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静月流云
“是我不孝,”白常山擦了擦眼角的泪,“小妹,你给爹说说,我知道错了,求他宽恕。”
“我会的。”江妙云背起药箱,转身。
“小妹,你也注意安全,这本不该是你一个女孩儿做的,是我不孝,哥对不起你。”
江妙云见他泪眼模糊,良久叹口气,说:“我走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做人怎能吃了苦头才知晓该向善。
***
凌娘子很快被送至医馆隔离治疗,牢狱中也加强了消毒,犯人被分散的关押起来。
白重楼给凌娘子做针刺放血疗法,正在拔针,那凌娘子不知何时醒了,照着他的手就狠狠咬上去。
白重楼根本没有预料到,本能的叫了一声,旁边的医官见了忙上来帮忙,奈何她咬的死死的根本不肯松口。
江妙云闻声赶来,见此情景,拿起银针照着凌娘子的穴位刺去,她终于吃痛的松开口,旁边立刻有人将她制住用绳捆绑在床上。
“爹,您没事吧?”
江妙云顾不得别的,赶紧上去查看白重楼的伤势,只见他右手大拇指虎口处一排齿印,渗出血来。
江妙云变了脸色,急急扶着他,说:“爹,您快去用药水消毒,服些药丸。”
那凌娘子被人捆住了还在笑骂:“老东西,叫你大义灭亲,叫你休了我,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你也别想活,我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哈哈哈哈……”
江妙云本陪着白重楼去上药,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下去,说:“爹你先去上药。”说罢还叫了个人扶着白重楼而去。
见两人走远了,她猛的折回,抓起一旁的医刀,冲到她面前,目眦欲裂,“毒妇,我现在就杀了你!”
凌娘子猖狂的叫喊:“你来啊,我连你一块咬死!”
江妙云举起刀就要刺上去,左右的人赶忙拉住她,劝道:“白姑娘冷静,别冲动!”
“都别拦着我,我要杀了她!如此毒妇不死,天理难容!”
人在愤怒至极时力量大到自己都不敢置信,她一下挣脱了几人的桎梏,扑上去。
她双目死死盯着她的脖颈,她要叫她血溅三尺再无生还可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双手忽然被人扣住,刀一把给夺了过去。
她抬头,竟然是顾珩。
不给她抗拒的机会,他几乎是连提带扯的将她拉到了门外,奈何身高悬殊她根本反抗不得。
“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杀了她!”她愤怒到极点,连敬语都不加。
他将她按坐在一张椅子上,居高临下,斥道:“糊涂!这种人死不足惜,可你杀了她赔上自己一条命值当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她咬破了我爹的手,你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说着说着,眼泪涌了出来。白重楼人那么好,她一点也不希望他出事。
“爹他……”
她再也说不下去,眼泪不断的涌出来,愤怒与伤痛的情绪直冲脑中,她根本没法理智。
顾珩站在她跟前,默默掏出一方白绢递到她面前。
她心里有气,倔强的别过头去。
“吉人自有天相,白先生不会有事的。”
她气呼呼,眼睛通红,“被咬的又不是你爹,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
是个烈性女子,却又是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与孝心。真的想不到她柔弱的外表下,有这样一颗炙热的心。
他呐了呐嘴,将白绢强行塞进她手中。
不过她并不买他的账,似乎他拦着她,他就是帮凶,她握了握拳,将他的手绢狠狠扔了出去。
她霍地站起身就要往外闯,“我的事不用你管,那毒妇我今天杀定了,你是不是预备将我关起来!”
“你给我理智一点!你这才是给她陪葬!”
顾珩一下扣住她,推着她抵到墙角,将她禁锢住让她无处可逃。
四目相对,她的眼里尽是愤怒,似是熊熊烈火,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她愤怒而义正言辞的样子,像极了他的妻子,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低声耳语,“别怕。”
江妙云震了一下,狠狠的推了他一把,根本不敢置信他会有这样出格的举动。
他这才清醒过来,她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对着他。
“抱歉……”他逃避的转过身去,他又臆想了。
他说:“放轻松,别把事情往坏处想,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去看看你爹如何。”
也对,她还没去看看白重楼怎么样了,如果情况不妙,凌娘子那条命她必取之!
第18章
恶人自有天收,凌娘子没出一个时辰就发病死了,死状很惨七窍流血,火化后丢到了乱葬岗,没让她入白家祖坟。
可恶之人虽已死,可是白重楼的情况却不容乐观,当晚就开始发高热。
江妙云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宿,却并未有好转,白重楼陷入昏迷之中。她心里从来没这样手足无措害怕过,明明知道他是什么病却无法医治。
人在药石无效的时候往往开始相信玄学,天未亮,她便赶去城外寺庙祈福。天降化不开的雨,路面泥泞不堪,又因为戒严,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城门口早设了隔离卡口,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城门。
江妙云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她不断的恳求着。看门的士兵也很为难,知州大人早下了令,严禁任何人随意进出城门,他们吃罪不起。
雨水无情的打湿了她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她顾不得抹一把,苦苦哀求:“求求你们,我爹快死了,我给你们跪下了……”
“白姑娘,使不得。”
看门的士兵将她扶了起来,他们也于心不忍,病危的是救人无数的白郎中,若不放行他们良心也不安。士兵终于指指身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说:“你往那扇小门悄悄出去,我们就假装没看见。”
江妙云边致谢边跑出去,等她到达青峰寺雨势又大了许多,即便撑着伞,她的衣裳也湿了大半。
大雄宝殿内静悄悄的,只木鱼一声一声的敲着,她跪在高高在上的金佛面前,双手合十,虔诚祈祷,她甚至愿意折寿十年换白重楼转危为安。
三拜过后,她拿起签筒摇了摇,一支竹签落地,她捡起一看竟然是下下签。她心中慌乱,又抽,依然是下下签。如此再三,次次是下下签,她生气的将签筒狠狠摔在地上。
“什么破玩意!”
眼泪不争气的从眼中溢出,为什么连签筒都欺负她,她偏不信!
她趴在地上,满地寻找上上签,她就是要人定胜天!
“施主,凡事不可强求,你这又是何苦。”
老和尚口中念着阿弥陀佛,摇摇头。
江妙云抹了把眼泪,说:“佛祖真要有灵,就该让好人长命百岁!”
“因果轮回,一切皆有定数。”
“我偏不信!”她终于找到一支上上签,怼到老和尚面前,“大师,求您解一解这签文。”
老和尚却只是闭着眼,拨弄着佛珠念经。
“他救了那么多条人命,还保不全他自己一条命吗?”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老和尚朝她鞠个躬,转身离开。
江妙云看着他的背影大喊:“都说天理昭昭,可天理在何处!”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而香烟缭绕,那座金佛依然慈眉善目笑看众生,仿佛人世间从未有过悲欢离合。
江妙云从青峰寺出来,许是心中难受,脚下一滑摔进一个泥潭中,浑浊的泥水溅了一身一脸,一时分不清脸上的究竟是雨水泥水还是泪水。
她眯着眼抬头仰望天空,密雨如针无情坠下,她握紧双拳,大喊:“苍天啊,您开开眼!”
***
白重楼的情况越来越坏,连汤药都无法再喝下去,高热不散,开始咳血。
江妙云哭的眼睛都肿了,热辣辣的又干涩又难受连眼睛都闭不上。她不敢走太远,守着药炉在门口煎药。雨势小了一些,她眼神空洞的看着屋檐下雨水滴答滴答,默默垂泪。
她没有了一开始的激动愤慨,现在只是无助,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四肢百骸都无力。
空无一人的廊檐下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撑着一把油纸伞,清俊的仿佛从不会沾染烟火气。
在看清来人是顾珩之后,她吸了吸鼻子,悄悄抬起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却没有起身迎接。
他一个随从也没带,只身而来,他穿过长廊走到她身前,收了伞将它靠在门边。
“白先生如何了?”
江妙云手中还握着扇子,轻扇着炉子,摇了摇头,“还未醒来。”
顾珩看她双目红肿,柔弱不堪,仿佛风雨中一朵孤苦的小白花。
“吉人自有天相,先生不会有事,况且方医官是宫中有名的太医,定能医好先生。”
他知道这些话听起来没什么力量,可除了这些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江妙云抬头看向他,语气有些无力感:“大人可有过无力回天而意难平之时?”
闻言,他的心中一震。
如何没有,妻子之死成了他心头永远的刺,每每想起都是痛不可扼。
衣袖下的双手不自觉的握了握,半晌却又云淡风轻。
他没有回答她,负手站在她身旁,出神的看着院中一树梨花被风雨无情的打落在地,雪白一片。
两下无话,浓重的汤药味从炉间飘散开来,野猫躲在树丛间喵呜叫了两声,愈显风雨凄凄。
她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肩膀,这倒春寒冷起来真要人命。
***
雨天天黑的早,到了暮色时分,白重楼终于醒了过来,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江妙云守在床前,轻轻帮他拭去嘴角的鲜血。
“爹,我去帮您倒杯水润润喉。”
白重楼脸色发青,唇色发白,他虚弱的摇了摇头, “闺女……你扶爹起来坐一会……躺着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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