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纤雪
晏同烛挥手让端酒的小厮退下,“这酒就不用你品了,你就把这张承诺书大声念出来。”
傅知行接过红纸,看了一眼,微微笑道:“我傅知行今生只娶一妻,并永不纳妾。”
周围一下静了,虽然傅家出情种,老老国公、老国公、安国公都没纳妾,但晏家要傅知行做这样的承诺,有些过分了。晏同烛愣住了,承诺书是他拟定的,他虽然希望傅知行身边只有妹妹一个,但他也知道不让男人纳妾这个要求是太过于蛮横的。
他可以做到今生守着妻子一个女人,但是他不能要求别人,是以承诺书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堆让傅知行对晏萩好的话。傅知行出人意表,天降一口黑锅砸晏同烛头上。
傅知行所言,传了进去,晏四爷满意地颔首道:“还说了句人话。”
南平郡主理所当然地道:“本该如此。”
其他人则道:“新娘子好福气,得到位世间少有的贵婿。”
说话间,傅知行通过了女方兄弟团设的关,在喜厅外奠过雁,饮过酒,进厅拜见过岳父和岳母。喜房里,喜婆子将红盖头罩在了晏萩的头上。
晏萩的眼前就是一片红色了,大约过了一刻钟,晏萩听到喜婆子扬声道:“新郎进新房。”
晏萩手一直紧紧地抓着裙子的两侧,两世第一次结婚,她其实是有些小紧张的。
“新郎作揖。”喜婆子道。
傅知行长揖为礼,“娘子,为夫来接你了。”
温柔的声音,让晏萩的心一下定了。喜婆子将红绸塞到她手中,艾叶和白果上前扶晏萩站起来,前头傅知行拿红绸引路。两人到了喜厅,跪在了晏四爷和南平郡主面前。
晏萩哽咽道:“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
南平郡主眼眶微红,娶媳笑嫁女哭,这就是养女儿不好的地方,女儿养大了,就要嫁出去,不能留在身边。
出嫁前,父母都要嘱咐出嫁女一些话,晏四爷本应该说:“往之女家,以顺为正,无忘肃恭”。可他说:“潇潇,你别怕,这臭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回来,爹养着你。”
这个爱女爱的没理智的男人,南平郡主真很想给他捶几下,可宾客这么多,不能损他面子,当没听到,“女儿啊,嫁到夫家,必恭必戒,毋违舅姑之命。谨言慎行,毋作父母羞”。
“女儿谨遵母亲教诲。”晏萩的眼泪落下。
叮嘱完,丝竹声响起,艾叶和白果扶起晏萩,晏同烛过来了,“妹妹,大哥背你上轿。”
“大哥。”晏萩轻唤道。在艾叶和白果的搀扶下,晏萩上了晏同烛的背。
晏同烛稳稳背着晏萩往前行,小时候,他就是这么背她的,而这一次,只怕是最后一次。晏萩上了花轿,在喜乐声中,一路颠簸地往安国公府去。
艾叶和白果一左一右地跟在轿子边,喜婆子扭着腰走在轿子的右前方。到了安国公府外,轿子停下,喜婆子道:“新郎踢轿门。”
傅知行轻轻地踢了三脚,围观看热闹的人喊道:“新郎官怕新娘子哟。”
轿中,晏萩唇角微弯,这群没见识的人哟,他这不是怕,他这是爱。
轿帘掀开,艾叶和白果扶晏萩下轿,喜婆子又把红绸塞进她的手中,晏萩在婢女的搀扶下往前走。喜婆子扬声道:“新郎、新娘,跨火盆!”
“小姐抬腿。”艾叶边小声提醒,边伸手帮晏萩提裙子。
傅知行和晏萩先后从一个燃着小火的铜盆前跨了过去,喜婆子说吉祥话,“跨过火盆,日子红红火火。”
进到喜堂,就依照指挥,“新人拜堂,一拜天地。”一对新人三鞠躬。
“二拜高堂。”一对新人又是三鞠躬
“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晏萩在傅知行的红绸牵引下,进了新房,两人并肩在床上坐下。
喜婆子笑着上前行礼道:“恭喜新郎官,恭喜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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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傅知行所吟的是清朝诗人李旸所写的《春闺》,此处借用。作者才思有限,回文诗写不出来,只能借用,请见谅。
第210章 水清无鱼
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这话不全面,至少晏萩觉得傅知行穿大红吉服,就比他穿一身黑,更英俊帅气。惊艳,无比惊艳,仿佛自带光圈,俊美如天神,叫她眼里再也看不见别人。
见晏萩看自己看直了眼,傅知行唇角微弯,凑到她耳边,“娘子,等晚点,再慢慢看,现在我们要喝合卺酒。”
“啊哦。”晏萩的手腕被傅知行的手腕缠绕住了。酒入口清甜,还有淡淡的花香,应该是桃花酿。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饮罢合卺酒,喜婆子上前,把合卺杯丢到床下,“一仰一覆,大吉大利,夫妻和美,恩恩爱爱。”
安国公府请的全福太太递上了龙凤红把剪,喜婆子将剪了傅知行的一缕头发,又剪了晏萩垂在脸侧的那一缕头发,打成一个结,放进用金丝线绣着囍字的大红荷包里,“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喜婆子将荷包递给全福太太,全福太太将之收进红木雕花锦盒里。
一个婢女送上了一碗饺子,傅知行接过,用勺子舀出一个,放进了自己的嘴里。晏萩瞪大了双眼,这不是应该喂给她吃的吗?喜婆子也呆了,这不合规矩呀!
傅知行咬了一口,就把大半个饺子又放回碗里,“生的。”
喜婆子也顾不得啥规矩了,直接问道:“新娘子,生不生?”
晏萩虽是头婚,可电视剧里看过,知道这是讨口彩,笑道:“生。”当然要生啊,她可想可想生一个跟傅知行一样英俊的儿子了。
艾叶立刻走到门口,大声喊:“生、生。”
在门口看热闹小孩子问道:“生几个?”
“生五个,五子登科。”晏萩答道。这亦是口彩,不表示一定生五个,她又不是母猪。
小孩们都齐声背诵,“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新房里的仪式走完,傅知行要出去敬酒了,晏萩拉着他,轻声道:
“你等下少喝酒。”
“好。”傅知行笑,“我很快回来,等我。”
晏萩唇角上扬,眸光明亮,她当然会等着他,他可是她的新郎官。
傅知行出去了,喜婆子和全福太太等人也跟着退了出去,新房里只有晏萩主仆三人。晏萩赶紧取下那个压得她脖子都快要断掉的凤冠,脱下重约十斤的吉服,净了面,松了发髻;一身都舒坦了,晏萩才道:“我好饿。”
话音落,韩氏身边的婢女就提着食盒进来了,四个菜一个汤,一碗碧粳米饭。饿了糠也甜,更何况还全是晏萩爱吃的,喝了小半碗淮山百合鲫鱼汤,才开始用餐。
等傅知行敬酒归来,新婚夫妻,长夜漫漫,格外撩人……
次日,两人起身唤婢女进来伺候,依照习俗,新婚一月,女子都要着红衣。雪白娇艳的小妇人,穿着大红的宫裙,眉目似画;傅知行心念一转,从后面搂住她,“潇潇,你穿红色最好看。”
晏萩翘起唇角,“表哥穿红色也特别的好看。”
于是傅知行就陪着他的小妻子,穿上了大红的锦袍,一起去正厅给老国公他们敬茶。
“新人来敬茶了!”随着婢女的通报,坐在厅里的四人就见傅知行和晏萩并肩走了进来,男俊,女美,一双璧人。
澄阳大长公主见晏萩眉心已散,知两人已成就好事,心中欢喜。依照规矩,她应该验元帕,可澄阳大公主舍不得晏萩尴尬,这事就免了。
傅知行领着晏萩跪在老国公和澄阳大长公主面前,“孙媳拜见祖父祖母。”
侍女用大红雕花漆盘端茶上来,傅知行叩首,取茶,“祖父请喝茶。”
晏萩叩首,取茶,“祖母请喝茶。”
老国公和澄阳大长公主欣慰地接过去,轻抿了一口,老国公道:“无咎,君子一诺千金。”这指的是昨日傅知行在侍郎府外说的。
“孙儿铭记于心,永不敢忘。”傅知行郑重地道。
澄阳大长公主拉着晏萩的手,塞给她一个大红包,“好孩子,无咎要是欺负你,你就揍他,打不过,叫祖母帮忙啊。”
老国公嘴角抽搐,教孙媳打孙子,也就他这老妻才做得出来。
晏萩收了红包,恭敬地献上她“亲手”做的四色针线。她针线活不好,澄阳大长公主和韩氏都知道,但那又如何,安国公府又不缺少针线娘子,根本不需要世子夫人钻研针线。
接着给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韩氏敬茶,安国公嘱咐道:“无咎,妻子家里帮你娶进门了,要好好待人家,不许欺负人。”
傅知行都有些无语了,他到底是有多凶神恶煞?
韩氏笑眯眯地道:“潇潇,你进门来就好了,我和你祖母就不用无聊了,以后我们可以凑一桌打牌取乐了。”
安国公嘴角抽搐,娶儿媳过门,难道是为了找牌搭子吗?
“好孩子快起来,别把脚跪痛了。”韩氏扶晏萩起来。安国公不会去扶儿子,傅知行是自个站起来的。
“用早膳吧,两个孩子还得进宫呢。”老国公捋着胡子道。
一家六口进偏厅吃早膳,安国公府的早膳挺丰盛的,粥四品:红粳米粥、芡实粥、红枣莲子粥、南瓜银耳粥。配菜八小碟:烩鲍鱼丝、五美姜、白果鸡片、盐水猪肝、银芽白菜等,面点三样:莲蓉芝麻饼、鲜虾菜肉包和牛油花卷。
“舀一碗红粳米粥给世子夫人。”澄阳大长公主抢在傅知行之前吩咐道。
“谢谢祖母。”晏萩甜甜的笑,她爱喝红粳米粥呢。
“潇潇啊,这鲜虾菜肉包味道极好,你尝尝。”韩氏夹了个包子放晏萩面前。
“谢谢母亲。”晏萩笑靥如花。
傅知行眉尖微蹙,祖母和母亲这么疼爱晏萩,他是很高兴,但是请不要忘记,晏萩是他的媳妇儿。他已经可以预见,日后跟祖母和母亲抢人的情形了。
吃完早膳,傅知行正要领着晏萩进宫,澄阳大长公主道:“好些天没进宫去看皇兄了,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傅知行真很想提醒她,前儿她才进宫了。可是不等他说出口,他的小娇妻已挽上祖母的手臂,“祖母,我们走。”他还能说什么?什么都别说了,跟着进宫吧。
第211章 进宫讨赏
马车进了宫,下车换轿,澄阳大长公主雄赳赳气昂昂领着孙子孙媳去见太上皇,傅知行和晏萩给太上皇叩头行了礼,太上皇赐了座,澄阳大长公主就道:“皇兄,我孙子成亲了,你是不是应该给些赏赐啊?”
太上皇表情一僵,这话好耳熟,二月份安国公府给晏家下聘时,就听过一回了,今儿又来,他库房里的东西这回又要损失多少呀?
“皇妹,还请手下留情。”太上皇可怜兮兮地道,好歹留一点给他。
澄阳大长公主手一挥,“你是富甲天下的太上皇,别那么小气。”澄阳大长公主留下傅知行陪太上皇下棋,她带着晏萩去了太上皇的私库。
太上皇不愧是天下至尊,他私库里的珍宝多不胜数,看得晏萩眼花缭乱,紫檀木雕花四屏风这种,都算是寻常之物。澄阳大长公主慷慨地道:“潇潇,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别跟你皇舅公客气;左右这些东西不是放在这里落灰,就是赏给那些妖艳货。”
晏萩就挑了:白玉紫檀底莲荷叶洗一件、红花白底甘露瓶一对、蓝玻璃海棠盆景一件、紫檀木雕山水楼台顶柜一对。
“多挑几样,贼不走空。”澄阳大长公主作主为晏萩挑了三样,银丝花觚一件、铜珐琅象耳鼎炉一件、青花白底兽耳吉利瓶一对。
搜刮了太上皇的,澄阳大长公主还意犹未尽,又雄赳赳气昂昂领着孙子孙媳去见太后;天气暖和,太后的病情有所好转,听到澄阳大公主带着孙子孙媳来了,就跟身边的女官笑道:“土匪来了。”
果不其然,澄阳大长公主就是来当土匪,来抢劫她的私库的。太后比太上皇大方,主动告知库房里有啥好东西,“前儿首饰坊送来了一匣子花钿,花鸟虫鱼,造型别致,最适合潇潇戴了。”
这一匣子金银玉质的花钿就成了晏萩的囊中之物,除此之外,还有黄玉佛手花插一件、红珊瑚镶金盖碗一对、赤金点翠团鹤钗一对、白玉玲珑长簪一对、翡翠镯一对、银镀金福寿双喜执壶一对。
不偏倚,在太上皇那拿了七样,太后这里也是七样。东西挑好了,在太后这略坐了会,太后要喝药了;傅知行和晏萩告退,往椒房殿去。圣上和皇后在一起,已等他们小夫妻许久了。
两人进来,圣上笑赞道:“佳儿佳妇,表兄得良媳,晏爱卿得贵婿。”这话安国公同意,晏四爷绝对嗤之以鼻。
皇后在看晏萩的气色,见她脸颊红润,笑道:“有无咎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傅知行当众发誓不纳妾的话,已传进宫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