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十九
闻枫慢条斯理地把她抱在怀里,微暖的鼻息扑在江晏云耳廓上:“孤生来血冷,长夜漫漫,无个暖床之人甚为寂寞,今后你就专门给孤暖床吧。”
江晏云僵着身子被他揽在怀里,两人相贴,闻枫微冷的体温也渐渐温暖起来,他舒服地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手脚并用地缠住了江晏云。
江晏云:“……?”
“虽然化成人形了,”闻枫解释,“但身为蛇时的习性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你要是想活命,每天晚上老实过来给孤抱着就行。”
江晏云:“好咧大爷!”
两人抱成麻花似的一团,裹着被子歪在车内的软榻上,江晏云睁着眼睛想事情,身后闻枫的呼吸声平缓下来,似乎睡着了。
于是她也闭上眼睛,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走一步看一步吧。
睡到半夜,江晏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闻枫起来了,但是没叫醒她,只把被子往她头上一扔,转身出了车外。
江晏云把被子拉下来,咕哝了半句,又陷入沉沉的睡梦中。
有细微的说话声从外面传进来,江晏云不满地皱了皱眉,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来,眼神还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车内空无一人,车外也安静得出奇,只能隐约听见呼啸的风声吹拂而过,江晏云昏昏沉沉的,猛然间一激灵,掀开帘子一看,外头守夜的侍卫无踪无影,只有黑沉的夜,像是蛰伏在暗中的猛兽,处处彰显着不安而怪异的气氛。
江晏云一言不发,回去把自己的披风裹上,直接跳下了车。
往四周望了望,别说人影了,连半个鬼影也见不到。江晏云先在车壁内刻了几个字,而后试探性地向四周走了几步。
没有动静,所有地方都平静得出奇,像是这个地方只有江晏云一个人进来,其他人都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江晏云眨眨眼,翻出了个小灯笼点上,提着往前走去。
今夜他们所停驻的地方是一处山凹,三面挡风,但也谈不上有多大,因此没多久江晏云就把周围逛了一圈。
什么也没发现。
江晏云遗憾地撇撇嘴,观察了一会儿地上的杂草。
杂草茂密,有一处地方却明显被多个人踩塌了,江晏云一手提着灯笼寻过去,在远处一角毫无特色的山壁前停下来。
什么东西?江晏云拧眉,上下摸索了一圈也没找出什么名堂,气得跺了跺脚。
闻枫这个大傻子,要是敢把自己扔在这儿跑了,她肯定……肯定……
江晏云嘴角垂了下来,有点沮丧。就算闻枫真的把她扔了,那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外头夜深风冷,她决定先回马车上想办法。
江晏云往原路走了两步,脚下突然一歪,莫名其妙滚进了一个坑里。
这个坑还尤其大,江晏云什么都没看清,也不知道那里怎么就多了一个坑,咕噜咕噜抱着头滚了下去,手里的灯笼磕在墙上,里面的烛火晃了一晃,倏然熄灭。
“痛死老娘了……”江晏云晕头转向地爬起来,突然发现眼前有了亮光。
她抬头看去,傻眼了。
只见她自己摔在一个白玉台上,周围燃着火把,映出台上的其他人。
闻枫一身黑衣,站在正中央,旁边是阿十和另一位眼生的男子,几个人都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江晏云机械地转头,看见白玉台下黑压压一片头……人头?
她定睛一看,愣了一下,台下密密麻麻站着一大片铁衣铠甲的士兵,一眼望过去估计几千人,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却鸦雀无声,只沉沉盯着她看。
江晏云:“……”她再不懂事,也该知道自己撞破了什么不该看见的秘密,心慌地后退了一步。
那个站在闻枫身边,很是脸生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腰侧的长刀,唰一声轻响,江晏云的心登时凉了半截。
千钧一发之时,闻枫突然伸手拦住了那个男人,沉声道:“血牙。”
男人动作一顿,垂首后退半步,把出鞘的长刀收了回去。
江晏云看着闻枫朝她稳步走来,牵起她的手,说道:“跟孤回去吧。”
她浑浑噩噩地被闻枫带回马车上,脑子里一片哗然,半天都捋不出个思绪来。
一瞬间掠过很多东西,从最初的御书房相遇,到靖王府全府有条不紊早有准备的作风,而后是侍卫们有计划地往南方赶路,这一切,都在今天有了解答。
闻枫从来不是什么被皇上揉圆搓扁的包子,也不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好榜样,那么,在她穿过来之前,闻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偏安一隅的闲散王爷,还是谋逆夺天下的……乱臣贼子?
江晏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乱臣贼子虽然不太好听,不过她自己倒是觉得,这一路上看过来,上面坐着的人是该挪挪屁股了。
只是,闻枫既然早有准备,那他为何……
江晏云盯着闻枫的背影,忽然道:“你一直在装吗?”
闻枫身形一顿,疑惑地回身问:“你在说什么?”
江晏云看着他俊逸完美的面容,默然片刻,答他:“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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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江晏云撞破闻枫秘密屯兵后,不知是闻枫下了令还是怎样,周围人都不再瞒着她了,于是江晏云经常能看见神情肃然、身穿铠甲的士兵来来去去,闻枫一天天忙起来,也没什么时间缠着她了,为了不会半夜被吵醒,江晏云这几天都睡在另一辆马车里。
少了闻枫在身边,江晏云莫名觉得有些孤独,但也没办法,一行人赶路到了岭南明枝县,安顿下来,闻枫和江晏云住进一处小苑里,江晏云默默抱了枕头到隔壁卧房,闻枫见状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