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枯木沉香
她发了狠地将人往外推。
可她忘了,燕殊宁终归是个男人,还是一个身高一米九、体魄健硕、作风强硬的男人。温水煮青蛙只是策略,当他捅开了那层窗户纸,自然存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她离婚后,冷了好几年的身体,轻而易举地,被他唤醒了。
被禁锢在方寸之间,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和渴望,赵苪知狼狈不堪,胡乱地偏着头,躲避那些火热的吻。
下巴被掐住的时候,她发出了一阵“唔唔唔”的声音。
说不清过了多久,燕殊宁缓慢停下,他一手捧着她的脸,低声喘息着唤:“姐姐。”
赵苪知崩溃了。
身子软得一塌糊涂,抖着声音说:“你何苦?”
“姐姐。”
四十多岁的男人,跟一条缠人的狼狗似的,在她耳边哑着声音说,“我见过的女人不少。部队上找不到合适的,这都是骗我妈的鬼话,你信?你能喜欢傅恒那个伪君子,又愿意嫁给阮承颐那种混蛋,考虑一下我又怎么样?”
他咬着她耳垂,“跟我试一试,嗯……我肯定比他们好。”
“别说了!”
“想要我是吗?”
他下流起来,大手捏住她臀,长腿抵住她腿,低沉暗哑的嗓音,好像魔鬼的诱哄,要将人拉入地狱沉沦,“要是因为难为情,那你就别将我当成燕殊宁,随便当成其他什么人都行。名分那些虚的我也不在乎,我肖想了你这么些年,唯一的执念不过是得到你。”
赵苪知一手掐着他胳膊,几乎站立不稳。
她甚至幻想,下一瞬,眼前这男人,会直接将她抱去楼上。
她可能难以拒绝。
成年人的情潮,往往来的汹涌又直接,理智都难以抗衡。
可燕殊宁那只大手游走了一会儿,反倒停下,他一手捏着她后颈,迫使她仰起头,又一个深吻之后,压抑着气息,在她耳边说:“我给你时间考虑,要不要我这个人。”
蓦地被放开,赵苪知被空虚席卷了。
她双腿发颤,几乎站不稳,一只手扣在墙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燕殊宁却好像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他垂眸看着她,身侧的一只手攥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很隐忍地说出一句:“冒犯了,见谅。”
这话说完,他迈大步上了台阶。
耳听那脚步声消失在楼梯转角,赵苪知仿若劫后余生一般,腿一软,靠墙蹲了下去。
这一刻,她想要燕殊宁。
什么礼义廉耻,人情法则,好像一下子,又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也没想到,燕殊宁不过是一番试探后,笃定地用了这么一招欲擒故纵,他刻意地激起她的欲望,不过是想让她念着他、关注他,将目光和思绪不由自主地投向他,被他牵引,为他魂不守舍。
这做法有些许卑劣,可在他内心深处,是想折磨一下赵苪知的。
他刚才说了谎……
事实上,他不仅想要她这个人,还想要她一颗热乎的心,更想要她给的名分,他期待有一天,他成为赵苪知的男人。
可这一切,赵苪知完全不知道。
燕殊宁的痴缠、强横、冲动、柔情,种种种种,将她打动,让她震撼,她没想到,在经历了两段失败的感情后,这世上有一个人将他炽热的心捧到了她眼前,乞求她的垂怜。
他是那样骄傲的男人,却说出“别将我当成燕殊宁”这样丧失尊严和底线的话。
她何德何能,得到这样的对待?
蹲了太久,起身的时候,赵苪知脚麻了。
她扶着墙,心不在焉地回到家里,客餐厅的灯都已经关了,阮玥在公卫洗澡,给她留了玄关一盏灯。
浴室里传来水声,客厅却很安静,温馨的氛围,渐渐地让赵苪知静下心来。
有点没心情睡觉……
脑海里全是燕殊宁那些话,以及这一段时间,两个人相处的瞬间。这一切通通涌入还不够,年少时有关他的那些画面,也从记忆深处跑了出来,将她思绪搅乱。
她才发现——
原来很早以前,他一直叫她好姐姐。
大院里那么多孩子,别人再亲热,顶多叫一声苪知姐。
也就他,说话的时候总带一股子玩世不恭的意味,看见她冷脸一点儿不惧,十多岁开始,就酷爱朝她撒娇卖乖。
“好姐姐,这件事就别告诉我爸妈了。”
“姐姐你最好了。”
“还是姐姐疼我。”
一句又一句,拼凑出少年鲜活模样。
赵苪知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起身,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抬步去主卧,拿出了两件衣服,打算搁洗衣机里洗一下。
目光瞥过阮玥房间,正好看见她搭在脏衣篓上的衣服。
赵苪知便走了进去,捞起她衣服裤子搭在臂弯里,一边往阳台上走,一边伸手去掏裤兜。
指尖碰到了凉而光滑的包装袋。
她脸色一怔,用手掏出来一看,发现手心里果然是三个安全套。
浴室里水声戛然而止。
阮玥在里面磨蹭了一会儿,穿着长款的睡衣睡裤开门出来时,瞥见了沙发上坐着的赵苪知。
她手边的沙发上,搭着几件衣服。
最上面的,是她刚换下来的牛仔裤。
阮玥心里“咯噔”一下,迟疑着走到她跟前,便看见了茶几上放着三个安全套。
“妈。”
她声音小小地唤了一声。
赵苪知抬眸:“下午出去见陆沉了?”
阮玥不知道怎么辩驳,索性也就没有辩驳,沉默许久,低低“嗯”了一声。
赵苪知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她已经开了客厅灯,一张脸被灯光照得发白,严肃的神情,让阮玥止不住地紧张,攥紧了手指。
看了她良久,赵苪知突然问:“你喜欢他什么?”
这句话,竟让阮玥听出了一些宽容的意味。
她思量了一会儿,回答说:“从小到大,他是第一个追我、让我感觉到被在乎,而且从来没被放弃的人。他不是那种打眼一看就很优秀的男生,身上还有许多小毛病,可他其实也不差,念了本科,大学里为了照顾他爸退了校队,才没能朝职业运动员发展,毕业后自己找了工作,赚钱养自己。最初在一起的时候,我并没有喜欢他,所以也没有正视过他的优点,还将他的缺点无限放大。直到我住院那一天,我们的关系都特别冰冷僵硬。”
“可是妈……”
她看向赵苪知,轻声说,“爱情应该也是需要经营的吧?我在自己本身就有问题的时候,还拿着放大镜去找他的问题,这对他也不公平。他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我们……我们其实有很多的第一次,让我糊里糊涂地就放弃,我有点做不到……出院后我就联系他了,很多话也已经说开了,现在我很确信,他爱我,我也爱他,我想要和他好好地在一起,为以后努力。”
赵苪知笑了一声,叹气,“努力不是嘴巴说说就可以的。等你再大一点也会发现,对婚姻来说,爱情也不算必需品。”
“可是如果连爱情都没有,婚姻靠什么延续?”
阮玥想了一下,“而且他也不是只用嘴巴说说。她知道你想要我谈什么样的男朋友,所以他已经在准备今年的省考了。你也知道,他是体校出身,招警考试很占优势。”
“那我拭目以待?”
赵苪知反问,语气里不相信的成分居多。
阮玥知道她的性子,也没想过三言两句就说服她,能得到她这样的退让,已经十分意外。
母女俩谈完话以后,她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想给陆沉发微信,看到对话框里已经有他发过来的消息。
【宝贝在干嘛?】
【想你。】
【忙什么?都不理人?】
【睡了?】
阮玥回复说:【没睡。刚洗了澡。被我妈发现下午出去找你了,她将我训了一顿,刚回房间。】
陆沉:【没让你拉黑我?】
阮玥被这一句给逗笑了,回他:【你就这么想被我拉黑?】
不等陆沉回复,又补充了一句:【没。我说你在努力准备省考,她说自己拭目以待,听着不太看好你。】
陆沉反问:【那你呢?看好我吗?】
阮玥斟酌了一下,说:【你也不用压力太大。今年不行明年再考就是了。反正我也要考研,我们慢慢来。】
“我想光明正大地当你男朋友,更想早点当你老公。”
陆沉发过来一句语音。
阮玥躺上床,听完他这句话,唇角忍不住翘了翘,她将手机递到唇边,用语音轻声唤:“老公。”
陆沉那边静了很久。
发过来一句:【我死而无憾了。】
阮玥看着对话框。
她也有一种圆满的感觉。
或许得感谢那个冗长的梦,让她成为现在这样的自己,得到现在这样的陆沉,还在现实生活里,看到母亲余生的归宿。
作者有话要说: 选择在这里完结正文,是因为时间线和现实重合了;故事想表达的,也基本讲完了。
灵感来自防疫隔离期间,很简单的一个想法:【有时候,改变一下自己的心态,便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活出另一个人生。】
可是写到这里,我发现自己拙劣的笔,似乎并没有将这个想法阐释得多么深刻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