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山山
就在众人以为这就是姚广孝的答案的时候,姚广孝却继续道:
“但是,不可否认的!南京之地莺歌燕舞,太过陈朽了,我大明文武百官、商贾贵族们,在这南京之地已经被消磨了以往的锐气,百姓们虽说富足,但是却太过安逸了。若要比较的话,和尚我倒是觉得北平府的人要比南京城的人要懂得吃苦!”
“我不同意姚大人的说法。”解缙站了出来,道:“南北两方各有各的优势,岂能彼此相比呢?南京城乃是六朝古都,相比起其他的府城来,承载了更多的历史以及人文。而北方呢?亦有颇多古都,所以说两者没有可比性。”
“不错!”杨士奇慢悠悠地开口道:“而且方才姚大人所言,这南京城中抹掉了更多人的锐气,但是下官以为,抹掉更多人锐气的应该是人心才对。”
“哎!”就在此刻,朱棣叹了口气,道:“南京是朕的伤心之地,当年许多的事情都发生在南京。再有,朕以为南京纸醉金迷,容易消磨志气,朕倒是有意
迁都于北平,回到当初朕一直在的地方。”
“什么?”
“迁,迁都?”
“万岁爷,您三思啊!”
对于朱棣的这个心思,除了姚广孝、朱松之外,所有人都感到非常惊愕。
姚广孝是早就知道朱棣的这个心思,而朱松的无动于衷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对于徐晖祖以及解缙他们的表现,朱棣倒是没觉得奇怪,毕竟他迁都的这个想法从未对人说过,实在是因为这件事情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骇人听闻的!
还有就是,这件事还好是在暖阁之中提出来的,在场的文武大臣们都是朱棣的亲近之人,此事若是在大朝会提出来的话,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不仅仅是朝野震动,群臣争议,怕是消息传到民间的话,也只以引起震动来。
因为这件事情可不仅仅涉及到朱棣自己,还涉及到皇族、文武百官,他们大多数都在金陵城中有府宅、有产业,每个家族动不动就是数十甚至是上百口族人。
这些人早已适应了南京城这种悠闲、令人迷醉的生活,若要他们跑到天寒地冻的北平府去,那比杀了他们都要令他们感到难受。
而对于自己的心思,或许只有一直追随他的姚广孝,能够猜出他的一些心思来,可是对于朱松这一脸平静的反应,朱棣心头也是感到极为惊讶的。
皱着眉头细细琢磨了一下,朱棣还是奇怪地问道:“松弟,看你脸上的表情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啊?怎么,难不成你也认为朕应该迁都北平?”
听到朱棣的话,阁中的一众文武大臣们全都把目光投向了朱松。
朱松才没啥反应呢!
别忘了,朱松前世的时候,大明就是在北平仿照南京皇宫修建了一座皇宫,之后北平府便改名顺天府,而北平城就成了北 . 京。
对于北 . 京这座城市,朱松是极为熟悉的,因为朱松之后的保镖生涯,有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北 . 京,他对北 . 京的感情,要远远地超过这座南京城。
“应该啊,不就是迁都嘛!”所以,朱松并不觉得奇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道:“只是有一点四皇兄要记得,北平府虽说位于关内,但是距离蒙古颇近,若是蒙古等番邦出现什么情况,入侵我大明的话,北平府定然是首当其冲。”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松看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发现除了姚广孝之外,所有人的脸色难看起来,便继续说道:
“别忘了,四皇兄!眼下你已不是当年的燕王,你所掌管的并非是北平府,并非是半壁江山,你是我大明的天子,掌管的是我整个大明,若是迁都北平府的话,四皇兄便是以天子之身守卫国门!”
天子守国门,这话对于后世之人而言,这话自然是熟识的,但是用于当下,却是让众人浑身巨震,以天子之身守卫国门,完全可以说是开了历史的先河。
“天子守国门!”朱棣眸中突然泛起了精芒,“朕就当这看守国门之人又有何妨?”
朱棣这是铁了心要迁都了,其实细想的话,这也是完全有道理的。
对于南京城而言,朱棣完全就是个外来户,想当年在北平府的时候,他将北平府治理地井井有条,百姓们安居乐业,北平的百姓们甚是拥戴朱棣。
而应天府呢?应天府的百姓们对朱棣是惊惧多过崇敬,他们只是出于对强权的恐惧方才服从朝廷的管制,对于眼下的朝廷并没有多少归属感。
再者就是文武百官们的问题了,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朝中那些四品以上的官员大部分都是朱棣一路南下带过来的,但是四品以下的官员们可大部分都是建文朝遗留之臣。
这些遗留之臣与应天府、嘉兴府、松江府等江浙之地的势力,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大明的诸多政令,就是因此难以推行与为继。
当然了,政令想要推行的话,自然也是有法子的,无非就是杀杀杀,杀一儆百嘛,这有什么?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杀得百万人,方为雄中雄!
只要朱棣不顾及面皮,不在乎大明的百姓们如何看他,他大可以这样做,只要你胆敢不尊政令,那朕就杀,杀你个干干净净,天下太平!
可是,朱棣不能这样做!他虽和洪武爷一个性子,甚至比洪武爷还不在乎面子,随性而杀,但是对于这些大明的百姓们,总归不能没有任何由头地去杀吧?到时候真是杀得狠了,官逼民反,那他娘地不是适得其反了吗?
所以,朱棣最后想法的法子,便是在北平城中修建皇宫,迁都!
再说了,以天子的万乘之躯守卫国门,这件事情对于文大臣们而言,那是惊惧万分,但是对于大明的百姓们而言,确实一件收拢人心的大好之事!
你想啊,纵观大明历朝历代,啥时候有天子胆敢将自己的国都建在边境线上啊?
当然了,说是边境线有些夸张,但是从北平城到大漠不过百里的距离,若是境外的那些外邦之兵卒,哪天脑子被驴给踹了,想要骚扰、攻击大明的话,百里的距离对于大明而言,远吗?
不远,而且这点距离还很近呢!
“四皇兄,既然你愿意当这守门之人,那我们这些身为臣子的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朱松脸上出现了笑容,他直接站起身来,向朱棣拱手道:“四皇兄,此番迁都,有何要臣弟做的尽管吩咐,臣弟定然竭力而为!”
“万岁,对于迁都之事,我等定然竭力而为!”
阁中的一众文武大臣们面面相觑,这位主爷是真会挑好话儿说啊,这回得嘞,好话都让这位主儿给说了,他们还能干啥?只能是拱手相应了!
眼下这个时刻,一个 ' 英魂纪念碑 ' ,一个迁都,这两件影响大明朝千百年的大计,都在今日给定了下来!
……
眼下,再有半月便到了除夕,南京城如去年一般,竟然飘下了绒毛细雪。
说起来这雪下得倒也应景,小贩们早早地在城中搭起了小帐篷,將细雪挡在了帐篷之上,帐篷之下的摊位仍旧摆满了各种东西,
百姓们身上披着披风或者大氅,穿行在街道中,偶尔在摊位停下挑拣东西。
从皇宫出来之后,朱松带着黄三晃晃悠悠地在城中闲逛着。
当两人溜达过一座酒楼的时候,朱松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着黄三,心血来潮地说道:“黄三啊,你可曾去过扬州,要不今这几日咱们去扬州城逛逛吧?”
“嗯?”黄三愣了一下,今王爷是怎么了,咋突然想去扬州城了呢?
心里头虽说感到有些奇怪,可黄三还是说道:“末将倒是去过扬州,不过眼下这天气去扬州城的话,是不是有些急了?而且从咱们南京城到扬州城有九十里,咱们就算今日出发到了晚上也到不了啊?”
“没事,咱们一路逛过去就是了。”朱松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走了,走了,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趁着将要临近除夕,你和青山也随本王出去玩玩!”
朱松这性格是越发随性了,想干啥就做啥,有些偏向小孩子了。
回到王府之后,朱松直接就奔了后院的马房,竟然自己亲自动手给马车套上了马,而且还是选得最平凡的那驾马车,从外头看没人知道这是王府的。
“哎,王爷这是去哪啊?”白福瞪着眼睛瞧着朱松在马房里头忙活着,胡子都差点揪掉了,“我说你们几个小子傻了?倒是去帮王爷套马车啊?”
几个负责马房的侍从,全都站在马房边上,听到白福的话,一个年轻的侍从苦笑道:“长史大人,是王爷不叫我们插手的,说,说我们几个若是胆敢插手的话,王爷不光要结结实实地揍我们一顿,而且还要把我们赶出王府去!”
“嗯?”白福眼皮一抽,道:“王爷,您这是究竟要做什么啊?”
“没事,就是突然想活动一下了。”朱松从马车里头钻了出来,道:“哎,对了,白叔,你去膳食堂准备一些点心、菜肴还有酒过来,本王一会就要动身了。”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啊?”白福现在是一脑袋的迷糊,“眼下这天上还下着雪,不宜出门。要不然这样好了,待明日天上变晴了,您再去?”
“这点小雪,没事!”朱松一屁股坐在车辕上,“本王就是去扬州城逛逛。行了,白叔你还是赶紧让膳食堂准备好那些东西吧。对了,再拿个炭火盆来。”
“可是王爷……”白福还是想劝劝朱松,可是瞧见朱松脸上的表情,白福就是知道这事是劝不成了,只能摇了摇头,转身朝着膳食堂的方向走去。
……
半个时辰之后,一架马车出了南京城上了官道,向着扬州城的方向赶去。
翌日过了晌午,朱松的马车终于到了扬州城中。
此刻细雪已歇,天上愁云尽去,可以说是万里无云,整个扬州城都活了。
朱松找了个客栈将马车停了下来,随后就领着黄三和韩青山来到了热闹的扬州街市之中。
“瞧瞧,瞧瞧,这扬州城可比咱们南京城要热闹得多啊!”走在街市之间,瞧见街市上那热闹的光景,朱松的脸上不由得出现了喜色,“哎,走这边,我听方才有旁人说那边有杂耍,咱们去那边瞧瞧吧。”
韩青山和黄三此刻只是个跟班的,自家王爷想去哪他们自然也就跟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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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朱松淡疼了
“你他娘地眼瞎了?没瞧见我们和宋小姐在这边走吗?宋小姐,你没事吧?”
刚刚领着黄三和韩青山拐到这边的街上,朱松就听到了一道声音。
这声音听着有些无耻,一个谄媚中带着讨好的脸色,自然而然地呈现在朱松的脑袋当中。
想到次,朱松心里头确定了这货的身份,说话这么嚣张和讨好,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而且朱松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货肯定是想泡那什么宋小姐。
三人循着声音看了过去,便见迎面走来了几位少年人模样的男女。
这打头的一个少年,看起来大概十八九岁光景,此刻正满脸谄媚地对走在她身侧的一名白衣女子诉说着,那脸上的表情,看着就让人反胃。
走在这一双少年旁边的几位少年男女们,此时的脸上虽说也带着笑容,但是那笑容看起来却是有些勉强,看来他们也对领头那少年,有些不待见。
除此之外,这些少男少女们全都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一个个都穿金戴银,锦袍皮裘,看起来那是非富即贵啊。
当然了,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这群少年男女之中,长相最为出众的自然是最前头的白衣女子了,只见其一袭白衣飘飘,腰间配着淡粉色流苏绢花,额前的留海飘散,身上散发着一股别样的气质。
而在这群男女的身前,还有几个同样气质卓绝,但是穿着绝没有这群少年华贵的少年人。
此刻,有一名少年半坐于地,身上的蓝色长袍上一个明晃晃的脚印,格外显眼,看来这少年应该是被人给一脚踹倒在地的。
在这名少年郎的身边还有两名男子,他们蹲在他身侧,正向对面的那群男女,特别是对面领头的那名少年郎,怒目而视。
“嗯?是他!”
正在朱松琢磨着两方究竟因何而发生矛盾的时候,跟在朱松身侧的黄三,突然皱眉低吟了一声。
朱松扭过头看了黄三一眼,道:“黄三,你认识他们?”
“他是宁国公主的次子,梅景福!”站在朱松另一侧的韩青山,指着站在那白衣女子身侧的谄媚少年人说道。
“啥?”朱松有些愕然,道:“哪个宁国公主?”
韩青山道:“洪武爷次女宁国公主,下嫁汝南侯从子梅殷。”
“哦,感情是大外甥啊!”朱松恍然大悟,扭过头仔细观察起了那少年。
丹凤眼,眉似卧蚕,唇方口正,那整体精神面貌倒是和他们老朱家的人有那么一丝的神似,只是那股子神情,怎么瞅都不像是老朱家人啊!
他娘地,这个外甥还真是不叫人省心呐,泡个妞怎么都靠欺负人来泡啊?
朱松感到蛋 . 疼了,这皇亲国戚们也是欠调 . 教啊!
……
“韩城,韩城,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就在这时候,蹲在地上那少年左侧的绿衣少年郎,有些焦躁地询问着,“庞荷,快将韩兄搀起来!”
“啊?是,韩兄,你还能站起来吗?”蹲在那少年另外一侧的少年郎应了一声,有些慌张地伸出手去搀扶那名叫韩城的少年的左胳膊。
“你们,本公子让他起来了吗?”就在这两个少年刚把韩城搀扶起来的时候,对面的梅景福就嚣张地开口了,“还有,今儿没你们俩的事,给我躲远点啊,别到时候波及到你们,溅你们一身血啊!”
“你,梅景福,韩城已经道歉了,你还想如何?”名叫庞荷的少年,怒瞪着梅景福,道:“别以为你是旗手卫指挥使,我们就不敢招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