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羽神
“皇叔,沈沧这是什么意思?难不能是想贿赂我?可是没有时间地方,怎么找人去。”
“我看到像是不小心放进来的,短短的两句话没必要分成两张纸来写,而且第二张上面提到的是少主,言辞之间恭敬有礼,再看这一张,没有称谓没有语气,简洁明了,似乎只是在传递消息。”
需要他一个水族王上亲自传递的消息,偏偏就出现在郝连玥的信件中,这绝不是巧合。
“难道,他要找的人就在长泾,还是个官?”
郝连玥突然一问,君攸暗倒是笑着将她拥进怀里。
“玥儿真是聪明,我都是晚你一会儿才想到的。看来水族强攻令岚不是巧合,而是根本就和长泾的人串通好了。你去那里没多久就被赶回来,奉常令却在那里备受爱戴,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你的问题。乖,把粥吃了。”
原本在崇淮是不怎么需要吃东西的,食物也都简单精致,只是昨晚那样的情况比较特殊,确实需要一些食物来温暖一下她的胃。
此刻,奉常令那边也是一团乱,毕竟他年纪大些,这大醉一场之后喝的就不是粥,而是药了。看过手臂上的淤青之后放下宽袖看向在一旁盛药的人。
“辛寅,昨晚我怎么喝了那么多?我记得是在和端木域主谈论叠陵的事情,怎么会摔倒在地上的?”
虽然摔倒的事瞒不住了,但是怕奉常令会生气,也实在是不敢在他面前提及昨晚和郝连玥扭打在一起的事情,将手里的药碗递到他手里后便半低下头嘟囔着。
“昨晚属下一直在殿外等候,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您还没出来就被桌子腿儿绊倒了,我也不敢进去扶......还请您恕罪。”
奉常令喝完了碗里的汤药重重放在桌上,当即便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一封信,烛泪滴封完好无损,里面竟然只有一张清单。奉常令嗤笑,将信随手毁掉,心想这沈沧还真是越来越猖狂,话都懒得说了。
府上有辛寅帮忙瞒着,其他人则是由陈长使负责封嘴,该给晶石的给晶石,该给好处的给好处,整件事情便全部搞定了。
只是,他唯独忘记了叠陵域主端木轼。
端木轼拜访过何傅卿之后便直接到了奉常令府上,当即便说起来这件事,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辛寅的挤眉弄眼。
“听我侄儿说,昨日奉常令还和少主比划上了?少主若是能在您的手下过上几十招,也算得上是有本事了。要不是醉酒,这输赢啊,可还真是不一定呢。”
崇淮的酒也不是一般的酒,非得在灵力充沛的地方才能酿成,因此只有王城内的几家曲院才能出真正的好酒,而后高价售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醉酒之后会对玄力有所影响,大多数人都使不出玄力,可据说也有人在酒后玄力暴涨。
眼下听了这句话,奉常令便是直接看向了辛寅,辛寅则是识相的迅速离开了。奉常令则是尽量打着圆场。
“不过是酒后兴起tiao教一下晚辈,没想到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竟然自己摔倒了。端木域主今日过来可还有事?”
“没事,有几年没见你过来看看,我侄儿日后就要拜托你照顾了。还有一事,昨日宴会上的小女孩是何人?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昨日宴会上的小女孩就只有谢云暮一人了,奉常令并不知道这件事,当即便回答道。
“那是镇灵差的妹妹,好像是由他叔父tiao教,前些日子才接回府里。端木域主怎么会见过她呢?这般年纪的小丫头看起来都是粉雕玉琢的,定是认错了。”
第688章 和我有点像
据端木轼所知,奉常令膝下并无女儿,也不知是如何知道小姑娘的事情,当即便坐下身来品茶发问。
“哦?好像奉常令对于小姑娘很了解?”
奉常令知道端木轼的能力和手段,因此也并不打算对他隐瞒什么,否则到时候被他知道了也会是件麻烦事。在桌案对面坐下,看向窗外缓缓开口。
“还是年少时的事,当时遮慕山大多数都是男子,只有师父的女儿和我们的小师妹是女孩,应该是差了两岁,但是远远看起来却是差不多的,我们通常都是靠衣物来认她们。也不知端木域主是觉得她和谁眼熟?”
当年那丫头就是的出生就是一件丑事,要不是念在她是端木一脉的孩子便直接将她扔下云起台了。如今这样的事自然是不会和奉常令提起,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
“是一个败坏门风的下人,推下云起台前还招惹到了不少偃甲人引动机关血染云起台,不过最后应该还是掉下去了,虽说云起台是万丈深渊,但我终归是没有亲眼看到,总觉得有什么问题。”
当时没人亲眼看见也就算了,竟还引动了那么多的偃甲人,除非是押送的时候就被那丫头挣脱了。不过事后他只看到云起台上尽是鲜血,千机楼中属于谢云暮的灯也确实黯淡无光。
奉常令当年也曾经去看过云起台,那样的高度,掉下去的人怎么会还活着呢。权当是他因为一个已死之人烦心,想要印证一下倒也不难,便随口宽慰道。
“您若是担心,我便让奉常令带着谢云暮过来一趟给您见见,也不是什么难事。”
辛寅当即便放出了机关木鸢传信,谢余墨收到信的时候便是有些为难。他们之间向来就没什么来往,见面两三句便是不欢而散,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邀请。
就在谢余墨为难的时候,沈渊便走了过来,站在谢余墨身边三步的距离,声音淡淡。
“什么事让镇灵差如此忧心?不如说给在下听听,若是能做到,权当是报答萤烛眸的恩情了。”
或许,沈渊这个身份比较合适和奉常令说话,他之前从没出现过,这一次单独去见面怕是最好的方式。只是,奉常令多疑,云暮若是不去,就等于是摆明和他说这里面有问题。犹豫了片刻后,谢余墨便直接把手里的信递给了沈渊,眉目间尽是担忧,声音也随之沉下。
“记得长公子擅长易容之术,此时奉常令要见我和云暮,这个时候,八成端木域主也在。叠陵千机楼是个地狱,小暮儿好不容易才出来,不能再回去受苦了,还请长公子相助。”
昨日席间还曾见过,好在是隔着些距离的,况且还有歌舞助兴,端木轼坐在斜对面的位置,距离最远,怕是看不清谢云暮的长相。就算是他提出要见面也最多是怀疑,凭他易容的本事,一定能瞒过去。
将信折好递还后,沈渊才笑道。
“放心,一定能瞒过去,稍稍改变容貌,再把她手上的伤痕遮掩一下就好,不过是见一面,只要不用验石滴血认亲,就一定能瞒得住。”
经过沈渊的改造,谢云暮已经成功的换了个容貌,不做大改变的基础上变得更加清秀可人,原本有些糙的小脸和脖颈处的伤口都被遮掩住,就连铜镜对面的谢云暮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看看镜子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站起身退了几步像是被什么吓着一般。
“哥哥,镜子里不是我......可是,和我有点像。渊哥哥你在我脸上做什么了?”
沈渊扶住她的背将她转了个身面对眼前的铜镜,蹲在他身边一脸的认真。
“这是易容,就是要改变你的模样,除了脸和脖子,还有你的手,手上这么多伤口,会被他认出来的。你要是不想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就乖乖的,渊哥哥带你去见一个人,回来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谢云暮是绝对不想再回千机楼的,虽然她眼前的这位沈渊哥哥有点让人看不透,但却还是跟着他一起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
虽说不及镇灵府机关重重,但也是有不少的影卫隐藏在暗处。谢云暮跟着沈渊走进房间后,才算是见到了他们要见的人,一个是奉常令,另一个是端木轼。那个曾经命令手下把她往死里打的那个恶魔。
尽管谢云暮一个劲儿的想往后退,却还是被沈渊紧紧拉住,还有腕间的银灰小蛇风朝保护着她。沈渊毫无畏缩,就像是来见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见过端木域主,何大人。这就是镇灵差的妹妹谢云暮,镇灵差有些事务暂时走不开,让我带着她过来了。暮儿,过来见过两位长辈。”
谢云暮在沈渊的推送之下往前走了几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云暮见过端木域主,何大人。”
端木轼原本存的就是验查的心,当即便站起身往前几步拉过谢云暮的手仔细看了看,但是经过沈渊的伪装之后,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破绽,白白嫩嫩的十指纤纤,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脖颈处他亲自打出来的伤痕也不见踪影,借着伸手摸了谢云暮脸颊的功夫也摸不出异样,随后便坐了回去。
“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姑娘,玉指纤纤,清秀可人。我家里的丫头比不上这位大家闺秀啊,还真是我认错了。”
沈渊点点头,随后便将谢云暮拉到身侧,俨然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低头朝她笑笑,声音压得很低。
“没事,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
随后便看向了奉常令和端木域主,行礼致歉。
“云暮自小跟着镇灵差叔父长大,怕见生人,实在是抱歉。如果没事,我就先带着云暮回去了。”
沈渊刚刚转过身就看到了门口走进来的人,一身风衣头戴风帽,相隔几步便是一股幽深压抑的气场,正是沈沧。谢云暮躲在沈渊身后,看着眼前的人一句话也不敢说。
第689章 一个女娃娃
父子相见,原本是逃不掉的,但自从刮鳞去尾之后,沈渊的容貌已经有了不少变化,慕梧亲眼所见不会认错,但是沈沧却根本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子。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手施礼。
“长公子造访,莫非是有什么事和奉常令相商?看来是沈某来的不巧了。”
话是这样说,但他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反而是褪下披风搭在手臂上缓步走进房间内,先是看到了端木轼。原本是打算过来和奉常令商量一下交易的事,想不到竟然他也在场。对于这个实力上绝对压制的对手,他还不敢造次。
行了一礼后才坐下身,反客为主般的将沈渊叫了回来。
“长公子难得来一趟,多留片刻说说话才好。沈某此次来也想着能和长公子说上几句,为水族讨个说法。”
将他赶尽杀绝的生父,从他被扔到岸上那一刻,对于沈沧,他的心里就只剩下了恨意。恨不得让他受一遍同样的苦楚,只是沈沧他不是鱼,是个人。若是论起来,他根本就不算是水族,该被赶走的,应该是他。
沈渊知道自己的容貌毫无破绽,可是相处久了,难免就会被他看出来,毕竟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举手投足间都是熟悉的很。为了防止身份被捅破,沈渊便特意让改掉了一些小动作,甚至还故作亲昵的将谢云暮抱到自己身边,坐在相邻的椅子上,说话时也不去看沈沧,只和谢云暮玩耍。
“不知您要讨什么说法?若是大事,还是要找域主或少主,我现在是个闲人,最多帮着镇灵差看护妹妹。”
沈沧似乎对于这个不把他当回事的长公子有些不满,但也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淡淡一笑,浅尝了一口手边的茶。
“一个女娃娃,有什么可看护的?看样子也得有十岁了,还要人抱着,水族女儿,十三岁便可随父征战了。”
话是这样说,他自己的女儿如今也到了豆蔻之年,他还不是一样舍不得让她去做什么事。几年来一直都是跟着她大哥一起在东边海域生活,时不时的回来看看,到也觉得这丫头懂事乖巧。
再看看眼前的这女娃,一脸的怯懦,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做大事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水族日后的敌人少了一个。
沈渊只想着和他作对,当即便反驳道。
“王上有所不知,云暮算是我的恩人之一,我刚到镇灵府的时候被凶尸重伤,当时无法下床。除了镇灵差,便是她整日来看我,将她自己的点心分给我,还为我上过药,讲过笑话,这样一个懂事的丫头,娇贵些又何妨。”
沈沧倒是一时无言以对,只笑着点点头。
“如此,倒是沈某鲁莽了。所求之事还是改日去见少主,长公子请自便。”
沈渊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便抱起谢云暮手指轻蹭了她的脸颊,一副十分亲昵的模样。
“走了,咱们这就回去找哥哥,他怕是也惦记着你呢。”
待到沈渊谢云暮离开后,端木轼才冷哼一声看向沈沧。似乎是带着很大的怒气,又像是恨铁不成钢般的无奈。
“沈沧,这水族王上还就做上瘾了?听说孩子都有五个了?那岂不是各个都是半人半鱼的妖孽啊?”
“这就不劳费心了,水族比起崇淮三域来的自在,其中乐趣可不是域主可以明白的。您怕是还不知道幻鲛一族的存在吧?见过之后,您就不会这样认为了。”
沈沧也不多说,留下一句话都大步离开,出了房门后便化作一道光晕消失无踪。端木轼轻叹口气拍了桌子,随即看向奉常令。
“沈沧便是当年蚌精萝儿的长子,得了她千年玄力,又是人身,至今容貌未改,看起来玄力甚至还有长进。如今他备受水族爱戴,倒是真的成了水族。怪只怪越深的海底越是黑暗,我们下去之后玄力还会被压制,根本就斗不过他,若非如此,怎么会让他猖狂这许多年。”
沈沧这个人,嘴上说着海底如何好,但却还是想要令岚这地方,说白了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永远不会满足。奉常令自是知道的,但他又能说什么?左不过是两个选择,要么容忍,要么开战。
一阵沉默之后,端木轼便起身告辞。而在此之后,何傅卿身边已经换了一位陌生的近侍,一身黑衣,肩头却是带着龙纹,足可见他的身份。他的声音略带沙哑,不过即使不看容貌,也能知道他不过是未及弱冠的少年。
“域主,端木轼和沈沧已经离开奉常令府上,一前一后,看上去都有些不大高兴。”
何傅卿的手边是一方矮桌,矮桌上是他独自一人的对弈,黑白两子旗鼓相当互不相让,看起来是个难解的局。
他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罐,伸手虚扶了他的手臂。
“不用管他,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友......身边有奉常令这样的人,想想也不是件坏事。昊儿,你也是何氏一脉的孩子,只不过是你的父母做了错事,不过我知道这和你无关,所以才将你留在身边,两年来你从未让我失望过,希望日后也不会。”
何昊原本也是要被灭口的,不过是何傅卿一时心软,放过了这个尚在襁褓的孩子,灭了他一家人,唯独留下他一个。多年来悉心栽培,总算是有所回报。
“何昊谨遵域主教诲,定不负苦心。”
说完,何昊便隐了身形消失无踪,何傅卿的掌心内则是随着光晕闪过出现一只玉簪,垂眸看着它的时候,眼里都是一片温柔。
片刻之后,何傅卿便起身前往郝连静姝所在的别苑。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入眼尽是枯黄,处处皆是秋色,前几日的碎雪都以消失不见。郝连静姝就站在一片秋色中,伸手抚上那一片枯黄的叶子,将它折下收进一个锦囊中。
何傅卿不声不响的缓缓走到她身边,握住她有些发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