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零落成泥
舒宁郡主先是眼睛一亮,也坐了下来,又回头招呼郑蓉蓉:“蓉表姐,来呀!”
郑蓉蓉拗不过舒宁郡主,也只好坐下了。
陈慧给二人解释飞行棋的玩法,因为简单,她随便说了两句,三人便开始玩了起来。棋盘是陈慧随手画的,棋子是她找来的小石子写上了颜色进行区分,骰子则是现成的。三人兴致勃勃地玩了会儿,天突然阴沉下来,便忙起身先回了寺庙,等下人们都收拾好东西进来,雨就这么下了下来。
舒宁郡主扫兴地说:“昨日天气不是挺好的么,我还以为今日也是难得的晴天呢!”
郑蓉蓉劝道:“咱们也玩过了,一会儿雨停便回了吧。”
舒宁郡主不满地说:“不多玩会儿吗?难得出城一趟啊。”
郑蓉蓉道:“你想来,今后等天晴了再来吧。下雨了,这路便不好走了。咱们或许得趁雨小了便回去,不然等雨下久了,怕是下不去山了。”
陈慧深有同感。
然而令人郁闷的是,这雨不但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了,一直到午间还未停下。
寺庙有提供素斋,因此陈慧一行人便在这儿吃了一餐饭,郑蓉蓉的丫鬟还去问了寺庙的师父,有没有客房可供暂住。看这磅礴雨势,若强行上路,怕是会出危险,因此最好的方法便是在这儿暂住一晚。
吃饭时,舒宁郡主觉得在厢房里吃没意思,非要跟大家一起挤在寺庙的斋堂吃,郑蓉蓉稍有些不自在,而陈慧在现代早习惯了在食堂之类的地方吃饭,反而是最自然的一个。
斋堂里的斋菜做得不算精致,但味道还过得去,陈慧吃得津津有味。吃到一半,她发觉不远处有人在看着自己这边,回望了过去才发现是戚盛文,被抓包的他略显羞涩地对她笑了笑,便飞快收回了视线。不过陈慧发觉,戚盛文那边有四个人,除了他之外,另一个看着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也看着她这边——确切地说,是看着郑蓉蓉。
在发觉陈慧注意到自己后,那年轻男子急忙收回了视线,低着头不敢再看过来。
陈慧忍不住在心里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真是萌动的青春啊!
吃过午饭,陈慧三人在小师父的引导下去了给他们留出的精舍歇息,陈慧还真的睡了个午觉,在雨声中入睡十分惬意。等她醒来时,雨还在下,她去找舒宁郡主和郑蓉蓉,才听说二人待着无聊,出去走走了,她便带着小笤,一边参观这后院,一边寻找着二人的踪迹。不一会儿,陈慧看到了二人,正打算叫他们,却突然发觉他们前方亭子里有几人聚集着不知在干嘛,她便慢慢走过去,低声道:“你们在看什么?”
陈慧的突然出现差点吓得舒宁郡主和郑蓉蓉二人尖叫,她们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舒宁郡主小声恼道:“慧娘,你做什么啊,吓死我了!”
“你们……这是在偷看吗?”陈慧发觉二人连带着丫鬟的位置有些隐蔽,不远处的那几人看不到这儿。
“别说得这么难听!”舒宁郡主脸一红,“我与蓉表姐只是恰巧路过,不忍打扰他们。”
陈慧顺着舒宁郡主所说的看过去,发觉那几人她还有些眼熟,正是戚盛文和他的朋友们。听了会儿她就明白了,他们斗诗说词,对天下时事当场做文章表意见,说得还挺热闹。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先前偷看过郑蓉蓉的年轻男子,她听他们叫他魏兄。而她认识的戚盛文,则只是笑容满面地看着他的朋友们,几乎不发表什么看法。
“这位魏公子……很有学问呢。”郑蓉蓉轻声道。
舒宁郡主虽刁蛮,可自小也是读书长大的,时政之事或许不太听得明白,但诗词也有涉猎,听得出好赖,闻言点头道:“确实,那魏公子挺有文采的。”她又转头问陈慧,“慧娘,你觉得哪个的文采好?”
陈慧说:“我不识字,不知道。”
舒宁郡主瞪她:“瞎说!你明明识字的!”她顿了顿,突然好奇地凑过来问道,“慧娘,你该不会看中了他们中的哪一个吧?”
“没有,他们太好了我高攀不起。”陈慧随口一说,“你们是准备在这儿一直看下去呢?还是出去跟他们见见?”
“那、那怎么可以呀!”舒宁郡主其实看着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但她还是一口拒绝了。
郑蓉蓉自然是一样的态度:“走吧,咱们去别处。”
陈慧也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稍微逛了会儿,早些时候出来的舒宁郡主和郑蓉蓉便先回了,陈慧因为刚睡过,精神得很,带着小笤去了前院,一间间大殿参观了过去。因为不像现代有些地方会标注出佛像的名字,她看得是一头雾水,只当是看个热闹了。
雨依然下着,陈慧觉得,今天他们可能真要在这儿借宿了。回去后,舒宁郡主和郑蓉蓉跟她说已经决定了暂住一晚的事,打算派人回去说一声。舒宁郡主这时才想起她还不知道陈慧住哪儿,便问她住址,好让她家的家丁回去一并通知了。
陈慧当然不可能告诉她,还是说让她家家丁去李氏布庄通知便行。
舒宁郡主见追问不出来,又见陈慧面色复杂似乎有隐情的样子,便也没有再问,反倒注意到另外一点:“对了慧娘,你不是姓陈的么?怎么你家的布庄要叫李氏布庄?”
陈慧道:“因为这铺子先前是在一位李姓老板手里,他欠了我家好多银子,便拿这铺子抵债了,我想着反正布庄名字不过是让人认地儿的,便没有改。”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舒宁郡主便也没有再问。
三人又玩了会儿,其后又让下人去把斋菜送来,就在屋子里吃了晚饭,随后又聊了会儿,便各自回自己的屋子,准备睡了。
陈慧不认床,睡得还算踏实,只是半夜却被尿憋醒了。她看了眼外头,黑漆漆的,实在吓人,虽然很不好意思,还是把小笤叫醒,陪她出去上厕所。她们几人睡的精舍外头夜间也有家丁看守,安全问题毋庸置疑,陈慧对依然精神奕奕的家丁微微颔首,便走了出去。
去茅房解决了个人问题,陈慧看看天上的圆月,突然间好像连心都变得宁静下来。
她到这个时代已经两个多月了,从差点撞柱而死,到如今衣食无忧,竟经过了那么多事,于她来说不像是两个月,倒像是两年。
或许是夜晚容易令人胡思乱想,陈慧忍不住想起了李有得,他此刻在皇宫里,或许已经睡了,或许还在绞尽脑汁讨好皇帝。自古权阉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呢?或许,她一开始想着跟着他有肉吃的念头就错了,即便她的身份还是自由身,可李有得若真出事了,她大概也是跑不了的吧?可是,若说别的出路,她又能做什么呢?如今能把李氏布庄玩得风生水起,完全是因为李有得,她就看到过同一条街上另一家新开的店被几个流氓骚扰到开不下去,而她这边,因为有李有得的庇护,那些个流氓看到甚至都躲开的,若没有他,在这样一个法制不健全的时代,她怕是过不下去啊。
况且,李有得从一开始就说过让她死也不可能放她走,她能逃到哪儿去哦……算了,还是不想了,像如今这样就挺好的,保持目前这种平衡过下去,能过多久便是多久吧。
陈慧刚要回屋,小笤突然迟疑地说:“姑娘,前面好像有一个人影。”
陈慧惊讶地看了过去,确实地上隐约有个人影。
小笤手里提着个灯笼,抬高手臂对着那边照过去,却还是看不清,她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陈慧一把拉住。
“不要去看了,”陈慧迟疑道,“或者,回去叫人了再说吧。”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大半夜躺在哪儿都觉得很吓人啊。
小笤自然听陈慧的,忙收回步子,在前引路,匆匆往精舍走去。
陈慧正要跟上,腰间却被什么东西抵住。她身子一僵,那东西顺势爬到了她的脖颈处,一阵冰凉。
对此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陈慧立即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怕对方失手把自己戳死,她也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笤和她手中的灯笼向前移动,而她背后的人,则紧扣着她的手臂,将她往外拉扯。于此同时,原先地上躺着的那个影子竟然也爬了起来,踉踉跄跄走过来,低声道:“姑娘,我们只求财,不要命,你若不出声,我们不会害你性命。”
见她不吭声,陈慧身后的人凶狠地低声道:“听到没有?!”
还是他的同伙看出了端倪,小声道:“你的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咙,她不敢说话。”
陈慧身后的人这才松开她一些:“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