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 第79章

作者:云霓 标签: 穿越重生

  安义侯仿佛也被自己吓到了,深吸一口气道:“不准你再说这种刻薄的话。”

  “女儿的话哪里刻薄了,”徐清欢道,“外面人提起魏王直接就会唤他为魏贼,女儿方才不过在说事实,魏贼之祸,确实动摇了大周的政局,让大周就此一蹶不振,便是女儿不说,周史上也会记得清清楚楚。”

  安义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脸疲惫的神情,挥了挥手:“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父亲生气了?”徐清欢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安义侯,“父亲还从来没向女儿发过这样的脾气。”

  “没有,”安义侯声音低沉,“我只是有些累,以后……这些事不宜谈论太多。”

  徐清欢端杯茶摆在安义侯面前:“父亲是觉得女儿方才的说法太过偏颇,还是在为魏王鸣不平,父亲一直为聂荣辩驳,从心中已经认定聂荣是被冤枉的,既然聂荣被冤枉,魏王谋反自然另有内情,女儿说的对不对?”

  猝不及防的问话,让安义侯浑身一僵,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些。

  “看来女儿猜对了。”徐清欢低声道。

  安义侯看向清欢,清欢故意来与他说聂荣之事,一直顺着他的意思与他一唱一和,根本就是在试探他的态度,他一时不察被女儿算计了。

  清欢是借此事来探究他藏在心中的秘密。

  “不要乱说,”安义侯道,“若是让人知晓了……”

  “父亲是怕我们有危险,”徐清欢道,“父亲真觉得什么都不与我们说起,我们就能平平安安吗?

  即便将来有了危险,父亲豁出性命保住我们一家,又有什么用处?到时候父亲出了差池,我们却都被蒙在鼓里,便是这份悔恨也会跟随我们一生。”

  安义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徐清欢道:“父亲不要还将我和哥哥当做小孩子,今日我能说出这样的话,逼迫父亲吐露真言,将来也能将父亲隐瞒的事弄个清清楚楚,只不过可能会大费周章,还可能会遇到危险。”

  听到这里,安义侯心中一沉,转头看向女儿,女儿一双眼睛清澈而明亮。

  安义侯仿佛受了鼓舞,既然已经露出马脚,他再否认清欢也不会相信,他不由地叹口气:“当年的谋反案来得太快,许多事还没有弄清楚,事后虽然也有人质疑此事……可魏王一家尽数被杀,再说什么也都没有了意义。”

  徐清欢道:“可父亲没有放弃追查真相。”

  安义侯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是没有放弃,应该说他根本不用追查,他从心底里相信魏王的为人,可他一个带兵平乱的人又有什么立场说这些。

  安义侯叹口气道:“其他的事我还没弄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谋反案时张家在背后推波助澜,魏王的事过后,张家便如脱胎换骨,得到了先皇的信任,新皇登基之后,张家更是愈发的嚣张,朝政上下对他们敢怒不敢言,若是有机会,我自然要在朝堂上论罪张家,没想到聂荣的事却被翻了出来。”

  徐清欢点点头:“父亲可知张家可能涉及私运。”

  安义侯道:“自然知晓,但是私运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是件大事,可张家……”

  “侯爷,”门口忽然传来下人的声音,“太夫人突然心口疼。”

  安义侯面色大变立即站起身。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生死

  徐太夫人屋里,安义侯紧张地站在床边。

  郎中上前诊了脉,开了方子让厨房去熬药。

  安义侯夫人侍奉徐太夫人喝了水才道:“定然是这两日家里的事太多,娘为此费了太多心神。”

  徐太夫人摇摇手:“我没事,是你们一个个大惊小怪,”说着看向安义侯,“谭家的事你要盯紧了,唉,我方才是梦见了……”

  徐太夫人没有继续说下去,看到徐清欢和徐青安道:“怎么连孩子都折腾起来了,你们两个小小的年纪,快回去歇着,这样下去要将身子熬坏了。”

  徐青安和徐清欢哪里肯离开,最后徐太夫人板起脸,吩咐管事妈妈将人都撵走,安义侯夫人才拉着徐青安和徐清欢退出去:“不要惹你们祖母动气,有你们父亲和我在这里侍奉就好了。”

  屋子里的人都退下,安义侯坐在床边照顾徐太夫人:“母亲哪里还觉得不舒坦?”

  徐太夫人道:“没事了,只是听说了谭家的事,心中有些不安。”

  安义侯知道母亲是因为谭大太太提起聂荣,想到了当年的谋反案。

  安义侯劝慰道:“母亲放心吧,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你答应过我,以后都不会再去追查谋反案,”徐太夫人望着儿子,“那天发生在侯府的事决不能再重来一次。”

  安义侯垂下眼睛:“母亲,儿子是答应过,儿子没有追查当年的谋反案,儿子只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家为所欲为。”

  徐太夫人沉默半晌才道:“你还记不记得太后娘娘手中握着证据,只要你稍有异动就会置整个徐家于死地。”

  安义侯道:“儿子知道,所以这些年儿子远离朝堂,也不肯安哥入仕,安哥整天在外面胡闹,太后和张家反而会放心。”

  徐太夫人摇摇头:“可你还是没有放弃,你啊……我生了你这样的儿子,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安义侯跪下来一头叩在地上:“是儿子不好,让母亲担忧了。”

  徐太夫人阖上眼睛:“魏王一家已经没了,你还要搭上我们徐氏所有人的性命不成?别人都求富贵,我现在只要你们平安,这样我才能去见你们的父亲,儿啊,这些事你不要管了,我们也管不了,先皇说过,只要你一心一意为朝廷,当年的事一笔勾销,你要记得这句话啊。”

  ……

  徐清欢回到屋子里坐下,既然父亲怀疑魏王谋反案另有内情,为何当年带兵平叛?父亲是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前程这样作为,更不会顾念自己的安危,也许是因为整个徐氏的性命受威胁……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聂荣的事忽然被翻出来,好像当年的谋反案也要从露出水面,一切真的是从江知忆的报复开始,还是背后有人另有图谋。

  如果江知忆真的是要为聂荣夫妻报仇,却为何选择孙家、严家这两个卒子,而不是张家呢?

  ……

  顺天府大牢里,黄清和望着江知忆:“如今谭家已经说出实情,你可有什么话说?”

  江知忆开始听到黄清和提起谭家,眼睛微微动了动,但是很快就又垂了下去:“既然大人什么都已经知晓,又何必再来审问我。”

  黄清和皱起眉头:“那你是肯认罪了?既然如此就说一说你是如何杀人的,到底意欲何为。”

  江知忆听到这话忽然一笑,如同刚刚绽开的花朵:“如果我说我没有杀人你们会相信吗?我什么都没有做,那些人都不是我杀的,虽然我很想让他们都去死。”

  黄清和没有说话。

  江知忆道:“你看,你不相信,你觉得无论怎么样,这些事都与我有关,如果我说谭家人定然都在说谎,黄大人也因为我是在诬陷旁人。”

  黄清和道:“本官没告诉你谭家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你怎会有此结论。”

  江知忆抬起脸:“因为他就是个畜生,一个畜生怎么会说实话,如果我说谭光耀曾对我施暴,还将我囚禁起来,我好不容易才从常州逃出,大人会为我做主吗?”

  黄清和显然没想到江知忆会说出这样的话。

  江知忆道:“大人说的没错,道观门口的确有血迹,但那不是因为我们杀了人,我听说有人发现了尸身,又看到这样的情形,就知道有人想要将此事推在我们身上,留着那些血迹,我们必然百口莫辩,所以才慌忙将血迹洗掉,可最终还是被大人看出了蹊跷。”

  黄清和沉吟着没有说话。

  江知忆微微挑起眉毛:“你看,我说的是实话大人也不会相信。”

  黄清和道:“今天晚上谭光耀差点被人所杀,你可知是谁要杀他?”

  江知忆讥诮地道:“民女一直都在大牢之中,怎会知晓这些。”说到这里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沉下来。

  黄清和站起身:“不管他是谁,很快就会被捉拿归案,到时候也许用不着你说,一切就都清楚了。”

  黄清和说完就准备离开。

  “大人,”江知忆忽然焦急起来,“您说的凶手是谁?能否相告?”

  黄清和道:“除非你说出实情。”

  江知忆愣在那里,直到黄清和走了出去,才有女役来上前来。

  女役声音冰冷:“你跟我过来,奉大人之命为你验身。”

  江知忆半晌才回过神,跟着女役向前走去。

  黄清和一直在值房里等候,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女役进来禀告:“那江氏已然被破身,身上没有其他伤痕,我们在大牢里看得清楚,并没有人来为难江氏。”

  黄清和吩咐女役下去,片刻功夫常娘子走了进来,呈上手中的文书:“江氏手脚上有些陈旧的伤痕,只不过现在很难分辨出是因何受伤。”除此之外倒是和女役验的没什么两样。

  等到常娘子退下去,黄清和身边的隶员低声道:“大人为何要让女役和常娘子分别去给江氏验身?”

  黄清和道:“常娘子是安义侯府的人,女役常年在大牢中,让两个人一起查验,这样一来若是有人藏私说谎,本官就能看出端倪。”

  现在看来她们的查验结果都是真的,没有人在说谎。

  难道他的猜疑错了,江知忆就是此案主谋,谭二是帮凶,那么下一步谭二要做什么呢?

  ……

  张家的庄子上。

  天不亮就有人走到下人房里吩咐所有人起身:“快点起来去伺候,孙二太太已经起身了。”

  “这么早,”下人打了个哈欠,“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这位孙二太太自从来了庄子,换着法的折腾她们,今天又不知要做什么。

  “孙二太太要出门去道观上求符箓,快点吧,千万别误了她的事,否则所有人都要受罚。”

第一百二十章 上当

  孙二太太的院子,一大早晨外面就跪了两个小丫鬟。

  管事妈妈掐着腰辱骂:“你们这些浪蹄子,整日里不想着如何侍奉太太,个个却打扮的花枝招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现在可是家丧……谁让涂胭脂,谁给你们的胆子……”

  管事妈妈走上前拧住了小丫鬟的耳朵,不停地向上拉拽,小丫鬟不敢挣扎,只是嘤嘤哭泣,管事妈妈见状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小丫鬟被打摔在地上。

  屋子里的孙二太太微微翘起了嘴,心情终于好了许多,等在外间的孙润安却皱起眉头,等到孙二太太从屋子里出来才上前道:“母亲这是要去道观求平安,大清早就这样责罚下人总归不太好。”

  孙二太太的脸立即沉下来:“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因为你父亲刚刚去世,我们重孝在身,这些人却这样怠慢,传出去了成什么样子?要说我们治家不严。”

  “可她们是张家的下人,”孙润安不由地皱起眉头,“母亲在张家庄子上诸多不便,不如就搬回去住吧!”

  孙二太太惊讶地望着孙润安:“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不是不知道我在院子里睡不安稳,是嫌我碍眼让我去陪你父亲不成?”

  “母亲,儿子没这个意思。”孙润安低头。

  孙二太太不愿意再与儿子谈论这些:“这是你姨母管的庄子,我住也是应该,外面人还没说什么,你倒来这里给我添堵,”说着她目光更为深沉,“你将家里的事都办好了吗?”

  “都办好了,”孙润安道,“等案子了了,我便扶棺离京。”

  孙二太太又想到了什么:“你没有去大牢里看那王允吧?”

  孙润安垂下眼睛:“没有。”

  孙二太太道:“从前我就看那王允不是好人,你偏偏将他当成老师一样敬重,如今果然出了事,从前你父亲由着你的性子,以为这样你就能为自己搏个好前程,到头来呢?还是一场空。”

  孙润安仔细地嚼着母亲这些话,从前母亲没说过王允有什么问题,如今王允出了事,却这样拽住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