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小愚
林小梅本想帮着她老娘数落马南湘几句的,见她哥冒烟了,吓得猫作一团吃干饭。吴翠花心里也直发毛,“我还不是看南湘在咱家过得不快活,她想走我就放她走呗!”
其实马南湘也巴不得退婚,如今林大军在周保生面前失势了,戳不掉那两个老家伙,这个村会计还不晓得能做得哪天。人家陆晴朗那可是铁饭碗,家里又有那么多宝贝,两个男人对比起来是云泥之别。
但她是天生的戏子,绝不会暴露自己真实的想法,“俗话说得好,好女侍一夫,我跟林大军婚都定了,还能走到哪里去?”
“晓得没地方去,那就该跟我和小梅好好相处啊,一天到晚欺负我们母女算怎么回事?”吴翠花翻了个白眼。
“天地良心,回回骂人的都是你,我哪回不是由着你骂?”马南湘说得委曲巴巴,却把吴翠花的嘴堵得死死的,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这样,然而每次吃亏的全是她!
吴翠花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心里的积怨自然也越来越深,却又惧怕林大军,只得默默地端着碗扒饭。
这时,外面听热闹的陆晴川踩着点进去了,“大妈,才吃饭呢!”
受了一肚子委曲的吴翠花见了她比见了亲娘老子还亲,握着她的双手,两眼热泪一含,“川川,你可来了!”
气得马南湘虚火直冒,这个蠢婆娘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她顶心顶肺的!不过,她又恨不得她们关系走得近,只有陆晴川着了吴翠花的道,她攀上李远征的机会就大多了。
“川川,要不要一起吃点?”她搬了把椅子,夹在她和林大军之间,女主人的气派十足。
陆晴川一眼便看出她肚子里的小九九,暗自冷笑,无论是远征哥哥,还是她哥哥陆晴朗,哪个会接受她?自己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里没点数吗?
“不了,我吃过了。”她坐在灶门边,吴翠花搬着椅子挨着她,止不住地叹气。
“大妈,刚才你们的话我听到了一些,”陆晴川明白,吴翠花不敢当着林大军的面发劳骚,她便主动提起,“我觉得你和湘湘之间存在误会,湘湘人单纯、善良,就是偶尔任性了点,一家人,没必要放在心上。”
“单纯?”吴翠花火冒三丈,“她哪里单纯了?一来就骗我们,说她老娘是云市的什么主任,我呸,在阴朝地府当主任还差不多!”
这话一下子扎中了马南湘的心窝子,要不是她妈早死,她也会像陆晴川一样有爹疼有妈爱,绝不会过上今天这种日子。她强压着把菜汤浇到老妖精头上的念头,清澈的泪叭哒叭哒直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曲。男人嘛,就吃这一套!
果然,林大军面子上挂不住了,他是日思夜想着老天赐他个有强大家庭背景的富家女,但他脑壳没进水,怎么会把想法暴露给他人?
“妈,你说话注意点,这话听了伤人。”
他讲得一本正经,陆晴川只差给他点32个赞了,又想当表子,又想立贞洁坊,说得就是林大军这种人吧?可她没忘来的目的,昧着良心劝慰吴翠花,“是啊,大妈,人心都是肉长的,湘湘从小没娘,只要你把她当亲闺女,她肯定拿你当亲妈。”
“不是,川川......”吴翠花还没弄明白,前几天还帮她出主意对付马南湘的陆晴川,怎么突然又站在了她的敌对方?
此一时,彼一时嘛!陆晴川悄悄对她挤了挤眼睛。
第二百零九章 唱出了猪叫
章
“她真的答应往后不再为难马南湘了?”陈小凤把写给陆晴朗的信叠得齐齐整整,装进信封。平心而论,她比陆晴川更希望马南湘尽快嫁给林大军。毕竟,马南湘是陆晴朗的初恋啊,初恋于男人而言,就相当于一件稀世珍宝,越得不到,他就越是想得到。
而今因为马南湘选了比自己更优秀的男人,陆晴朗才不得不放手,跟她处对象。若是马南湘跟林大军黄了,搞不好她跟陆晴朗也得黄。
陆晴川感慨道:“吴翠花收了我一只银镯子,能不答应我的要求吗?只不过,你那个表姐让她吃了那么多暗亏,要她从此放下恩怨,怎么可能?”
是啊,这也不能全怪吴翠花,陈小凤在信封上一笔一画地写上了陆晴朗的名字,“反正表面也好,内心也罢,只要他们不毁婚,管他们的呢!”
见她用毛笔抹了些糨糊要往封口上涂,陆晴川赶快按住她的手,“你看你看,现在我都不能跟我哥哥说几句了。”
陈小凤脸一红,解释说:“这半天你也没说写,我以为你没什么可说的。”
该说的陈小凤已经说了,陆晴川就是礼节性地问候了几句。
苞谷前前后后花了13天收完,马上又到了收油菜的季节,漫山遍野荡漾着人们丰收的喜悦。
“大壮,你嗓门亮,怎么不吼几声啊?”伍月婵窜掇道,她平时都是分些在屋里做的轻巧工,这次情况特殊,周保生担心洪涝提前来,因此把她也派出来割油菜。
队里像她一样好热闹的女人多,都跟着瞎起哄。好在林大壮脸皮子厚,清了清嗓子,胸膛一挺,高昂着头扯着嗓子唱道:“郎别妹儿才几天,就象去了两三年,床上眼雨洗得澡,地下眼雨驾得船!”
“好!唱得真好!”
“是啊,大壮的嗓子就是亮堂!”
“大壮,再来一首呗!”
听了众人的赞扬,林大壮劲头更足了,“草鞋烂了四根筋,蛤蟆死了四脚伸。妹妹死了眼不闭,舍不得情郎打单身。”
歌声顺着风飘到猴子坳,知青们不禁停住了手中的活计。
陈小凤揉了揉酸胀的腰,“这是哪个唱的呀?蛮好听!”
“听声音应该是林大壮。”陆晴川着实没看出来,林大壮还有这一手。
莫宝珍很不以为然,她在林大壮组里多久,就被他整了多久。想起这些,她翻了个标准的白眼,鄙夷道:“切,不就是唱个歌吗?哪个不会啊?”
“有本事你唱个试试。”曹格里又开始跟她唱对台戏。
“呵!唱就唱!”莫宝珍腰杆子一挺,咳嗽了几声,开口唱道:“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这一嗓子嚎出了猪叫,曹格里急忙捂住了耳朵,“停停停,你确定这不是在嚎丧?好好的一首歌,硬是让你唱出了鬼哭狼嚎的效果,我都跟着丢人。”
听了他的话,莫宝珍不敢再唱了,小声叨叨,“行,你唱得好,你唱。”
“唱就唱,哪个怕哪个!”曹格里脖子一梗,唱起了《打靶归来》,唱完之后,睥睨着他对象,“怎么样?比磁带里唱得还好吧?”
虽然周围的人都在笑,但莫宝珍仍不敢实话实说,“你还是问川川吧!”
“就你那欣赏水平,也听不出个明堂来。川川,你来评价一下。”
见曹格里指名道姓要自己点评,陆晴川拍着巴掌说道:“老莫,还别说,你这唱歌的造诣非同一般,能从第一句到最后一句,都用相同调调的人,我还是头一回见。”
曹格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半晌后不屑地转向胡向前,“女人懂个屁,老大,还是你来评。”
胡向前把苞谷投进箩筐里,顺便瞥了他一眼,“我也觉得你这调跑得挺带劲的,直接从北京跑到了天津。这不打紧,我还听出了菜刀刮丝瓜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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