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小愚
“辛苦大家了!”周煌辉一直以来就很欣赏这群有为的年轻人,烱烱的双眸不禁又落到了那个带着甜甜笑容的女伢子身上。
陆晴川本不想做表面工作的,他们知青组上工从不偷懒,可这几天赶着割油菜,腰一弯就是十三四个钟头,已经超出了大家的极限。关键时刻不好好表现,等于是当着各位领导干部的面狠狠地抽打周保生、周麦生的脸。
“主席挥手我前进,上山下乡干革命。为了光荣的革命事业,为了祖国的繁荣昌盛,我们不怕苦,不怕累!”
陆晴川的回答赢得了所有人的掌声。
“瞧瞧,人家一个小女伢子,有这等觉悟,不简单啊!”
陆晴川从来不邀功,忙说道:“这都是我们周支书和周队长教得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周保生觉得脸上特有光,扬眉吐气比被其他生产队长压制舒畅多了。他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也往陆晴川脸上贴金,“主要还是你们觉悟高,勤快,不怕苦不怕累的结果。”
“嗯,得空得把各队的那些知青组织起来,跟小陆他们多交流,多学习。”周煌辉弯腰抓了把油菜籽,粒粒黑亮饱满,这样的质量最好,出油率高。希望这个丰收的开头,能让今年有个圆满的结尾。
眼看着离洪涝的日子越来越近,周保生越来越焦急。每天天蒙蒙亮,就敲着个破搪瓷脸盆满大队跑,把众人喊起来割油菜、空油菜籽。为此还提高了工分,可没把大家累趴。
阳历四月底,四千多斤油菜籽、六万多斤红薯、九千多斤稻谷、一万二千多斤苞谷,终于全进仓了,新建的五个仓库也装满了。周保生跟周麦生总算舒了口气,只等公社的榨油坊上工,就把油给榨了。
“黄伞坡的油菜也开始黄了,应该过个四五天能收了。”周保生感慨地说,他跟黄伞坡的谢队长关系好,周乡长来视察的那天,他有好几回想提醒谢老八,早点把油菜给割了。虽然还差些时日,出油率低,但也比颗粒无收的好。
周麦生宽慰他,“咱们要是提醒了他,只怕很快就会把小陆给暴露了。”
周保生也正是打心底里想保护陆晴川,所以才一再把话吞回了喉咙里,“但愿大家都能好好的挺过去吧!”
陆晴川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仰着头凝望着明晃晃的月亮。陈小凤搬了把椅子过来,笑道:“你都对天望了好久了,等着天上掉钱?”
“月光多美!再不看,怕是很久看不到了。”
陈小凤没听明白,“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喜欢。记得从前,每到秋天了,我就时常黏着远征哥哥,让他陪我看月亮,那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很惬意,仿佛一辈子没有分离。”
“哦!”陈小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本小丫头又在害相思病,也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嘛!
两个人偎依在一起,坐到半夜,突然狂风大作,摇得树木啪啪作响,跟40年前陆晴川起来解手时见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该来的终于来了!”陆晴川站在木窗子前,听着雨点砸在瓦背上的声音,那一天,在她印象里特别深刻。因为,那天中午,吴翠花特地请来了林大军的姑父周有德为她医治不孕不育。
周有德闭着眼睛把了足足有半个钟头的脉,然后一声不响地净手。吴翠花追着问:“哎呀,妹夫,你有事就直说,川川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不大好,怀上不容易。”周有德摇着头吐出这两个字,可没把陆晴川急坏,“姑父,你检查清楚了吧?我前面怀过的呀!”
“就是前面怀过,小产时伤了子宫,所以,往后想怀,难啦!”
听了周有德的话,陆晴川顿时懵了,一个女人若是不能生孩子,还叫什么女人?她木然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都怪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有可能害了你一生。”周有德直指李远征,吴翠花白了他一眼,一边将陆晴川搀起来,一边不悦地说,“有德,你说的什么话?川川嫁到了我们林家,她那孩子就是我们林家的。你就给句痛快的,你到底能不能治她的病?要是不能,我们去城里找大夫。”
“你找哪个看都一样,我最拿手的就是不孕不育,我整不好的,就算去京市都一样。”
这一瞬间,陆晴川彻底绝望了,如同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犯人,“妈,大军,我该怎么办啊?”
“别怕别怕,无论用多少钱,妈一定会整好你的病。”吴翠花帮她抹着泪水,一旁的林大军则缓缓说道,“就算整不好,也没关系。少来夫妻老来伴,咱们过好一辈子就成了。人家总理不一样没孩子?两口子也恩爱了一世。”
多么温暖体己的话,把陆晴川感动得稀里哗啦,她推开世上最好的婆婆和丈夫,跪在了周有德面前。
第二百一十三章 往事不堪回首
“姑父,我求求你,一定要治好我的病,多少钱都没问题。”陆晴川担心周有德不愿意帮她整病,抱着他的腿哭得伤心欲绝,吴翠花母子拉都拉不起来。
见她态度坚决,吴翠花也只得向妹夫服软,“有德,川川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要是不尽心,往后咱两家就断了往来。”
周有德斜眼睨着陆晴川,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搓动着,“那我就试试吧,不过......”
“钱的事请你放心,就算我给不起,还有我娘家呢!”陆晴川不惜把陆家搬出来,不料这正中了周有德的下怀,“听说陆家有些老货......”
仅管陆文忠再三交代,那些古董字画是朋友代为保管的,不管别人什么时候来取,他们都不得动贪念。可眼下没办法,陆晴川咬咬牙,“你整好了我,我爸妈就会把老货送你手上。”
“不不不,”周有德直摆手,“整之前你得先付三样东西给我,不见到东西我不动手。”
陆晴川听吴翠花提过,这个周有德虽然贪财,但本事了得,这附近的结婚多年没有生育的女人全是找他看的,几乎所有的人都怀孕生子了。
为了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她答应了周有德的要求,立马写了信让家里寄三幅画来。
周有德也很给面子,让陆晴川打了个欠条,下午就把草药送来了。吴翠花熬得浓浓的,让陆晴川吃夜饭前喝了一大碗。
不晓得怎么回事,睡觉前陆晴川的小腹隐隐作痛,然后有零零散散的血块下来。林大军专门跑了趟黄伞坡,回来说的话到现在陆晴川仍记得一清二楚,“姑父说了,这是因为你体内有淤血,等清除完了,搞不好就能怀上了。”
雨下得更大了,从窗户里漂进来,打了陆晴川脸上,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呵,明明是吴翠花、林大军伙同周有德一同欺骗她,前世她居然还傻兮兮地对吴翠花母子感恩戴德了一辈子。
现在想来,这事应该也跟马南湘脱离不了干系。70年代,全国还没有掀起炒古董热潮,红卫军更是对那些东西恨之入骨,见一样毁一样。周有德一个赤脚医生,怎么晓得他们有有古董?又是从何得知字画值钱的?
幸好重生后带了前世的记忆,说明老天还是待她不薄。所以,她要尽自己的能力,努力地改变周围的人和事。
这一夜的雨,大到连东梅婆婆都未曾见过。陆晴川担心她的房子有漏眼,冒着大雨前来查看。
都早上八点了,天上仍是乌烟滚滚,好像才往时黎明时的光景。陆晴川垮过门槛,才看到了对着门口磕头的老人家。
“东梅婆婆,你这是干什么?”陆晴川赶快上前搀她,老人家却不肯起来,精瘦的脸上布满惧色,“川川啊,是有人得罪龙王爷了,龙王爷发火了。造孽哟!”
陆晴川急忙捂住她的嘴,“东梅婆婆,现在四处不太平,这些话可乱说不得。刚开春,下几场雨正常的。”
东梅婆婆好歹是活了70多年的人,根本不吃她这一套,“老话说得好,春雨贵如油,按这么个落法,还贵?低势低些的田,应该全淹了吧?”
“还好。”陆晴川回答得很抽象化,她过来的时候,莫说是地势低的地,那几个种谷田也全连成一片,上面能撑船了。
前世这场灾难来临,她几乎都在吃药调理身体,那药越吃,身体越弱,大部分时间卧床休息,很多具体的细节都是后来才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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