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纤雪
“我要当姐姐了。”合宜郡主噘着嘴道。秦王妃怀孕的事,京里各府都知道了。
“当姐姐是好事。”晏萩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合宜郡主咬了咬唇角,道:“她们说父王母妃有了儿子,就会更疼他,不疼我了。”
晏萩暗恼,是什么人在一个八岁的孩子面前说这种话?太过份了!晏萩拉着合宜郡主的手,道:“合宜,那是你的弟弟和妹妹,他们那么小,你父王母妃当然要多照顾他一些呀,但不表示你父王母妃就不疼你了。你看我有三个哥哥,我爹娘不仅疼我,也疼他们。而且三个哥哥也很疼我,护着我。你弟弟小时,你护着他,等他长大了,他就会护着你了。”晏萩尽量用浅显的话劝解合宜郡主,毕竟合宜郡主没有她一样的来历,是真正的八岁小女娃,说太深了,怕她听不懂。
“也就是说父王母妃还是会疼我啰?”合宜郡主问道。
“当然会疼你啊,你母妃生下来的是你的一母同胞,是这个世上除了父母之外,你最亲近的人,他也会疼你,你又多一个人疼,多好呀!”晏萩笑,“那些人说的话,都是混账话,她们是嫉妒你,你不要听,知道了吗?”
“知道了。”合宜郡主点头,听了好友的话,心里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了。
婢女糕点进来,合宜郡主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这糕点好好吃。”
“等你回去了,带一大包回去。”晏萩太了解她了。
合宜郡主笑,“潇潇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
“你最喜欢吃。”晏萩吐槽她。
合宜郡主嘻嘻笑,在晏家吃过午饭,合宜郡主带着一包糕点、一包果脯、一包金平糖,满载而归。这冷的天,晏萩不能出去,只将合宜郡主送到院门口,叮嘱道:“下雪天,路上滑,你慢慢走,别蹦蹦跳跳的,摔一跌可疼了。”
“知道知道,你快进去吧,别又冷到生病。”合宜郡主摆摆手,带着婢女往外走。
合宜郡主走到半道,遇到了晏芗,“郡主。”
“晏六小姐。”合宜郡主笑道。
“听闻王妃有喜了,恭喜恭喜。”晏芗意在提醒合宜郡主,别忘记了她的功劳。
“谢谢谢谢。”合宜郡主边说边就这么朝前走了。
“郡主!”晏芗喊道。
合宜郡主回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晏芗强忍着冲口而出的责问,改口道:“郡主慢走。”
合宜郡主笑了笑,就那么走了。
晏芗看着她的背影,简直快要气疯了,合宜郡主居然忘记了她先前说的话了!
过了几天,秦王妃来了,来让晏萩摸肚子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传的,反正就是晏萩摸过的大肚子婆都生的是儿子,比如靖边侯世子夫人晏蓉,比如太子妃沈氏,又比如晏萩的大堂嫂王嫂。
晏萩一头黑线,她们生儿子跟她没关系呀!可秦王妃就认定晏萩是小福星,摸肚子就能生儿子,“潇潇,帮舅母摸摸吧。”
万般无奈的晏萩只得伸手摸了秦王妃的肚子,数月后,秦王妃果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晏萩小福星之位坐得稳稳当当。而在秦王妃生产之前,晏萩还顺便摸了她家大表嫂也就是英国公世子夫人姜琪的肚子。
张维德跟妻子道:“不用找潇潇摸,母亲盼着你给她生小孙女。”
“这第一胎,我还是想生个儿子,等下一胎再给母亲生个孙女儿吧,哥哥可以护着妹妹。”姜琪也喜欢女儿,但头胎还是生个儿子吧,英国公府可是有爵位要承继的。
第二胎生女儿,这是姜琪美好的想法,她根本就没想到她的下一胎,下下胎,甚至下下下胎生的都是儿子。看着四个孙子,英国公夫人觉得好疲惫呀,为了有小孙女,英国公夫人想要再努力一把,跟儿媳道:“不如给小四取名叫招妹。”这样应该能招来一小孙女儿了吧?
英国公世子夫人觉得此名甚好,婆媳俩简直是一拍即合。英国公父子担心小四长大后,会因为这名字有阴影,竭力劝阻了这对不靠谱的婆媳,英国公府的四公子这才摆脱了张招妹这个糟心的名字。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生了儿子的秦王妃打发人送来一堆谢礼给小福星晏萩;皮毛、药材、布料、山珍海味,零零总总送来了五大车东西。
晏大太太不会贪小侄女的东西,让人把东西全都送去了怡年院;晏萩把能存放的,让甘草清点登记了,放进库房里;不能久放的,就大方地分了,就连出嫁的晏蓉、晏芪和晏芝都打发人送了去,却独独没给一点东西给晏芗。
晏芗在居云馆里咬牙切齿,“我才不稀罕她的东西。”
她稀罕,晏萩也不会送给她,南平郡主嗔怪地戳戳她的脑门,“你哟,真是个记仇的小丫头。”抢夺婢女的事,都快过去一年了,这孩子还没释怀。
晏萩撇撇嘴,说到记仇,谁能比得过晏芗呀,她都从前世记到今生来了。
这年的秋天,二房的四小姐晏蔚出嫁,秦王迫于圣上压力,终于松口让两位庶妃进门;十月初一,韦向铭迎娶周氏女,初二成国公的次女成亲,十月底长房五小姐晏芹定亲;十一月初靖边侯府来人报喜,晏蓉再次有了身孕,十一月二十一日凌晨姜琪生下了长子。
当然居家过日子,不可能都是喜事,也有丧事,比如楚王府,八小姐就早夭了,小厮来禀报这事时,唐衸在书房里练字,听罢,冷冷地道:“真是个没福的。”一个穷家小婴孩被换到楚王府来当小姐,却没活到满周岁,可不就是个没福的。
又比如康王府的老太妃,以八十四岁高龄辞世。她比晏老夫人她们都高一辈,也是上一辈人硕果仅存的一位,圣上特命太子前去吊唁,以示恩宠;晏老夫人念叨着:“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个都要去了。”这话没敢在晏萩面前说,怕小孙女又忧心。
似乎眨眼功夫,一年的时光就这么流走了,又到岁末,一家子热热闹闹地过了年,吃了元宵、看了花灯,继续过平静的日常生活。
快九岁的晏萩还有着小孩子的稚嫩,十四岁的晏芗已完全是少女的模样;六月,荷花盛开的季节,秦王妃举办赏花宴,发了三张请柬到晏府来,分别请的是晏大太太、晏二太太和南平郡主。
秦王妃此举是为了给外甥女造势,怀孕生子耽误了两年,眼瞧着外甥女就要十五岁了,得赶紧给她相看合适的人家了,“琇群,姨母一定给你挑个家世人品相貌都是最好的人。”
卢琇群想嫁的人一直都是纪少霆,那个如天神一般出现解救了她的少年,可是纪少霆去了边关,至今未归。她愿意等,可家里不会让她等,不能嫁给心里的人,那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卢琇群垂首,掩藏起眼中的落寞,道:“全凭姨母作主。”
虽然不是太子妃办的赏花宴,但太子妃肯定会去捧场,晏芗也想参加,她已经十四岁了,时间紧迫,这两年她和唐礼丝毫没有进展,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说话了。这样下去,她根本就不可能嫁给唐礼呀!
知女莫若母,同样的知母莫若女,晏芗知道母亲是不得已才将姐姐晏芝嫁回蒋家去的,母亲是很想将女儿嫁进高门的,这京中最高的高门莫过于东宫了。
当然晏芗没有直接跟晏三太太说要嫁给唐礼,而是婉转地道:“母亲,这是一个机会呀,以前有大姐姐和五姐姐在,我们没有机会,现在大姐姐嫁了,五姐姐也定亲了,大伯母理所当然就该带隔房的侄女儿出去呀。”晏芗完全忽略了,长房还有晏苗。
“可是你祖母是不会同意的。”晏三太太也想去秦王府赴宴呀,可惜她没接到请柬。
“母亲,你一定要说服祖母,让祖母同意大伯母带我去赴宴。”晏芗板着脸,“母亲,你是不是想让我嫁给一个小官?穷困不堪呀!”
“怎么可能?”晏三太太即使没有像疼晏芝那么疼爱后面的两个女儿,可也想让两女儿嫁得好。
“那你就去说服祖母,只有这样,我才能像大姐姐一样,让那些勋贵的夫人知道我,我才能嫁过去。”晏芗严肃地道。
晏三太太看着不同以往的次女,乖乖点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去见老太太。”
送走母亲,晏芗并没有离开,就坐在那儿想,要是晏老夫人不答应,她要怎样才能去赴宴?这个宴会她必须参加,前世郁芳菲就是在这个赏花宴上出尽风头;今生她绝不让郁芳菲有机会,入了广长侯夫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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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因为渣女晏芗比女主大的岁数较多,要写她作死的事情,不能让女主一下长太多,请见谅。
第88章 出门赴宴
晏老夫人一见晏三太太过来,就知道她想要做啥,想攀高门,可高门是哪么好攀的吗?非要去出这个风头,那她就让她们去。跟秦王府的关系不错,就算出了什么差错,秦王妃也会帮着遮掩。
晏老夫人主意拿定,不动声色的听晏三太太说道:“母亲,六丫头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出去走动走动见见市面了。”
“嗯,你说得没错,秦王府的赏花宴,就让老大家的带上六丫头好了。”晏老夫人淡然道。
晏三太太没想到晏老夫人这么容易就答应她了,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晏三太太兴冲冲回去告诉晏芗,“老太太答应让你大伯母带你去秦王府赴宴了。”
“真的吗?”晏芗无比惊讶,她是真没想到晏三太太能说服晏老夫人。
“当然是真的。”晏三太太笑,“这真是太好了,那天你可要好好表现呀。”
“母亲,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晏芗信心满满地道,她会让太子妃对她刮目相看的,她一定、一定要嫁给唐礼,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郁芳菲同样也很想去秦王府,她的情况和晏芗相似,能见到唐祄的机会实在是有限,不过她唯一强过晏芗的地方就是她已向唐衸表达了爱慕之情,两人的交集要比晏芗和唐礼深。
晏芗有母亲帮着说项,郁芳菲正打算亲自去向晏老夫人请求,晏大太太在得知要带上晏芗,决定好人做到底,“母亲,芳菲和九丫头年纪也不小了,这次赏花宴不如也带她们一起去吧?”
晏老夫人笑,“辛苦你为她们想着,那就带她们一起去。”
郁芳菲得知她可以去秦王府赴宴,差一点就喜极而泣了。晏莺在知道晏大太太要带她去秦王府愣住了,做为一个庶房的庶女,晏莺很安分,不争不抢不冒头,只盼着及笄后,嫡母能看在她老实,为她挑一门不作践她的亲事就好了。
当然晏大太太愿意带着她出门,晏莺还是很感激的,这表示伯母和祖母都盯着呢,嫡母就不敢随随便便将她许人了。
六月十六,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女眷们齐集春晖堂,今天要去秦王府赴宴,大家都穿戴一新。晏老夫人的目光扫视一圈,落在了晏芗的身上。
晏芗穿着一袭银红色的夏装,挽着双环髻,髻上缠着拇指大小的珍珠,十分的耀眼夺目;赏花宴上贵女云集,晏芗这身打扮,足以可见她想出风头的愿望是何其强烈!
晏老夫人早已料到,淡笑道:“六丫头今天打扮的很华丽呀。”
晏芗欠身道:“今日去王府赴宴,孙女不敢失礼。”
晏老夫人目光转向其他几位孙女,长房的晏苗穿了一身豆绿色夏装,二房的晏芬是浅蓝色夏装,三房的晏莺是草青色夏装,发髻都是单螺髻,戴着小巧的钿花,略显寒酸。
晏老夫人微微蹙眉,道:“七丫头、八丫头、九丫头的装扮太素净了,桃缘,去偏房里,把那个红木匣子拿来。”
桃缘领命而去,一会儿就捧红木匣子进来了,晏老夫人笑道:“你们姐妹三个一人挑一根鎏金顶簪。”
“谢祖母赏。”三人屈膝道谢。
晏老夫人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晏萩身上,晏萩穿着鹅黄色的夏装,乌黑的头发挽着垂挂髻,髻中插着弯月镶珠簪,髻的两边戴着两朵相同的鹅黄色的绒花,耳边的头发编着细细的辫子挽了上去,辫子中间点缀着鎏金小花,显得娇俏可人。
“潇潇今天真是标致。”晏老夫人笑赞道,果然还是自己的嫡孙女儿打扮的最为妥当。
“倾国倾城,美人儿在我的面前都黯然失色了!”晏萩看出晏老夫人似乎有些不开心,因而故意自傲的夸耀。
“是呢是呢。”晏老夫人被小孙女这么一逗,心中那点郁闷也就淡了下去,“有潇潇在,那些人都给衬得跟路边的野花儿似的。”
南平郡主无声地说了句,“小丫头,脸皮越发厚了。”
晏萩无视母亲的吐槽,亲昵地依偎在晏老夫人身旁。晏老夫人伸手搂,这时发现郁芳菲还没来,“芳菲那丫头呢?”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的婢女禀报道:“老太太,表小姐来了。”
郁芳菲走了进来,她穿着白底红莲短襦,宽袖束腰,下系绀青色留仙裙,裙摆宽大而轻盈,衬得她纤腰不盈一握。她梳着凌虚髻,仅在弯形的环上插着两个镶紫水晶的水滴形状的钗子,耳朵上是小小的镶红宝石的耳坠。
郁芳菲虽没佩戴多少首饰,但不显得素净,反而显得风姿绰约优雅动人。人都到了,晏老夫人叮嘱道:“你们妯娌三个领着她们姐妹去秦王府赴宴,说话行事务必谨慎,万不可出差错。”
晏大太太三人不是第一次出门,晏老夫人却是第一次这般慎重叮嘱,晏大太太不同声色地扫了眼晏芗,和晏二太太、南平郡主欠身应了是。
众人出了春晖堂,往二门走去,快走到垂花门时,不知道从哪窜出一小丫鬟,直直地撞在了跟在晏芗身后的冬鹊身上。冬鹊被撞地摔坐在地上,“哎哟!我的脚。”
冬鹊很不幸,脚受伤了。那小丫鬟吓得跪在地上直磕头,晏大太太皱着眉,诘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奴婢奴婢早上吃坏了肚子,赶着去茅厕。”小丫鬟声带哭腔地道。
“真是的,今儿就饶你这回,赶紧起来去上茅厕。”晏大太太不悦地道。
“谢大太太,谢大太太。”小丫鬟爬起来,继续向前跑,等跑到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她就慢慢走了,脸上那惶恐之色也没了。
晏大太太看了眼冬鹊,道:“脚受伤了,就回院子里擦药吧,同喜,你就跟在六小姐身边伺候六小姐。”
“是,大太太。”同喜屈膝应道。
晏芗还没反应过来,同喜就站到她身边去了。晏萩眸光流转,她怎么感觉有阴谋呢?不过有阴谋也不是针对她的,那就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到了二门外,三位太太坐一辆马车,小姐们坐一辆马车,几个大丫鬟坐一辆马车;马车行驶了约小半个时辰,拐了几个弯,在离秦王府几百米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到秦王府了?”晏苗掀起车帘往外看,“好多马车!”
宽敞的街道上全是大小规格不一的马车,晏萩蹙眉,秦王妃今天请了很多客人呀!秦王府负责迎接宾客的下人,正忙着指挥马车移动,疏通街道。
郁芳菲忍不住探头张望,她出孝后,因为晏老夫人觉得她年纪还小,一直没让她出门赴宴什么的,这还是头一回出门呢,一时之间看呆了。
晏芗看她那样,眯了眯眼,前世怕她初次出门作客,还宽慰她,今生……嘲讽地道:“土包子。”
郁芳菲的脸一下红了,晏苗三人虽觉晏芗太过份,但她们不想为郁芳菲,得罪晏芗,因而都装没听到。