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将军的白月光 第180章

作者:袖侧 标签: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昔日他与林谘商议这事,彼时林谘尚人微言轻,不适合在皇帝面前荐人。而莫师要保持自己在政治上的独立性,不想沾朝堂上的任何一派。

  林谘道:“我知道有一人,她说的话帝王会认真听,她独立于众人之外,再妙不过。”

  他说的就是永宁公主谢玉璋。

  她虽是前赵皇裔,却靠着自己的功劳摆脱了赵公主的身份,成为了穆公主,以功勋立身。“永宁公主”这个身份在政治上是完全独立的,皇帝既给她这身份,便是将她与前赵皇室割裂了开来。

  正如林谘所说,非常的妙。

  后来的事情果然很顺利,莫师重新回到了朝堂上。

  谢玉璋的这份情,莫师放在心里,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莫师合上《漠北垂云记》,轻轻拍着封页,微笑。

  李固去了西山洛园,告诉谢玉璋:“此物于百姓极是有益,工部已经在做计划,明年先在京畿道、河东道、山南道选几个县试种,若顺利,后年便推广开去。”

  谢玉璋说:“你心中有数就可以,我今年收的,一半留作绵絮,一半纺织成布,月底前就能弄好了,你都拿去,试用一下。这絮不及丝绵贴身好看,但保暖性是极好的。纺出来的布也结实耐磨。”

  “好。”李固道,“只云朵花这名字实在不提气,莫师造了个新字,给它起了个新名,叫‘棉’。木字旁。”

  谢玉璋使人研墨,李固把这个新造出来的字写了出来。

  谢玉璋掩袖笑道:“字比以前好看了呢。”

  李固道:“我苦练过了。”

  谢玉璋又笑。

  李固无语,磨牙道:“你比我写得好看?”

  谢玉璋含笑,握住了他执笔的手,写下了这个新字。

  末帝书法上造诣极高,他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字写得不好的。谢玉璋这样受宠的小公主,都得乖乖坐下练字。且谢家人于这方面,的确极有天赋。

  谢玉璋的形,李固的力,这个字写出来,果真比他自己写得好。

  谢玉璋叹道:“我常年骑射不断,我的力气远比许多女郎都强,写出来的字也算有风骨了。跟你的比又没法看,虽然字形好看,却没有力透纸背的遒劲。我还是喜欢你的字,虽架子没那么漂亮,但是看着真有力。跟你这个人似的。”

  她说着,放开了李固的手。李固却丢下笔,捉住了她的手,揽住了她的腰。

  谢玉璋被锁在了男人的身体与书案之间。

  她回头,两个人的面孔离得如此之近。

  谢玉璋抬起眼睛看他。

  李固盯着她的唇。谢玉璋看得清楚,线条好看的下颌之下,他的喉结微微滑动。

  谢玉璋想起了那个羞耻的梦。

  他的手臂和胸膛,都和梦里一样坚硬。

第163章

  谢玉璋有时候以为,李固几乎要接近圣人了。

  他明明白白是喜欢她的,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但他表露欲望的时候太少了。他从不像草原的男人那样,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便有赤果裸的欲火在烧。

  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对她有期待,从前她逃避那期待,后来她敢于直视,愿意回应了。每当他和她可以不说话便从彼此的眼睛里读懂对方的心意时,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欢喜。

  但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对她始终小心翼翼。

  谢玉璋猜想,这或许是因为最开始,她告诉他不愿以色侍人的缘故。

  她刚才并非存心。从前她有意识地把控和李固之间的距离,但从逍遥侯府没了之后,她没了负累,在他面前变得随心所欲,无所顾忌。稍稍一不小心,心里的话便自然而然说出了口。

  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但李固已经捉住了她的手。

  常骑马的人腰会格外紧致有力,男女皆然。李固手心能感觉到那腰肢的纤细和柔韧。

  那红润润的唇,他只尝过一次,一晃眼已经十年。上一次他想再尝,她别过头去拒绝,他只亲到了她的耳朵。

  喉间干渴如烧,最原始的驱动力使他向她低下头去。

  看着他的面孔贴近,谢玉璋想,得提醒他,她还在孝期呢。但她的喉咙很干,说不出话来。

  李固的额头紧紧抵住了她的额头,他的呼吸很重,却再没有动。

  谢玉璋怔住。

  她现在就在他的怀中,再没有使用什么话术技巧来拒绝他,她此时此刻十分的柔顺。

  李固对谢玉璋想了十年。他的身体硬得发疼。

  可……他不敢去吻她的唇,他深深地明白,自己一旦碰触到她,便是利箭开弓,一点即爆,再压不住了。

  但他不能这样对她。

  【惟余等涕泪,彻夜不能停。】

  她二嫁父子,文士们为她哭了一夜。他们哭什么呢?

  她是个连皇后之位都不屑的女郎啊。却为什么今晚要勾引他?

  她还在孝期,为什么不拒绝?

  李固想,这一定是因为他是皇帝。

  她拒了他的皇后之邀,于是想在别的方面补偿他,一定是这样。

  她并非是心甘情愿的,她只是活在皇权之下,终究得付出点什么。

  一定是这样。

  李固的身体疼,可是心里更疼。

  因他的理智告诉他,或许此生,他都等不到她心甘情愿的那一日了。

  他此时此刻渴望得到她的身体。可喜欢一个女郎,当许她以妻位,而不是因为任何原因,无名无分地玷辱她。

  更不要说,她是一个连皇后之位都不肯要的女郎。

  “玉璋,你……”他艰难地说,“不必如此。”

  谢玉璋诧异,她的确与李固有许多心灵相通的时刻,但绝不包括此刻。

  李固的手心滚烫,身体也热。他呼吸很重,明明是动情的模样。

  谢玉璋明明能感受他身体里潮涌似的欲念,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一次忍下了那些欲念。

  谢玉璋有些想不通。

  但,他对她的小心翼翼,感受得那么清楚。

  那便不想了吧,也正省得她再开口拒绝他。谢玉璋便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固想,她果然。

  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在怀里。谢玉璋闭上眼,享受这怀抱。很紧,很安全。

  许久,谢玉璋问:“南狩的日子定了吗?”

  李固道:“十二月。”

  谢玉璋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襟。

  云京,林府。

  林谘在自己的书房,从暗格里摸出一摞纸。他从其中翻出了一张。

  【……十余人次第从府中出,走金光门出城。】

  六月十九,他的人注意到了那十几个人,一路跟着,跟到了金光门,发现这些人出城去了西边,觉得没有价值,没再跟随。

  甚至于这一条信息在六月二十报上来的时候,林谘自己都没在意。因如是他想的那些人,无论走曲江还是走泗水,都实不该走金光门向西去的。

  直到六月二十一一早城门开了,永宁公主的人进城报信,林谘才恍然大悟——高氏的人,竟是恨上了谢玉璋,故而没有直接南归,而是去了西山!

  他这一个错漏,结果便是林斐被掳去了江南。一思及此,林谘心中便恨得不行,直欲将那张纸都捏烂!

  只林谘知道,现在还不能动。皇帝即将南狩,必不欲此时生事。

  没关系,他可以忍。四年来日日见着仇人,他都忍了,不在这一时。林谘把那些纸又筛理了一遍,仔细查看可再有错漏的信息。

  因着这每一条信息,都关乎他的家仇血恨。

  开元四年,大穆发檄文与江南诸姓,责诸姓不顺应天命归附大穆,使大江南岸至今陷于战火,百姓悲泣,更立前赵伪朝,实是倒行逆施。而穆帝受天之命,将拨乱反正,还江南一个盛世清静。

  这等政治说辞都是狗屁,开战真正的理由不过是年轻雄壮的大穆皇帝荡平漠北之后,终于不能满足于仅仅占据北方之地了,南方的鱼米之乡,他也想要。

  而现在,他的船造好了,到了南下的时候了。

  十二月,大穆皇帝李固挥师南下。

  安毅侯蒋敬业镇守京城,五位丞相中,他带走三位随身以备咨询,张拱也在其中。莫师作为帝师与另两位丞相坐镇中枢。

  这一回,早就闲得快长毛的李卫风精神抖擞地跟去了。而在靖平漠北的时候已经以军功封了伯的杨怀深,亦跟着去了。

  在出发前,谢玉璋特特从西山去了趟广平伯府。

  “二哥哥。”她对杨怀深道,“她不管现在是何状况,请你把她活着带回来。任何事,咱们都回来再解决,好吗?”

  杨怀深明白她的意思,目光晦涩至极,答应:“好。”

  谢玉璋以为李固出发前会来见她,她和他还没有经历过“告别”这种事。但李固没来。

  这种时刻,最易动情,李固思量许久,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去见谢玉璋。

  谢玉璋自是不知道他的思虑,她等到王师开拔那天也没等到李固,不由怔然。

  “肯定没事。”她自言自语。

  李固是一个气运加身之人,在前世他就已经荡平了江南,统一了两岸。怎么会有事呢。

  虽明明知道,可谢玉璋没有见到李固,没有亲口与他道别,终究心浮气躁,坐立难安。

  她终是取了一方丝帕,系在了正房窗外的一株玉兰树的枝上,叮嘱了院中诸人:“不许解。”

  意喻,平安归来。

  大穆皇帝在檄文中痛斥南人立伪朝,南方诸姓皆以为李固头一个要打的必然是卢氏。在前世,李固第一次南征的确是先攻的卢氏。但这辈子李固选择的路线与前世有了变化,他第一个目标竟是高氏。

  若非林家女郎义烈,以身相替,会被高氏掳走的便该是谢玉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