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弗夏
刘莘这般过了两三日,再也没见过魏郇,自己也没去刻意打听过他,日子过得就如闺阁少女般惬意。
翌日平旦,苍穹漆黑如墨,刘莘尚在抱衾高眠中,司空逸便遣人来禀,卯正时分魏君侯欲外出访贤,望夫人能与君同行。
彼时,平妪、菊娘方起身,听闻消息忙不迭把酣睡中的刘莘叫醒,刘莘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迷朦,任由菊娘盥洗。
平妪简易煮了杯浓茶汤,侍候着刘莘喝下,刘莘方才精神过来,心里难免愤愤,冷落自己几日不理睬便算了,就连要求自己出门都是外人临时来通禀。
刘莘面色悻悻由着平妪、菊娘侍候着装,心里暗忖,访贤?不知是何人。又为何要带上自己?
思及此,刘莘更郁闷了,早知道会穿书,就该认认真真把那本书给啃完,然后自己就可以万事知先机,防患于未然,享受躺赢人生。
现在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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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正破晓,红日冉冉初升。司空逸唤人来请。
今日菊娘给刘莘梳了个朝天髻,乌发尽数高盘于顶,发间插入一枚白玉雕镌的玉兰花插梳。嫩白玉颈尽露,发髻间簪入一只金线盘制的蝴蝶步摇,翡玉为翅,翅下各垂有几缕绿翡白玉流苏,步则动摇。粉颊胭脂轻扫,红唇脂膏轻点,芙蓉如面柳如眉。
身着一袭水绿烟沙百褶罗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白玉朵朵,裙幅熠熠如流水潺潺倾泻于地,细腰以云带约束,通身紧窄,露出线条优美纤细的颈项及清晰可见的对锁骨,胸前玉房巍峨蜿蜒。裙摆处绣有粒粒雪白南海珍珠,随走动若隐若现,葳蕤惊艳。
刘莘望了一眼铜鉴中的自己,轻笑出声:“我又不是去选秀……”
菊娘骄傲的笑答:“女君难得出门,自是要给那些不长眼的打打脸的。”
平妪满目赞叹的望着刘莘——刘莘骨架纤细高挑,巫峰脂凝暗香最断肠,往日竹娘都担忧刘莘线条太显会显艳媚轻浮,今日却觉刘莘这番打扮妙不可言。
这几日魏侯刻意冷落自家女君,平妪行走奔波间听到了不少碎嘴家仆闲话,话语里讥讽自家女君骨肉如柴,身无二两肉,不若前夫人那般丰润饱满有神韵,所以才不得君侯之心。
平妪反驳过几句,碍于人微言低,反被人讥笑了一番。今日自家女君终于愿意出院门,平妪恨不得让那些瞎了眼的家仆全都过来看看自家女君是何等美姿容。
这些日子来,刘莘不曾出院门,见过刘莘真容者寥寥无几,多数仆妇都是闲聊碎嘴间听闻新夫人一二,以讹传讹,众仆妇皆以为新夫人真就如闲侃扯淡间那般所说,面肌殷弱,色淡如水。
今一得见,哪不知竟似天女下凡般,叫人不敢直视。
刘莘一路走来,虽目不斜视,却也知晓自己算是刷新了这群仆从对自己的印象,总算知晓一大早菊娘、平妪二人为何打扮自己打扮得如此卖力。
刘莘在心里暗暗给两位衷心的婢仆点了个赞。
行至大门,只见府邸外已有马车一辆,骏骝十数匹静候着。未见魏郇,刘莘便伫足于门槛外台阶口静静等候。
未几时,便闻府内有人声传出。
魏郇与司空逸边行边商议着机要,行至门槛甫一抬首,只见一清丽倩影孑立于台阶口,听到自己言语,缓缓转过身,鬓边步摇轻晃熠熠生辉,面若桃灼,眸光莹亮注视着自己,娇唇轻吐”夫君”一声,犹如黄莺啼鸣,殷殷悦耳。
魏郇心跳顿时漏了一拍,面色一僵,慌忙移开眼神,大跨步走过刘莘身旁向为首骏马走去。
“夫君何往?”刘莘追上一步询问道。
魏郇顿住,不语,只是朝着司空逸丢去一记多管闲事的眼神。
司空逸不惧他,向着刘莘拱手一礼后三两步走至魏郇身旁,看着魏郇冲着刘莘那方挑眉示意。
“多事儿。”魏郇乜他一眼,欲翻身上马。
司徒逸一个跨步拦住他,道:“主公当以大局为重。带上夫人事半功倍。”
魏郇顿了顿,方才转过身,面色肃穆的对着刘莘道:“我今日乃去寻访名士,你若愿,可遂我一道同行,而后回雍州。”
生存法则一,在未来君王面前刷好感是必须的。
刘莘一思忖,欣然应之,步履轻快翩跹至魏郇身前,魏郇身型高大,长出刘莘一头,刘莘微微抬首,盈盈美眸透着喜悦望着魏郇道:“不论何地,我都愿与夫君一道同行。”
魏郇看着眼前这张美不可方物的笑颜,呼吸遽促,故作镇静道:“那便上车。”说罢,便旋身上马。
刘莘应允了一声后,侧身面向司空逸微微颔首道谢,又行至马车边,踏着脚凳上了车,后又吩咐道:“平妪、菊娘你二人回院里收拾箱奁,切不可耽搁队伍归程。”
说罢阖上车门,只闻前方马鞭轻甩,魏郇驭马先行驶远。
刘莘坐在马车内,马夫赶马飞快,似是想尽快赶上魏侯,颠簸摇晃的刘莘甚是难受。
“君侯莫跑太快,元谨不想再吃尘了。”司空逸驭马稍落后刘莘马车,声如洪钟,气韵犹长吼道:“元谨再这么吃尘下去,怕是要提前告老还乡了。”
刘莘闻言,在车内莞尔一笑,心道,这司空逸到真真是个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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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一行在宽阔的官道上行驶了约两个时辰,便转入一条林间小径,越行越幽静。
小径两旁竹丛茂茂森森,夏日正中,一行人在竹林里穿梭却一点不觉热。
约莫两刻钟,穿通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小村庄隐密与此,三面环山,一条汹涌磅礴大瀑自万丈高山拍打而下,溅得潭水水雾濛濛,又渐渐顺着溪径缓缓流向东。溪径两旁烟村□□家,亭台一二座。户户屋舍都被金竹环绕,甚似一方世外桃源。
刘莘被引入一户全由竹节搭建的广院内,魏郇方才骑的黑色高头骏骝已栓在院里悠闲的嚼着干草。
刘莘睃巡了一圈院落,整洁僻静,并无魏郇身影。
司空逸翻身下马,对刘莘一揖说道:“馈飨已备好,夫人先到屋内用些飨食,歇会儿,一会儿主公再次吃了闭门羹便会归来。”
马车一路有些赶,刘莘被颠簸的并无甚胃口,只往那院前竹藤搭建的亭台里一座,命人上了些茶水轻抿着。
“夫人可曾听闻,金竹林里有一金竹先生,可比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也。”司空逸摇扇问道。
刘莘茫然,摇了摇头,问:“君侯此行便是为了寻此金竹先生?”
司空逸淡笑颔首,“然也,许还需夫人协力一二。”
司空逸语毕,便见魏郇大跨步迈进竹院,面色寂寂,一眼不看刘莘直奔司空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