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泽华
“哪个黄经理?”
“南方工业的。”
“哦。”梁非凡看陈寄然,“我中午送合同过去找他,感觉他很好色的哦。”
陈寄然没接话:“先下班了,拜拜。”
梁非凡看着她:“雨还很大哦。”
但陈寄然已经推开玻璃门,撑伞走进了雨幕里。梁非凡回头看王秋晨:“怎么办,我们也在这里等雨停再走吗?”
王秋晨看着外面的天色:“雨大概一时三刻停不下来,等等变小些了再看吧。”
清洁阿姨把脚上的布鞋脱了,找了个垃圾袋装好鞋子:“我家老头子还等我回去做饭呢,算了,我不等了。”
王秋晨郁闷了大半天的心情被阿姨逗笑:“阿姨,你不穿鞋啊。”
“不穿不穿,弄湿了还有得晒。我小时候经常光脚走路。”阿姨撑开伞,把尼龙包夹在怀里,“我也走了啊。”
等一下,五点半了。再等一下,五点四十五了。再等一下,六点零二分了。梁非凡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知道了知道了。”挂了电话,他看向王秋晨:“我家里来接我了,要不要送你?”
王秋晨摇头:“不用了,雨也差不多停了,我马上就走。”
他犹豫着:“那我走了。”
“走吧,明天见。”
他向她眨眨眼:“今天寄然姐的事,晚上回去聊。”
她抿了抿嘴唇,无所谓地笑了一下,看着一个撑着黑色大伞的中年人来到门口,梁非凡和他一起快步离去。
公司又只剩下她一人——也不是,楼上还有一个人。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抬步上了二楼。如无特别,每天最迟一个离开公司的人是她,检查门窗、水电也早成了她的固定工作。
高日朗的办公室是无需检查的,他忙着婚礼的事,这些天偶尔回公司都是来去匆匆,连办公室的门也没有开过。她去大阳台拉上落地窗,再回身,透过透明的玻璃,能看到罗关北正坐在办公室里沉思。
她越过他的办公室,看了一眼他的休息室——她最近偶尔要为检查他的休息室而感觉到些微的困扰,随着他的入住,他的私人物品越来越多,刮胡刀,洗面奶,还有他那些堆放在衣柜没有及时整理的烘干的衣服,但他现在还在公司,估计也无需自己再亲力亲为再去上锁。
她再回头,想跟他说她要下班了,却看到他已经不再坐在办公室,而是又打开了阳台的落地窗,站在外面抽烟,微凉的湿气随着风吹了进来。她叹气,走过去,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和他说话,仿似之前为陈寄然而起的争执不曾存在过:“老板,我准备下班了。你——记得夜里关上这里的窗,不然万一有雨,书架会被吹湿的。”
罗关北回身看了她一眼:“好,我知道了。”
她想了想,决定下楼、回家。转身的一刻,他又说:“谢谢你,辛苦了。”
她脚步停住,扯扯嘴角:“是我的份内工作,我先走了。”
他叫住她:“你现在走?”
“嗯。”
“现在还在下雨。”
“不大了。”
“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话一出口,他车里淡淡的烟味和淡淡的香薰味道仿似就在鼻腔里:“不用了。”
他把烟蒂按熄,回来房间里找了个垃圾桶丢了:“你这几天怎么了?”
“我很好。”她看着他,“没怎么啊。”如果问她为什么和陈寄然有些不愉快,她能告诉他的也只是没什么。
“那为什么把东西退回来了?”
她还以为他仍在追究她对陈寄然发脾气的事,没想到竟然转到了他和她之间,不禁有些语塞:“我就是觉得不适合。”
“是东西不适合,还是人不适合?”
她惊讶他问得直接,就像他上次的调笑一样,她踌躇,最终只是沉默。
“如果东西不适合,你说大了,我换一条。”
她摇头:“链子尺寸没有错。”她抬头看他,积压了几日的复杂情绪倾泻而出,“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给我送这个。这算是公司福利吗?所以,小梁生日也是会收到的吗,寄然姐也会收到的吗?”
他也摇头:“他们不会收到。”
所以,在罗关北说出那样的话之后,他坚持把她送回了家,这算是什么?算是他们之间冰释前嫌了吗?
王秋晨回到公司时,罗关北已经外出,不见人影,她咬着原子笔发呆,她还记得昨天晚上她下车时他那样抬手又放下的画面,不自觉陷入了沉思。
电话响起,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是罗关北。
她迟疑了好几秒才接起来:“喂,老板。”
“在公司吗?”
“在。”所以他要做什么?
却没想到他问的是钱的事:“下个月15号是不是要给志京结100万?”
她说是。账上现在仍有200来万,但下个月国庆假期后回来需要付给志京一笔费用。
他沉默了一会儿:“十一假期之后我想提180万。”
“180万?”她想他怎么毫无来由突然要这么多钱,这公司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何况下个月他们还要有各种各样的账款要处理,“提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