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雏耳
看着她一言不发的站在自己面前,林珩止心中怜惜愈发深重,刻意岔开话题:“你不是说现在必须要有事情才能找你吗,我有件事情,不知道可不可以。”
闻声她抬头,林珩止眼里闪着光,眉梢眼角都是温柔:“想你了,因为我想你了,所以想找你。”
“砰”的一声,沈姝颜脑海中绽放出一朵烟花,她仓皇垂眸,抬手揉了揉鼻子嘀咕道:“你那位江姑娘可是说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日后别再这样了。”
林珩止余光扫过她红透的耳尖,低低笑开:“别人哭不哭都与我无干系,只要你笑着就行。”
沈姝颜被撩拨的不说话,两人沉默着对立站了一阵,林珩止才说起今日前来寻她的要紧事:“好了,有正事与你说,听吗?”
她神色恍惚,咬着唇看他。
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叫林珩止心尖发颤,这人怎么这么软这么可爱,当初怂兮兮的样子叫他心动不已,眼下这般软的像棉花般的更是叫他心颤。
林珩止忍了笑,轻轻一戳她的脸:“程烨要随徐将军与宁国公出征了。”
“出征?”沈姝颜回神,眨眨眼睛变的清明,“怎么会?”
“是真的,云关西部近年来一直有小国蠢蠢欲动,皇上此时叫程烨随两位将军前去,一来想提拔他,二来……”林珩止目光清澈,沈姝颜骤然明了。
皇上身子大不如前,有意退位,打算给长孙璟扫清前路,提拔左右臂膀将来辅佐他。
林珩止自然是去不了的,他身负重伤又未完全痊愈。
思及此,沈姝颜眼神略显愧疚,若不是她……林珩止又怎会这般模样。
只一眼便能瞧出她的小心思,林珩止淡声道:“你想多了。”
“嗯?”沈姝颜不解。
林珩止无奈,“我说你想太多了,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因为我的伤势,而是因为我想把这个机会让给程烨,比起我,他更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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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烨出征的事情一直到临行前一日傍晚,他来府上沈珍珠才得知。
按理说两人定亲后,是不能私下见面的,但如今事出有因,且程烨前来寻沈睿趁机见一面沈珍珠,也不是不行。
“明日就走?”沈珍珠震惊,她声音结巴,“怎么这么快呀?”
程烨失笑,“此番出去少说得一两个月,怎么也得十二月初回来了。”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程烨压低声音安慰:“放心,不会耽搁我们的婚宴。”
沈珍珠沉吟片刻,抬起眼认真叮咛:“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受伤,不用为了功名就去搏命,一定要小心才好。”
见她这般惊弓之鸟模样,程烨手指有些痒。
风扬起她的碎发,程烨抬手将她眉眼上的发丝轻轻拂开,打趣道:“若是我的脸受了伤,你是不是就不嫁给我了?”
沈珍珠煞有介事点头:“对!就是你的这个意思,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才是。”
程烨被逗笑。
两人在长廊下闲谈一阵,沈珍珠想起什么,叫他在原地等着,自己风风火火的跑回菡笙居,没多时喘着气奔回来,手心朝上递到他面前。
沈珍珠气息不匀,解释道:“我母亲给我的,说这是外祖母家祖传的护身符,我觉得这个真的很有用的,至少我这么多年来都因为它庇佑着没有受到过伤害,我希望我能将自己的好运分给你一半,保佑你平安回来。”
程烨看过去,她的掌心纹路清晰,静静躺着一枚小金叶子,看的出来这东西有些年头了,上头的红绳崭新,想来是刚换过的。
抬起眼望进她干净的眸子,程烨心头动容。
指尖落在她掌心,捻起那枚金叶子,哑着声音问:“这么贵重的东西,真的给我了?”
“嗯啊。”沈珍珠笑的眯起眼睛,一脸满足道:“我们不日便要成婚,我的就是你的啦,况且我喜欢你嘛,自然是想给你最好的。”
喜欢?
程烨鼻子泛酸,眼神晦涩。
这样不谙世事的姑娘,大抵能表达对一个人喜欢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最好的东西全都给那个人吧。
因为她喜欢沈姝颜,所以在外护着她,在府上纵着她;因为她喜欢自己,所以连祖传护身符这样珍贵的东西都愿意给自己。
程烨抿唇笑起,低低应声,收拢手指将金叶子握在掌心。
看着他收好,沈珍珠仰起头甜甜笑着:“你看我连这样珍贵的东西都给你了,你今后可要好好对我。”
程烨没有应声,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愈发温柔。
直到许久以后,程烨都无法忘记,他出征前的那个傍晚,夕阳的余晖落在眼前姑娘天真无邪的眉眼上,明亮又缱绻,叫他回味了很多年。
天色已暗,沈睿三番两次来催他,程烨走到院子中央回头瞧她,沈珍珠站在柱子边,她眼里闪着不舍的泪光。
程烨心头微动,折回到她身边俯身将人拥住。
沈珍珠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她第一次面临这般离别,也不明白此番出征迎接程烨的是什么,她就是怕,甚至有种就要与他分别的错觉。
听着憋着气小声抽噎,程烨低声安抚:“别怕,最多两月我就回来了。”
沈珍珠连连点头,抬手抵开他的肩膀捂住脸,不想叫他看见自己这般窘迫的样子。
“你走吧,快走吧。”
她声音颤抖哽咽,程烨甚至不知道看见她哭自己为什么这样难受,神色复杂的睨了她一阵,将金叶子拿出来,“你帮我戴上吧,等我回来你再亲手摘下来。”
沈珍珠放下手,手指挑起红绳,看着他后退一步弯腰,双手抬起将红绳从他发顶穿过,稳稳落在衣领上。
她仰起脑袋看着程烨,轻声喃喃:“我等你回来。”
“好。”程烨在月光下看清她小花猫一样的脸,笑着回应。
程烨出征这事情叫沈珍珠情绪萎靡了好一阵,不知道那日她与程烨到底谈了些什么,沈姝颜也不好劝解,只能闲来无事抬着针线篮子过来陪着她绣绣花聊聊天。
提起江幼瑶,沈珍珠终于有了点兴致。
她将目光从红布绣着的戏水鸳鸯上移开,抬眼问:“她眼下身子如何了?”
前些天沈姝颜请来白先生为她料理身子的时候,沈珍珠就已经知道江幼瑶与沈卿之间发生的事情,她感慨不已,谁知道当初被她过分解读的场景竟有着这样的内幕。
本想告知沈卿,叫他开心,却被沈姝颜阻止,只好等江幼瑶身子好些后,亲口告知沈卿才好。
沈姝颜笑开,将线头剪掉,“挺好的,前几日白先生告诉我日后多小心些便是了。”
“二哥哥知道了必定开心极了。”
然而还没等到江幼瑶彻底恢复,沈卿休假回来就已经得知了这事情。
从上回江幼瑶在江府与自己彻底摊开这事情后,他只吩咐人小心看着江幼瑶的身子情况,不曾想只是不在府上的这小段日子,她病情大有好转。
这其间沈姝颜功劳不少,当日下午就去青岚居寻她。
看着桌面上一瓶清酒,沈姝颜抿唇笑:“二哥哥这是做什么?”
“我来谢你。”沈卿盯着她。
方才回府时,随从已经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他,包括沈姝颜这离奇的身世,两人虽说不再是同一个父亲所出,但却丝毫无法影响之间感情。
沈姝颜执起酒杯敬他:“幼瑶姐是个好姑娘,若是她痊愈,哥哥你定要好生待她。”
“那你呢?你如何?”沈卿看着她一饮而尽,忽而开口。
沈姝颜挑眉失笑:“我?我挺好的啊。”
“我是说,你现在打算如何?可要回顾家认祖归宗?”沈卿叹息,望着她的目光怜惜柔和,“不过你记得便是了,无论你愿意回去与否,沈家总有你的一席之地。”
“日后再看吧。”沈姝颜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沉吟过后极浅的笑了一下,“倒是说起来,我纵使去顾家,大抵也是不被人欢迎的。”
几杯清酒下肚,沈姝颜脑子发晕,她放下酒杯揉揉眼睛,这几日一连串的事情叫她心里头发闷。
付老太太对自己的态度她是看得一清二楚,自己当然也不是傻子瞧不出。
在她的眼中只有一个顾璇,想起那日带着白先生前去时问顾文娴的问题,沈姝颜思忱片刻,抬眼看向沈卿。
“二哥哥,小姑母与……与我生母是付老太太所出的那对双生女吧?”她嚼着花生,丝毫不错过沈卿的面色变化。
沈卿皱眉:“你怎会想起这个问题?”
“其实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我一直都很不喜欢小姑母。”沈姝颜单手托腮,醉眼迷茫的低声对他说起过往心事,“小的时候听别人说我与小姑母长得像,我一直觉得没什么。后来长大了,尤其是今年年初与父亲慢慢走的近些,时常会瞧见他看我的目光怔忡,像是透过我怀念小姑母。”
“那种感觉你是无法理解的,就好似,我生来只是器具,我的存在只是为旁人怀念姑母。父亲是如此,皇上也是如此。”
“但那日父亲交给我了一封信,是姑母留给我的。”沈姝颜鼻子有些酸,她皱皱鼻子继而自顾自的道:“她在信中说,她抱起我的那天我小小一只,就只是看了一眼便喜欢的不得了,她还说我与她一样,都是来到这个世上的却不被长辈喜欢的。”
“那天我才知道,小姑母竟是待我那样好。”
看见顾璇的那日,她本以为沈媛并不知晓她的身世,可那封信中所言叫她明了,沈媛全都知道。
她知道自己是付老太太那双生女中的大女儿,她也知道母亲将所有的爱全都给了病弱的顾璇,她更知道,没有人爱她。
那年她三个月,受寒高热晕厥,若不是沈老太太,她或许当真像外界传言那般说的,双生女仅活下一个。
沈老太太心疼她,与顾家约定下将她带回沈府,放在膝头教养宠爱,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沈姝颜神情恍惚,抬手抹干净眼角的湿润,她笑了。
被亲生母亲不平等对待,自小长大的家不是她的家,那个比自己心中更苦百倍的沈媛仍旧是温暖良善,明知道自己是顾璇的女儿,却还是将自己带回沈府,给自己体面身份。
那样好的她,却得不到善终。
她情绪着实低落,沈卿抬手揉揉她的发顶:“小姑母的身世外头虽有传言,但无人敢拿到台面上来讲,不过你说的没错,她的确是顾家女。”
沈姝颜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她脸蛋红红,沈卿低声叹息,这段日子她心里头大抵备受煎熬。
林珩止为救她身受重伤暂且不谈,单就顾璇这么一件事情,已经叫她受不住。
还能够憋到现在,喝了几杯酒才肯说出心里话,这姑娘……
沈卿一时间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
看着她慢慢睁开眼,低声道:“你与林珩止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我瞧着这些天来他对你的殷勤模样,不似作假。”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好难过,又委屈又想哭。”沈姝颜打了个酒嗝,摸摸脸趴在石桌上低声喃喃:“但我发现,与他在一起难过,若想想余生都没有他,似乎又是半点乐趣也没有。”
沈卿低低笑出声。
起身凑过去将她打横抱起,垂眸看清她眼角泪意,脚步微顿。
沈姝颜向来是个能忍耐的性子,眼下这般模样,大抵是心理承受已经到了顶峰。
想着这些天来京中风波四起,只希望这些事情能够早日过去,叫她也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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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靖王府上。
长孙灏背靠着椅面,笑吟吟地盯着面前的水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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