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极蓝
“窝棚没坏掉?”
“窝棚本就是用木头搭成的,坏不了。”
“这样啊!”小草的眼睛转啊转,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坏f主意。
小暖提醒她,“玩可以,别过了火,也别伤了人。”
“姐姐最好啦!”小草赖在姐姐的胳膊上撒娇。
“汪!”
“大黄也最好了!”小草抬小胳膊把大黄也搂过来。小暖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头,“走吧,咱们去县衙。”
听衙役说抓住了偷他家稻米的贼人,卢奇渊很高兴,“好,立刻升大堂问案,偷盗禾苗者,必须严惩,此风必须刹住!”
待到堂上见到陈武推搡进来一群额头青紫的无赖,卢奇渊就高兴不起来了。
吴夜长也万万没想到,陈武会这么快找到他的头上!这帮人中有好几,是被捕快从热炕头上逃出来的,他们连词都没来得及串一串!
事到如今,也只能随机应变了。吴夜长紧给这帮人使眼色,让他们进去进去后少说话,都听他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卢奇渊拍响惊堂木,喝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陈武这才命人将勒住吴夜长等人嘴巴的破布条解开,让他们答大人的话。
吴夜长也顾不得脑袋疼,带头当当地磕响头报了名姓。陈武这才开口道,“小人在被盗的稻田内发现了两条碎布,经辨认,正是吴夜粮的帮腿布,大人请看。”
陈武将吴夜粮的帮腿布递到大堂案上,吴夜长等人偷眼看了,恨不得将吴夜粮抽死!
他们半夜出去干活,为了行动方便,都是上褂下裤,并用布条绑住腿。这个吴夜粮,绑腿布丢了都不知道!
吴夜粮张大嘴巴喊冤,“冤、冤、冤枉啊,大人!冤枉!”
陈武继续道,“大人您看,这个布条是在吴夜粮家的炕柜里搜出来的,上边沾着的泥土和稻叶,与被盗稻田里发现的布头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冤……”吴夜粮还要喊冤,却被卢奇渊厉声喝住,“这布条不是你的?”
“是,可,可……”
吴夜粮越急越磕巴,又被卢奇渊截了胡,“既然是你的,便是证据确凿,尔何冤之有?”
吴夜粮急得身上的汗衫都湿透了,这布条是他的,可他真没丢在田里啊!他记得清清楚楚,他是回到家才解下布条一同塞进炕柜里藏好g才睡的。
如果现在还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整他们,吴夜粮就是个大傻子!是谁,跟他们兄弟结了这么大的仇,想要把他们连锅端了?
这时堂外喧哗声起,吴夜粮回头见到了秦安人家的两人一狗站在堂外,心一下就凉了。
第一零五八章 怂
看到陈小暖觉得心凉的,何止一个吴夜粮。
身着正八品绿色官袍、威严端坐在济县衙门大堂的知县卢奇渊,看着大咧咧倒背双手站在衙门口,看热闹的陈小暖,他如坠深渊。
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举止如此无状,却让人无可指摘。因为人家穿的是五爪团龙郡王袍,这是圣上下圣旨准的!
堂内跪的,是前两日用开水烫死秦氏两亩棉花苗的无赖门;衙门外站的,是秦氏的女儿,在京城都横着走的文昌郡主陈小暖。卢奇渊立刻就明白了。
这案子不用审了,堂下这帮恶徒是着了陈小暖的道,才跑到潘瑞的稻田里偷采稻穗的!
否则,这些人昨晚才犯了案,怎么可能这么几个时辰就被连锅端了!
没准陈小暖连潘瑞是他卢奇渊的人都摸得门儿清,所以才引着吴夜粮登无赖去偷潘家的稻子。
看陈小暖的神情卢奇渊心如明镜这案子审的不是这帮无赖,而是他,济县知县卢奇渊。
卢奇渊悔不当初。上次升堂审案时,他看着秦氏那张人人可欺的老实样儿,觉得憋屈她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说不定他以此举讨好得程无介的欢心,还能为他儿子谋个好官职。
看陈小暖今天这架势,莫说他儿子的前程,连他的仕途都可能得砸在这几个无赖头上。伏天穿官袍本就闷热的卢奇渊,后背都湿透了。
堂下,吴夜长带着一帮无赖磕头,痛哭流涕地悔过。跟上次半夜烫死秦氏的棉花苗一样,这次偷采稻穗的罪行,他们供认不讳。他们口口声声地哀求着,请自己看在他们无知,看在他们一时猪油蒙了心,看在他们上有重病老娘、下有嗷嗷待哺孩儿的份上,再饶了他们这一次。他们定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这次,他们不只磕青了额头,还磕出了血。堂外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陈小暖挂着事不关己的浅笑,她身旁的狗子和小丫头都啃着瓜往里看。
这案子他判重了不行,上次秦氏的两亩棉花苗可抵十几亩稻田,他言辞恳切地劝说秦氏,让她宽容大度饶了这些人。凭啥现在就重判?而且,这田深究起来,还是他自己,重判有报私仇之嫌。
判轻了更不行,毁禾苗是重罪,上次以“上天有好生之德”轻判,这些人如此猖狂,若他再轻判,不只济县百姓不干,让州衙门知晓,也得问他的错。
轻不得也重不得的卢奇渊,如坐针毡。
堂下的哭喊声、堂外的议论声,声声敲在卢奇渊的耳鼓上,他被敲得心发慌、气不畅,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流,湿了乌纱。
“大人,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些人决不能轻饶,要不大伙都得守着地头睡觉了!”堂外有人大吼。
也有帮着吴夜长求情的,“大人,他们都过得不容易,谁不想当好人呢,您再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上次秦安人的棉花苗,可比这次的稻穗值钱多了,这要怎么说?”有人开始算账。
“大人说过,毁禾苗的,过一百就杖五十,两亩苗的棍子打下去就成肉酱了吧?大人是要一次打完,还是分几回打?”有人是真来看热闹的。
还有挑事儿的,“那么多田,为啥他们只偷潘家的稻谷呢?我可听说潘老爷是卢大人的好友,他们就不怕死吗?”
“你说的是真的?在济县花重金买下八十亩良田的潘瑞,是卢大人的好友?”门前看热闹的小暖终于开口了,声音如雷般在卢奇渊耳边炸响。
围观的人不说话了,目光在卢奇渊和陈小暖之间穿梭。他们真来着了,今天有大热闹可看!
“嗡!”
卢奇渊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睛一翻仰趟在大堂的高背椅上,晕了。
正焦头烂额的师爷立刻大声呼喊,“大人,大人!大人为审案被热晕了,此案押后再审。”
堂下的吴夜长等人也不哭了,他们逃过这一关,没准儿还能想到法子;堂外看热闹的百姓,遗憾地发出嘘声。混在人堆里的胖了两圈的高仓颉,觉得自己真是看了一出好戏。
“姐,完了。”小草啃完手里的瓜,接过有鱼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小嘴儿和手。
“天热,咱回家凉快去。”小暖拉着妹妹叫上大黄,回家。
一转身,围着没走的百姓们立刻让出一条路,“郡主,您这是打哪去?”
“回家。”小暖笑得一脸温和,不过周围的人,哪个也不敢因为她个小又和气就看轻了她。
能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吓晕县太爷的人,哪个敢小瞧!陈小暖这回一没动棍子二没动刀,甚至连衙门都没进,就把她娘受的气给出了。这样打腰的闺女,谁家不想要!
生女当如陈小暖!
马车上,小草好奇地问,“姐姐,卢大人是真晕还是装晕?”
小暖喝着清凉解暑的绿豆沙,慢条斯理地道,“不管真假,他都是个怂包。”
如果是装晕,那就说明他没能耐解决小暖给他出的难题,只能通过这等手段拖延没用!
如果是真晕了,那就更没用了。卢奇渊看着人模人样,遇到事情就这点儿鼠胆,他是从哪儿借来的胆子,敢招惹她陈小暖的家人!
卢奇渊幽幽醒来后,耳边没有了那些烦人的声音,他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虽然说起来不够体面,但他总算把那难熬的一刻拖过来了。
“老爷,醒了?”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卢夫人关心着丈夫的身体,“可还觉得头晕?”
以前他从未晕过,卢奇渊也觉得后怕,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各处,觉得并无大碍,才慢慢坐了起来,卢夫人扶着他,坐到了桌边。
卢奇渊饮了两杯水,才问道,“前衙如何了?”
“师爷喊停了堂审,将贼人押入大牢中,有曾县尉在前面主持大局,老爷不必担心。”卢夫人又问道,“您觉得哪里不适,怎就突然晕倒了?”
卢奇渊不好说自己是被小暖等人吵得喘不上气来才晕的,只含糊道,“今天的天,太闷了。”
“是呢,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卢夫人很是聪明,她没有多问,只顺着丈夫的话,陪他闲聊,“但愿这场雨不要下太久,影响庄稼的收成。”
卢奇渊望着遮住日头的乌云,喃喃道,“乌云遮日,欲翻天。” .
第一零五九章 蹲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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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暖三个回到家时,还没蹲完萝卜的秦氏从田里出来,小声问,“咋样?抓住没有,怎么判的?”
小草满是遗憾,“抓住了,不过还没开审,卢大人就晕倒了。”
啥?秦氏有点反应不过来,“卢大人怎么会晕了?”
“娘。”小草点着脚,努力去够娘亲的耳朵。秦氏摘下斗笠,配合地弯下腰,就听小闺女你在她耳边低声道,“看热闹的人说,卢大人是被我姐姐吓晕的!”
秦氏连忙拉着两个闺女回了家,然后问小暖,“小暖啊,你干了啥,咋就能把卢大人吓晕了?”
小暖摊摊手,“是卢大人自己身体不好,女儿站在堂外啥也没干,就是跟大伙一块看热闹。”
“姐姐就说了一句话。”小草脱了鞋爬到椅子上,倒背双手站着,学着姐姐的腔调道,“在济县花重金买下八十亩良田的潘瑞,是卢大人的好友?”
“汪!”大黄表示同意。
卢大人看着可不像这么胆小的人啊,秦氏疑惑了,“怎么会呢……”
“若他真的晕了,也不是被女儿这一句话吓的。而是因为女儿问了这一句,他就脑补出了无数画面,然后被自己吓晕了。”小暖脱了郡王袍,穿上方便下田的衣裳,“娘,女儿想跟您一起蹲萝卜。”
“小草也去!”小草欢快地跟上,大黄也跟着,趴在豆角已经半黑的绿豆棵底下赚凉快。
种萝卜跟旁的菜不一样,种旁的菜要把田地收拾平整,种萝卜要拢起一个个田垄,然后把萝卜籽种在田垄上。娘仨带着斗笠,顺着田垄往前种萝卜。
伏天天气闷热,脚下的泥土往上返着熏人的热气,小暖弯着腰,按照娘亲说的间隔和深度,隔一掌的距离,就种下三粒萝卜籽。萝卜籽太浅了,根扎得不劳,太深了发不了芽,食指稍稍一按,再用土盖住就成。
小暖看着娘亲种了好几窝萝卜,才明白什么样的力道换叫“稍稍一按”。她一边种萝卜,一边考虑着种萝卜跟管理铺子的共通之处。
管铺子的管事,也要竞聘上岗,厉害的留下。
不知不觉间,小暖y从这头种到了那头。小暖直起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觉得很有成就感,虽然,她是一群人里种得最慢的一个,禾风等人已经跟着娘亲,第二拢都快种完了。
至于她妹妹小草,种了几窝后发现了一条小蚯蚓,便开开心心地拿着喂乌龟去了。
种好萝卜回主院内沐浴更衣后,小暖一家舒舒服服地窝在放着冰盆的屋子里吃瓜。这冰是三爷府里养乌龟的黑脸小厮木开送来的。
去年冬天,被三爷扔在严府养乌龟的木开,因乌龟冬眠了无事可做,实在显得发毛了,便在府里挖了冰窖,制了好些冰。
天热起来后,木开每天派人给第一庄送冰镇暑,着实帮了大忙。秦氏在家夸了木开好几回,她是真的喜欢大热天里这凉丝丝的感觉。
“姑娘,卢夫人派人给乌将军府送了拜帖。”玄舞将最新得到的消息告知小暖。
右金吾卫大将军乌桓的妻子绍德音,是卢夫人的堂侄女。她今春嫁给乌桓,成了乌将军府的女主人,如今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小暖听说,绍德音与卢夫人之间走动并不多,现在卢夫人给将军府递帖子,只能是为了一件事——请绍德音过来探探自己的口风。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是金吾卫的传统,乌桓在军营里操练了半日的军队,饭也不顾不上吃,就骑着马急急往家赶。走到在乌家巷口,见到卖凉粉的,乌桓便下马要了一碗,带回府中,脚步匆匆地回了内院,寻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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