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驭夫手札 第35章

作者:鱼慕鱼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我不是个病人?”齐钺懒懒地动了动眼皮,对着荆望抛了个白眼,打趣儿道:“怎么就演了?”

  齐钺嘴上虽是不着调,但说着话起身的动作还是颇为费劲,荆望连忙上前将人扶住,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都走了?”齐钺起身后问道。

  “将军你别真是病糊涂了吧?”荆望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大帐,“可不都走了吗?”

  齐钺沉声,“我说帐子外面让卫达放进来的苍蝇。”

  “走了。”荆望闻言也立马正了颜色,“我刚出帐子瞧了一圈,卫达走时应该是给帐外的近卫递过颜色了,帐子里外都打扫得干净。”

  “好啊——”齐钺长吁一口气,向后靠上行军榻边的柱子,撩起那只还算完好的右手垫在脑后,“北境大营主帅状似癫狂的消息今天夜里就该出现在斯木里的案头上了。”

  “你找机会同卫达说,让他赶紧想招儿送走隗都来的老爷们;利诱我们是没那个闲钱了,威逼、恐吓,怎么都行,赶紧让我眼前清净。”他打眼瞧着荆望,挑了挑眉毛,“斯木里一旦信了那消息,这战事就该起了……”

  荆望为齐钺递上一盏茶,“将军为何如此笃定?”

  “不起也得想法子叫他起!”齐钺接过茶盏咬牙道:“斯木里既然已经得了信儿,再拖下去,懿儿那边的日子就该不好过了。”

  北境大营本就备不出什么像样子的酒席,荆望赶去寻人时,卫达刚刚应付完一群兴致缺缺的隗都老爷。

  他刚跟卫达交代完齐钺的吩咐,扭头回将军大帐的路上却撞上了领着小斯在帐外“赏月”的秦韫谦;本想着当没看见绕了道儿过去,倒被秦韫谦的话头先行拦住了去路。

  “荆侍卫大半夜还行色匆匆,北境大营当真是人人夙兴夜寐,都抢着为圣上效力。”

  “秦大人好雅兴。”荆望敷衍地行了个礼,不比卫达老成持重,他不喜欢何人便半点也装不出虚伪的恭敬,“您这大半夜的不也没回帐子安置吗?想来这北境的月亮是比隗都的圆。”

  “惭愧,到底是韫谦贪恋着半尺月色了。”被人胡乱安了个罪名的秦韫谦依旧笑得客客气气,“瞧这方向,荆侍卫是去瞧侯爷吗?定北候可好些了?”

  “还是那样儿。”荆望没好气地答道,说着便抽身欲去,“不劳秦大人费心。”

  “荆侍卫稍待片刻。”

  秦韫谦身边的小斯得了主人的吩咐,躬身抬手将荆望拦下。

  “我受相国大人嘱托,从林府带来了下人,本是要照顾郡主的,却不想郡主已经不在营内。我瞧着定北候身子也不好,身边的近卫虽各个忠心,平日里练得却不是侍候人的功夫;倒不如把这下人送去侯爷帐内,能有人替郡主照顾侯爷,也好教相国大人和郡主都安心。”

  荆望心道,这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怕不是皇帝又要派人盯着他家侯爷。

  可秦韫谦已经搬出了齐钺的岳父和林诗懿,现下对方的小斯就拦在他身前半步不退,他便也明白对方看着再怎么谦和有礼,这事儿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饶是他再怎么莽撞也不可能在营内对送旨的钦差大打出手,只得悻悻地应了。

  在带着所谓“下人”回将军大帐的一路上他都在暗自腹诽——隗都城里当真没有一个能教人省心些的东西!

  “将军!”

  行至将军帐外,因着身边跟了个不清不楚的外人,荆望先是扯嗓门喊了一声,这是在提醒齐钺赶紧回到榻上去。

  待他打帘进帐,果见齐钺睁着眼睛躺在行军榻上,他勉强自己做了个惊喜状,“将军您醒了!”

  “嗯。”

  齐钺余光扫过荆望身后跟着个小斯打扮的人,就算瞧不清脸也知道不是自己人。

  不止自己身边亲信的近卫,就算是把北境大营里生火煮饭的都算上,也没一个这么矮小的,不知道又是隗都哪个老爷派来碍事的闲人。

  他沉着嗓子带了两分嘶哑道:“给我倒盏茶来。”

  他原意是想找个机会叫荆望凑近些,就算不能言语也能从眼神里交换些信息,却不料被荆望身后的下人抢先道:“侍候人的活计还是我来罢。”

  齐钺凝眉,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直到对方恭恭敬敬地跪在行军榻前双手为他奉上一杯凉茶。

  他手上没接,只低声道:“荆望,你先出去。”

  荆望刚一转身又听见齐钺的声音冷得过数九的寒冬——

  “去告诉外面的近卫,没我的吩咐,听见什么也别进来。”

  荆望不解地挠了挠头,这边刚出帐子传达了齐钺的吩咐,就听见大帐之内“咔嚓”一声,不知是何器皿坠地。

  “你和秦韫谦那点小把戏还当我不知道?丹城大战在即,我腾不开手,谁要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添乱,我就敢徒手拧断他的脖子。”

  齐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目光狠戾犹如嗜血的凶兽。

  “侯爷……”

  雪信只抬头瞧见那眼神一瞥便立刻吓得低下头去,她盯着地上之前自己奉上的土瓷茶盏已经碎成了瓷片,茶叶渣子撒了一地。

  “真是老爷吩咐我来北境照料小姐的。”她低低地啜泣,“这军营里都是男子,老爷他、他不放心小姐。”

  “用不着把我岳父大人抬出来,他的确不知道你们那点龌龊的伎俩,但我却全明白。”

  齐钺冷笑,寒意森森。

  “岳丈大人不放心郡主,当初为何会放我们走?若是惊于袭营一役,为何不赶紧叫秦韫谦把人带回去?要你做什么?我若是没记错,你三年前就被你家小姐赶出了内院,就算是要照顾郡主,何时轮的上你?”

  齐钺起身的盯着雪信哭得梨花带雨的脸,眼神中除了愤恨与嫌恶却半点也不见怜惜。

  “你当真以为我与郡主夫妻不睦,就半点也打听不到你们相府的消息?”

  齐钺的一通质问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砸向雪信,雪信不明所以,只会巴巴地抹泪。

  “你若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也不打紧,只是你们筹划着的事儿若是还没动手的就别再浪费功夫了。”

  齐钺重新躺会行军榻上,刚才言语里激烈的情绪悄悄散去,染上的淡淡的疲惫。

  “去告诉秦韫谦,这次就算他把他与懿儿的孩子牵到我跟前儿来,我也敢受那孩子唤我一声‘爹’,侯府再是落魄也不差那一口吃食,这便宜儿子我替他养了便是。但若想我放手——”

  “叫他不用想尽办法在北境做文章了,我的地盘必不可能让他生出事端,有这闲工夫不如回隗都好好在朝中钻营,斗死了我,他才可能有机会!”

  “侯爷……”雪信用手拭了拭被泪水蒙了的双眼,抬头的动作似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我只是想看看您的伤。”

  “用不着。”齐钺合上眼,似是不欲多看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雪信还跪在齐钺的床边,哭了良久也不见齐钺再睁眼,她哆嗦着起身,刚要走出大帐的时候突然听到齐钺再开口。

  她眼中突然升起一丝希冀,但很快,又被齐钺的话语浇熄。

  “把我的玉佩和懿儿少时送你的面人留下。不用找话搪塞我,我知道你从不离身。”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这刚揭开一小角,如果有小可爱觉得不太明白没有关系,后文还会细细道来.

第42章 北境处处皆险情

  大帐之内, 雪信正要向秦韫谦行礼。

  她在相国府可以唤秦韫谦一声公子,是因为秦韫谦与林家沾亲带故, 按着她与秦韫谦之间的身份,签了卖身契的婢子连平民都算不上, 在外见着朝廷命官, 她是要跪的。

  秦韫谦在雪信双膝着地之前将人扶了,“你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定北候有什么不好?”

  雪信起身后摇了摇头, 还未答话便先是眼泪扑扑簌簌的落。

  “雪信。”秦韫温柔谦和的神色随着雪信滴落的眼泪一点点严肃起来,“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帮不了你的。”

  “不敢再劳烦秦大人。”雪信终于还是跪了, “奴婢只想看一眼侯爷……侯爷,侯爷他一切都好,就好……”

  “那你瞧着——”秦韫谦退回一旁的靠椅边坐下, 伸手端起一杯清茶, “定北候, 他还好吗?”

  “侯爷伤得那样重……”雪信哭着摇头,“但他不肯给我瞧、瞧她的伤……而且他身边连一个体己的人儿都没有……”

  秦韫谦伴着雪信的哭声不着一语, 雪信也渐渐止住了哭泣。

  沉默的空气让气氛变得凝重。

  半晌,雪信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抬头, 她在地上跪行两步后, 重重地给秦韫谦磕了个响头,“求大人去把小姐寻回来罢!小姐她医术高超,不输太医院里任何一位老大人,她一定能救侯爷的!”

  “小姐……小姐……”秦韫谦反复咂摸着雪信的话, “你当我不想寻你家小姐吗?但定北候若是有意藏起了郡主——”

  他叹息一声,捏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你认为,以我的身份又能在北境大营里置喙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雪信猛然抬头,怯生生的眼神突然坚定,“小姐若还在北境,定不会丢下侯爷!”

  秦韫谦闻言抬眸,“你如何知晓?”

  “小姐钟情于侯爷多年……”雪信虽是止住了啜泣,但说话的声音却越发地低了下去,“若是小姐知道侯爷已经是如今这般模样,定是不会离开侯爷的……”

  雪信言罢良久都不见秦韫谦答话,便小心翼翼的抬眸偷偷瞧了眼秦韫谦,却着实读不懂对方的表情。

  秦韫谦大力地捏着手中的茶盏,皮肉与粗瓷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在捕捉到雪信细微的动作后才开口——

  “你既知道你家小姐钟情定北候多年,他二人又业已成婚,你为何还要心心念念着齐钺?为何还要追到北境大营来?这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该做的事儿吗?”

  雪信不止瞧不懂秦韫谦的表情,现在也读不出对方的语气,她只觉得自己后背冒出涔涔的冷汗。

  原来北境的夏夜竟是寒意森森。

  她连忙辩解道:“我是关心侯爷的身体,毕竟……毕竟他是相府的姑爷……姑爷好,小姐才能好。”

  “是吗?”秦韫谦转而露了个笑,“你既要做忠仆,是何事惹怒了郡主,被赶出了内院?怕不是你那宝贝玉佩又不合时宜的掉了出来?”

  雪信闻言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那日我问你为何钟情于齐钺,你只说齐钺少时曾对你有恩。若只是还报恩情,你拾到了恩公的玉佩不是该早早完璧归赵吗?怎么,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不知道那是齐钺私人的物件吧?”

  秦韫谦说着倾身向前,玩味地盯着地上吓傻了眼的人。

  “恩公刻了家徽和姓名的私人玉佩你日日贴身揣着便也罢了,这么宝贝的东西怎么好巧不巧地就掉在了我的脚边儿?”

  秦韫谦说完又靠回了椅背,把玩起手边的粗瓷茶盏。

  “别妄图跟我玩儿你那点儿小心思,你担心齐钺不假,担心的却不是相府的姑爷。”

  茶盏的杯盖轻轻的刮擦着杯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动静。

  “定北候英俊风流,胆识才情均不落人后,又是你的恩公。少艾知慕君子……”

  “秦大人,我错了!”

  雪信突然以头触地,“哐哐”的磕头声打断了秦韫谦的话,她的声音因为哭喊而变得断断续续。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道,知道自己不可能与小姐相提并论,奴婢只是想守在侯爷身边,奴婢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你既是这样想——”秦韫谦抬手拦下雪信的动作,“刚巧卫达方才与我传话,说是侯爷醒来后已经接了圣旨,答应了不日便要开战;他与我商量回隗都的归期当是越快越快,免得延误了北境的战机,我都已经应了下来。如此,我这便把你一道送回相府去?”

  “可是……可是……”雪信的额前已经渗出了血,她声微语颤,“可是侯爷的身子……”

  “还是放心不下,对吗?”秦韫谦温柔地将人从地上扶起,他瞧着雪信额头的血珠就快要滴下来,从袖袋中掏出一方帕子递上,真诚道:“其实,真心思慕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处呢?”

  “秦大人……”雪信怯怯地后退两步,不敢接过秦韫谦的帕子,“您的意思是……”

  “你放不下齐钺,我也得替姨丈大人盯着表妹。”

  秦韫谦作势要帮雪信擦拭伤口,雪信只好哆哆嗦嗦地把帕子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