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枯木沉香
“可不?”
燕殊宁在这时候站起来,看一眼自己母亲,笑得狂妄,“就那么一个混蛋,我打了也就打了,谁奈我何?难不成我打个人,还要挑日子讲道理?今天是我爸拦着,不然我揍死他。”
“你这——”
燕老太太被气得一哽,说不出话。
“我去看看苪知姐。”
看见他起身往赵苪知房间去,燕老太太又叹口气,一脸无奈地对赵老太太说:“实在是对不住,这混小子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说这眼看着四十的人了,性子一点不知收敛,哪家的姑娘能看上他!”
“殊宁是一直在部队里,那也没什么机会谈对象。”
赵老太太却又是感慨又是欣慰,“小一辈这些孩子,我看就他好,脾气没变,还跟小时候一样,刚猛率性。”
身后的夸奖声,燕殊宁自然是没听到。
他到了赵苪知房间外,发现门也没关,虚掩着。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房内沙发一角。
赵苪知就坐在那儿,上半身却看不见,只两条修长的小腿正好露出来,交叠着,在柔和灯光下莹白如藕节。
她今晚那条墨绿色丝绒长裙极富质感,此刻裙摆就贴合在腿面上,和她脚上那双镶钻的浅口高跟鞋一起,将成熟女人的韵味,凸显到极致。
他偏过头,稳稳心神,抬手敲门:“苪知姐?”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两更合一”的时候,字数一般在六千+,就是一天的更新。
明天见。
第46章 一更
赵苪知回来后就一个人进了房间, 知道她需要安静,也一直没人进来打扰过。她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得太久了, 感觉到身子僵, 才略微调整了一下,手肘抵着沙发边沿,半靠着出神。
听见门外的声音,她调整了情绪, 抬眸看过去,“进。”
燕殊宁推门走了进去。
他身材十分高大,一米九左右,部队里待了近二十年,体魄健硕, 气场刚强,肤色比一般人略深,却与硬朗俊美的轮廓十分相衬, 浑身上下,都有着一种令寻常人望而生畏的锐气。
家里有暖气, 回来后大家都脱了外套, 他上身就穿了一件黑衬衫,许是随性惯了, 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领口敞着,两条袖子也松松地往上翻卷了两层,露出结实的小臂。
赵苪知靠在沙发上, 仰头看着他越走越近,竟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压力,迫使她不得不再次坐端正,笑着问了句:“怎么还没回去?”
她比他大了近五岁,因为没有兄弟姐妹,两家又走得近,从小便拿他当弟弟看,上学那会儿,最爱摆出一副姐姐的架势。
她在傅恒面前,永远是娇蛮的、活泼的、生动的,同傅恒说话,会被气得跳脚,又经常展颜欢笑。可是在他面前,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懂得冷脸装威严,小大人一样地训斥他。
“小宁你过来!”
“怎么又欺负人?!”
“哇,你看你这成绩,比我还烂!”
两家只是关系好而已,又不是真的亲戚。
小时候,燕殊宁是很不耐烦她管教的,他就喜欢跟她对着干,看她摆出小大人的模样训斥他,在她面前他还装一装,等她走开又朝着她的背影做鬼脸,惹得一群玩伴哈哈大笑。
可惜童年总是很短暂……
他到底和赵苪知差了几岁,他上幼儿园,她已经上小学,他上小学了,她又要升中学了,就像她怎么也赶不上傅恒的脚步一样,他也赶不上她的脚步。
大概是中学那会儿,他意识到了自己不正常的情愫。
是夏天,一个黄昏。
因为两家父母都不在,他又没带钥匙,下午放学回到院子后正好碰见了赵苪知,便背着书包过去写作业。
赵苪知当时已经在追傅恒了,从学校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换掉了衬衫和长裤,她在房间里待了很久,出来的时候穿了一件淡黄色的碎花裙,背对着他,站在客厅里照镜子。
他抬眸看过去,瞧见一截被掐得细细的腰肢,耸起的臀线,裙摆下白皙的小腿,以及只穿着凉鞋,光裸的脚……
莫名地有些羞耻,只能一边写作业,一边若无其事地去瞥。
等她再转过身来,身前鼓囊囊的两处让他呆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又低下头,却不敢再看了。
那一晚睡下,他做了一个无法言说的梦。
梦里的主角,便是赵苪知。
可认识那么多年,他如何不知道,这人心心念念要嫁的是傅恒,大院里那么多人,也早已将他们看做了一对,他父母教训他时最常说的话便是:“你要什么时候赶上傅恒十分之一,我们睡觉都要笑醒了!”
那人性格稳重、清冷端方、成绩优异、容貌出色……
他有千般万般好,在他眼里,却只是一个伪君子,他甚至都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讨厌才嫉妒,还是因为嫉妒而讨厌。
赵苪知听不得别人说他一句坏话,他也懒得说,反正看透她了,也烦透了自己女人似的嫉妒哀怨。
大学毕业那一年,他索性从了军,眼不见为净。
谁能想到——
傅恒没有娶赵苪知,娶了梁家那小家子气的养女。
而他一向骄傲的好姐姐,嫁了那么个穷小子。
真是造化弄人。
思绪百转,往事清晰如在昨日,他垂眸看着赵苪知,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不答反问:“预备怎么办?”
赵苪知低头,还未回话,茶几上她的手机便震起来。
因为视力极好,燕殊宁一下子瞥到“阮承颐”三个字。
手机“嗡嗡嗡”地响了一会儿,赵苪知没接,等震动声停了,她双手交合搭在膝头,不以为意地回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很显然地,不太想和他多说。
燕殊宁便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因为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有些棘手,他也不好贸然说些什么,正组织说辞想安慰几句,茶几上赵苪知的手机,再次震了起来。
她冷了脸色,随手拿过手机关掉。
燕殊宁双腿交叠起来,抬下巴指了指被她扔远的手机,“看这样子,还是想挽回一下。”
赵苪知唇角勾起,一脸讽刺意味。
燕殊宁搁在腿面的那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节奏,见她始终不说话,便又放下交叠的长腿,俯身微微凑过去,低声问:“姐,你不是吧,还想着原谅这混蛋?”
“你管得宽。”
赵苪知睨他一眼,语气算不上好,“别人这点事你掺和起来起劲儿的很,有那个闲情,多操心一下自己。”
“怎么能说别人呢,你可是我姐。”
燕殊宁一本正经,“当弟弟的关心一下姐姐,这不是天经地义么。要我说就跟他离了得了,就你这条件,再找一个那轻而易举的事。”
“……玥儿呢?”
赵苪知突然问。
一众人从酒店离开那会儿,情况太过混乱,赵苪知被好几个人簇拥着安慰,燕殊宁也是被几个人强推硬拉出宴会厅的,回来好半天了,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两个人倒都没发现,阮玥没跟着。
听见赵苪知这一问,燕殊宁连忙出了房间,“有人看见阮玥吗?”
客厅里几个人还正说话,听见他问俱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好半晌后,老太太才迟疑着说:“是不是没跟回来?”
一瞬间,所有人都有些着急了。
今晚这个突发事件,对他们大人都是一个强烈的冲击,更何况孩子呢。阮玥是独生女,那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一点儿风雨挫折都不曾承受过,就这样直面了父亲出轨的事,想也知道肯定不好受。
“我打电话。”
赵苪知也跟了出去,说话间翻到通话记录拨通了阮玥的号码,电话响了好几下,万幸,接通了。
她连忙拿起手机问:“玥儿,你在哪儿呢?”
燕殊宁第一个冲到她跟前,等她挂了电话便问:“哪儿呢?”
“说是就在酒店里。”
赵苪知看向他,又看向自己父母,脸色多少有些愧疚,“净顾着自己,将孩子给疏忽了,爸妈你们先睡吧,我去接一下她。”
“还是我去吧。”
燕殊宁在这时候说,“你也折腾一天了,在家里休息着。我车在外面,过去接一下她,很快就回来。”
对于他,一众人还是挺放心的。
燕殊宁也就没耽搁,拿了车钥匙,很快出门。
……
阮玥其实没在酒店里。
赵苪知一众人起身离开的时候,她就在最后面跟着,也有人看见她,让她一起上车。
她用还要上楼取东西的借口推脱了,一个人走到了外面去。
外面雪已经停了,温度极低,她却觉得冰天雪地更好,那么冷,可以让她脸上滚烫的热度和心里的愤怒羞耻都逐渐冷却。
酒店就在市中心,雪后的冬夜,不显吵闹,也就下班后晚归的行人,裹紧大衣步履匆匆地路过她身边。
她一身红裙,外套都没穿,也没穿袜子,光脚踩着浅口的细跟鞋,低头走在街道上,纤细羸弱的背影,好像哪里宴会上,落跑的公主。
陆沉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好将手机塞进手包里。
“阮玥?”
他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见她抬头,确定是她的那一刻,大步跑了过去,“你这什么情况?!”
阮玥看着他,身子在冷风里发着抖。
“是不是有病!”
陆沉怒骂一声,飞快地将自己身上羽绒服脱下,因为衣服太大,裹在阮玥身上也漏风,他便没好气地伸手攥住了前襟,另一只手扣在她肩膀上,俯身盯着她问,“你穿这么薄,从哪儿跑出来的?”
阮玥不说话。
羽绒服内里带着男生的体温,暖融融的,罩在她身上,让她冷到快冻僵的身体慢慢软化,也逐渐地将她思绪拉回正轨。
陆沉拧眉看着她,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他是出来接卓琳的。
卓琳卖衣服的店铺就在这附近步行街里,他本来正在家里复习,突然瞥见台历才想到,上一世这一晚,卓琳关了店以后回家,途径地下通道,包包连手机被人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