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弗夏
幸得魏郇似不大在意,也不理会她,拿了个甚物件,便又旋身出门。
夜间,两人如往常般隔着一臂之距,同榻同眠,在刘莘懵懵欲睡时,听得魏郇问道:“你傍晚所食何物?”
刘莘从周公那微微回神,含糊答:“鸭颈。”
魏郇闻言一阵沉默……
刘莘见魏郇忽然问及,以为魏郇感兴趣,接着道:“平妪疱制的鸭颈可香了,你若喜欢,我明日再让平妪做予你。”
“不必,我不喜。”魏郇一脸嫌弃,幸得暗夜里刘莘看不清。“只有犬才爱啃骨头。”魏郇顿了顿接着说道。
刘莘呶呶嘴,困得七荤八素的,才没有那和他斗嘴的精力。不理会他,翻个身,抱着怀里的抱枕很快便睡了过去。
魏郇在旁听着刘莘呼吸渐匀,翻身靠近她,轻轻将她拢在怀里,闻着她身上清幽的玉兰花香,也渐渐沉睡。
这一月半来,魏郇夜夜抱着熟眠的刘莘安寝,两人如此亲密,亦也如此简单。怀抱着刘莘入睡的魏郇,再也没魇到过先前宿宿折磨他的血腥魇境,那股幽蕴的玉兰花香似能安抚魏郇的梦魇,有刘莘在怀,魏郇睡的极是踏实。
***
九月初一,秋空如洗,青山如黛。
这一日是魏老夫人诞辰,只因未到整寿“做九”。
魏郇在征询了魏老夫人意见后,决定在府里小开筵席,筵请雍州各大家族及魏郇麾下幕僚。
是日,魏府大门外有专人司锣,寿堂旁有乐队伴奏。
刘莘一大早便起身由菊娘、竹娘打扮着,这等日子,可马虎不得。
菊娘给刘莘穿了袭胭脂色的交领右衽深衣,腰间缠封一条金绣翟鸟纹绛紫腰封,与魏郇身上所着的绛紫广袖长袍是一色,一副伉俪情深之姿。
魏郇对此甚是满意,二人携手共往嵩正堂为魏老夫人贺寿。
今日的魏老夫人着袿衣,素纱中单,黼纹领,以朱色豰鑲袖口及衣襟边,蔽膝绣鸾鸟,玉带,佩绶,赤色袜舄。手执龙头拐杖,一副雍容华贵之派,喜笑颜颜端坐于高堂之上。
魏郇携刘莘向着位老夫人稽首行完大礼后,刘莘双手高捧自己静心篆抄的《金刚经·心经》,并以自己亲手绣制着万寿字的帙套装典好,献于魏老夫人。
今日外客颇多,魏老夫人又最是好面子,并未多做为难便收了刘莘的礼,和蔼的命刘莘与魏郇站伺一侧。
凡有祝寿者到达门口,司锣敲锣两下后高呼:“客人到”!
乐队闻声奏乐。客人挨个上前祝寿。
整个辖内就属魏郇为尊,只需微笑端坐颔首还礼。魏郇回礼后,宾客便入客堂聚谈。
魏郇与刘莘并肩站在魏老夫人身侧,檀郎谢女,好不羡人,前来祝寿的宾客人人均言好一对璧人伉俪。
这番奉承魏郇听得很是受用,唇角一直上翘,神采飞逸。
魏老夫人略有些心梗,却也碍于面子讪笑着应付。
……
听完寿戏,一番寿筵下来,魏郇与麾下将领酬酢意欣隆,觥筹交错间,连连饮下许多,好一番酒酣欢畅后,众人方才散去。
魏老夫人虽先前有些不快,但筵席上的一派热闹祥和景象,亦也是挑起了她的兴致,魏郇常年忙于征战,魏府已有许久未这般热闹。
是以,魏老夫人满面红光,喜气洋洋。
见魏郇送客回来,立马拉住他,道:“奉渊忙碌一日,竟还未能陪祖母喝一盅寿酒。”
语落,亲自从一尊翡翠小壶里斟了一杯清酒递给魏郇,自己又端起一盏清茶道:“祖母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与我孙儿喝上一巡。”
魏郇见祖母如此好兴致,亦饶有兴致的接过酒盏,一饮而尽,而后道:“孙儿愿祖母灵龟春鹤,德为世重,寿以人尊。”
一席好话说的魏老夫人连连含笑颔首,又给魏郇连斟了好几盏酒,魏郇均爽快饮下,嵩正堂一时洋溢着满满祖慈孙孝的氛围。
魏老夫人冷不丁转头对坐在魏郇下侧的刘莘道:“刘氏,奉渊要在这里多陪陪老身,你先下去吧。”
刘莘闻言,也不多事儿,起身服了服,说了贺寿词,便退了下去。
第十五章
魏郇最近连拂了几次祖母要自己娶周灵的心愿,正觉对不住祖母,便想在祖母寿宴这日好生陪陪祖母,敬敬孝悌。
对祖母斟满的酒,杯杯不拒,一时间竟又饮下了许多,魏郇只觉有些头晕,似有些醉酒,又觉不像,他一向海量,祖母斟的这点酒还真不算甚。
魏郇还未来得及细思便趴桌上睡了过去。
魏老夫人满意的放下酒壶,道:“来人呐,君侯醉酒,扶他至东院厢房歇着去。”
话音才落,堂外就进来两名壮仆将魏郇搀扶了出去。
周灵在旁已迫不及待欲跟出去……
魏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才缓缓开口道:“你堂哥今日喝醉了,夜里难免要人侍候,灵儿,你去侍候着些去。”
周灵喜不自禁应下,“谢过老夫人。”
说完便迈着小碎步小跑着跟了去。
魏老夫人筹谋了一整天,终是心满意足起身,慢慢踱步回了东院。
周灵托人从并州寻来的烧酒,入口醇香不觉烈,实则后劲十足,寻常人饮一杯便可酣睡整夜,想魏郇今夜应是不会醒了。魏老夫人边走边这么想,能骗过今夜就行。
其实,她也不乐意用这法子。只是自打魏郇娶了刘莘,便不再在婚事上认犹自己做主,她不得不听了周灵的此下策——在不伤害魏郇身体的前提下,灌醉他,让他误以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