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书书
吃完饭,楼骁在家陪了朝雾半日。
过了午时,他与朝雾打了招呼,出去看他那位受伤的老相识去了。
朝雾看出楼骁不想让她认识他的老相识,不想她知晓并参与他的过去,大约只想和她重新开始,让她参与他新的人生,她也便没多说什么。
她自己在家里呆了一天,晚上等楼骁回来吃饭。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都是如此,楼骁每天都要出去半日。
这样两日后,朝雾在楼骁晌午走后,拿出了压在箱底的胭脂膏子。她给自己换上了箱子里那套最好的绸缎衣裳,精心绾了发髻,并擦了胭脂,出门去了布溪街。
她是一路避着人走的,找到李知尧在柳州所居的宅子,站在门上让看门的下人往里通传一声。
两个看门的家丁问了朝雾名字,并不往里通传,直接就领了她进去。
领她到上房,与她说:“王爷在里面。”
朝雾进去了也才知道,李知尧现居的这处私宅,各处也都有看守的侍卫,气氛十分森严。
她站在上房门外站了好片刻,才再度收整好情绪,抬步进屋里去。
走起来步子慢而小,是最端庄窈窕的模样。
李知尧坐在屋里的罗汉床上,早被小厮跑来通传过了。对于朝雾会主动来找他,他多少有些意外。当然,也就十分想看看她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他等着朝雾进屋,视线懒懒地落在门边。
一片曳成了荷叶边的素色裙摆先越过门槛儿,裙下是一只同样素色的鞋。
等朝雾整个人进来,李知尧目光懒懒往上抬,越抬其中的懒意便越少。一直抬到下巴嘴唇鼻尖眉眼,他眼底已不自禁亮起了细细碎光,直直定在了朝雾脸上。
他没有见过朝雾这样,穿着布料精细剪裁别致的衣裳,腰身纤细,身段婀娜如柳。脸蛋不施粉也白如凝脂,嘴唇上擦了胭脂,脸蛋粉润得像郊外初开带露的桃花。
她进门后欠了欠身子,颔首敛目向他行礼:“给王爷请安。”
李知尧定着目光又看她一阵,方才出声:“过来。”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朝雾直起身子,颔首敛目走过雕花落地罩,直走到李知尧面前。
距离罗汉榻隔了两步,站着不再动。
李知尧端起手边小几上的茶杯,捏起杯盖拨两下浮沫,喝了口茶又放下。
他再看向朝雾,客气道:“坐。”
朝雾目光稍稍抬了下,往他下手的圈椅上坐了。
到底还是忐忑,看起来拘得很。
李知尧看着她的侧脸,转一下拇指上的象牙扳指,故意拿她调-笑,“两日不见,想我了?”
朝雾低眉坐着,目光轻晃,抿唇点了下头,“嗯。”
原本就不是问的真心话,他俩之间有什么真心话?原想着她又该气恼起来的,竟没想到这么爽快便应了。应的那一下,竟还有些羞怯,像真的一样。
李知尧捏着扳指的手僵一下,很快又转起来。
他自顾笑一下,把手递过去到朝雾面前。
朝雾看着他的掌心,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有常年骑马射箭舞刀弄枪留下的老茧。片刻后,咬了咬嘴唇,抬起手搭到他的手上。
李知尧使力一拉,轻轻松松把朝雾拉进自己怀里。
他似乎很喜欢把她抱在怀里困着,像困一只时而会亮亮爪子的小猫。
把她拉在了怀里抱着,他在她耳边低声道:“想我什么?亲起来比你相公舒服?”
朝雾没有习惯他的下流,她也知道他就是在故意折辱她。似乎用这些话羞辱她,会让他得到很大的快感。
既来了,便只好忍着。
忍着愤恼忍着恶心厌恶,任他抱着,对他说:“回去后我与他大吵了一架,他把我丢在大街上,一天一夜没回家,确实是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他既如此对我,我又何苦为他这样撑着?”
李知尧听不出她话里的真假,但他知道,这个女人绝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绵软无害。他捏起她的手来,放在手心把玩,接话道:“伤心了?”
朝雾“嗯”一声,似要落下泪来,仿佛攒了一肚子的委屈。
看着是要忍着,眼泪却刷刷落下来。
李知尧不知她是真是假,却忍不住被她情绪带着走,伸手扯出她掖在袖袋里的帕子,为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温声问她:“在他那处受了委屈,来我这里诉苦,你拿我当什么?”
他堂堂大夏摄政王,人人见而怕之,这会儿好像竟成她这个小娘子的野男人了。
不能拥有姓名,只能背着她夫君给她擦擦眼泪。
朝雾接下他手里的帕子,吸一下鼻子道:“不止吵了架,他还打了我一巴掌,脸上的印子今日才消干净。这两日我想了许多,王爷看上我原是我的福分,我不该拒您于千里之外。可我如果开始就不拒您,见着您这高枝儿就要攀,那我也不配得王爷您的宠爱。”
李知尧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演戏,让他全然相信她,这会儿他是做不到的。他继续把玩着她的手,只觉得细软得像面团子,巴不得永远就这么握着。
朝雾停下擦了会眼泪,越发情真意切,续上又说:“我全想通了,人活一场梦,能叫自己活得好点为什么要拒绝呢?我相公一事无成,平日连铺子里最便宜的胭脂膏子也买不起,也就能给我个正妻的名头。妻又如何妾又如何,我若是跟了王爷,比那些寻常小妾又不知尊贵多少,且每日再不用愁银子。我也爱那些花儿粉儿的,也喜欢金银首饰漂亮衣裳,只是……全买不起罢了……”
李知尧都仔细听了,面上不露什么,只道:“你便回去收拾收拾,明日我就让寂影去接你,以后你住我这。过两日回京,我带你一道回去。”
朝雾目光微动,又小着声儿,“倒也不这么急。”
李知尧松开她的手,“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