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黑色
他没声音了,胡曼曼站在他边上又开始有些浑身发软,她壮着胆子:“少帅,我可以退下了吗?”
她身上发软,声音也跟着发软发颤。
沈纪堂抬起头来,静静地注视着她,良久,他啪嗒盖上了手里的钢笔套,冷道:“你是丫鬟,说话不要作态。”
他选上胡曼曼,本来是开了几枪,只有她最不像平常聒噪的女人。
聒噪倒是不聒噪,说话的方式却不太对。
胡曼曼正巧抬着头等着他说下去吧,哪儿知道沈纪堂冷冷地望着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明明做好了各种准备,一再告诫自己得抱住他大腿,等着女主降临,就包袱款款。
可这一道冷冷的目光,和一句作态的评价,却让胡曼曼有些难受。
就像是,梦中的情境再现,沈纪堂那冰冷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真实。
“我也不想啊。”
她嗫嚅道。
“我不想的。”
她也不想做这本书的配角,落到那个下场,她更不想身体和声音都变得奇奇怪怪,可她没得选。
可这声音,别人都没说不好听,只有男主。
他就是和她不对盘,也是,谁让她是女配?
沈纪堂的目光变成了探究的视线,落到胡曼曼脸上:“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努力眨了眨眼睛,“我下去了。”
门一时不慎,被她大力关上,发出砰的巨响,胡曼曼破罐子破摔地想,要是嫌她,大不了让他毙了她,一干二净。
墨绿色的书房门震了两下,沈纪堂微愣了下,修长的食指扣在了皮带上,轻轻敲击着,刚刚,她眼睛闪过的,是不是泪光?
入夜,三楼。
沈纪堂从练功房出来,衬衫被汗打湿,汗水从胸口蜿蜒到了结实的小腹,印出了勃发的八块肌肉,他拿起毛巾擦了擦汗。
看了眼楼梯口,没人。
他又进去练了一会儿,再出来时,还是没人,连小凳子都没摆上。
呵,看他给自己找了个什么样的丫鬟?
一大早,餐桌上,沈纪堂等到了五点钟,胡曼曼并没有带着早餐出现,他昨天让常云来把山药都送到她房门口,叫她看着做的。
常云来后来回来跟他报告,只说敲门没人应,外面的山药也没人动过。
这也就罢了。
现在竟连早餐也不做。
“张妈!”
张妈过来了:“少帅,什么事?”
沈纪堂丢开了桌上一盘子面包和煎鸡蛋:“早餐呢?”
这不是早餐么?张妈望了望桌上的面包片,这还是专门从法国面包房订购的,咖啡也是如此,之前他不也吃这个?
她有些疑惑。
第14章 黄金
这样的早餐,之前也是吃过的啊。张妈只能干笑:“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早餐,少帅不满意?”
沈纪堂抿了抿薄唇:“胡曼曼呢?”
张妈:“她病了,丫鬟也是人,也会生病。”
餐桌上半晌没声音,张妈也是捏了一把汗,沈纪堂扯下白手套,捏起了面包:“下去吧。”
面包捏在手里,干干的,闻起来也没什么香味,跟热腾腾的早餐不一样。
但,沈纪堂面不改色地吃完了。
胡曼曼是真的有些病了。
大约是那天摆摊的时候,吃了点外面的糖葫芦,回来后急着绣那个包,被沈纪堂气了下,这么多事情加起来,她当晚就肚子难受,躺在床上就有些晕晕的,更别说起床给沈纪堂做早餐了。
一大早就跟张妈说了,张妈让她别急,少帅那里她去说。
迷迷糊糊的,她听外面的钟敲了五下,沈纪堂也应是走了。
她就又睡了过去,府里的丫鬟,生些小毛小病,也不会专门叫大夫,实在撑不住了,也得自己出去抓药。
她除了没什么力气,其他倒没什么,躺到了天黑,出了一身的汗。
她拿着毛巾自己擦擦,解开外衫,轻轻擦了几下,门被敲响了,她披着衣服开了门。
门外,沈纪堂刚从军营回来,解开了军外套的扣子,敲了敲门。
敲了两下,门还没开。
又敲了两下。
“来了来了。谁呀?”
里面传来软软的声音,沈纪堂不自觉撇了撇嘴角。
门开了,穿着湖绿睡衣的胡曼曼立在那里,她黑发披散,双眼带着一层蒙蒙的水雾。沈纪堂则看着她发顶上的漩涡。
相对无言,寂静地可怕。
胡曼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怕他再来点什么冷言冷语,先是退了好几步。
她不退还好,她一退,沈纪堂挑了眉,长腿一跨,就进了房间。
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沈纪堂一进来,便有些逼仄。
他看了眼房间,小小的房内,摆了两张床,破旧不堪,墙上漆掉了几大块,角落里摆着两个浴桶,用花蓝布遮着,更显得狭窄。
一张小小的桌子摆在窗口处,上面铺着一层细麻布,边上摆着一个小瓶,瓶里插了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她好似特别喜欢荷花?
沈纪堂手背在身后,停住了脚步:“那天你说不想的,什么意思?”
原来是来问这个,胡曼曼松了口气,之前,她还以为,他又要过来讽刺挖苦自己呢。
在床上躺着的时候,她也想通了,书里本来就形容男主沈纪堂“清冷矜贵,高不可攀”,她又何必被他几句冷言冷语给刺到?
男主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胡曼曼扯了扯嘴,露出一个过分标准的微笑,尽量把嗓音扯平:“回少帅的话,我的嗓子天生就这样,我也不想的,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少帅听着难受的话,我会少说话的。”
她慢条斯理地说完,声音虽然又软又糯的,可调子平板的很,胡曼曼在心里轻哼一声,她现在总像个丫鬟了吧?
被无声地怼了一下,可也回地滴水不漏。
面对胡曼曼刻意的笑容,沈纪堂握住拳头,放在嘴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那十斤山药呢?”
“搬厨房去了。”
胡曼曼也不知道他得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去,她已然退得够开了,可这小小的房间,关着窗和门,现下全是他身上的味道,汗味混合着香皂的味道,并不叫人讨厌,只是她不能多闻。
她悄悄抽出口袋里的帕子,掩着鼻子,又把头转了过去。
她尽量把动作做得幅度很小,还是被沈纪堂给发现了,他微微皱眉,胡曼曼立即反应过来,笑了笑:“天热。”
虽说还是顶着那种僵硬又刻意的笑容,但小动作被他看见后,她低下头,脖颈处泛起的一层粉红,历历在目。
沈纪堂勾了勾唇:“这两天把山药做了。”
倒也不是非吃山药不可,就是有些好奇。
说完,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打开房门就上楼去了。
胡曼曼忙把门关上,伏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别的没什么,就是心累,身体也不受控制……
要不然也不会在第一场梦中,一见到沈纪堂就彻底迷了心窍了。
她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发现供着荷花的书桌上多了一个牛皮纸袋。
打开后,里面是一支药,胡曼曼认了上面的字,顿时大吃一惊。
盘尼西林。
这药的价值,堪比黄金。
这种药,现在还无法国产,都是从国外进口的,而制造方法也是国家机密。
但在小说的后期,女主为了男主,提炼出了国产的盘尼西林,也使得男主对她更加宠爱。虽然只是一笔带过,但也足够让胡曼曼心生感佩了。
不过,这时候,还没出现国产的盘尼西林——
是沈纪堂拿过来的?
只有他来过。
他给了自己一支盘尼西林?这也不能口服啊?还得找诊所去打针才行。
胡曼曼一头雾水,搞不懂沈纪堂到底什么意思,会不会是送错了?
她现下也不需要这么金贵的药啊,出了汗之后,也好多了,她把东西收到了箱子里,躺在床上,莫名好笑。
如果真是他给的,或许他也不像她想得那样冷冰冰,还有一丝儿人气呢……
也许是心情畅快了,胡曼曼休息了一晚上,起来就觉得全好了。
一大早,胡曼曼就起了,料理着山药,这东西她没见姆妈做过,又要削皮,削了几下后,手上又麻又痒,这才知道厉害。
找了副手套戴上,她舒服了一些。
沈纪堂派人送来的时候,也不说一声。她昨晚还觉得他像个人呢,估计这山药都是故意的,难怪进了房间就说什么做山药。
她大力地切下一段段山药,用锤子恨恨将山药捣成了泥。
花了半个小时,做了一笼山药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