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就青山
一行人才欢欢喜喜地回了正房。小陈氏也听到动静,便带着文伟一起到正房来热闹了。
韩氏因着家中境况不错,在县城也是她当家做主,因而给每个孩子都准备了些小礼物,又给幼婷准备了一匹县城现在正流行的料子。
幼婷还有一年便及笄了,自然是最爱美的年纪,得了三婶给的这般好的料子,心中欢喜得不得了:“多谢三婶!”
倒是老陈氏瞧着那料子十分不错的样子,心中有些不高兴:“不过是个丫头,你给这般好的料子给她作甚?留着卖多好!”
听到她这般说,幼婷心中的雀跃便冷了三分,嘴角的笑容也淡了不少。韩氏见状忙道:“幼婷也大了,也该到了说亲的年纪,做身漂亮的衣裳也是应当的!”
见韩氏这般说,老陈氏便不再说什么了:“既然是你三婶好心给你准备的,你便留着罢。”听她这么说,幼婷才欢欢喜喜地收下料子。
给小陈氏准备的礼物则更加贵重些,是一对精致的银丁香,小陈氏欢欢喜喜地收下了,要知道一对银丁香可是值不少钱呢!这老三家的还不算太忘本,有好的还知道孝敬家里人。
一一给众人发完礼物,最后才是给老陈氏准备的寿礼。月长寿在盒子里取出一个分量不轻的纯银镯子捧到老陈氏面前:“娘,今年是您的五十大寿,儿子特意为您准备了寿礼,希望您不要嫌弃。”
大丰朝历来有过寿的风俗,在父母五十大寿之时,子女多要送些金银以表孝心,不过一般乡村人家,顶多也就是送个镀银的小镯子罢了,像月长寿这般送纯银大镯子的确实是少有。
老陈氏看到儿子捧了个纯银镯子递到自己面前,两眼都笑出眼泪来了:“你这孩子!这镯子得值不老少银子了罢?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怎地还这般抛费?”虽然嘴上是怪着月长寿,不过她心里早就欢喜地不知所以,果然还是最可心的小儿子,确实比两个儿子都孝顺许多!
韩氏笑着接过月长寿手中的镯子然后戴在老陈氏右手手腕上,笑着说到:“今年可是娘的五十大寿,孝敬娘也是应当的。儿媳瞧着这镯子趁着娘倒是十分好看!”
月大富瞧着三儿子两口子都这般知孝道,也乐呵呵地抽着三儿子给准备的水烟叶子,一家十数口人在正房里其乐融融、父慈子孝,十分温馨。
送完了所有人,韩氏才发现给二房准备的东西都还没送出去,便笑着问了一嘴:“娘,怎地幼金几姊妹都没过来?这回回来还带了好些幼荷穿旧了的衣裳,想着二房闺女儿多,看她们用不用得上呢?”
一说到二房的那几个赔钱货,老陈氏满是笑意的老黄瓜脸便变得有些僵硬,笑也淡了几分:“那些个赔钱货,哪里用得上幼荷穿过的衣裳,别给她们也是浪费了,倒不如给幼婷穿。”虽然月幼婷也是个赔钱货,不过跟二房那几个比起来,老陈氏可以说也是十分疼爱月幼婷了。
一听说自己还可以有新衣服穿,趁人不注意还悄悄瞧了眼幼荷如今身上穿的衣裳上还绣着好看的粉蝶戏花纹样,虽然是幼荷穿旧的,月幼婷心里还有些雀跃,也比村里人穿得能好上不少吧?
“都是幼荷早些年穿旧的衣裳,如今身量大了也都穿不上了,幼婷还比幼荷高了半个个头,更是穿不了呢。”却没想到韩氏居然笑眯眯地拒绝了老陈氏,“幼婷如今也十四了,要穿也该是拿好料子做了穿才是。”
见韩氏这般说,原还有些不高兴的月幼婷便不再多想,不过老陈氏瞧着韩氏笑盈盈的模样,心中掠过一丝不喜,要不是当年韩氏的父亲与自家老头子认识,老陈氏也不会让三儿子娶了这个城里的媳妇,现在搞得三儿子住得离自己远远儿的,虽说不是倒插门,但是也就差住在岳丈家中了,这韩氏更是讨人嫌,明知她不喜二房那些个赔钱货,还上赶着给她们送这送那的!
月长寿对二哥一家虽然没有多大感情,不过自家媳妇说要送,便也由着她送:“娘,不过就几件旧衣裳罢了,我上回瞧着幼金几姊妹还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咱们这样的人家,穿得那样出去也着实是难看了些,幼荷的旧衣裳虽说是旧的,不过也比她们如今穿的好些。”压低了声音附到老陈氏耳边又悄悄说了一句:“就怕外头那些人八卦,见二哥家的孩子穿得破旧,要说娘偏心呢!”
老陈氏一听儿子这般说,立马就跟炸了毛一般:“不过就是那起子小人传闲话,还敢掰扯到我头上来了!”虽然生气,不过老陈氏历来爱面子,便侧着眼对韩氏说到:“既如此你便送去西厢房罢,省得人家在背后嚼舌根。”
韩氏得了她的首肯,自然也就不理会她口气里的阴阳怪气,等从正房出来便提着一个大包裹往西厢房去了。
***
在床上躺着保胎的苏氏听到幼宝进来说三婶回来了,忙坐了起身:“弟妹回来了。”
瞧着站了一地个个面黄肌瘦的小萝卜头,身上还都穿得破破烂烂的,再看着半躺在床上,除了高高凸起的肚子,整个人都瘦得十分厉害的苏氏,韩氏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嫂子快快躺下才是。”
苏氏靠在硬邦邦的枕头上,蜡黄的脸上挂着一丝亲热的笑,如果说在月家中还能与自己好声好气说上几句话的人,便只有一年回来几次的韩氏了:“这大老远的回来也不去歇息,要是娘知道你过来,指定又要说你了。”老陈氏不喜韩氏与自己来往,苏氏也是知道的。
“不妨事的,我来之前跟娘说过了的。”坐在幼珠幼宝两姐妹搬过来的凳子上,韩氏笑吟吟地从包袱里掏出一大包饴糖:“幼珠幼宝真懂事,快拿些饴糖去给妹妹们吃了,婶娘跟你娘说会子话。”
两姐妹看了眼苏氏,见她微微点点头,才接下韩氏手中的饴糖:“谢谢三婶娘。”然后迈着小小的步子带着几个妹妹回到自己平时睡觉的炕上去分饴糖吃了。
韩氏看着不过两岁出头也十分乖巧的小九,微微叹了口气道:“嫂子这几个闺女儿都教地十分有规矩呢。”
“哪里是我教的,我这身子骨常年不见好,她们姐妹的事都是幼金带着幼银教的,我倒是成日里躺在床上了。”苏氏笑着解释。
“幼金这孩子从小便十分懂事,比我家幼荷还小了将近三岁,瞧着倒是比幼荷还稳重许多。”说起二房的长女幼金,韩氏也是十分心疼,那孩子今年都十一岁了,瞧着身板还跟七八岁孩童一般,幼荷前两年十一岁的时候都开始慢慢抽条了。
越想心中就对二房的几个孩子越怜惜,韩氏赶忙回神,将方才提来的包袱打开:“这是上回家里收拾出来的一些旧衣裳,都是幼荷打小穿的,虽然是旧了些,不过也将就还能穿。”拿起一件有些褪色的衣裳:“这给幼珠穿指定合适,我这回回来带了有七八套呢,几个孩子一人也都能分到一套,只是嫂子千万别嫌弃才是。”
接过韩氏递过来的料子十分舒适的细棉料子衣裳,细细抚摸着衣裳上的绣纹,苏氏眼眶微微发热:“这般好的料子,弟妹还是留着罢!”
韩氏心想她应该是害怕婆母知道了会生气,便笑着说到:“方才也问过娘亲了,娘亲说给几个孩子穿正好,我家幼荷如今也渐渐大了,家里又没有别的小姑娘,还是给幼金几姐妹穿着好。”
见韩氏这般说,苏氏眼中的泪水险些就流了下来,赶忙用袖子拭了拭眼角:“弟妹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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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夹生饭
苏氏强撑着精神头与韩氏说了好一会子话,韩氏见她确实也是累了,便不再多留:“嫂子还是要多多保重身子才是,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几个女儿。”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韩氏才空着手出了西厢房,往自家住的东厢房下房回去。
小心翼翼地坐在房里的椅子上,月幼荷见娘亲回来了,忙站了起来挽着娘亲的胳膊:“娘可算是回来了,弟弟们跟着大房的几个哥哥出去玩了,就剩我自己在房里,可是无聊死人了。”
韩氏拉着女儿坐到炕上,倒了碗水,笑着问道:“方才幼婷不是来跟你说话来着?怎地这会子就不在了?”
听娘亲提起月幼婷,幼荷便撅起了粉嫩嫩的小嘴:“娘亲可别说了,大堂姐一来便是要翻这个翻那个的,要不是穿不下,恨不得都把我的新衣裳拿走了,女儿见着她烦得不行,随口找了个由头就打发她回去了。”坐到韩氏身边继续抱怨到,“咱们在县城多好呀,这乡下人真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儿瞧着都膈应。”
一开始还笑着听女儿抱怨的韩氏,见她这般说,脸色立马就变得有些难看了,正色到:“什么乡下人,你不过是从小生在县城里罢了,这里始终都是你的家,你自己也是乡下人,从哪里学得这拜高踩低的性子?”
韩氏虽然出身小商户人家,不过因着打小家中只有她一个女儿,加上母亲强势,父亲也不敢纳妾,便都把自己当成男儿一般教育,因而心志倒是比很多女子都强上三分,也对二房的几个女儿的遭遇多有同情,所以时时明里暗里帮扶着苏氏。也知道虽然自己是一直都生在县城,不过当家的并不是入赘到自己家来,自己一家怎么都还是月家的人,女儿这话说得实在是不妥,如果叫婆母听去了,想必又有得闹了。
见娘亲突然这般疾言厉色地对自己说话,月幼荷心中虽有不满,不过也不敢辩驳什么,乖乖认了错:“女儿知错了。”
韩氏叹了口气,把话一点一点掰碎了跟她说:“你还有你两个兄弟,虽然如今是在县城里过着好日子,不过将来这老家的人也都是你们的依仗,一个家族要兴旺,最重要的是兄弟齐心,虽然娘亲也不喜大伯娘的行径,不过你瞧娘亲何时阻拦过你两个兄弟跟大房的堂兄们出去玩?你幼婷堂姐自小生在村里,见过的世面是比你少些,但是你也不能瞧不起人知道吗?不过就是给她瞧个新鲜,又不会掉一块肉,你怕个甚?”
月幼荷自小也是被韩氏悉心教养的,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只不过方才被月幼婷那般一顿翻东西给气到了,才这般口不择言的说了几句重话。听完韩氏这番话,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这才心甘情愿地认了错:“娘教训得是,女儿知道错了。”
见女儿这般受教,韩氏也松了口气:“如今你也十三了,也到了要议亲的年纪,你想想如果你这番话传了出去,那旁人该怎么看你,该怎么看咱们月家的女儿?”抚摸了女儿的长发,柔声道:“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便是自己的亲事,你也别害臊,这些话知道总比不知道的强。”
幼荷原还有些害臊,见韩氏这般掏心掏肺地说,便红着脸应到:“娘亲说的是,女儿晓得了。”
***
正带着幼银在厨房里准备一大家子饭菜的幼金自然不知道正房那头都发生了什么,拿着大大的锅铲翻动着锅里已经炒得半熟的菜,幼金看着拥挤的厨房里只有她跟幼银两个小孩子在做饭,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大圈,这老陈氏也真是心够大的,这么一大家子人回来吃饭她竟然也放心得下把饭菜交给两个孩子来做!
今日因着三房还有大房的两个宝贝金孙回来,老陈氏也是下了大本钱准备这顿晚饭的,三房带回来的三斤肉全都拿到厨房来给叫多做几个大菜,生怕把她那几个宝贝金孙给饿着,不过她也是要当甩手掌柜的,临出厨房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眼灰头土脸的姐妹俩:“好好给我做好饭了,要是敢偷吃,仔细你们的皮!”
恭恭敬敬地送走了老陈氏,撇了撇嘴,幼金也是存了一点小心思,故意把两个菜都炒得咸了些,又蒸出了还有些夹生的糙米饭。幼银看着大锅里有些夹生的饭,不安地搓了搓手:“三姐,饭都夹生了,一会儿奶生气了该怎么办?”
幼金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不怕,天塌下来有我撑着,一会儿吃饭你别做声就是,相信姐姐没错的。”幼银打小就怕老陈氏,不过见姐姐这么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安的心反倒奇异般镇静了下来,用力地点点头:“嗯!我相信三姐!”
把最后一个土豆炒肉片捞出锅来,幼金示意幼银去摆饭:“把饭菜都端上桌去,然后叫人吃饭了。”今天的饭菜还算丰盛,月长寿这次回来还带了三斤多肥肥的五花肉回来,真真是下了大本钱。相对于重男轻女的月大富夫妻、贪财又爱欺负二房的大房月长福,三房一家算得上是对二房最友善的人了,月长寿虽然是淡淡的,不过韩氏倒是一直与苏氏很亲近,对自己还有几个妹妹也都十分和蔼可亲。
按照幼金的话,幼银很快就摆好了饭菜,原还空空荡荡的月家大院不一会儿便坐满了闻香而来的月家人。看着方才做饭的时候没有踪影的大房母女如今正眼巴巴地看着老陈氏手中的勺子,生怕漏了一勺半勺一般,幼金心中真是对这对母子充满了鄙夷,低下眼睑,在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番。
看着桌上摆了四五个大盆都装满了菜,再看看灰头土脸的幼金姐妹,韩氏笑着给幼金夹了一筷子肉片炒土豆:“辛苦你们姐俩了,也不知道来叫一声三婶娘去帮忙,多吃些,可别累坏了身子!”说罢又给幼银夹了一筷子肉,丝毫没注意到老陈氏已经发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坐在老陈氏对面的幼银倒是发现了阿奶这个熟悉的眼神,被吓得小心肝抖了好几下的幼银端起碗来想把菜夹出去,却被幼金一把拦住:“四妹还不多谢三婶娘?”说罢还用手在饭桌底下用力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幼银见她这般举动,便讷讷地放下粗瓷碗,然后小声嚅嗫着说到:“多谢三婶娘。”
老陈氏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指桑骂槐地骂了句:“光吃不干的破烂玩意儿,一天到晚光知道吃吃吃!”
隔壁桌的月大富正乐呵呵地跟三个儿子喝着三儿从县城带回来的烧酒,听到老陈氏又在骂骂咧咧的,便不悦地放下还剩些酒的碗,有些不悦地喝道:“得了,老婆子一天到晚的没个消停,今儿啥日子还要骂骂咧咧的!”
原就心中窝火的老陈氏被他这么一说就更加窝火了,还未来得及发作就听到一旁的幼婷“哎呀”了一声:“今儿饭没熟!”
老陈氏一听就来了火气,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拍在桌子上,冷眼瞪了二房的两个赔钱货:“今晚饭是谁蒸的?”
骨子里都透着狠劲的话吓得幼银说不出话来,放在桌子底下的双手紧紧揪着衣袖,不知如何是好。
幼金吃完碗里的土豆炒肉片,好整以暇地放下筷子:“是我蒸的。”
拿起桌上的筷子直接就砸到幼金的脸上,老陈氏扯开嗓子就开始骂人:“没皮没脸、光吃不做的赔钱货,真真是祸星转世来害我们老月家的败家玩意儿!这么好的糙米饭还给我蒸夹生了,老娘今儿要是不打死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说罢便站了起身准备去揍幼金。
见老陈氏发火了便都不敢言语,个个低着头安静地坐着,看着隔壁桌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投过来嫌弃的眼神,幼金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闪过了方才老陈氏砸过来的筷子后,见老陈氏快步走了过来准备揍自己,幼金便赶忙也起身跑到了伸手护住自己的韩氏身后然后开始为自己辩驳:“今儿饭没蒸熟是孙女儿的错,只是我之前做饭都不曾做过这般多人的饭菜,一时没把握好水的分量才这般......”转头便把枪头对准了小陈氏:“今日本来是轮到大房做饭的,若是大伯母来做饭,想必就不会出问题了......”
韩氏看着婆母来势汹汹的模样,赶忙拦住了好言相劝:“娘,饭夹生了就拿回去加点水再煮煮就是了,幼金姐俩毕竟还小,做事毛糙些也是有的,娘一向心疼儿孙,这要是因着一点小事就打孩子,传出去了咱们月家的脸面可就难看了,您说是不?”
老陈氏脸色本就难看,见韩氏这般护着那个赔钱货,还这般拿话来堵自己,老陈氏气得眼前一片发红,不过看着自家老头子一脸不赞同的表情看着自己,便调转枪头,用力一巴掌拍到小陈氏脑袋上去了:“你个好吃懒作的婆娘,轮到自家做饭还躺在屋里偷懒耍滑头,还不赶紧把饭都弄下去蒸熟了!今晚要是蒸不熟饭,老娘扒了你的皮!”
第9章 多嘴
原本被幼金当面告了一状心里还有些害怕的小陈氏一开始见老陈氏没有责怪自己,想必事情也会如同之前发生过的类似事件那般发展,最后倒霉的都是那几个赔钱货,正安静地看着热闹,没想到就“桄榔”一下被老陈氏打了后脑勺一巴掌,发髻都被打乱了。
不过小陈氏也不敢多说什么,哭着为自己辩解到:“娘啊,不是我不想干,是这两日伤了手,干不了活啊!”
“上一回轮到大伯娘打猪草的时候大伯娘也说自己崴着手哩!”躲在韩氏身后的幼金毫不留面子的戳破小陈氏蹩脚的谎言,“还有上上个月大伯母说自己脚崴了!”
看着老陈氏还有月大富两人脸色十分难看地瞪着自己,小陈氏畏畏缩缩地站在,结结巴巴地还想辩解几句,还没想好怎么说就被自家汉子打断了她的话头,月长福重重地搁下手中的筷子,白了眼不知天高地厚的幼金:“真是没规矩的赔钱货,大人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了?二弟回去可要好好教教孩子才是啊!”又转头对小陈氏喝到:“还不赶紧把饭拿回厨房焖熟了去!”
被丈夫这劈头盖脸一顿喝骂,小陈氏心中还有些窝火,不过看丈夫不动声色地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便忙起身将众人碗里还未开始吃的饭全都倒回饭盆里,然后一手端着饭盆,一手拽着幼婷往厨房去了。
“我瞧着大伯娘手脚挺利索的,也不像是崴着了呀!”幼金哪里不知道月长福是想息事宁人,不过也要问问她乐意不乐意才是。
老陈氏对小陈氏欺压二房的赔钱货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不过今日却被二房的贱丫头就这么抬到明面上来扯皮,脸上的表情自然十分难看。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不语,偌大的院子中坐了二十来口人,却个个安静地不说话,陷入一种十分尴尬的寂静中去。
月大富干咳了两声:“好了,不过就是饭没煮熟,有什么好闹腾的,一天天的老不老小不小的,像什么话!”月大富在月家自然是至高无上的地位,他都这般打破僵局了,众人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
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大儿子跟二儿子,月大富叹了口气后说道:“你们也不要只顾着干活赚钱,家里的婆娘孩子也要管教好才是,我月家怎么也算得上是耕读之家,这样的事传出去不得笑掉外人的大牙?”
月长福面色有些难看,不过也讷讷应了下来:“爹教训得是,儿子定好好管教管教那个懒婆娘。”
月长禄的脸色更加难看些,面色赤红,恶狠狠地瞪了眼月幼金,他原就在家中是最不受宠的儿子,偏生娶了个不会生儿子的坏婆娘,生出这七个赔钱货,还这般害他丢脸!不过当着三弟还有几个侄子面前也并未发作出来,也只是用力地点点头应承下来。
而他威胁的眼神并没有吓到幼金,幼金见老陈氏偃旗息鼓了,便坐回原位将韩氏方才夹给自己的菜小口小口地吃完,虽然一会可能会有些罪受,不过好歹以后不用再被大房当奴才一样使了,也算是一个进步不是?
等到小陈氏端着焖熟的饭回来,老陈氏出奇地没有再为难小陈氏,瘪着嘴给众人又分了热气腾腾的糙米饭,然后坐下便埋头吃起饭来,仿佛碗里的饭菜是她的仇人一般用力地嚼碎又嚼碎。小陈氏看着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底一阵颤抖,生怕婆母又要收拾自己,便也埋头痛吃起来,不敢再有什么言语。
倒是幼金成功地在家里人面前坑了一把两个陈氏一把,可以说是通体舒畅,自己快速地吃完饭,又给几个妹妹都夹了不少菜,最后给在房里卧床养胎的苏氏也送了满满的一碗饭菜进去。小陈氏瞧着月幼金这个贱丫头志得意满的翘着尾巴走了,心中一阵气不过:“娘,您也不管管那个赔钱货......”
小陈氏话还没说完,便被正在气头上的老陈氏劈头盖脸一顿骂:“这么些好饭好菜都喂不饱你这个肚子吗?一张臭嘴除了吃就知道嚼舌根!”
小陈氏原还想骂两句二房的贱丫头来给婆母消消气的,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又被婆母一顿训,脸上顿觉无光,讷讷地闭上了嘴不再说什么。
韩氏见几个侄女儿都吓得不行,赶忙笑着给老陈氏夹了一筷子菜:“这猪肉是今儿一早当家的就到菜市那买回来的,说要带回来给娘尝尝看县城的猪肉跟家里的比起来哪个好吃些呢!”
韩氏话说得好听,人也十分乖觉,原心里还对韩氏有七分不满的老陈氏顿时也消了不少气:“我家三儿买回来的肉自然是好的!”说罢又扭头去对着隔壁桌的月长寿笑道:“难得回来一趟,你多吃些菜才是,离了家里可就吃不到这么些新鲜的蔬菜了。”
月长寿笑吟吟地应到:“哎!娘既吩咐了,儿子就是敞开肚皮也要多吃些才是!”逗得老陈氏心头暖暖的,十分熨帖,果然还是她的小儿最会疼人。原还有些尴尬的气氛便在月长寿夫妇俩一唱一和的配合下变得其乐融融,老陈氏脸上的阴翳也都消散了不少,三儿可是回来给自己过半寿的,自己的大喜日子怎么能为着这些贱丫头气着自己的身子?这般一想,老陈氏便也不想再跟二房那些赔钱货计较了。
西厢房内,半躺在床上的苏氏有些嗔怪地看了眼幼金:“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跟你奶还有大伯母叫什么劲?前两日你爹打的地方都好了是吧?”
将苏氏扶着坐了起来,幼金笑眯眯地说到:“娘放心,今日三叔一家还有大堂哥二堂哥都回来了,奶就算再恼也不会动手打人的。”老陈氏虽然泼皮,月大富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两个人都有一个毛病,就是要面子,幼金也正是看准了这点,才敢在三房回来的时候闹这么一出。
“你呀!真真是胆大妄为,平日里看着稳重,没想到是蔫儿坏,这回你三婶娘护着你了,那明日你三婶娘走了,谁还能护着你?”苏氏瞧着平时总跟个小大人一般帮着自己做家务、照顾几个妹妹的大女儿,却没想到今日还能这般冲动做出这样的事来,心中不由得也多了几分担忧,“你如今年岁也渐渐大了,女孩子总该是要顾着些名声的,将来还要议亲不是?”
一想到自己还有七个女儿要出嫁,苏氏不由得就深深地叹了口气,婆母历来不喜几个孩子,将来议亲之后又能给准备多少嫁妆呢?自己当年嫁到月家来也没两个嫁妆,将来几个孩子要出嫁可怎么办哟?苏氏越想越愁,连手里端着的饭都没心思吃了,恨不得立马想出个好主意来解决这个问题。
幼金瞧着她这般发愁,便宽慰了几句:“娘您现在该操心的是肚子里的弟弟,旁的都有我呢。”
见大女儿这般懂事,苏氏心中也有几分熨帖,这几个孩子从小过惯了苦日子,因着自己的缘故倒还让她们受了不少苦,可六个女儿都在大女儿的教导下与自己十分亲近,也十分懂事,不过与当家的倒是十分疏远。想到这,苏氏心中又是一阵发愁。
幼金见她愁眉不展的模样,赶忙劝慰到:“娘亲如今怀着弟弟,上回马大夫来给您把脉的时候还说了孕中最忌忧思,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弟弟,娘也不该这般发愁不是?”其实幼金自己倒觉得是弟弟或者妹妹都无所谓,不过苏氏还有月长禄都一心盼着是个儿子,她们几个也都习惯了说苏氏肚子里的是弟弟。
“娘知道了,外头吃饭应该也快吃完了,你快去瞧瞧有什么要帮忙的不?省得一会你奶又要说你偷懒。”听着院子里的动静似乎是快要吃完饭了,苏氏赶忙打发幼金出去帮忙收拾。
幼金却老神在在的,丝毫不见紧张:“娘放心,今日可是初一,轮到大房来做家务活了,我如今去了可不就都抢了大伯娘的功劳?”然后便开始催促苏氏用饭:“娘还是紧着自己些才是,先把饭菜都吃完了再说。”
苏氏性子历来柔顺,也因此才在月家这般任人欺压,毫无还手之力。见女儿这般轻描淡写的话中却透着强硬的态度,苏氏便不再说什么,用筷子巴拉着还有些温热的饭菜,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一粗瓷碗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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