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景福
老族长立刻就点头:“不错,这法子好!”
朱九姑自然是不愿意的,直着嗓门吼道:“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欺负人?”元宁眉梢一挑,“那咱们就一笔笔算一算帐呗?”
她这么一说,朱九姑立刻就怂了,咬着牙跺着脚叫道:“行,就算老娘吃个哑巴亏!”
元宁冷着脸道:“我可不知道您这‘老娘’二字冲着谁说的!我的老娘已经死了,这些长辈的老娘……”她拿目光一扫,周围的族人们立刻眼神不善看向朱九姑。
其实乡下人说话不讲究,“老娘”来“老娘”去的,很常见,谁都不会真的放在心上,但今日被元宁这样点出来,大家就觉得都接受不了了。
面对这么多不善的目光,朱九姑眼神躲闪起来,她平日里再怎么泼妇,也不敢一下子得罪这么多族人啊!
老族长拍了一下大腿:“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小九儿,你把那些地全都还给你七哥家,那些果木树你也别惦记着了!”
元宁忙上前一步,“三老太爷,还是算了吧,让她把果木树全都挖走了吧。若不然,今日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她勉强答应了,回头再来使坏又该怎么办?
“我们这五个,最大的就是我,最小的那个还不会爬呢!怎么跟别人争?弄不好被人套了麻袋打一顿,还丢了小命儿呢!”
“我看她敢!”老族长怒目而视,“往后你们姐弟五个,但凡出一点点意外,我们第一个就去找他们!”
元宁要的就是这句话,她挤出几滴眼泪,拉着两个弟弟去给老族长跪下了,“三老太爷,我们没别的可报答您的,给您磕几个头吧!”
两个傻小子心眼儿实,还没怎么着呢,已经开始“砰砰”磕响头。
老族长看着心酸,亲手扶起元宁,“不至于,不至于啊!放心吧,凡事有三老太爷呢,受了委屈,你们只管来找三老太爷,三老太爷替你们做主!”
有了这个保证,往后五个孤儿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元宁虽然顺势站了起来,却也真心实意道了谢,又去拉两个傻小子起来,两人额头上都是土,红肿一片。
第十章 救人
老族长看着心疼,拉过叔毓亲手替他把身上的灰尘拍掉,眼圈也有点红,“好孩子……好好跟着你们大姐,日子会好过起来的。”
两兄弟都非常依恋地靠在元宁身边,“我们知道,三老太爷。”长姐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事情说好了,朱九姑心不甘情不愿把当年的那份字据给了老族长,老族长当着众人的面将之撕毁,再次严厉告诫朱九姑不许找元宁等人的麻烦。
元宁松了口气。今日这事情总算是顺利解决了。
既然没事了,大家伙儿也便陆陆续续散了。
剩下一些和朱七文家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还好心安慰了元宁等人一番。
最后人们都走光了,只剩了朱九姑,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元宁。
因为没有旁人了,元宁也不会再做出委屈的模样,而是冷笑着看她,“大婶,你别忘了方才族人们怎么说的,倘若我们姐弟几个出点什么意外,或者是那些果木树被人损坏一点,都会把账算在你头上!”
伯钟和叔毓到底年纪小些,单独对着朱九姑还是有些害怕,可看到长姐这般,还是紧跟着她过去和朱九姑叫板:“对!我们长姐说得对!”
朱九姑鼻子都要气歪了,巴掌高高举起,偏生无法落下。最终只能丢下一句狠话:“小兔崽子,你们给我等着!”转身愤愤而去。
伯钟和叔毓都觉得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一笑,扯动伤口,叔毓抬手捂脸“哎哟哎哟”呼痛。
元宁心疼又无奈,“你这傻小子,她打你,你不会跑开吗?就傻乎乎站在那里等着挨打?”
叔毓痛得眼睛都红了,却还是倔强地道:“谁让她打你呢!我得护着长姐。”
元宁心酸不已,“好孩子,我知道……不过,以后遇到这种事,你不能硬上,你要知道,对方比你强大得多,你的力量在人家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你这样冒冒失失冲上去,不光不能保护我,还会连累自己受伤。你受伤了,长姐还不是一样心疼?”
“我知道!”伯钟在一旁说道,“若是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就要去求助于人!”
“是这样的,”元宁点点头,“叔毓,你要跟着大哥学……”她打算等手里有一点钱了,一定要去送几个小的去念书。
但在这之前,也只能她自己先这么凑合教着了。
想到做到,趁着现在没什么事,元宁就拿着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让伯钟叔毓先学着,然后自己去收拾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还给他们用冷水敷了脸,虽然不至于很快消肿,最起码不会那么难受了。
黄昏时分,朱三婶过来了一趟,给他们送来了一点药膏,“是祛瘀消肿的……”
元宁收了东西,道谢,然后顺势跟她提起:“三婶,我们那些坡地在哪里,你是知道的吧?明儿能不能领我去看看?我也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朱三婶一口答应了下来。
次日,朱三婶早早过来,领着元宁去了那片果林。路上一边走着,朱三婶一边说:“别看你九姑嘴上不饶人,是个厉害的,其实种地也是一把好手。这些果木树侍弄得着实不错……”
其实在元宁眼中,也不过尔尔。
果木树生长状况还算不错,但是树上结的果子个头儿很小,果树种类也很单一,只是桃树、梨树和李子树。
而且树木没有经过修剪,枝杈特别多,桃子是早熟的品种,早就摘完了。
元宁看了一遍,心里就有数了。
回家之后磨好了镰刀,下午就开始过来修理这些果树。修剪下来的树枝挑回家晒干,可以做柴烧。
而经过修剪的树木能够更好生长,树上已经结了的果子也能长得更大一些。
果子长大了,也能卖个好价钱不是?
不过,有些树树冠有些高,她不得不爬上树杈。
伯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地里干活儿,把家里交代给仲灵,就提着斧头找了过来。
元宁虽然不高兴他擅作主张,但人来了也不能就这么撵回去啊!所以就让他在树下归拢那些砍下来的树枝。而且,稍微粗一些的树枝用镰刀根本就砍不下来,所以他这一趟也不算白来,最起码给送来了斧头。
这样爬上爬下的,其实工作效率并没有多高,而且她现在的身子毕竟还很弱,干了一阵就已经是汗流浃背。
伯钟心疼姐姐,喊她下来休息,还把自己带来的水拿给她喝。
元宁喝了几口水,又上了树:“不能歇,这口气一泄就没法继续干活儿了!”
伯钟心疼不已,又劝说无效,也只好更加卖力干活。
元宁攀上一株梨树,忽然想起一件事,等她回去之后可以做一点袋子,用材质比较硬一些的,这样可以做出来异形水果,就好比之前她在新闻上看过的那种“人参果”之类的。
还可以在果子上贴一些吉祥图案。
如此这般,将来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呢!
想到这里,仿佛就看到哗啦啦的铜钱往自己袋子里灌了,她心情大好,不知不觉开始哼歌儿,干活儿也觉得分外有劲儿。
不经意地一转头,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抹浅灰色的影子,看形状像是个人。
她吓了一跳,忙从树上下来,喊了伯钟一起,过去查看。
走近一看,果真是个人,伯钟是个男孩子,到底胆子大一些,过去伸手在那人鼻端探了探,扭头说道:“长姐,还有活气!”
元宁便跟了过去。
那人嘤咛一声,微微睁开了眼睛,虚弱地道:“我……被蛇咬了……”
一边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腿。
元宁扫了一眼,见这个人年纪大约二十左右,容貌俊朗,只是面如金纸,眼神都有些涣散。
她原本是不想理会的,怕惹麻烦上身,但是无意间看到了那人腰上坠着的印章,立刻改变了主意。
她快速把此人的裤腿挽了起来,很快便在小腿上发现了两个牙印,那地方已经肿了起来,伤口周围又青又紫,流出来的血几乎都是黑的。
她当机立断,把那人的衣摆撕了一条下来,给他把小腿上方牢牢勒住,然后用镰刀给他把伤口处割开十字口,开始往外挤毒血。
第十一章 你瞧
一转头看到伯钟束手束脚在一旁站着,便吩咐道:“你去小河沟里找几条蚂蝗回来。知道蚂蝗什么样子吗?小心点,你别被咬到了。”
伯钟赶忙一溜烟跑开了。
元宁很快就出了一身汗。
因为这人刚刚被咬没多长时间,她下手处理又很及时,所以毒性并未快速蔓延开来。
等伯钟回来之后,她便拿着蚂蝗,让它们在伤口吸血。一直毒死了三条蚂蝗,吸出来的血才恢复了鲜血本色。
元宁松了口气。丢掉蚂蝗,让伯钟去采草药。
当地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儿都知道一些药理知识,解蛇毒的草药伯钟很快就找到了一些。
元宁接过来嚼碎了给那人敷在腿上,便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要耗光了,身子一歪,也坐在了地上。
伯钟赶忙给她递过竹筒,“长姐,喝水。”
元宁喝了几口水,擦了擦汗,“伯钟,今日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便是咱们家里那些弟弟妹妹也不能说,明白吗?”
伯钟不明白,但还是乖乖点头,他不需要明白,只要听话就够了。
又等了一会儿,元宁恢复了些力气,便起身又去找了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材,也来不及煎煮,就胡乱找了块石头堆在一起砸烂了,连汁水带药材一股脑儿塞进了那人嘴里。
伯钟都被自家姐姐这一波粗暴的操作给惊呆了。
这么混合起来的药材,那滋味肯定好不到哪儿去啊!
那人渐渐从昏迷中醒来,但神智却没有完全恢复,迷迷糊糊的,察觉嘴里被填满了味道古怪的东西,下意识就要吐出来。
元宁手疾眼快,捏住了他的鼻子,厉声斥道:“吃了它!救命的东西!”那人这才苦着一张脸,把嘴巴里的东西嚼巴嚼巴,咽了下去。
东西太多,伸了几次脖子才勉强咽下。
这么一折腾,他也从迷糊状态清醒过来了。
视野从模糊到清晰,很快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孩子,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一个年纪更小的小男孩儿。
两人容貌都不错,但因为衣衫敝旧,面有菜色,看起来便显得多了几分“穷气”。
蛇毒未清,他其实还有些头昏脑胀的,沙哑着嗓音问道:“你们是?”
元宁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你能看清我们吧?”
那人喘了口气,点点头,很明确说道:“你右耳上有一粒小米大的黑痣。”
元宁抬手摸了摸耳朵,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家里太穷,买不起镜子。于是扭头看了看伯钟,伯钟点了点头。
元宁这才笑笑:“所以你不会认错人的对吧?是我和我弟弟救了你,不过,我们乡下人也不懂得更多的急救方法,你这蛇毒应该还有残留。
“你若是有认识的人在附近,我们可以取送个信,然后你赶紧去找个郎中瞧一瞧。若是没有呢,你也说个地址,我们找人把你送过去。这么耽误下去可不是个事儿。”
男子唇角浮现了一丝浅淡的微笑,微微颔首:“那就麻烦你们……”他抬手从身上戴着的荷包里摸出来一支小小的骨笛,他现在底气不足,没法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