名顶替秦生的人。至此，尽管不算正大光明，但秦生总归也逃离了那座炼狱。
……
秦悠暂时顶替了阿依娜的位置，成为了帕夏的贴身婢女。因为太夫人刚刚去世，夏竹为她做了两套素净简单的常服。
前些日子，从大雍来了一支商队，疆北王无暇顾及帕夏他们，也正因如此，让计划进行得格外顺利。
这天，疆北王送走这队商人，便立即将帕夏召进寝宫。与以往不同，帕夏此次前来，身边不见阿依娜的身影，却多了个秦悠。
罗冲左顾右盼一番，适才开口问道，“怎么？阿依娜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