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她娇媚撩人/嫁权臣 第42章

作者:六喜桃 标签: 穿越重生

  “阿姐,应该立刻把这件事告诉祖母的,她会高兴坏的!”

  “阿姐,我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弟弟!”

  “阿姐,裴大人打算什么时候上门提亲?”

  薛亭晚被他吵得头晕,只红着桃腮敷衍道,“小孩子家,这般嘴碎!问这么多干嘛!”

  说罢,她又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玉瓶来,叮嘱道,“你被罚跪那么久,今晚要早些沐浴休息,睡前把跌打药敷在膝盖上,明早腿上的淤青就会消散的。”

  薛桥辰接过了药瓶,想着日后自己就是裴大人的小舅子,再想想和同窗苏鼎的赌局,嘴巴都笑到了后脑勺,“还是阿姐对我好。”

  薛亭晚叹了口气,没好气儿道,“你叫父亲母亲省点心,比什么都强。”

  二月二十八,宜出行,宜乔迁。

  今日是先前献庆帝承诺过的大赦天下的日子。一大早,御前大太监在金銮殿宣读了赦免的旨意,随后,各个府衙纷纷将符合赦免条件的犯人和奴隶放出。

  教坊司外,几辆马车早早等候于此。

  到了赦免的时辰,李婳妍在几位奉銮的陪同下走出教坊司的大门,冲几位奉銮行礼拜别之后,才眼含热泪地朝薛亭晚和德平公主走过来。

  上一世,薛亭晚亲眼目睹了苏易简和李婳妍二人的悲剧,为之唏嘘涕零,悲痛难当。重活一世,她暗中力挽狂澜,终于促成李婳妍从教坊司脱身,也算是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功德圆满。

  只见李婳妍走到两人跟前,盈盈一拜,“谢过公主、县主。婳妍是戴罪之身,如今幸得赦免,从教坊司中脱身,多亏公主和县主的暗中周旋,否则,只怕我早已深陷泥沼,堕入风尘”

  李婳妍还未说完,两腮便滚落下两行香泪,薛亭晚忙将她搀扶起身,红着眼道,“咱们的交情,说什么谢字。李姐姐,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以后,咱们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再苦再难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不提,不提!”

  德平公主也笑道,“苏易简一往情深,不离不弃,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婳妍,往后诗酒伴韶华,还有大好的日子等着你——那松墨巷子里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你这个女主人入住了!”

  李婳妍闻言,不禁破涕为笑,几人笑闹了两句,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第62章 风尘

  这几年, 李婳妍在教坊司中得苏易简庇护, 并不曾陪酒接客, 每日过得仍如闺中小姐一般。如今从教坊司中搬离,李婳妍随身带的行李也不过两口箱笼,几只宝匣, 如此而已。

  马车停在松墨巷子里, 薛亭晚、德平公主、李婳妍三人下了马车,早早等候在宅院门口的管家和丫鬟婆子忙不迭地和李婳妍请了安,又招呼了几个小厮护院把行礼都卸下来搬入府宅中。

  卸完了行李,从后面儿的马车上下来一对母女,薛亭晚不经意一瞟, 竟是觉得那对母女分外眼熟,再一细看, 发现这对母女竟是除夕之夜,她和裴勍一起在松风万客楼遇见的那对儿母女。

  当时这对母女衣衫褴褛,沿街乞讨,如今却做了仆妇打扮, 跟在李婳妍身边。

  薛亭晚当即笑着开口,“李姐姐, 这对母女莫非是在教坊司中贴身伺候你的仆妇?”

  李婳妍道,“非也。原是半个月之前,这对母女昏倒在了教坊司门前, 奉銮将她们救醒之后, 本欲给些银两打发出去, 可这年轻妇人说,她是外地人士,拉扯着女儿,在京中无处落脚,我看她们形容可怜,就把她们收在身边了。教坊司是虎狼之地,她们母女二人若想留下,也只能呆在我的房里伺候了。如今我脱身教坊司,顺便把她们带出来,在府宅安住下,也算多个伺候的人手。”

  薛亭晚了然的点点头,德平公主又问道,“那你可知道她们身世?若这母女二人来历不清不楚,便大意留在身边,只怕苏易简不会放心。”

  说起这对母女的来历,李婳妍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道,“这年轻妇人是个可怜人。”

  五年前,荆湖北路的辰州举行了科举考试中的第三轮——乡试。考试结束当晚,学子们一起来到万花楼,享用美酒佳肴,和众妓子彻夜狂欢。

  正是这一场风花雪月的宴饮,令万花楼的妓子柳红玉和年轻学子王兴车看对了眼。

  柳红玉生的我见犹怜,娇媚多姿,王兴车亦是眉目俊朗,一表人才。若不论出身,这两人定成一段上好的姻缘。

  王兴车虽是儒生,却出身贫寒,家徒四壁,柳红玉不是嫌贫爱富之人,不仅三番两次地迎王兴车入香帷中,鸳鸯交颈,诉尽衷肠,更是生出赎身和王兴车结为连理,从良度日的想法。

  三日之后,乡试放榜,王兴车遗憾落榜,柳红玉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弃王兴车而去,而是处处宽慰王兴车怀才不遇的愁肠,甚至还将自己压箱底的盘缠交给王兴车,让他帮着自己从万花楼赎了身。

  柳红玉从良之后,和王兴车在辰州租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以天地为证,行了纳聘之礼。两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每日里,郎读书来妾刺绣,甜甜蜜蜜的过了段小日子。

  然而甜蜜总是短暂的,第二年乡试,王兴车高中举人,因其才学过人,出类拔萃,竟然被国子监选拔进京,成为监生,与贵族子弟一同求学备考,以迎接数月之后在京城举行的的会试。

  柳红玉虽不舍得王兴车远去千里之外的京城,可也不愿耽误了自家夫君的大好前途,含泪变卖了自己的金银首饰,凑齐了王兴车进京读书的盘缠。

  若是王兴车进京赶考,高□□名,再回来迎柳红玉入京,从此郎有情妾有意,携手一生,也算是一段风流佳话。

  然而,世事之变化,人心之莫测,远非如此简单。

  王车兴进京赶考后半个月,柳红玉便发现自己怀有了身孕,因为怕打扰丈夫考试,她没有去信告知王兴车这个消息,而是独自扛过了艰难的孕期。

  柳红玉本想着,等王兴车科考归来,自己腹中的孩子刚好呱呱坠地,到时候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也算是给王兴车一个惊喜。

  九个月一转眼便过去了,柳红玉诞下一女,从发现怀有身孕到孩子呱呱坠地,整整九个月里,王兴车从未从京城中寄回来过一封家书。

  十个月、十一个月、一年、两年整整三年过去了,王兴车依旧毫无音讯。

  柳红玉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拉扯着女儿长大,她一直坚信自己自己的丈夫正在京中辛苦备考,早晚会有锦衣回乡的那一天。

  后来有一天,邻家进京赶考的公子从回乡,柳红玉上前攀谈,才恍然得知,原来这三年的时间,科举考试都举行过了两回,国子监中也早已没有王兴车此人了。

  柳红玉听了自家丈夫在京城失去下落的消息,不禁大吃一惊,眼前一黑,便昏厥了过去。

  柳红玉以为王兴车在京中遭遇了不测,翌日便收拾了细软,拉着自己三岁大的女儿北上进京,踏上了漫漫寻夫之路。

  故而,薛亭晚除夕之夜和今日见到的母女二人,正是柳红玉和她三岁的女儿。

  花厅里,柳红玉俯跪在地,望着上首的德平公主、薛亭晚和李婳妍,搂着自家女儿泣不成声,“我夫君进京赶考三年,连女儿的面都没有见过。这些日子,我在京中到处打听,到了国子监门口,守门的侍卫却把我呵斥赶开,我用尽了所有办法,没有打探到关于夫君的一点消息。”

  “时间一长,我身上的盘缠花光了,我自己食不果腹没什么,可女儿嗷嗷待哺,我别无他法,只得去沿街乞讨我是低贱的妓子出身,身无所长,这个年纪又带着女儿,只能到妓院里去找找有没有粗活可以做。那天我晕倒在教坊司外,被奉銮大人救了进去,多亏李小姐好心收留,否则,我和女儿早就饿死街头了”

第63章 相助

  那柳红玉生的风流袅娜, 虽孤身拉扯孩子三年, 受尽生活艰辛, 容颜上多了些岁月痕迹,但细看眉梢眼角, 仍有遮不住的艳色风情。

  薛亭晚坐于上首,听了这番声泪俱下的哭诉,不禁面带不忍。

  那厢, 李婳妍也是眼眶红红,颇为动容。

  德平公主掀了茶盏, 慢悠悠地饮了口碧螺春,“各州府选拔入国子监太学的儒生都是登记名目在册的, 若是依你所言, 你夫君被国子监遴选入京, 又是个长相、才学皆出类拔萃的,这么一个叫人印象深刻的大活人, 怎的会凭空消失不见?要本宫说, 你还是太单纯了些,你夫君他……”

  “德平, ”薛亭晚陡然出声, 打断了德平公主欲说出口的话, 轻轻摇了摇萼首,微不可查地低声道, “莫要说了。”

  德平公主闻言, 当即将冒到唇边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望着下首抱头痛哭的母女二人,重重叹了口气。

  那柳红玉是蒲柳之身,见天潢贵胄的三位贵女在上,已经是战战兢兢,听了德平公主这番没头没尾的话,心中一团雾水,却也不敢追问。

  李婳妍见状,笑着招了丫鬟婆子扶着柳红玉和她三岁的女儿起身,“莫要太过伤心了!既然你此番进京是为寻夫君,我们定会帮你打听你夫君的下落,你便带着女儿好生在府中住上些时日罢。”

  柳红玉闻言,忙展颜冲上首三位贵人行了大拜之礼,又落下一堆感激涕零的泪水来,这才拉着稚嫩的女儿行礼退下。

  望着母女二人消失在门口,薛亭晚才伸出柔夷点了点德平的额头,“你真是的,什么话都一股脑儿的往外说!这柳红玉在京城中困顿多日,满心为寻不到夫君而愁苦,你却还要往她心头割一刀!”

  德平公主委屈巴巴道,“我又没说错!实情便是如此——国子监规矩森严,就连守门的侍卫、上师随侍的书童都清清楚楚的登记在名册上,她那夫君又怎会在国子监中人间蒸发?要我说,她那夫君极可能是已经登科及第,官袍加身,刻意躲着她这位糟糠之妻,不叫她寻到罢了!”

  李婳妍听了,略有些讶然,“不能吧?听柳红玉方才所说,她虽出身风尘,却一心从良,不仅自行赎身嫁给身无分文的王兴车为妻,甚至还拿出自己攒下来的盘缠供王兴车进京赶考,如此因爱而生的义举,真真是叫人感喟——若是王兴车真如公主所言,是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徒,也太衣冠禽兽了些!”

  德平公主冷哼一声,“古往今来,话本子里这些故事多的是!书生进京赶考,得风尘□□青眼相待,倾囊相助,等金榜题名,官爵加身,书生迎娶高门贵女,宦途通畅顺遂,自然便把曾帮助过自己,同枕而眠过的风尘□□远远地抛到脑后了!”

  李婳妍哭笑不得道,“公主平时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竟都是这些讲男人始乱终弃的故事么?”

  德平公主一本正经道,“天下男人大都经不起诱惑,不为名利所诱,不为美色所动,一生只爱一个人的男人,更是少之甚少。可巧,这辈子给我碰见了一个——我家徐颢,便是这样的坚贞可靠的男人。”

  薛亭晚听了这赤裸裸的炫耀,一手扶额,简直无奈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婳妍掩面笑道,“早就听闻公主对徐国公一往情深,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对了,听说皇上早已经为公主和徐国公赐婚,不知这婚期定在何日?”

  德平公主面色微红,略扭捏道,“定在五月二十八,到时候你们可都要来捧场。”

  李婳妍点头道,“那是自然,”

  薛亭晚略一沉吟,启唇道,“李姐姐,那柳红玉的事情,姐姐打算怎么办?”

  李婳妍微微皱了眉头,“这母女二人无辜可怜至极,我既然叫她们安置在了府中,便打算帮人帮到底,差人去寻一寻她那夫君的下落。”

  薛亭晚面上绽开一朵笑来,“姐姐心慈。所谓送佛送到西,咱们便帮着柳红玉寻找夫君的下落,若那王兴车真如公主猜测的那般,存心抛弃糟糠之妻和稚嫩幼女,另攀高枝儿,咱们也好帮这母女二人讨回公道,叫那寡廉鲜耻、禽兽不如的男人吃不了兜着走!”

  德平公主一拍手道,“甚合我意!一会子本宫便叫人去查,这朝中是否有名为王兴车之人!在这巴掌大的京城地界,就算她那夫君王兴车化成了灰,本公主也能掘地三尺把他找出来!”

第64章 名讳

  自大齐开朝以来, 于五条行道下属的州郡设立钱监, 归吏部主管, 钱监掌管货币铸造,往来流通, 最高官职为司监,官拜正四品。21GGD 21

  京东东路,恩州, 钱监。

  几名穿着督办官袍的人捧着成摞的文书一路穿堂而入,战战兢兢地进了正堂, 于下首跪拜道,“去年和今年钱监铸币所耗费的金、银、铜、煤炭、器具等原料的来源、开支都在此处了, 请、请两位国公爷过目。”

  上首的裴勍一袭朱紫色官袍, 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面上没什么表情,周身气场却散着一股子凌厉逼人的味道。

  掰着指头算算, 自前天裴勍和徐颢下榻恩州, 两人已经为着恩州假银一事忙碌了整整两日了。这两日里,两人与京东东路各色官员表面寒暄, 暗中交锋, 奈何却没有探寻到假银案幕后真凶的一点蛛丝马迹。

  今晨一早, 裴勍和徐颢召集了京东东路的巨商富贾们面谈,这些商贾们皆深受假银祸害, 见裴勍和徐颢两人乃是御派的彻查此案的重臣显贵, 纷纷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了手中假银是从何处得来的, 自己因假银损失了不可计数的钱财和信誉云云。

  前段时日在恩州猖獗一时的假银,用铸假币的行话来说,便是“漂白银”。

  ——官铸的真银是用纯银锻造而成,而漂白银,则是在锻造过程中,在银中加入一定比例的白铜,令两种金属相融,以此铸造为“漂白银”。

  漂白银外观看似和真银没有什么区别,但因其银含量远低于真银,为铸□□者谋取了极大利润。

  但假的真不了,假银伪造的再逼真,依然有难以掩盖的破绽——漂白银中加了铜,硬度比真银更大,用牙咬咬不动,此为破绽一。若用试金石摩擦验之,漂白银与试金石摩擦出会出现乌黑青色痕迹,而真银与试金石摩擦,则只出现灰白色痕迹。此为破绽二。

  昨日,裴勍和徐颢一早便令鉴别金银的老师傅验过了,那漂白银中确实含有大量的白铜。

  大齐的盐铁金银铜矿皆为官采,严禁民间私人开采。而钱监中铸币所用的金银铜等原材料的进出消耗,皆是登记在册的。若是有一定量的白铜伪装成别的金属进入钱监,账目文书上定会留下些许漏洞。

  故而,裴勍当即下了令,命司监派人将今年恩州钱监的账目文书呈上前来。

  几名督办将一摞摞账目文书放在八仙桌上,皆是肃手立于一旁,垂着头不敢乱看。

  司监崔广益拿着块白手帕擦了擦额上滚落的汗珠,忙不迭地开口道,“请各位上官查验!”

  裴勍闻言,缓缓睁开双目,淡淡扫了个眼神,立于其身侧的下属当即上前,仔仔细细地查验几位督办搬来的账本文书。

  一时之间,偌大的公堂之上,只闻“沙沙”书页之声,在场的众人各怀心思,皆是心急难耐。

  整整过去了一个时辰,下属方行至裴勍面前,附耳道,“秉裴大人,小人们将恩州钱监这两年的账本文书仔仔细细的翻阅了一遍,只有一处对不上。”

  说罢,下属将手中账本递上,接着道,“去年十一月,恩州钱监进银矿一百石,十二月消耗银矿三十石,一月消耗银矿四十石。如此算来,一百石的银矿消耗了七十石,应当还有三十石才对,然而,二月初的账目上却记载,钱监中银矿已经耗尽,并向京东东路的琢山银矿申请再拨银矿一百石。”

  裴勍翻阅了两下手中账本,闻言,清风霁月的俊脸上泛上三分阴沉。

  他薄唇微抿,将手中账本重重扔到下首战栗不止的司监崔广益怀里,声如寒霜,“说说吧,崔司监。”

  崔广益两腿一软,“扑通”一下便跪下了,“大人,大人小人不知啊!大人明鉴,我虽为这恩州钱监一职,却手无实权,形同虚设,自打去年年底起,便有京中吏部特派的官员到恩州来,包揽了钱监铸银之事,下官人微言轻,不敢过多询问,如今出了这等祸事,裴大人该责问的是那吏部特派的官员,而非卑职哇!”

  徐颢闻言,不禁皱眉,“各行道钱监各司其职,互不干扰,皇上也从未下过吏部特派官员管辖钱监的旨意,你这大胆司监,在这儿说什么胡话!莫不是想诓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