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勾陈九
赵楚铮立马生气,眼睛瞪的铜铃大,“老子无权无势,拳头也能叫他哭爹喊娘——大哥你消停一点,我肚子里多少墨水,你还不知道?那些书本见着就头疼,我有这儿就够了。”
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冲动易怒,草包匹夫,自认为脑子聪明拳头硬。这样的人用来当枪使最好不过,又是自己的弟弟,护着他还能有个兄友弟恭的名声。
赵文榛圆满了,神色越发温和,“你开心就好,有什么事就来找大哥。那邓昌瞧着中立,实则乃是老三的人,咱们不动声色的清理了,够他呕一阵子了。他怕是会找你麻烦,到时候跟我说就是。”
赵楚铮无甚诚意的谢了一声,话说完了,酒也喝了,也不管赵文榛吃没吃好,先起身告辞走了。赵文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神晦涩不明。
朝身后人指着桌子道:“你瞧老六怎么样?”
桌上用酒水画了一只王八,上头写了一个‘邓’字,正是赵楚铮方才所为。赵文榛摇摇头,仿佛一个宠爱弟弟的好兄长。
“六皇子在外流浪时间长,跟几位殿下天壤之别,一朝富贵荣华加身,最是忌讳旁人指指点点。心里怕是不自在又胆怯,早憋了一口气,邓昌撞枪口上了。”侍从谨慎的回答道。
赵文榛失笑,“若他一直如此,待我有那一日,也不妨给他个富贵闲王当当。若是他心机深沉,这一切都是伪装,日后自然有办法料理他。”
可是赵楚铮看他的羡慕眼神不似作伪,他当真城府深沉嘛?赵文榛觉的自己想多了。
赵楚铮出了包间门脸色便垮下来,阴沉沉的往后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悠闲的抬步下楼。走到楼梯口,听见有人喊,“殿下。”
那声音清润,带着刻意的欣喜。沈清兰提起裙子上楼,将脸上的幕篱掀开一角,露出精致的下巴,自下往上看着他。
赵楚铮眉心微蹙,不耐烦的撇开眼睛,“干什么?”
沈清兰眼底一阴,知道赵楚铮现下对她没感觉,且更亲近孟玉拆,便有些不虞。只是想到父亲母亲的打算,又觉得该是她的跑不掉。
她前世是皇子妃,高高在上,从未讨好过谁,这会儿尽量放下身段,温柔道:“殿下怎么在这里?”
矫揉造作,赵楚铮面无表情,轻睨了她一眼,无波无澜,“不干什么。”
说完绕开她下楼,沈清兰抿唇跟上去。赵文榛出了包间,一眼望见赵楚铮身后跟着的姑娘。裙裾翻飞,身姿曼妙,翩跹而下仿佛一只灵动的蝴蝶。
侧脸露出一瞬,微抿着唇角,清冷若空谷幽兰。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饶有兴致的问,“那是谁?”
身后的人悄声退出去,不一会儿回来,低声道:“安国公沈佣家的嫡长女,闺名叫清兰。”
“清兰……”赵文榛呢喃了一遍,“真真人如其名啊。”
沈清兰下楼来,才出门便不见了赵楚铮的身影,也不知他为何跑的那样快,暗暗跺脚生气。转身便见一个穿着华贵,贵气逼人的男子看着她。
这人她认识,大皇子赵文榛,出了名的贤王。嫁进皇家,她却知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隐秘,这位道貌岸然的大皇子,最是贪图好颜色。
永嘉帝为了得道成仙、修身养性,不常入后宫,倒是便宜了赵文榛。
沈清兰嗤笑一声,隔着幕篱与赵文榛擦身而过。一股淡淡的幽香钻进鼻翼,赵文榛瞬间陶醉的魂魄都酥了半边,转头去看沈清兰,眼底的眸色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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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娶沈家的姑娘当王妃
沈清兰今日出门原是有极重要事情的, 却没想接连遇见两人,心情沉入了谷底。
赵楚铮对她视而不见, 懒怠应付, 她是打算嫁给他的,如今的态度便可及窥见往后的日子。岂不是走了老路子一般凄凉, 甚至还不如前世。
至少嫁给五皇子,前几年她也是堂堂正正尊贵的皇子妃, 说一不二, 管理着诺大的皇子府,侍妾命妇见到无不崇敬有加。
赵楚铮只是个不得宠爱的皇子, 即使往后成为威名赫赫的大将军, 她一个不得宠的将军夫人谁将她放在眼底。
料想到往后的处境, 沈清兰眉心微拧。
再有方才出来时, 见到的大皇子,前世赵文榛便借着身份淫.乱后妃,甚至暗暗肖想与她。若不是她聪慧手腕强硬, 怕是早叫他得了手。
一想起赵文榛仿佛粘腻的毒蛇一般叫人毛骨悚然的视线,就浑身不舒服。芙蕖见她抖了一下,从包裹里拿出披风要给她盖上。
沈清兰伸手隔开了,问道:“我嘱咐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芙蕖靠在窗边坐着, 闻言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说辞, 道:“前儿我家去还去了红叶家里,偏巧她也在家,闲话说着便聊到表姑娘身上。姑娘说的时候我还不信, 表姑娘确实脾气大的很,前些日子说是姨娘屋里一只猫抓坏了她的一盒胭脂,大冬日的,直接叫人给扔河里了,险些没冻死。”
虽说只是一只猫,畜生而已,只是这样枉顾生命,也叫人胆寒。她们这些丫头的命可不比那畜生嘛,芙蕖说完,便有些戚戚然。
沈清兰一直防备着大夫人与姨妈的来往,前儿忽听大房的刘妈妈感叹一句沈望年纪大了,随后又遮遮掩掩的,想必是大夫人给沈望留意呢。
顿时心里一惊,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张盼再进沈嫁大房的门,芙蕖老子娘都是大夫人的陪嫁,张盼身边的红叶跟芙蕖是堂姐妹的关系。
沈清兰便叫芙蕖留意张盼,前世张盼满的好,出嫁之前愣是一点坏名声也没传出来,哪里知道私底下是这么个混不吝的,沈家可再消受不起。
冷笑一声,她又吩咐道:“回去之后,有空去找刘妈妈说话,张盼做的事情不着痕迹的透露给她,其他的就不要管了。”
芙蕖低低的应了一声,虽不知姑娘为何要将表姑娘暴戾的事情告知刘妈妈,她也不敢去问。
孟玉拆已经下定决心回西北,这事情却不好一蹴而就,还得慢慢筹划,最好是大伯父派人来接,这样沈家也没了留人的理由。
趁着年前的这些日子,便叫了孟家的家仆来说话,不过聊些西北的风土。腊月二十八这一日,眼瞅着快过年了,却来了一封急报。
北地荒凉,草原上的鞑子缺衣少食,来犯越加频繁,一次突然袭击打了守备军一个措手不及,延平治下的五个村庄遭了严重的洗劫。
甚至对方抢了东西之后,又堂而皇之的浩荡而去,延平守将直到晚上才得到通禀。消息一经传入顺天府,朝野哗然,鞑子入关如入无人之地,如此挑衅,大齐的颜面何在。
朝中人士分为了两派,一方持保守思想,大节年下,国库紧张,不宜此时出击。况且对方明显游击打法,抢完就跑,就是要追,也得商量出个章程。
一方觉得应该主动出击,逞我国威,彻底打趴下那些野蛮的鞑靼,一劳永逸。理由也很充分,此时严冬,对方军备空虚,补给不足,后继无力,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关键时候。
双方各执一词,争吵不休,太极殿比之午时的菜市场还热闹。永嘉帝好容易上一回朝,被他们叫的耳朵疼,溜到后殿躲了。
消息传回国公府,有两个人情绪高涨。沈清兰拳头一握,神情激愤,机会终于来了。她是知道的,前世这个时候,赵楚铮已经身在西北。
就在来年正月,他趁着鞑靼抢掠逃走的路线一路追过去,直入草原深处,抓住了对方一位很有名望的将军和一个皇子,从此慢慢在西北崭露头角。
不过两年功夫,数次深入敌营,追的鞑靼落花流水。最后生擒脱塔他,双方签订了友好协议,西北终于结束了长达上百年的战争。
也是那时候,传言赵楚铮乃是永嘉帝私生子的谣言,在几个皇子内斗失败、贤王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后。他才是最后的赢家,沈清兰舒出一口气。
这一天她终于等到了,她的面上带着胜利曙光初现的笑容,吩咐芙蕖更衣,她要去找父亲谈谈。
再有一个便是孟玉拆,前世,赵楚铮因着军功获得了名正言顺的皇子称号。如今早早的便稀里糊涂的被认回去,多少人背地里耻笑他来路不正。
这一次西北的事情是一次机会,若是他过去像前世那样处理妥当,谁还跟再提半个不字。她希望他顺心遂意,可也知晓,一将功成万骨枯。
战场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她还记得他身上那些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伤疤,都是拼命的证据。一想到他会受伤,她便止不住的心慌。
可也明白,这就是他要走的路,一个‘血统不纯’的皇子,唯有功勋能为他正名,就算是表面上的,也很需要。
孟玉拆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吩咐谷雨密切关注外头事件的发展。谷雨还奇怪姑娘什么时候操心起朝堂大事来了。
白露将她拉到一边,一个板栗子敲下去,“你傻呀,西北那是咱们大老爷镇守的地方,这次遇袭的又是大奶奶娘家延平,姑娘能不担忧嘛。”
谷雨恍然大悟,拍了自己一下,歉疚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怪道今儿一天恍惚呢,你也去劝劝。”
白露叹口气,“咱们姑娘多倔的人,除非自己想通,说了有什么用。”
这里主仆几人长吁短叹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那头沈清兰从沈佣书房出来,却是一脸志得意满的表情,骄傲的仿佛一只争奇斗艳胜利的孔雀。
等她一走,沈佣便换了衣裳,叫人套车去了六皇子府。赵楚铮正在看西北的邸报,那边的事情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想插手一把,却怕对方使绊子,是以暗中较劲。
明面上是保守派和突进派的对峙,实际是两位皇子的对弈。赵楚铮不虞参与进去,大皇子来讨主意的时候便推脱了,已经在家窝了几天。
沈佣这时候来找他干什么?
计武猜测道:“莫不是替什么人来摸主子底细的?”
嗤笑一声,赵楚铮扔了邸报,“沈佣那胆子,当个纯皇派都畏首畏尾的,他替谁来试探我?也算谨慎了,除了我这个贴上去的,哪边都不占。”
管家将沈佣引进赵楚铮在的小书房,小厮倒了茶水进来,诺大的皇子府,却连一个丫头都没有。沈佣暗暗感叹赵楚铮粗糙的生活,想起清兰那丫头跟他说的话。
“……父亲只管去,您看人的眼光不会差,六皇子绝对有潜力,这次西北的事情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您想想,六皇子如何来咱家的,马背上长大的皇子,对待军事问题绝对敏感,几个皇子之中只有他能解决西北。一旦肃清多年的敌患,西北便握在他手里了,到时候就是奋力一争也未必没有机会……”
那样,沈家可就是从龙的功臣,再将沈清兰嫁给六皇子,皇后便出在沈家。后族啊,从来都没有想过。
沈佣直到今天才见识到自家姑娘的才智,若是托生成个男儿,沈家后继有望。如今也无碍,手腕美貌具备,就是为她争一争皇后的位置,她也坐的稳!
赵楚铮杵着下巴,微眯着眼睛,听沈佣分析西北的形式,几位皇子手里的实力。第一次意识到沈佣才智不差,难不成他看走眼了,这位安国公是个老谋深算的?
不应该啊,他似笑非笑道:“先前不知国公如此大志,本皇子眼拙了。”
这语气半点喜悦也没有,跟设想中的千差万别,沈佣也疑惑了,连连道:“不敢不敢。”
“国公爷手下竟然有如此谋士,倒是要借来使使,当以上宾相待。”六皇子继续试探道。
沈佣先是一脸骄傲,随即收敛喜色,拱手道:“不是老臣卖弄,这些事不是清客相公想出来的。”
“哦?”他心里已经隐隐有答案了,“那是谁?”
“实不相瞒,乃是小女所想,不是她,老臣也断断不能面面俱到。”他是想在六皇子面前给沈清兰留个好印象,殊不知两人早见过了,渊源也不止一回。
赵楚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心道:“这沈清兰真是妖孽不成?他都没把握能一举拿下西北,她哪里来的信心如此相信他?”
莫不知她又‘未卜先知’了?毕竟有过前科的,他往后一扬,姿势闲散,幽幽道:“国公爷一直中立,如今支持我,可真叫人受宠若惊,我要怎么报答你?”
沈佣没想他把话说的这样直白,一时倒是怔忪住了,心里忐忑,见赵楚铮笑容虚幻,咬牙沉声道:“不敢求报答,不过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殿下天潢贵胄,英明神武,若是能结为秦晋之好,当是沈家之福。”
赵楚铮愣了一瞬,随即笑出声,良久微笑道:“好啊,若有事成的一日,我娶你养的姑娘当王妃。”
“他真这么说的?”沈清兰疑惑道,她不受赵楚铮待见久了,总觉得不真实。
沈佣自皇子府回来,便一直是心情顺畅的状态,端茶呷了一口,“那还有假?”
沈清兰思索良久,脑子里电光石火,有什么一闪而过,“父亲,你被他诓了。你养的姑娘,可不止我一个!”
沈清兰气的咬牙启齿,凭什么?她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他还对旁人念念不忘。一股戾气从胸腔涌起,叫人产生一种疯狂的破坏欲,尤其抢她东西的,都该死。
沈佣蹙眉,“不能罢,我养的姑娘里,论才情论形容,哪个及的上你,你想多了。”
“我没有。”沈清兰委屈道,“六皇子在咱们家的时候,就跟表妹极好,嘘寒问暖。瞧他桀骜不逊的一个人,独独肯听表妹的话,又爱对她笑,说没什么谁信?”
沈佣道:“你表妹的出身不及你,六皇子知晓怎么选。”同为男人,他很明白妻子的家世有多重要,他相信六皇子不会糊涂。
沈清兰咬牙,既然父亲不帮她解决,她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最好的便是孟玉拆嫁出去,嫁给一个六皇子惹不起的人,谁呢?
脑子里隐隐出现一张脸,原本她厌恶的,此刻却觉得分外顺眼。
第48章 跟我私会呀
关于赵楚铮打了冯正儒最后被邓昌支使御史弹劾的事情, 以邓昌致仕为终。赵楚铮没受一点影响,倒是嚣张的名声更胜一筹。
他自己也不在乎, 一笑了之。虽没等到那头的消息, 孟玉拆也松了一口气。
到大年三十这一日,宫里的养廉银送来, 老夫人带所有儿孙上过香,在院子里吃了团圆饭。晚上守岁便拉着姑娘们一道摸牌。
因着沈清柔婚期将近, 眼瞧着要出门子, 二夫人也想她亲近老夫人,便叫留下陪老夫人守岁。孟玉拆不会打牌, 就坐在老夫人身后看着。
院子里沈瑕带着小厮丫头们放炮竹, 噼里啪啦的照亮一方夜空, 喜的留角儿的小子们很是欢喜。快十五岁的人了, 还像个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